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5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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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那男人激怒之下,身子倒还灵巧,一闪身躲了过去,又从身边架子上抄起了瓷瓶狠狠砸过去。军卒嘴角冷笑,几个瓷瓶就想跟人拼命,真是可笑,他连躲都不躲,直接挥着雁翎刀劈砍过去,霎那间瓷瓶被劈了个粉碎,雁翎刀就势继续披下去,竟将那男人的右手齐腕切断,鲜血顿时就从手腕断口出喷涌而出。
那男人彻底失去了拼命的意志,以左手紧紧攥着光秃秃兀自喷血的右腕,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和惊恐。随之而来的就是杀猪一样的惨叫呼号,整个人都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叫!叫个鸟!给老子安静点!”
军卒一刀劈了上去,男人马上没了动静,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墙角,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不少,剩下的只是,床榻与墙壁有节奏的撞击声,以及女人虚弱凄惨的呻。吟,还有男人粗重满意的怒吼……
几杯热酒下肚,郑鸿魁觉得肚子里如升腾起了一团火来,满身的寒气顿时驱赶的一干二净。然后,他又从盆中的整鸡身上撕下了一支鸡腿放入口中大嚼起来,嚼的满嘴流油,看的从旁侍立的副将直咽口水。
郑鸿魁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将面前的肉盆一推,指着身边的椅子道:“坐下,一起吃!吃个够!别站着了!”
副将开始还装模做样的推辞一番,郑鸿魁顿时作色训斥:“坐下,吃!”
副将这才连不迭的点头,坐下,也不多做废话,连皮带油扯下了最肥的鸡屁股放入口中大嚼起来,脸上随之荡起了一抹满足的笑意。
“敌袭!敌袭!”
就在两个人吃的欢畅时,外面忽然有军卒高声呼喊示警。郑鸿魁闻言一愣,立刻就将手中的鸡腿菇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将满手的鸡油在袍子上摸了摸,奔出屋外试图查看情况。
三卫军的舰队还在外海上划船,他们就算是插了翅膀也不可能如此快的抵达河口。再说,现在风雨浪大之时,海船想靠岸,往往是进十步退九步,运气差点退上个十几步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郑鸿魁,以为所谓敌袭绝对不会来自海上,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杭州城里的赵秉谦组织人手来突袭。别看郑鸿魁刚刚被人打的屁滚尿流,仅仅是靠了老天帮忙才侥幸逃得全身而退。但是对阵那蠢猪一般的赵秉谦,他仍旧是自信满满。
本来郑鸿魁心里就憋了老大的火气,现在听说赵秉谦居然不自量力的带着人来偷袭,顿时激起了他的报复之心,准备纠集人马好好给这蠢猪一点颜色看看。
那副将见自家军门已经率先出去,也紧跟着往出走,但手中那块肥美的鸡屁股却舍不得扔掉,便一把塞入口中狠狠的嚼了几下,才抬腿追了出去。
“军门,军门,慢走,待标下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情况也果如郑鸿魁所料,海面上舰队仍旧在和老天爷较劲,远远的看着甚是可笑,显然短时间内不可能靠岸。郑鸿魁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黑压压的似乎要塌了一般,但就是没有预料中瓢泼大雨下来,这让他不禁骂了一句。
“这贼老天究竟是怎么了?有雨变下,老这么憋着不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禀军门,偷袭从西面来,我步卒已经先一步与贼交战在一起!”
啪的一声,郑鸿魁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
“好!组织步卒,立即增援,务必将偷袭贼人一举歼灭!”随即他又补充交代了一句:“还有,记下了,如果发现赵秉谦本人,切勿不要伤了此人性命,我有大用!”
赵秉谦可轻易死不得,此人毕竟是浙江的大员,而且他还要利用赵秉谦勒索粮食,为郑家厉兵秣马早做筹谋。
轰轰轰!
