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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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府从袖筒里摸索了一阵,居然掏出了两颗泛着幽幽光辉的珠子,每一颗都有如鸡蛋大小,圆润无暇,夺人心魄。张通判当即惊呼,“夜明珠!”
李知府忙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小声些,焉知隔墙没有人窃听!对就是这夜明珠!”
“难道,难道他们要收买府尊不成?”李知府黯然点头。张通判面显愤愤之色,忽又大有心领神会之感。
“如此说,府尊打算与那鞑子虚与委蛇一番?”
李知府再次点头,随手又将那一对珠子收了起来,“他们的确打算收买李某,不过却并不说要李某做甚,只希望这将计就计能有些作用!”
“贼鞑子忒可恶,无所不用其极,不若府尊寻个机会,让那代善老二亲自接见咱们,然后再来个一击必杀,代善一死,他麾下的鞑子兵也必会树倒猢狲散!。”
张通判的愤怒之色溢于言表,可李知府却大摇其头,甚是不以为然。
“比未见那鞑子首领护卫重重,如此鲁莽,成功的可能不及万一,再坏了阁老大事岂非得不偿失?”
张通判目光陡然一凛,突然问道:“府尊已经见到了代善老儿?”
“嗯,这一对夜明珠便是他亲自交与我手,鞑子首领倒没甚架子,礼贤下士胜过我大明重臣多矣!此消彼长之下,大明前路堪忧啊。”
李知府的目光里充满了忧虑,可张通判却陡然提高了音调,质问了一句。
“府尊难不成真被鞑子收买了?何至于话里话外都涨他人威风,灭自家士气?”
这一番话将李知府问的一阵愕然,愣怔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如何能被收买,自古气节重于生命与那些身外之物,区区两颗夜明珠就能将其收买,也太看贱了他李某人。
继而,一丝愤怒掠过了李知府的脑际。
“你是急昏了头吗?荒谬,荒谬!”
这个张通判的怀疑深深的刺痛了李知府的自尊,一时间也不屑于与之解释,一连斥责了两次荒谬之后,便独自到榻上安歇,不愿再与之对话。军帐中只有一张不甚宽大的床榻,本是供两人一同之用。但张通判眼见李知府不与自己解释,竟似有心虚之意,一时间也分不清真真假假,便不愿与其共用。
事实上,张通判此刻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睡觉,心里早就涨了草,在军帐中焦躁的踱了一阵步子后,便借口出去小解。李知府躺在榻上,背对着他,也并未在意,谁知这张通判一出去直到天亮便再没回来。
李知府待天亮后发现张通判不见了,身为着急生怕他硬闯军营,被鞑子伤了,岂料一连问了数人都说没见着这个人,而且昨夜军营中一切如常,并未有可疑人物擅自闯营。
尽管李知府疑虑重重,可心中毕竟惦记着山海关城中,只好匆匆离开清军大营独自返回山海关。不到五里的距离顷刻既至,山海关出于城防的需要,关外之门已经全部被沙石堵死,出入只能以绳索上下,岂料李知府刚被吊上了城,就被城上的军士二话不说打翻在地,结结实实的捆扎了起来。
“你,你们作甚?”
惊得李知府连声质问,却听一个声音冷冷回答道:“你说作甚?做了奸细还想活命不成?”
……
代善送走那明朝的使者后,便于军中等候消息,按照计划明日他还会遣人与之交涉,到时便会进一步……正心思转念的功夫,忽然有戈什哈急报。
“主子,何洛会在六州河一带与明军残兵遭遇,当不是李信之兵,且已经确实,四,四贝勒在其手中,请示主子以甚为先?”
代善面色已经转为冰冷一片,鼻孔里若有入伍的哼出一丝气息。
“还用问吗?自然是尽歼其兵,若是瓦克达不幸遇难,只能怨他自己能力不足!”
