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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部分

明贼-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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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曾敢就以毒攻毒,请大将军放心,曾敢就算打蛇不成,也绝不会扯了大将军的后腿!”

    李信被曾敢抢白了一句,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

    “这才是本帅认识的曾敢,办成了这件大事,本帅自为你向朝廷请功!”

    “希望大将军不要食言才好!”

    李信笑道:“本帅何时食言而肥过?”曾敢歪着脖子想了一下,还真就没有过。

    “需要什么直接可以来行营找本帅,希望曾经历不要辜负了本帅的厚望呦!”

    曾敢这时却不再遭此,对着李信深深的躬身一礼,郑重的道:“曾敢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让他们伏法!”

    李信本来想与之讨论一下细节,但曾敢却让李信瞧好便是,他自有办法。李信洒然,这曾敢如今也会卖关子了,他索性便也不再追问,只好整以暇的看戏便是。

    太原府通判周瑾十分恼火,他是代表代王来的,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丘八们不但不以礼相待,反而还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至于那个李信竟然连见都不见自己,想当初他不过是一介马贼,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现在竟然已经靠着皇帝的宠信,爬到了如此高位,这绝对不是朝廷之福啊。

    现在大将军行营终于派了人来请他,说是大将军有请。周瑾于是带着满肚子的牢骚与怒火,随那传讯的军卒直奔行营而去。不过,在进了形影之后,左拐右拐竟被领进了一座毫不起眼的蒙古包。

    这李信行为也当真是乖戾,好好的军营不用帐篷不搭房子,而是弄了许多蒙古包,远远看去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蒙古鞑子呢。周瑾就在这不起眼的蒙古包里足足等了一个下午也不见人来,直到他等的不耐烦了便想出去自己去寻那李信,但周瑾却惊讶的发现,蒙古包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排士兵,见到他出来还算有礼貌的将其拦住。但是这仍旧让周瑾怒不可遏,多日来的怒火一并发泄出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乃大明朝廷命官,谁敢拦我?”

    为首的一名军卒不卑不亢的回应道:“请通判恕罪,这里是军营,执行的是军法。大将军严令,不论是谁,身份地位如何,如有违犯一律军法从事!”

    这个军法从事让周瑾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十分清楚这军法从事其后的威胁,说白了就是斩首。他看了看这些丘八们,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和这些低级丘八没有道理可讲,等见着李信那马贼再与其一并算账。

    周瑾退回了蒙古包,可一直等到了掌灯时分,李信还是没有出现。不但李信没有出现,就连一个人都没出现过其所在的蒙古包里,没有吃食,没有水,饥肠辘辘的他仿佛已经被遗忘了一般。

    直到此时,周瑾已经预感到了一丝不妙,自己代表的是代王,他们还敢如此怠慢甚至是无礼,其背后一定是李信那马贼在从中作梗。一念及此,此前的所有愤怒与委屈便再也遏制不住,他就不信,在大明军营中,这些丘八敢于处置了一名朝廷命官?自己可是在皇帝面前都挂了号的,自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得起这个负责吗?

    “来人啊!让李信快来见我!我乃代王特使……”

    只是任凭周瑾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搭理他。直到他喊的累了,便趴在蒙古包内卧榻上沉沉的瞌睡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脸上一片冰凉,当即便被惊得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竟不知被哪个狂徒泼了一身的水。

    周瑾惊骇的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年轻的官吏站在蒙古包中,阴沉沉的脸上挂着狰狞的冷笑,其身后站着五六个彪形大汉,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周瑾顿时狂怒,简直欺人太甚。

    “你们是谁?叫李信来见我!”

