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加州从来不下雨-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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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个男人有外遇呢?”
“那么 ……… ” 乐瑶眼睛发亮,“那个男人的身体就会变成上甘岭,两个女人开展争夺战和保卫战的现场,今天老婆给买一套CK内衣,明天二奶换成Nautica,大家心知肚明,抢得死去活来,男人还不得而知,”她激动不已,“想想都够刺激。”
“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乐瑶托着腮帮看看窗外,“其实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有个男人,专门属于我,给我打扮,”她转过来,露出一个笑容,“感觉很浪漫。”
“外遇呢?”
“我的男人不可能有外遇,”她嘟起嘴,“如果有,我会在他外遇之前先去外遇。”
“那你是怎么打扮方建的?”
“我给他买Paul Smith的彩条衬衫。他这个人很奇怪,搞摄影这么多年,平时穿得比坐办公室的还正经,我想让他看上去多点艺术气质和幽默感。”
“他的作品展快开了吧?”
“快了,”乐瑶皱皱眉头,“最近天天都熬通宵布置场地。”
“你们想过结婚吗?”
乐瑶看看我,摇摇奶茶塑料杯子里的冰块,“他的心思全在摄影上,我以前想过,可是看到宋家雯的老公这样,胃口都没了,”她抬起头,很诚恳地说,“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愿意被绑在一个男人身边。”
岳洋最后又去了云南,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在一个叫做屯昌的地方,那里有个两百米深的天池,“里面的水清得不像真的。”
“你好像很喜欢云南,” 我说,“上回你就是去了香格里拉。”
“巧合吧,这次也是临时决定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忍不住出去走走,哪里都行。”
“因为你是水瓶座的吧。水瓶座的人喜欢旅游,因为你们的瓶子空了,就需要填补新鲜的东西进去。” 我说。
“是吗?” 他笑起来,“玛当娜还乖吧?”
“还好,不过今天她又思春了,从早到晚叫,” 我把话筒移到玛当娜面前,“听见了吧?叫得好难听。你的猫是不是随主人,不知道害臊?”我叹口气,“等你回来以后,把她结扎了吧。”
“拜托,玛当娜是女的,不能叫结扎,其次,” 他顿了顿,“如果有人说,把你给结扎了吧,你怎么想?”
“喂,你怎么讲话的?” 我冲着电话叫起来。
“她胃口还好吧?”
“好,不过今天吃的尽是干食,不肯吃罐头。”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朝国际象棋盘对面的玛当娜做个手势,示意“该你走了”,她高高地翘起屁股,然后突如其来“呜呀”,像婴儿似地大叫一声,爪子胡乱一推。
“你的破猫根本不会下棋!” 我有些恼火,“她把棋盘都弄乱了。”
“这样啊,可能她下棋也看对手吧,不好的对手她懒得下。跟我下的时候聪明得很,还走过‘王车易位’ ,信不信?”
“不信,”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星期六或者星期天,”他说,“到时候见。”
“再见。”我放下电话,玛当娜早已跳下沙发,蹲在窗前一心一意地对着外面院子里晾着那条岳洋的花短裤“呜喵呜喵”地叫,声音里透着哀怨。我试着对她夸张地“喵喵”几声,她转过头,看看我,投以一个失望而鄙视的目光。
我把一个靠枕踢到沙发那头,“你以为我喜欢你吗?”
