明贼-第6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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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阁老以为,镇虏侯之见如何?”
范复粹躬身道:“老臣无异议!”
虽然他仍旧坚持田复珍是镇守南京的最佳人选,但魏国公徐弘基也是可以接受的,所以便不再继续争辩。
由此,南京镇守的差事执掌定下,议题便解决了一半,又提及中原剿贼事宜,重臣们看法一致,均持乐观态度,认为李刘之辈年内定能剿除。
重臣们退出暖阁,周皇后紧绷的身子立时就松懈了下来,整个人无力的倚靠在软垫之上。
太子朱慈烺关切道:“母后保重身体!不如回宫歇息一阵,这里有儿臣!”
周皇后有气无力,“你父皇重病不起,现在就剩咱们孤儿寡母撑持局面,哪怕你目下再年长三四岁,如你父皇一般年纪,母后也不至于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太子朱慈烺扑闪着略显天真的眼睛,“父皇不是曾说过,内事有周范,兵事有李杨,母后何须担忧!”
周皇后一连疼爱的看着儿子,目光中充满了忧心忡忡。
“傻孩子,那是你父皇,这些人你父皇能驾驭得住,咱们孤儿寡母却未必啊!”说罢,周皇后又似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快快长大,快快长大吧!”
……
天子朱由检重病不起,太子以储君之名监国,李信、蒋德璟、魏藻徳入阁为相,朝廷新格局初见规模。
李信与新乐公主的婚事再度被周皇后提上日程,称这桩婚事乃皇帝病前便定下的,因此不容更改。而婚期定在三月,掐指算来已经不足半月光景。
就在京师百官以为朝廷乱像将就此安定之时,一桩震惊朝野的军报自北方直送北京城。
满清东虏开春之际,大举南下,分别从墙子岭、黄崖口、青山口三路叩关而入。
周皇后在暖阁召见重臣商讨应对之法时,竟哭泣不止。须知君辱臣死,以周皇后目前的地位,说是半君也不为过,几位重臣长于权术而疏于政务,是以一个个脸面难堪,却每一人能拿出个准主意。
阁臣中,原本李信最有资格参与军机,但他此时恰巧回乡祭祖,人不在京师。
周延儒终于逮到了机会,趁机建言道:“臣举荐杨嗣昌领兵,北上抗击鞑虏!”
杨嗣昌的兵,分两部,一部集结在北直隶南部的巨鹿等地,防止流寇窜入北直隶腹地,另一部则驻扎在河洛一带,所以,调杨嗣昌的精兵,最快三两日便可抵达北京。
而且,杨嗣昌在付出之后,大败流寇,收复了河南大部府县,打的李自成、刘国能再次逃进关中,遁入秦岭大山里。
周皇后想起朱由检曾有兵事靠李杨之语,便一口答应了周延儒的建言。
当日晚间,一纸诏书飞驰南下,调杨嗣昌入京。
山海关关宁军入关勤王,于怀柔平谷展开大战,一日夜后,关宁军不敌战败,节节溃退,北京城中甚至已经能听到建奴东虏的隆隆炮声。
满朝上下纷纷翘首以盼,等待着杨嗣昌的北上勤王之军。然而,等来的却是杨嗣昌告病,难以起行北上的请罪折。
范复粹在内阁大堂里当即就拍了桌子,气的破口大骂:“马贼尚且知道顾全大局,杨嗣昌这是要造反吗?”
“范阁老,范阁老,噤声!”
此时正值深夜,大堂内除了值夜的范复粹,便是几个堂官。
范复粹焦躁不安,反复思忖了一阵,竟罕有的为难起来,他不知如何将这封狼子野心的请罪折送抵周皇后手中。最后,他还是决定找周延儒、刘宇亮共同商议。
这等事,周延儒又能有什么好主意,在听说了杨嗣昌称病的消息后,好半晌不知该如何应答。他的借刀杀人之计失败了,然而这背后却暴露了更为严重的问题。
杨嗣昌凭什么敢称病,拒绝调兵北上的圣旨,况且这还是京师面临建奴鞑子南侵的危亡局面。
“哼!杨嗣昌想要挟朝廷吗?老夫断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得逞!”
范复粹恨声的,不断重复着,然而也拿不出办法来。
只有刘宇亮沉吟着,好半晌才缓缓开口,“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召回李信,调三卫军北上伐虏!”