    谁知得到的回应却是那年轻官吏的阵阵冷笑。

第四百一十九章 诛心之言

    周瑾顿觉不妙,但想挣扎却为时晚矣,那年轻官吏正是曾敢,仅仅口中吩咐了一句便有如狼似虎的军卒上前将其按住,就像抓猪一般。任凭周瑾狼狈的呼喊咒骂,仍旧将他捆的像个粽子一样。在曾敢的指点下,军卒们又将周瑾提出了蒙古包,所过之处有不少人都指指点点的看着稀奇热闹,这让堂堂一府的判官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很快周瑾被扔进了一所没有窗户的屋子,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牲口房,狭窄昏暗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屎臭味,这应该是附近废弃的民居。他就像一条死狗一般,被晾在了屋子里许久,那个年轻的官吏在将周瑾关进了牲口房以后,竟然也没了动静。

    周瑾饥渴难耐,心中忐忑不安,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因何被抓,甚至是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的被抓或许与李信的公报私仇有关。在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会的情形下,他又转而开始大骂李信,希望引起注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周瑾昏昏沉沉之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新鲜空气与火把的光辉随之灌了进来,这让他陡然间为之一振便精神了起来。

    “快放了本官,你可知道私自拘拿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由于在黑暗中太久了,周瑾的眼睛还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看不清进来了多少人,进来的又是谁,只能不断眨着眼睛。

    良久之后得到的回应却又是一阵冷笑,这与之前那年轻官吏的声音似乎一模一样。

    “尸位素餐的蠹虫,还有脸提朝廷法度?”

    周瑾顿觉一阵心惊,还从来没人如此骂过他,向来都是他如此骂人。

    “你,你,你是什么意思?本官兢兢业业,从不敢有一刻携带,勿要血口喷人!”

    谁知那人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耸了耸鼻子,一脸厌恶的说道:“好厚的脸皮,你这话糊弄外人可以,却休想糊弄知情人。我来问你,大同城高池深,银河一日间未有任何抵抗便被鞑子攻破?城破之后鞑子烧杀抢掠,百姓十不存一,你这蠹虫却毫发无损,竟还敢说自己兢兢业业?好厚的脸皮!”

    这阵抢白一针见血,数落的周瑾脸色忽红忽白,想要辩解,可所有话却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发出呜呜之声。

    “说不出话了吧?你若还有一丝一毫的良心,就赶紧将你们是如何勾结鞑子,又如何保全自身的阴谋一一道来,如此或可……”

    话未说完,周瑾终于反应了过来,指着曾敢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休要血口喷人……”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看清了此人的面目,发觉十分面熟,似乎应在大同城中见过一两面,可究竟姓甚名谁是何职务却打死也想不起来了。

    曾敢对周瑾的厌恶有一多半是来自太原知府熊开元,熊开元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王八蛋,从处置瘟疫时便置百姓安危于不顾,到这回鞑子进犯,更可耻的频频派人与之眉来眼去,这周瑾作为大同府判官,是熊的臂膀焉能脱了干系?

    不过,曾敢还真就愿周瑾,周瑾虽然一直紧紧跟随知府熊开元的脚步,但在熊开元与鞑子暗通款曲一事上却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曾敢的话让他阵阵心惊,难道他知道什么?

    鞑子破城前夜的事那可是绝对的隐秘,此人若是知晓,便必然是大同城中的官吏无疑,看着这年轻官吏因为愤怒挤在一起的五官,周瑾突然记了起来,这不是山西行都司经历司那性曾的经历吗?

    若在平日里,此人身份地位与周瑾一府的通判相差太过悬殊,他没将此人放在心上也不奇怪,但眼下这般情形却让他大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了,在春天闹瘟疫的时候,经历司曾与知府衙门闹过一阵,便是自己亲自下令府中的差役皂隶将此人智擒,收拾了一番,后来总算是不了了之。

    想起这一点之后,周瑾便更觉大难临头,眼下落到了人家手里还能有好果子吃?

    曾敢却嘿嘿冷笑:“周通判,想必你已经认出了在下便是行都司衙门经历司的曾某。你放心,在下不会像你们一般龌龊,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是非曲直,抓你自然有抓你的罪名和理由,让你心悦诚服!”

    周瑾表面上已经有些恢复了惯常的镇定,反问道:“无故拘禁朝廷命官,还不是公报私仇?又如何让周某心悦诚服?”

    这话反而将曾敢气的笑了,大笑的甚至喘不过气,说不出话。终于他缓了过来,“周通判啊,周通判,岂不闻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认为这是真的。那在下就问你一句,你据实而答!”