那天晚上,玛当娜叫得空前热烈……我猜想那或许是猫语版的“孔雀东南飞”。我爬到床上又跳起来,在网上寻找有关母猫的避孕措施,才发现有很多人为这件事烦恼,而且没有什么好办法,无论如何都有副作用,又不由有些同情玛当娜 …… 猫咪的世界也一样,公猫比较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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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十六。 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1)
十六。 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小安啊,”老爸灌了两杯黄汤,作起即兴的“男人说”,“男人,要有点才,否则言语无味,天长日久,必面目可憎味同嚼腊,然不可太有才,才高八斗,少得座右之鉴,必难以容人,需性情和顺,为人通达,胸怀开朗,心中可看淡世情,行事却不可孤芳自赏,即便屡挫,亦不少伏久飞高之志…”老爸说着说着,摇头晃脑,怎么听都像是在标榜他自己。
我又不禁有些好奇,“拉到车后座去地正法,一夜干到天亮”,该不会是她的亲身经历吧 … 丰田车的轮胎果然够结实;我猜“能上能下”的天蝎座二姐八成是那个男人的回忆里一道辣子鸡丁,让他在羊毛剪子喀嚓嚓、穿着T恤过圣诞的南半球偷偷回味那火烧火燎的万千滋味。
钟敲十点,我慢慢走进浴室,掀开马桶盖,对着下水道的洞口大声说“岳洋,我喜欢你”,一滴眼泪滚落下去,我拉动水闸,“呼啦” 一声,让它随大江东去。
现代通信技术的好处是你可以拿起手机,几秒钟之内找到个人陪你说话;现代通信技术的坏处是你拿起手机,几秒钟之内找到个人陪你说话,却后悔打了这通电话。
“唉呀,真是姑爷,姑爷真的上了电视啦,啧啧,姑爷真真神气,老太爷你看哪…二小姐三小姐,你们看哪…哎唷喂,不好,我炉子上还有汤…”星期六,给大姐过生日,朱阿姨拿出她最擅长的淮扬菜,我们全家坐在电视机前看几个星期前大姐夫童子捷在电视台一个经济节目接受记者采访的录像。
大姐夫的事业刚刚经历了一个有些戏剧化的转变,他们公司的总经理退休,三个副总经理,资历最长众望所归的那个发现得了肝癌,而且已到晚期,另一个素来生活上有些问题,上级权衡再三,决定给童子捷“压压担子”,于是,他变成了那家集团公司总经理。在节目里,童子捷神采飞扬地眺望了公司未来后亮出老婆牌,打开新换的登西路皮夹,把里面几张和大姐的合影展示给记者看,最后对着镜头摆出个很靓的姿势,“明年,我家的照片上就会多一个人,我有信心,到那时候,公司也能再上一层楼”。
“姑爷真是有出息,今年才三十二吧,啧啧,不是吹,几年前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这孩子是干大事的料,”朱阿姨麻利地把菜端上桌,“白烧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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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十六。 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2)
“那我呢?”二姐咬一口脆皮卷,斜着眼睛问。
“二小姐,哎唷,二小姐当然也有出息,一天到晚坐飞机,就像老太爷说的,筋骨不让…噢,筋骨不让眉毛,”朱阿姨是个机灵人,见风使舵,惹得大家都笑了,“高老太爷有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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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福气,”老爸端起花雕抿一口,“有福气啊,” 伸筷子给大姐夹菜,“蟹粉狮子头,你喜欢吃的。”
“谢谢爸,我自己夹就行。” 大姐说。
“多吃点,你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朱阿姨热心地说,“啧啧,姑爷那么出息,又对你好,大小姐你真是命好,大煮干丝。” 她又端上一道菜。
大姐笑了笑,默默地用筷子把一个肉圆裂成四块,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抿起嘴,轻轻地嚼了几下,对朱阿姨说,“很好吃。”
“子捷今天又出差?” 老爸问。
“不是,有点应酬,一个朋友新开了公司,今天剪彩,请他去捧场。”大姐微笑着说。
老爸点点头,又喝一口花雕,过一会,有些感慨,“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他几乎每星期都来,现在呢,也就每年清明节见一面了。”