隆隆的雷声翻滚响起,将郑鸿魁震的猛然打了个寒颤,紧接着他立刻省悟过来,这不是打雷,而是对方在放炮。郑鸿魁心下奇怪,赵秉谦居然还会使用大炮,也真是奇怪了。
虽然郑鸿魁志在必得,但心里总是隐隐然有些不详之感,惴惴不安。可究竟是在担心什么,他一时之间又想不明白。难道自己是在担心外海上的三卫军舰队吗?他又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这场雨瓢泼下来也就是眼前之事,现在所需要的就是一丁点耐心。只要大雨瓢泼而下,海上的那些舰船就再不足为惧,而陆上的赵秉谦蠢猪一般,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尽管如此,郑鸿魁还是心事重重,可心底里担心的究竟是什么呢?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第八百一十七章 意外走失
果然,郑鸿魁的预感再次应验,只是这一回的应验让他顿感不寒而栗。
“报!我步卒被对方击溃,援军冲不上去!”
一个报信的军卒连滚带爬,慌张不已的跑了回来,跪在地上说完这句话就大哭不已。又惊又怒之下,郑鸿魁斥道:“哭!哭个鸟!给老子仔细说,援兵为何,为何充不上去!”
好半晌之后那军卒才恢复了常态,断断续续道:“禀军门,对方全是火枪,我步卒没等靠近,就被打的十人伤了七人!”
这在郑鸿魁听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火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明朝北方的边军对这种武器的印象仅仅停留在火铳上,那么作为在东南大海上常年漂泊,与西洋人打过无数次交道的郑鸿魁则有着更为直观的认识,西方人使用火枪不像明军,一窝蜂似的打过一轮齐射之后,手中的火枪就彻底成了烧火棍,没甚用处。
而西洋人对火枪的使用显然要更高一筹,他们每每排成竖排,指挥官发令之后,才有条不紊的进行一排排的齐射。但是,这种战术,也仅仅能维持三轮接连不断的射击,一旦三轮射罢,他们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装填火药和弹丸。就一般战场而言,三轮射击之后,直到他们装填完毕,再次射击之前,与之对阵冲锋的步卒早就冲到眼前,剩下的只能是肉搏战。
而在这三轮齐射中,中弹倒地的人数能有十分之一就已经是十分巨大的数字了。在郑鸿魁的印象里,通常情况下,火枪对冲锋步卒的杀伤力微乎其微,起作用更多的是打击步卒士气。所以,那名报讯的军卒前来禀报,对方以火枪居然伤及冲锋步卒半数以上,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己方怠战,就是这名军卒有意夸大对方的实力。
就在郑鸿魁准备教训一番那报讯的军卒,便又有人接二连三的退了回来,这一回则是人人身上带伤,甚至有几个人还满身血葫芦一般,看着甚为吓人。
“军门!快,快撤到船上去吧,咱们,咱们顶不住了!”
说这话的是郑芝龙派在他身边的一员副将。此人骁勇善战,打过大小战斗无数,别人说谎尤有可能,此人则万万不能。这位副将的话让郑鸿魁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同时他也甚为不解。对方究竟有什么能力,将他麾下的步卒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郑鸿魁并不慌张,在他看来此前所派出的不过是少量步卒,打败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一回,他决定将所有已经上岸的步卒全数压上去。而且以这码头狭长的地形来看,应当再派一支奇兵从侧翼迂回过去,袭击对方的后翼和侧翼,如此他便不信还能再败,至多也就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一念及此,郑鸿魁坚定的下达命令,令自己的亲信带着人亲自赶赴交战地点,无比要将局势稳定住,他可不想刚刚登岸就败退回船上去。而且失去了陆地上的优势,他们的局面将再次变得堪忧。所以,这一战,郑鸿魁志在必得,容不得失败。如果失败了,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带着舰队灰溜溜的全身而退,至于大兄交代的任务,则彻底失败了,回到福建以后等着他,则可能是罢官夺职的惩罚,从此他将被从郑家权力核心中被排挤出去。
这种情形,是郑鸿魁绝对不愿见到的,所以他要再奋力一搏,既然刚刚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他就不相信他还会一败涂地。
很快两路人马向西面内陆挺进,一路正面顶了上去,另一路则在向导的引领下,绕过密集的居民区准备绕道对方的后翼进行一次突袭,以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一切都分派完毕之后,郑鸿魁便故作镇定的返回屋子里,只不过铜盆中的炭火已经奄奄一息,桌上肉盆里原本热腾腾的鸡肉也冷了下来。经过一番变故以后,原本饥肠辘辘的郑鸿魁一点也提不起食欲,只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反而是他的那位亲信副将仍旧饿的前心贴后背,可主将不吃他又怎敢私自动手,只能不断的吞咽着口水,眼睁睁看着桌上肉盆里的肉食却一口都不能动。