直觉告诉代善,这股明军残兵不甚简单,如果顾及瓦克达必然会使何洛会缚住手脚,万一再败,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大清军的身后可不止这一股残兵,别忘了锦州城中还盘踞着据说战力非凡的三卫军。
好在李信不愿兵行险招,一直龟缩于城中,如果也加入袭扰他后路的队伍中,还真就有些头疼棘手了。
不过,代善显然低估了何洛会的能力,就在代善为其担忧的同时,何洛会正指挥着带甲骑兵分路包抄面前的明军。在追击尾随这股明军残兵的路上,这伙明军居然突施反击,开始还真将何洛会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但暴怒不已的何洛会在镇定下来以后,令大军两路前后呼应,一路正面迎战,一路则抄明军侧翼。满洲八旗战力果真不俗,不是汉军旗和蒙古八旗所能比拟,强大的冲击力使得明军侧翼轻而易举的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明军侧翼的混乱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军阵,似乎大有一触即溃之势。毕竟这些人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士气虽然在连连胜利下持续高涨,但这种虚涨来的容易,去得也就容易,一旦遭遇重大的阻力和挫折,便会原形毕露。再加上他们组织在一起时日还短,协同作战的能力并不是很强。
眼看着大军即将溃退,身在军中的洪承畴尽显其总督风范,居然半分慌乱也不见,反而提刀冲到了最前面,紧接着数百亲兵随之一拥而上,主帅的力战果然对稳定军心有着不二作用,本来已经开始散乱的阵脚居然就出人意料的稳定了下来。
“杀鞑子,杀鞑子!”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杀鞑子的口号便如瘟疫一般,迅速在军阵中传了开来,一时间竟使得濒临崩溃的士气又陡转如虹!
但洪承畴心里却明镜似的,士气易起易落,若是如此持久僵持下去,他必败无疑,所以在稳住了阵脚之后,便应该徐徐撤退了。而现在两军交着,只要他前脚下令撤退,这支好不容易才重新拼凑起来的明军,便会被眼前这群如狼似虎的鞑子兵,嚼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一路军往北而去,期间与另一路合二为一,也多亏的合兵了现在才有足够的能力与之激战,洪承畴有些后悔贸然浪战,也是此前的胜利得来太容易,以至于看轻了这些鞑子兵。现在唯一寄希望的就是,第三路军能得到消息立即向己方靠拢,与之两面夹击,于是他们自可凭借鞑子兵暂时混乱而从容撤离。
但,那第三路人马却迟迟不来,洪承畴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只能一边激战,一边等待。
何洛会自然也清楚眼下的局势,当即下令右翼骑兵再次对明军的侧翼和后路进行包抄,争取一战而击溃他们最后毫无意义的抵抗。
大军轰然而动,箭矢如雨,一场惨烈的激战拉开了大幕!
第四百七十章 变化陡起
大战持续了超过一个时辰,明军在洪承畴的指挥率领下爆发了惊人的战斗力,虽然在满清骑兵的冲击下损失惨重,但终究是没有一触即溃。这让何洛会很有挫败感,印象中的明军可没这般禁打,不过就算回光返照也好,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这股明军的溃败也就在半个时辰之内。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忽然漫山遍野的呼哨喊杀声传了过来,竟然是明朝援兵到了。何洛会大惊之下,心念电转,竟然被明军两面夹击了,如此下去即便得胜也恐怕损失颇巨,不如暂且放他们一马,慢慢收拾便是,何必急于一时!