    “请问!周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熊开元与鞑子图尔格暗通款曲,你知是不知?”

    “这……”

    本来一直理直气壮的周瑾却突然卡了壳,一个简简单单的不字却是如大山一般压住了他的舌头,应是发不出完整的字音来。曾敢得意而又憎恨的一笑,继而乘胜追击。

    “说不出话了吧?就让在下替你说出事实的真相!破城前夜熊开元与鞑子图尔格频繁派人接触,你是知晓的,是也不是?”

    周瑾说不出话来,竟然鬼使神差的点点头,算是承认。

    “你明知道熊开元心怀不轨,却不加以制止,还自欺欺人的以为不参与就不算同谋是也不是?”

    这回周瑾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一双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矛盾与羞愧之色。曾敢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你本是个没有决定权的判官,无力阻止也算人之常情,但你在鞑子破城之际还是跟随他们可耻的逃跑了,你敢说你不是心存着侥幸,既想逃得性命,又不愿背负下熊开元卖了满城百姓的那等负罪的心债?”

    这句话终于便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瑾顿时泪流满面,到了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自欺欺人了。曾敢的每一句话便如响鼓重捶一般,敲的他摇摇欲坠,让他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此前的心理与行为是多么的虚伪与可耻,这和他半生所追求的理想真真是背道而驰的。

    “你没话说了吧?还敢说自己没有尸位素餐吗?你比尸位素餐还要可恨,明知道熊开元卖了满城的百姓,你还恬不知耻的掩耳盗铃亦步亦趋……”

    周瑾被数落的恨不得再次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觉得自己就像被这眼前的曾敢活生生的给扒光了一般的难看,嘴里却不自觉的反问了一句。

    “你还不是一样?”

    这句话的效果竟然出人意料,本来滔滔不绝的曾敢被一句话顶的没了动静,周瑾纳闷之下扭动了一阵被绳子捆得发麻的身体,抬头向他望去。只见刚才还义愤填膺不断职责于自己的曾敢此刻静一静泪流满面。

    “你,你,你这是?”

    曾敢所哭者是城破之时终归没有勇气选择与城池百姓共存亡,他在发觉抵抗无望之后,带着经历司的一干下属狼狈的躲入了城外的民居之中。他不愿和那熊开元以及代王一道向西逃离这危险之地。明明大同城还有抵抗之力,明明他们或许只要撑过了一夜,缺少攻城器械的鞑子兵或许就会撤了。

    但现实却容不得假设,身为一府的父母熊开元无耻的卖了本府的百姓子民。而这其中也有些他想不通的事,比如那大同总兵王朴,据说此人也是经历过历次大战,如何这一刻却像个局外人一般,任由那熊开元瞎折腾?

    而自己虽然自诩忠君报国,但到头来还是艰难的过不了死这一关,羞愤难耐之下,这才禁不住泪流满面。激动过后,曾敢很快恢复了平静,现在有了李信撑腰,忽然便如有了主心骨一般。他虽然厌恶李信为人,却深知其人在抗击鞑子上却是从不含糊的,因此他决定重振精神,先籍由此人的力量铲除了大同这帮上下坑壑一气的狗官们,为死难的百姓们出一口恶气,然后再……

    然后再如何曾敢那还没有想好,他就是一个经历司的小小经历,既无兵权,又无理民之权,或许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大同百姓所做的事了。

    一念及此,曾敢再一次声色俱厉。

    “周通判,你既然承认就好说,在下已经一一将此记录在案,你若敢作敢当便来签字画押!”

    这些话都是诛心之言,根本就没有确实的证据,也难以作为指证一个官员犯罪的证据,但是却能证明这个官员道德败坏,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即便朝廷上不治罪,他的官场生涯恐怕也便到此结束了。

    周瑾忽然生出一阵无力之感,惨兮兮道:“你,你何苦如此为难本官?”

    曾敢再一次冷笑数声,一字一顿的说道:“在下何苦为难周通判你一人,周通判难道就不想将功折罪吗?”

    周瑾无奈苦笑,“眼下这般,还有甚功可折?”

第四百二十章 决战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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