这个办法范复粹不是没想过,但很快又被他否定了。
李信现在身负平定江南之乱的大功,如果再让他大败满清东虏,功高震主,何以再赏?难道异姓封王吗?
周延儒更不愿意见到李信的三卫军北上,如果让李信的三卫军去了山海关,李信对朝局的影响力将大大增加,如此一来,他这个首辅岂非更成了聋子的耳朵?
“三卫军远在江南,无论水路,陆路没有旬日半月功夫,恐怕难以抵达京师,远水不解近渴啊!”
周范二人连连反对,刘宇亮也不再坚持。然而,天还未亮,北面再传败绩,关宁军南下两万人全军覆没,眼看着东虏八旗军的兵锋即将直捣北京城。
都说急病乱投医,周范二人每日面对周皇后均汗颜不已,却又拿不出切实的主意。
李侍问提出,将河南南部的田复珍十万山西新军北调。这个提议很快也被否定,因为从河南湖广交界到北直隶京师,道路不便,恐怕一月功夫才能赶到,届时建奴已经荼毒千里了。
李侍问又建议周皇后下旨免去杨嗣昌五省总督的差事,另择人选取而代之,然后再调兵北上。又被范复粹直指为昏聩之言,战乱临头,又做此等动作,是盼着大明朝野还不够乱吗?
第九百三十二章 虎狼?
周皇后毕竟是个女人,想不到杨嗣昌身为丈夫倚重的掌兵大臣,居然也有拥兵自重的一天,因此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诸位卿家,都有甚法子,就不要掖着藏着,到了这等关头,我孤儿寡母都要仰仗诸位卿家了!”
说着,周皇后盈盈抬起了手臂,以衣袖轻轻拭了一下眼角,擦去眼眶里溢出的泪水。
但是,就连平素里最为活跃的周延儒这时都没了动静,他也想不到,杨嗣昌竟敢明目张胆的抗上。其实,杨嗣昌的心思谁都明白,其之所以称病赖在河南不肯返京,还不是因为建奴东虏是难啃的骨头,自崇祯朝以来,明清交锋败多胜少,如果带兵北上势必要打败仗,打了败仗河南剿贼之功岂非也要付之东流?
现在皇帝突然病重,杨嗣昌一直在京外领兵,对朝局自然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如此迷雾重重的时局之下,便悍然做出了此等悖逆之举也不奇怪。
不过,周延儒却仍旧不肯放弃对杨嗣昌狠踩一脚的机会。
“杨嗣昌狼子野心今日暴露,奈何朝廷突遭强敌进犯,殿下非但不能出言责难,还要好言安慰,予以奖励,而安其心。”
啪的一声!
坐在暖炕上的太子重重一拳拍在身侧案头,“乱臣贼子,不能绳之以法,却要哄着,好没道理!”
周皇后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重臣面前不得无礼!”
太子朱慈烺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调下暖炕,对众位阁臣施致歉。
阁臣们哪里还敢端坐着泰然处之,也纷纷起身还礼。暖阁中一派君臣融洽气氛,总算让周皇后心绪稍稍安定了一下。
“安抚杨嗣昌自不在话下,内阁以监国名义拟旨便是,现在的燃眉之急却是北面来的贼寇!”
“殿下无须担忧,臣保举一人!”
甚少说话表态的刘宇亮又站了出来。
周皇后对刘宇亮的感官并不好,此前曾听丈夫恶狠狠评价此人欺君,虽然现在还在内阁之中,那也不过摆个样子而已。但现在是集思广益的时候,她便耐着性子道:“刘卿但说无妨!”
“镇虏侯有精兵十数万,殿下如何就忘了?”
周延儒立即驳斥道:“镇虏侯的兵都在江南,一来一回,总要有一个月过去了,远水不解近渴!”
刘宇亮却摆摆手,神秘一笑,“非也非也!刘某听说,镇虏侯有一支数万人的精兵在朝鲜平乱,只要殿下有意,便可随时命其攻击东虏后方!”
这个情况周皇后毫不知情,什么时候朝廷还在朝鲜有驻军了?她此前曾在丈夫口中听说过,朝鲜国早在十几年前就背叛了大明,依附了满清东虏,如何朝鲜国又允许朝廷驻军?难道是镇虏侯派兵又收复了对朝鲜的宗主权?
