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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部分

明贼-第4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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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方严与李信各自具名的上疏快马飞奔大明京师,李信不知张方严如何叙述自南下开始,从临清遭遇大乱开始到东昌府这一段遭遇,他则直截了当的对中原局势表示了忧虑,希望能够引起朱由检的重视,莫要等到局面糜烂到不可收拾,再想设法挽救,也许就晚了。

    在米琰与之深谈之后,李信忽然意识到,当下的历史走向已经与自己所熟知的历史产生了巨大偏差,虽然他总下意识的以为李自成重新做大是崇祯十四年以后的事,但既然已经面目全非,谁又能保证不是这两年?就实而言,他不希望李自成做大,流贼对明朝民生破坏是极为严重,且短期内根本就无法恢复的。

    就是在这种忧虑中,李信携三千士卒重新上路,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奔往南京。他们的下一站是济宁府,将在两日后抵达。可刚刚从东昌乘船启程不久,便从逐渐增多的北上灾民口中得知了一则让所有人都震惊无比的消息。

    李自成已经于五日前大破归德府,总督熊文灿被俘身死!一时间,流贼准备取道山东的谣言似乎就要得到印证。

    得到这个消息后,张方严竟一反在临清时急于返回北京的态度,反而催促李信尽速南下。在李信告知行船达到三日百里已经是极限速度后,竟又主动提出来,可否走停船上岸,走陆路尽速避开李自成流贼,赴任南京,毕竟那里有一把总督浙直两省军务的椅子在等着他。

    只不过碍于张方严已经年逾古稀,这把老骨头肯定经不起车马颠簸,李信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

第五百八十三章 知悉内情

    重新上路后,李信曾找来周延儒的二管家周福,提出眼下东昌之围已解,可当即派顾平虏带兵随其先一步去护持周延儒。岂料那周福却大摇其头,连连称,既然镇虏侯已经上路,就不敢再另外劳动顾将军。当然,这只是表象之言,李信焉能不知周福之所以不急于启程南下,全是因为在东昌时被革左五营的流贼吓破了胆。眼下有此一问,亦是要对其有个交代而已,省得届时小人再告恶状,使那周延儒记恨与自己。

    李信一行沿河南下,由于连日雨雪,道路泥泞,路上的行进速度反倒比运河中的大船慢了。为了不与护卫军队脱离,五艘大船只好放慢了速度,与之比肩而行。如此一来,就连李信此前所说的三日百里都做不到了。可总算一路平安,在出了东昌府以后到达一片大湖地界时,岸上的军卒救下了数名来自河南的逃人,询问之下竟有一人曾为归德府虞城县主簿。

    牛金松当即觉得此人一定对大将军有用,便将他带上了船去。

    果然,这名归德府虞城县的主簿说出了自归德府带来的第一手消息。此前的所有消息,他们一路上都是从向北逃难的难民口中稀稀拉拉得知,不过虽然是第一手消息,却决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县主簿见到李信后痛哭流涕,“禀镇虏侯,李逆与革左五营在归德府商丘合兵攻城,睢阳、宁陵、夏邑,相继陷落,商丘被围仅仅三日就被攻破……”

    说到这里,就连牛金松都听出了一些其中的疑问之处。

    “慢着,慢着!李自成不是有杨,杨阁部牵制着么,怎么就打到了归德府?杨阁部就坐视不理?”

    那主簿赶忙解释道:“这,这,还不是因为熊部堂,口口声声归德有他在固若金汤,结果才酿成这等大祸,杨阁部知道实情以后,就算想来救援也已经晚了。”

    主簿的面色转而愤愤,“说起这事,如果不是熊部堂执意招降英霍山里的革左五营,部堂他也不至于兵败身死!都是那监军道杨卓然怂恿部堂招降贼寇,还亲自去了英霍山里一趟,所有人都只道此事有谱,谁又曾料到革左五营的贼寇只是虚与委蛇,诈降之后带李逆大军一到就突起发难,熊部堂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无力回天,最后,最后才落得这个下场!”