“爸,”二姐夹一筷子豆腐干,语调有些揶觎,“大姐夫现在那么忙,难道你希望他围着你转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老爸叹口气。
“那您是什么意思?”二姐盯着自己勺子里的丝瓜汤,脸上还是揶觎的神情。那是她那根丝瓜藤上的Chu女瓜,今天二姐把它拿来开苞,上面还郑重其事地系了根粉红丝带。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就是…唉,男人不容易啊。”老爸“意思” 了一会,字斟句酌而莫名其妙地蹦出这么一句来。
“要养家糊口,有所作为,最好经天纬地,光宗耀祖,结果呢,钱是赚了,把自己赔进去,”老爸看看大姐,“子捷不能多陪你,别怪他。”
大姐垂着眼睑点点头。
“小阳,”老爸又给她夹一勺菜,“其实,你如果自己发展,到今天,我看不会比他差。”同是狮子座的大姐和大姐夫从前是金童玉女,童子捷高一级,在一次学生活动里认识大姐后穷追猛打抱得美人归。结婚以后大姐决定回归家庭,很多她当年的同学都已是企业高管,她守着课堂年复一年在黑板上画供需曲线,台下的学生更关心高老师到底几岁。
“小安啊,”老爸灌了两杯黄汤,作起即兴的“男人说”,“男人,要有点才,否则言语无味,天长日久,必面目可憎味同嚼腊,然不可太有才,才高八斗,少得座右之鉴,必难以容人,需性情和顺,为人通达,胸怀开朗,心中可看淡世情,行事却不可孤芳自赏,即便屡挫,亦不少伏久飞高之志…”老爸说着说着,摇头晃脑,怎么听都像是在标榜他自己。
“爸,日语温习得怎么样了?”二姐忍不住打断他。“小有长进,小有长进,”老爸笑笑,“我现在每星期去外语系听课,效果不错。”
“什么时候考试?”
“十一月,”老爸脸色严肃起来,“考了三年,都是败在外语上,三年磨一剑啊。”然后想起什么,“子捷的生日也快到了吧?”
大姐点点头,“下星期。”
“叫他来家吃饭。”
大姐抬起头,“我们打算去一次海南,趁我现在还方便旅游。”我们不约而同地看看她的肚子。
“能听见胎儿的心跳了吗?” 我问她。
她点点头,“睡觉的时候感觉很明显了。”
“好棒噢,”我伸手去摸摸她的肚子,“不怎么圆嘛。”“才五个月,你想怎么样?”大姐笑起来。
“我以为会像个地球仪。猫怀孕的时候肚子会不会很大?”饭桌上几位听众投来奇怪的眼光,我这才意识他们对我的问题缺乏背景知识,“我有个朋友的猫一岁了,最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让她生小猫,天天叫春,痛苦得要命。”
“小曾最近找过你吗?”老爸很委婉地表示他对于人类的繁衍更感兴趣。二姐瞄我一眼,有些得意,眼光里含意“谁叫你自己无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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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十六。 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3)
朱阿姨很喜欢上次我们为她买的包,临走时一再道谢“那个包我天天背,二小姐人真好”。她走后,二姐怪老爸“你怎么跟她说是我买的呢”,老爸说“不就是你买的吗”,二姐说“该说是你买的”,老爸说“你买的就等于我买的” 。
搭大姐的车回家。我坐在车上埋怨老爸送包时实话实说,“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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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默默地微笑着,过一会,转过头来,“你真以为他不解风情?”
她稳稳地把车转过一个弯,“爸这个人挺奇怪的,有时候我觉得他什么都不明白,有时候呢,又好像什么都明白。”
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我穿过门洞,走到自己的门前,旁边向上的楼梯伸出一双腿,套着两只沾着泥的耐克鞋。岳洋坐在楼梯边,脑袋靠着膝盖,撑开两条长腿。
“你回来了?”我看到他,心里突然一阵高兴。“嗯,刚回来。”他伸手拍死一只蚊子,“你上哪儿去了?”
“我大姐过生日,回家吃饭,”我打开门,“你等多久了?”
“一个小时。”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怕你是去约会嘛,”他站起来,“反正我也没别的事。”一开门,他就半弯下腰,“咪咪,嘘,咪咪,我回来啦…”玛当娜发了几秒钟愣,极尽缠绵地“咪呜”一声径直奔进了他的怀抱。
我把玛当娜的随行用品递给他,“你快点想办法让她满足吧,真的烦人,我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