周延儒心道失算,如何就忘了李信在朝鲜还有驻军这一关节。
只听刘宇亮侃侃而谈:“然后再令朝鲜驻军分兵一部,越过大海,由天津卫登陆,进击叩关南侵东虏的侧翼与后路,届时,京师危局便可从容化解!杨嗣昌来与不来又如何!”
周皇后心绪烦乱,一时间难以决断,便道:“我好好思量思量。”然后又以太子身子乏了为由,将一众阁臣打发出了暖阁。
弄的几位阁臣出了文华殿后,都是连不迭的抱怨,大火都快烧到了眉毛,还不赶紧决断,哪里还有功夫让她思量?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分不清轻重缓急。
但那又能如何?几位重臣摇头叹息数声,便又分头扬长而去。
“母后,为何不当时就准了掉镇虏侯精兵的建议?”
不但是阁臣,就连太子都对周皇后的犹豫感到有些不满。
周皇后心中却自有她的苦衷。杨嗣昌称病这件事对她的刺激甚深,此人乃丈夫第一倚重之人,万想不到在丈夫病重倒下之后,偏偏就是这个杨嗣昌第一个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
连带着,周皇后连李信都不放心了,以杨嗣昌文人出身的帅臣都有不臣之心,那么一个马贼出身的拥兵武将,便更不靠谱。
如果下令镇虏侯李信带兵进京勤王,究竟是福是祸,实在难以预料。就算赶走了满清鞑子,只怕也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吧!
想到如此种种,周皇后顿觉浑身冰凉,丈夫倒了下去,她这瘦弱的肩膀哪里扛得住大明江山这万钧之重?她只觉得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开始变的困难。
“母后,母后?”
太子朱慈烺发现周皇后的面色不对,关切的呼唤着母亲……
……
当日晚间,建奴大军前锋抵达北京城下,京师上下再次震动,人心惶惶。次日一早,建奴的红夷大炮便出现在城门下,隆隆之声惊天动地,甚至连城内的紫禁城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
周皇后何曾面对过如此令人绝望的场面,到朱由检的寝殿中,拉着丈夫冰冷的手嘤嘤哭了许久,流淌的眼泪沾湿了一大片被褥,奈何她的丈夫仍旧毫无知觉。
“殿下,殿下……阁臣们有军务,求见,求见……”
外间,内侍宦官战战兢兢的催促着周皇后。周皇后对此毫不理会,她算是看透了,那些重臣除了以权谋私,便只会拆台,拆大明的台。
真想不明白,以丈夫的英明,何以会用了这样一**猾似豺狗的东西?
周皇后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
“让他们在文华殿暖阁中先候着,太子随后就到!”
内侍宦官领了旨意,如释重负的小跑着去了。
周皇后整理了一下妆容,刚刚哭得梨花带雨,总不能这幅样子就出去见臣子吧?
最终,她还是屈从了现实的压力。
“下旨,速召镇虏侯返京,商议出兵事宜!”
李信的老家在北直隶新乐县,距离京师并不远,快马加鞭,一日功夫便可走个来回。
刘宇亮却道:“战事紧急,若要再等一日不定要有多大变故,殿下可同时往朝鲜下旨,令我大明的朝鲜驻军攻击满清东虏腹地,然后再派精兵进京勤王!”
周皇后情知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一一点头应下:“便依刘卿之言!”
第九百三十三章 勤王
新乐县,李信在这个陌生的家乡已经住了七日有余,一众乡里族老们纷纷来请见这位五百年不世出的族中骄子。但凡姓李的说起李十三来,每个人都挂着满脸的骄傲与自豪。
不过,让李信遗憾的是,他这一世的父母双亡,只有一个还没见过面的亲兄弟,据说也在杨嗣昌的手下当了将军。
每日里,他除了应酬还是应酬,但家乡父老毕竟不比那些意图巴结的文武官员们。很多人李姓族人徒步走了几十里地,为的就是让他能吃上一口亲手蒸煮的羊肉,虽然仅仅是一口羊肉,但在李信的心里却远胜当地官员士绅们送来的玉器珠宝。
李信每日里接待应酬这种乡里百姓便不下百人,往往一天到头下来,累的口干舌燥,躺在床榻上,几乎倒头便能睡着。
这一日晚间,北面忽有大队人马开进了偏僻的小山村。
李信被从睡梦中叫醒,“镇虏侯,外面来了传旨的天使!”
“谁来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