    那主簿面色更显激动愤恨,李信听罢一阵唏嘘,熊文灿居然死在了李自成的手里,这样也好,毕竟还能落个死后殊荣,总比被斩首抄家要好的多了。所以说,有时候,活着未必比死了好。就比如那开封城中的杨嗣昌,经此一事后,朱由检就算再信任他,恐怕也会因此而对其大失所望,那么接下来他即将面对的,只能是接受皇帝的雷霆震怒了,毕竟丧师失地不说,还死了一个总督。这回他算是摊上大事儿了,而且找不到任何可以脱罪的理由。

    杨嗣昌一直针对李信,必欲除之而后快,但李信做出了此人即将倒霉的判断后,竟然一丝幸灾乐祸之感都升不起来。熊文灿之死意味着杨嗣昌中原剿贼战略的彻底失败,也是大明王朝在中原剿贼策略的彻底失败。如此一来,中原局势岂不糜烂?这个结论让他顿时便打了一个寒颤。

    “杨阁部救援不及,总该收复了归德府吧?”李信的判断是,杨嗣昌一直谨小慎微,所以他的兵力仍旧可堪一战,所以全力攻击之下,李自成未必能顶住。

    “归德是收回来了,可跟丢了也没什么两样?”

    “俺说,你这挤肠子的说法能不能改改,有话一气痛快说完就是,这要把俺急到何时?”牛金松听他说的啰嗦,本就对败军逃吏瞧不起,催促起来毫不留情面。

    “将军可知流贼破城后的习惯?”这则反问让牛金松莫名打了个冷颤,贼寇恶名他如何不知啊。

    “杀光未必,但必然抢光,烧光。由此而破家人亡者,则不计其数!”说到此处,主簿竟伏地痛哭起来。

    自从南下过了临清以后,革左五营的名号就频频出现,他们能出现在山东果然与归德府的陷落有关。根据那主簿的描述,李信掐指算了下日子,革左五营二贺所部正是在归德府被攻陷后前后,于东昌府撤围。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归德大胜后,他们本应该乘胜扩大战果才是,如何就悄没声息的撤兵了?

    牛金松却口快,“不对啊!如主簿所说,归德府被贼寇击破的日子,正是东昌府解围的日子,贺一龙和贺锦撤的干干净净,这等反常……”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那主簿赶忙接着牛金松的话头,却更让牛金松疑惑,如何反常反而是对了?这回他也不追问,只看着那主簿等他解释。

    “流贼一盘散沙难成大器,李自成与革左五营刚刚合兵打下了归德府就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李自成仗着在归德府人多将革左五营的马回回又赶回了英霍山,最后李自成又被杨阁部赶出了归德府。”

    原来如此,既然归德已经被杨嗣昌收复,那么大运河沿岸的威胁也应该被解除了。但那主簿兴许是非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可。

    “杨阁部击溃了归德府中的流贼,又领大兵往开封去坐镇,本来逃散的流贼又有不少重新回到归德府。眼下的归德府实已不在我大明控制之下。镇虏侯再往南去,没准就要遇到大股的流贼。罪吏看镇虏侯兵不过三千,一旦遭遇怕有不测之危……”

    一路所见所闻,李信虽然有心击贼却能力不足,身边仅仅三千人,又是炮兵骑兵夹在一起,除了须有人护着张方严他又能拿出多少人来。中原流贼啸聚一起多则十数万,就算去了只怕也难以力敌。

    李信收留了那主簿,强令陆上军卒加快行军速度,必须尽速赶往南京,就算到了南直隶现行招募士兵,再北上击贼也不是不可以。主意打定以后,就算加速行军,一连数日之后也才堪堪抵达济宁州。

    船到济宁州后,码头上已站满了人,竟是济宁知州事先就已经得知了张方严李信一行人的船队即将抵达,而一早就早早的候在了码头,等了三个时辰,总算没有落空,等来了堂堂阁老与镇虏侯。

    “下官济宁知州严丙烈恭候阁老镇虏侯大驾光临!”

    张方严前脚下船后脚便问:“老夫听闻流贼不断袭扰大运河两岸,今日一见传言似乎不尽不实啊。严知州,你这里可曾遭了流贼?”

    其实李信早在大船进入码头之前就已经得到斥候禀报,前后共遇到官军游骑十余骑,待靠近码头后,更是有上千当地军兵列队警戒,这等如临大敌的模样,肯定是这济宁州周边已经不太平。只是这严丙烈若以为这等防备便能挡住流贼一击,那就是做梦了。

    严丙烈擦了把脸,如实答道:“实不相瞒,为了迎接阁老与侯爷,下官已经把济宁城中所有能派出去的皂隶军卒都派出去了,还好流贼今日未来袭扰……”不过张方严却发现济宁知州严丙烈的面色僵硬,似乎大有吞吐之意。只是严丙烈不说,张方严也就按住不问,只等他主动说起。

    进城之后,严丙烈终于在与张方严和李信单独谈话时,才正式说起,“刚才人多,为了军心稳定不得多说。实际上,目下形势要远比下官之前所言严重的多。实不相瞒,昨日,昨日探子回报,流贼,流贼已经围了徐州!”

