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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部分

明贼-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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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石头带着韩巧娘流落到真定府一带的山中避难隐居,就是在此重遇了胡二狗。只是彼时的胡二狗身体虚弱,右臂残疾,心生怜悯之下,张石头就与韩巧娘商量收留了他。

    转过年后眼看开春,李信擢升三卫总兵的消息传到真定山中,张石头雄心再次燃起,决定追随李信,于是将妻子托付于兄弟胡二狗照顾,等他安顿下来再接二人过去。

    不想在代州遭遇大战,后来遇到李信之后又经过历次大战,直到重新收复太原,张石头才决定将韩巧娘和兄弟胡二狗接来太原。他甚至为胡二狗置办了房产,还打算为其娶上一房媳妇。

    谁能料到,世事无常!

    陆九能很难想象,张石头在得知自家好兄弟睡了自己的女人时,心中又该是何等的痛苦!胡二狗这等猪狗不如,人面兽心的之人,即便活剐了他,也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想到胡二狗,陆九眼睛一亮,他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自己何不从此人身上下手?张石头虽然作为犯人交给了提刑按察使司,但胡二狗不是犯人,只身受重伤而已,现在还被关在宪兵营中。

    于是,陆九连夜去了宪兵营,宪兵营是陆九一手组建,都是他的心腹,于是对一干人等面授机宜。不多时便有宪兵将胡二狗从床榻上提了起来带上锁镣,关入宪兵营监房之中。胡二狗被宪兵们的行动吓坏了,拼命求饶,却被告知上面发话,准备治他和奸之罪。

    胡二狗听罢,心下稍安,大明律和奸者杖八十,熬一熬也能挺过来。可当他听到宪兵们私下里议论纷纷要为张石头报仇之时,心里却打起了鼓来,难道他们要大死自己?

    陆九之所以说胡二狗身受重伤,那是因为他受伤的地方非同小可,是男人的宝贝命根子,张石头以短管火枪,居然一发命中胯下,将那陀物什打成了一快烂肉。也不知张石头是有意瞄准,还是阴差阳错命中,反正三卫军兵卒之间都认为这是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胡二狗越想越害怕,直到一个面色阴沉可怕的军官来到他的牢房,他反而强装镇定。

    “张石头如何不来见我?”

    那军官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也不搭茬,而是命人端来了炭火盆,将烙铁塞了进去,片刻之后又抽了出来,只见烙铁被烧的通体红亮。军官吐了一口口水上去,立即便嗞啦作响,一股白烟袅袅飘起,顿时令胡二狗毛骨悚然,镇定的伪装顷刻间瓦解,大呼饶命。

    那军官冷冷道:“饶命可以,却有条件,只要审案时按我说的去交代,保你性命无虞!”

    ……

    提刑按察使司俭事吕四臻表面上闭门谢客,实际上一入了夜府中却是来客不绝,很多人都是请托严办张石头一案,他来者不拒,一一收礼,打发走人。直到夜半之时,有神秘使者上门,这才整肃自身降阶而迎。

    将那神秘使者迎进府邸之后,吕四臻极尽谄媚之能事,随侍左右,有求必应。同时,又送上了一大包程仪,颠在手中,沉甸甸的。

    “烦请代四臻问张相好!”

    那神秘使者收了礼后立即喜笑颜开,一口应下,“好好好,没问题,一定替吕大人带到!”

    厅中早就备好了酒菜,显然是只等这神秘使者来到便行开动,只见那人却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递给吕四臻。

    “先不及吃,谈要紧事。张相交代下来,务必使那人做成徇私铁案。届时,朝中各种安排才好一一动作!”

    吕四臻嘿嘿怪笑起来,连不迭的应着:“明白,明白!”

    “张相还说了,即使办不成徇私铁案,也务必要让世人看清其刻薄寡义,虚有其表的本来面目!”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四臻必当竭心尽力!”

    那神秘使者满意的点头。

    “张相还说了,此功若成,按察使非你莫属!”