远处又隐隐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炮声,他们的步卒没有火炮,这很显然是对方的火炮。副将可以明显的看到郑鸿魁身体随着此起彼伏的炮声抖动了几下,显然内心也是惶惑不安的。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等着战斗结果。等待的过程是折磨人的,郑鸿魁几次到门口跳脚向交战地望去,但是却由于距离太远,又有建筑物遮挡,什么都看不见。
郑鸿魁默数着时间,这一回久久没有收到战败的军报,他原本忐忑的心虚逐渐安静下来。开始从全局审视自己所面对的局势,他首先想到的是围攻萧山方向的倭寇。这些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却是以日本浪人和海寇为主力,战斗力与明朝边军相比可能多有不如,但胜在个人勇武至极,又都打起仗来不要命,对付浙江的这些本地兵已经实在是绰绰有余了。
所以,倭寇战败的概率十分之低,几乎课役忽略不计。因此,就总体而言,在没有外力大举介入的前提下,郑家在这场角力角逐中仍旧占据主动权。
其二,直到今日他才看清楚,明朝朝廷已经衰弱到了何种程度,江岸各省早就各行其是,连朝廷一向控制最为严密的南直隶与浙江都已经出现了自行其是的苗头,由此得出的结论是,江岸各省已经在事实上各行其是,没准唐末藩镇割据的局面会再度出现。
这个想法让他眼前一亮,如果真是如此,自己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假如这一战打败,自己就杀了大兄派来的副将,然后巡一块地盘自立,何必回去束手就缚?
有了这种想法以后,患得患失之心进一步减弱,郑鸿魁终于来到太师椅前坐下。
姚启圣看着这些三卫军正以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战斗方式打击倭寇。他暂且将所有进犯浙江沿海的武装力量称作倭寇,不管这些是汉人,还是倭人。不过,他也惊喜的发现,镇虏侯使用的战术,自己似乎也曾在书上见过,不过也仅仅是书上见过而已。以为这种排枪战术,需要极好纪律,想练出这样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其难度不亚于以少胜多打了一场罕见的胜仗。
所以,绝大多数的将军们都选择了使用更为简单,训练更为容易的武器,比如长矛和雁翎刀,作为主要武器。偏偏这镇虏侯另辟蹊径,用了最为繁琐的练兵法子,不但练出了一支令行禁止的兵马来,并且还收到了奇效。
这个发现让姚启圣兴奋不已,由此一点便可见镇虏侯不单单是个只知勇力的将军。隐隐然,他觉得自己投军,并且投了镇虏侯的决定正确无比。都说功名但在马上取,而今生逢乱世,如果不把握好机会,今后想后悔都没地方去哭。可现在唯一摆在他面前的困难是,镇虏侯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他,对他也身为冷淡。
从萧山到到钱塘江口一路上,镇虏侯甚至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他总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不是他想要的。很显然,他活捉的那个倭寇并没能使镇虏侯高看他一眼,也尽管那个倭寇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倭寇。
想到这里,姚启圣满含怨愤的瞪了那个神情委顿,满面痛处的田川卫门一眼。看到他躺在地上紧闭眼睛,就不由得抬起脚来狠狠的踢了几脚,可能是有一脚距离他胯间的伤口太近了,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嗷嗷叫着一骨碌爬了起来,双目射出仇恨的目光,直瞪着这个害的他失去了男根的少年。
姚启圣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少年人本就易怒,火气上脑之后,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一开始就砍下这倭寇的脑袋,为何还带着一个仇恨自己的累赘?
不过,姚启圣猛然间似乎反应过来,他抬头张望,原来三卫军已经大举推进,将他远远的甩在了后边。这个发现让他顿时毛骨悚然,现在可是身处战场之上,三卫军又在与倭寇作战,如果脱离了三卫军的庇护,万一落到倭寇手里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就在姚启圣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队人往民居深处走去。他认得这些人身上的三卫军军服,就好像见到了就行一样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