    李信与张方严相顾愕然,原本他们一路上急急行军,为的就是避开与流贼交手,哪成想流贼还是结结实实的堵在了他们南下的必经之路上。

    “还请阁老与侯爷万勿保密,否则消息传开去,下官这济宁州里不知还能剩下多少人家,都得离乡避难而去!”

    张方严一口答应,这等军事机密自然要严加保密。李信却冷笑道:“严知州想多了,此等大事怎么可能瞒得住?过不了几日,徐州难民大举过来,友如何去瞒?与其对百姓封堵消息,不如有控制的公布一些消息,安定地方,征募百姓自救抗贼!”

    “是,是,是!侯爷教训的是!”

    尽管严丙烈一口答应,但一转脸出了门去,还是严守了消息,关闭城门禁止出入。才不过两日,便有城中百姓已经对封门的政策不满。在接连的抗议之下,严丙烈只好做了让步,一日间之限时开门半个时辰。但仅仅这半个时辰就够了,徐州被流贼团团围困的消息几乎一夜之间传遍全城,城中富户惊骇之下已经开始筹谋着离城避难。

    济宁知州严丙烈惊慌失措,急忙去请张方严拿主意,张方严却以兵事不精为由却将他打发到了李信那去。严丙烈正求之不得,他要的就是将这一文一武两位留在济宁州城中。

第五百八十四章 还兵李信

    严丙烈在李信面前声泪俱下,一番表演所为不过是希望,借徐州被围以使李信这位名动北疆的镇虏侯副将军留下来,帮他守住这济宁州。济宁州位于山东与南直隶交界处的大运河左岸,商路地位虽然比贯通东西南北的临清稍有不如,但除了承继南北外,又属陆上冲要,左有兖州,右为巨野。流贼若有志于徐州,济宁州也便危险至极了。

    知州、知县这等地方长官,平素里作威作福,威风八面,却是守土有责,如果有战事,逆贼攻城,若城破而身免,日后也会被朝廷追责,斩首弃市,族人为奴惨不堪言。大明朝自天启朝以来,内外战事频仍,被斩首的总督巡抚也屡见不鲜,更别论一个小小的知州,他自问没有那种以身殉城的决心,便只好极尽所能借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保全自身。

    事实上,李信与张方严的队伍过了济宁州,已经是寸步难行了。济宁州往南则是独山湖、昭阳湖、赤山湖、吕孟湖等一干水系纵横交错,地理形势比之济宁州以北的一马平川,复杂了不是一丁半点。而再往南过了淮黄水道,就是被流贼团团围住的徐州城。如此复杂险要的地理环境中,那流贼啸聚袭扰,动辄都是十万以计,而两人护卫也不过三千人,加上又是全是北人,一时难以适应,更是劣势尽显。

    在严丙烈想来自己如此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台阶,镇虏侯李信自当从容下来,但却万没料到,李信竟然一口就拒绝了。

    “阁老赴任南京,如今已经在路上牵绊近月,实在不宜再多做耽搁。流贼啸聚徐州,船队可走会通河经由宿迁南下。只是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严府尊帮助征集大船,装载军士……”

    本来要说服李信留下来,可让严丙烈失望而又哭笑不得的,人家不但明白的加以拒绝,竟又转而向自己提出了要求。同时也深感此前小瞧了这位镇虏侯,他显然对山东南直隶的地形是做过仔细研究的,过了济宁州往南纵横交错的湖道水系以后大运河的确一分为二,一路经徐州处入黄淮河道,这条也是天下商贾,漕船所走的主要水道。另外一条则往东经由邳州与宿迁之间汇入黄淮河道,是条支流,也就是李信口中所言要走的那条水道。

    失望的情绪笼上严丙烈的心头,又不敢得罪李信与那即将就任浙直总督的张方严,只好唯唯诺诺的应承下。

    “下官自当倾力配合,倾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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