    听那人如此说,吕四臻心花怒放,忙奉着他入座动筷,很快厅中又进来了两个弹唱的女子来,以助酒兴……

    次日一早,吕四臻再一次亲自登门总兵府,李信答应了会替他拟定一个可行主意。可他心中却冷笑不止,倒要看看你这叱咤战场的百战丘八,在本官手里是如何捏扁搓圆的。

    等到他看到李信将拟好的条文时却傻眼了,看不懂了。其中提议主审官不再当前官署中选择,而是推荐了致仕在家的大学士张方严。张方严人如其名,出了名的方正不阿,性情耿介。

    吕四臻暗暗冷笑,李信如此做是想借张方严之手大义灭亲么?

    名单接下来还有太原知府田复珍,作为辅审官,这也顺理成章。但看到“公诉”二字时他有些莫名,接着看到后面写有自己的名字时,立时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李信这厮是想让自己做讼棍吗?想都别想!

    他指着自己的名字与李信交涉,希望不要由朝廷衙门来干这讼棍来干的活,说到最后更直接表明立场,谁爱干谁干,反正他是不干。

    李信则笑道:“吕大人莫激动,李信只是提意见,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你。既然吕大人不想做公诉,不如和田府尊对换一下如何?”

第二百八十五章 背后阴谋

    吕四臻对于李信设置主审官,又设立官府诉讼罪犯这种叠床架屋的模式多有不解。但往下看去,却是越发的糊涂了。甚?还要设立陪审人员,而且数目竟达十一人之多。再看下去则更多的是愕然了,从后面对陪审人员的描述来看,最终决定判决结果的,竟然是这些陪审人员!那还要主审官作甚?

    李信注视的脸上不断阴晴变化的吕四臻,理解他对这种方式的不理解,便等着他发问。

    “本官还是几处疑惑,敢请教李将军。”只见吕四臻指点条文之上,道:“比如这官讼之人,似有不妥,难不成官府还成了原告?这传出去有失朝廷体面。”

    “再有,如果最终由诸多陪审人员做最终判决,那还要主审官有何用?”

    李信则详细一一解释。

    “既然李信已经布告太原百姓要做到公正,公开的审理此案,那就要不偏不倚,当然也绝不会矫枉过正。而吕大人问计于李信,李信为朝廷计为百姓计,亦不会草率行事,当竭心尽力。”

    这句话中实际上已经是李信非常委婉的表达了对吕四臻如此质疑的不满,本来他早就发布了声明,与三卫军有关人等,包括他本人都不会碰张石头的案子。隐含的意思亦非常明显,是你吕四臻三番五次的来求计,他这才出谋献策,你既然有诸多意见不满,何不自行解决?

    吕四臻骤然发觉自己的失态,又想起昨夜的谈话,于是稳定心神,他此番的作用不是定计,而是怂恿李信,他做的越离谱才越好呢,只要自己适当的与其保持距离,这件事一准给张相办的漂漂亮亮。

    想到此处,这位提刑按察使司的俭事立即感觉前途充满了光明,仿佛按察使的位置已经在向他招收示意了。片刻功夫,吕四臻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李将军殚精竭虑,太原官民都是有目共睹的,谁敢抹杀将军的功劳,吕某第一个不答应!说实话,若不是有人揪着此事不放,大做文章,吕某巴不得张营官一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再将那奸夫淫。妇惩治一番,以慰士卒们为朝廷,为百姓的出生入死!”

    随即又是长长一叹,“既然是以支持,就要积极面对,吕某只担心将军此法过于新颖,有人接受不了而已……”

    话说的很漂亮,可落在李信的耳中却只觉得别扭至极,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主动示好,自也不必再揪着不放。

    吕四臻又极为诚恳的道:“这其中诸多细节,吕某不甚了了,还请李将军逐一详述,赐教,然后才好照方抓药啊!”

    这一点说的有道理,李信也认同,于是便耐着性子一一做起了详细的解释。

    “首先,主审与官诉以及陪审不是叠床架屋,而是将普通主审官的职能一分而三。”

    “哦?一分而三?”

    对李信将主审官职能一分而三说法吕四臻感到很新奇,又有几分不屑,如此做还说不是叠床架屋,明明一个人能干的事,你偏偏给分成了三个人,是嫌事情不够拖沓,意见分歧不够小吗?但脸上却流露出一种恍然的神态,频频点头。

    李信却对吕四臻肚子里的腹诽毫不知情,仍旧不厌其烦的解释着。

    “之所以将一个人的差事分成了三份,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这公平二字。一个人的能力与见识毕竟有限,对案件的看法往往又受制于成长经历,个人好恶等一系列主观因素,如此做即可最大限度的做到公正,公平!”