主意打定,何洛会下令鸣金收兵,金铁敲击之声霎时间传遍战场。顽强抵抗的明军终于松了口气,可如人意料的是,一直攻击其侧翼的清军却陡然加剧了攻势,这让他们大有一口被噎住的感觉,透不过气,只好奋力阻挡,防止在这最后关头被击溃。
何洛会回头扫了一眼战场,再不犹豫,唿哨一声,正面进攻的清军随之轰然而退,随着马蹄飞奔加速,很快就脱离了战场。与此同时,侧翼的满清骑兵在一阵箭雨疾射后也随之脱离,徒留下明军在当场愣神,这撤退之举行云流水,绝非一日之功可成啊。
洪承畴眼见清军撤退如此迅速完美,不由得一阵暗叹唏嘘,他能挺过这场血战,此时看来倒有几分侥幸了,由此更收起了连日来获胜产生的自满情绪。
不过,来人却不是洪承畴的第三路人马,而是散落在辽西走廊的另一股明朝残兵。能战之人也仅有千余人,刚才之所以造成了漫山遍野皆是明军的假象,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这伙残兵的主将乃是先前宁远的一个知县姓李名文昌,在见到洪承畴后激动的声泪涕下,原来在宁远失守前,他被委派出城去筹措粮草,岂料就是这个任命救了他一命。本来还有个参将负责指挥军队,但几日前一战这参将中了流矢而毙命,于是身为知县的李文昌便主动跳起了指挥大军的重任。
其实若不是有这知县时时刻刻支撑着,这股明军残兵也许早就作鸟兽散。
在听了李文昌知县的遭遇后,洪承畴不胜感慨,万想不到在这场惨烈的大战背后,居然还有如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发生。如果此番成功托难,一定要让这些人和事直达天听。
不过,与刚才与清军一战损失过半,本来积聚起来人心士气再一次到了崩溃的边缘,看着浑身带伤狼狈不堪的军卒们,洪承畴不由得一阵气苦。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袖中摸索了一阵,又将李信在临别之际送与他的字条掏了出来,轻轻展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展现于眼前。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此谓之游击之法。”
寥寥几句,却道尽了他眼下所面对局势的应对之法。开始之时,洪承畴虽然对李信多有赞许,但却并未将这甚游击之法放在心上,但他很快就因为自己的冒然行动而遭到了惩罚,由此之后才真正的将这字条上的游击之法又仔细的读了一遍,竟大有豁然开朗,茅塞顿开之感。
尽管不愿,洪承畴却不得不承认,李信其人还真是用兵之奇才,更为难得的是此人懂得因地制宜,随环境不同竟能变化出多种战术指导思想。众所周知,李信所擅长者无非险中求胜,以少胜多,战阵之上更是以军阵冲锋为主要手段,给对手以庞大的活力打击,以此取得战斗的最终胜利。
似这种游击之法却是头一次耳闻,这也是洪承畴因何在开始不以为然的原因,兵家最忌讳纸上谈兵,而李信向来不以这种近乎于流贼的战术见长,他自然不会轻易采纳,直到这一回撞了南墙才骤然发现,如今自己与清军的位置何异于当初在关内剿贼时,流贼与朝廷大军的位置。
洪承畴不由得摇头失笑,李信此子胜我多矣!认清自己的不足,承认自己的不足并非每个人都能够做到,别说在人前,就算是在心里也不会轻易服输。
“走,进山!”
洪承畴收起了各种心思,带着麾下损失过半以及新接纳的李文昌千余人急匆匆撤入了大山之中。
事实上,洪承畴所部的第三路人马,此时此刻正被何洛会的大军包围于一处河滩的北岸。原来,何洛会在撤离战场后,仅仅走了不到十里便遇上了急急赶来的第三路人马。
何洛会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开打,这股人马没了洪承畴这等主心骨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很快就被打的稀里哗啦,最后困在河滩前进退不能。
何洛会令戈什哈喊话,让他们投降倒戈,便可以保住性命,否则一刻之后便会下令进攻,届时将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无奈之下,明军决定放下武器保命,他们按照何洛会的要求,纷纷将武器集中在一处,然后蹲在当场,忐忑不安的等候清军接收。岂知等来的却是更大的厄运。
何洛会眼见着明军中计,怒笑两声之后便断然下令。
“杀!杀的一个不留!”
他早就在洪承畴处积攒了不小的火气,更为可恨的是,到现在还不知明军主将姓甚名谁,正好有明军撞了上来,便将之做了泄愤的对象。可怜这些明军与满清周旋了数月之久,居然在最后放下了武器,但最终还是没能拜托了人头落地的命运。
当满清骑兵加速冲入放下武器的明军之中时,便如狼群入羊群,刀刀见血肉,肢体横飞,惨叫咒骂混成一团,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千余明军一个不剩全部毙命。
整个河滩上血流成河,几至将河水也染的血红一片。
“割下首级,回去向礼亲王请赏去!”
何洛会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水,怪笑一声,下令将所有明军首级割了带回去请赏。
很快,何洛会大败骚扰后路明军的消息就传遍了清军大营,谁都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章京居然一战而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堆在营门前数千明军首级垒成的高堆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