    吕四臻指着条文上的陪审人员,“所以,决定最终判决的陪审人员,李将军一共设置了十一人之多?”

    “正是此理。”

    “李将军所列条文上并没有写陪审人员的名单,不知陪审人员须从何处选拔?”

    吕四臻刨根问底,李信击掌称赞。

    “吕大人正问道关键处!关于陪审人员的选择范围,李信的建议是依被告户籍而定。”

    “若再具体些呢?”

    “比如张石头,他虽为军将,却是高阳民籍,自当由民籍中甄选。”

    民籍中包含了儒籍、生员籍、阴阳籍等,难道如此广大的范围均可吗?吕四臻对此不以为然,却时时提醒自己,不管如何都随着他闹去,到时候自有朝中大臣。若说民籍也不是能随便选的,下至农民,上至内阁首辅,都在民籍之列,若是选了一群目不识丁的白户来,朝廷岂不颜面扫地?

    不过吕四臻就算心怀鬼胎的配合,居然也有板有眼。

    “能否再烦请李将军再罗列一个陪审人员甄选的细则?”

    如何不能,李信思量一番当即口述,一旁书办则埋头记录,将李信口中的一二三四一字不落的都记录了下来。不消片刻,书办将一篇墨迹淋漓的细则交与吕四臻。吕四臻上下看了一遍,甚为满意,亦佩服李信惊人的想象力,此等法子还真是别出心裁。

    然后,吕四臻将细则放好,又指着其他名目,求教名单的选择范围,李信又条条口述,直到快日落西山,才算完事,再看桌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叠。

    次日午时,这厚厚一叠的内容便被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师,几乎在一夜之间便又传遍了京师官场。

    内阁大堂中,阁臣们纷纷传看着这份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的审讯办法。

    “荒唐,荒唐!勘验审案本是官员职责,他李征西如此,岂非藐视朝廷法度?”

    说着又逐行指斥,“看看这里,审讯最终判决由十一人陪审商议,取意见占多数者决之,这是要干什么?大事向来不赖众谋,而在独断,若是一群人乱哄哄,吵上个一年半载,三年五载,难道还不结案了?分明是那厮拖延案情的伎俩。”

    也有人态度颇为暧昧,“也不尽然吧,李征西口口声声标榜公平,他如此做还真是个法子,至少……”那位发言的大臣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至少在最大限度上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此人眼光果然不俗,这套办法本身就是为了从最大限度上避免使无罪之人受无辜之刑,李信之所以没在说明中提出此点来,还是为了避讳与张石头的关系。

    岂知有人立即冷笑道:“冤枉好人?我看是姑妄歹人罪犯。”

    “李大人此言差矣,此法虽然增加了惩治罪犯的成本,却使无辜之人少受无妄之灾,当说这李征西还是有仁心的。”

    “哼!天下人若都是周大人这般想法,恐怕大明江山也不会乱成今天的样子……”

    此言一出,刚刚还谈兴正浓的大臣们突然都冷了场,大堂中顿时鸦雀无声,话题突然被扯到了忌讳上面去,若是多说一句,少说一句,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闹不好是有杀身之祸的,须知祸从口出的例子层出不穷,嘴巴没门的官员,有多少人吃了这种暗亏,比比皆是。

    众位大臣的眼光此时便齐齐的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位内阁大学士张四知与薛国观,两人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仿佛众人的议论与他们无关,事实上也的确无关,不过是地方上一件涉及到军将的怒杀奸夫淫妇案,还真劳动不上朝廷的诸位大臣们劳心费力。

    其实,众人所关心者,无非此事牵扯到了一向是朝廷风暴眼的最具争议之人,山西镇总兵官征西前将军李信,而这其中的多数人都等着在看他的热闹。

    入夜,内阁大学士张四知府邸。管家张福连夜奔波数百里往来于京师与山西之间,堪堪赶了回来,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边去见了自家老爷。

    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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