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法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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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则怒叱道:“笨蛋!那只是一块发亮的岩石。”
苏提觉得每走一步便多一分威胁。他身后的人个个都想除掉他。他凭着一种野兽的本能,就在同伴拿起大石头要砸他脑袋的时候,他即时弯下了腰。第一个攻击的人跃了个四脚朝天,苏提也趁机将他的肋骨踩断。
“再来一个我就踩死他。”他大声地说,“你们疯了吗?我们要是再继续这样,恐怕谁也出不去。要么大家现在马上自相残杀,不然就平分宝藏。”
这些身强体壮的人都选了第二条路。接着他们又爬进了另一条坑道。有两个人因为身体不适,只得放弃。苏提接过了浸过芝麻油的油布火炬,毫不迟疑地便带起头来了。
黑暗中,又往下定了一段。忽然眼前光芒一闪,苏提吞了一下口水,加快脚步,最后终于摸到了矿藏。但他随即愤怒地嚷道:“铜矿,只是铜矿而已!”
苏提打定主意非打得艾弗莱满地找牙不可。但当他费力地爬出坑道后,却发现工地安静得不寻常。所有的矿工都排成了两列,一旁有十几名沙漠警察和警察随身带的警犬监视着。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询问苏提的那个大个儿警察。
“其他的人出来了。”艾弗莱向警察说。
于是苏提和其他同伴也被迫进入行列中,就连受伤的人也不例外。警犬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声,似乎随时都可能张口咬人。警察手上都拿着一个绑了九条皮带的环圈,挥打起人来自然是残暴而不留情。
“我们在追捕一个逃犯。”大个儿警察说,“他从劳役队偷偷溜走,现在被起诉了。我相信他一定躲在你们这些人当中。游戏规则很简单。不管是他出来自首或是你们检举他,事情马上就可以结束;可是如果你们都不出声,我们就用皮带环来进行讯问。谁也逃不了。而且必要的话,讯问过程会重复好几次。”
苏提和艾弗莱对看了一眼。这个赫梯人是不会得罪沙漠警察的,把苏提供出来,艾弗莱和警方的关系将会更稳固。“勇敢一点吧。”大胡子向队员说,“逃跑的人下的赌注现在已经输了。我们矿工可不是一群卑鄙的家伙。”
没有人出列。
艾弗莱朝矿工行列走去,苏提已经没有机会逃走了,其他工人也不会帮他的。警犬开始狂吠,并扯动着狗绳,而警察则静静地等着他们的猎物现身。
艾弗莱再度揪起那个矮壮好斗的工人的头发,把他丢到小队长的脚边,说道:“逃犯交给你们了。”
苏提感觉到那个大个儿警察的目光通视着自己。有一度他还以为警察会质疑艾弗莱所检举的人。不过,嫌犯在众犬的威胁下却坦白招供了。
“我还是很喜欢你。小子。”
“可是你却捉弄了我。”
“我只是在考验你。能活着走出这个废弃矿坑的人,以后无论进哪个坑洞都没有问题了。”
“你至少可以先跟我说一声吗。”
“这样的经验就没有意义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能力。”
“那些警察很快又会回来找我的。”
“我知道。所以我们不能待在这里。等到科普托思工头要的铜矿挖够了以后,我会命令四分之三的队员把金属送回谷地。”
“然后呢?”
“然后,我会带着我选出的人,进行一项神庙没有下令执行的勘探任务。”
“可是你没有带队回去,警察一定会追究的。”
“我要是成功,他们追究也来不及了。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出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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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人数不会太多吗?”
“走寻金路线,有一段行程需要搬运工。不过通常呢,小子,我都是一个人回来的。”
首相巴吉回家用餐之前先接见了帕札尔。他把秘书遣退之后,将肿胀的双脚浸泡在用石器盛装的温盐水中。虽然奈菲莉提供的治疗让首相暂时舒服了点,但是他却还是天天吃妻子准备的油腻餐饮,继续让他的肝承受沉重的负荷。
帕札尔已经习惯巴吉的冷漠了。他肩背稍驼,一张又长又严肃的脸上总是一副不高兴的面容,眼神中又充满询问与疑惑,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有没有好感。在他办公室墙上桂着各省的地图,其中有几幅还是他担任土地测量专家时画的。
“你实在令人不放心,帕札尔法官。通常,门殿长老只要做好份内的工作,并不需要亲自到现场调查。”
“事态严重,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最好提醒你一下,军事区可不是你的管辖范围。”
“上次庭讯并未洗清亚舍将军的嫌疑,而且我负责继续进行调查。我只是针对他个人罢了。”
“那么你为什么把焦点破在他对我方军情所做的报告上?”
“因为根据警察总长与卡纳克神庙大祭司所提供的证据,他的确说谎。再度开庭时,这项报告将会加重他的罪名。将军一直不断地在扭曲事实。”
“再度开庭……你想这么做?”
“亚舍是杀人凶手,苏提并没有说谎。”
“你的朋友现在处境很尴尬。”
帕札尔就怕他这么说。
巴吉虽然没有提高声量,但是似乎有些恼怒。“亚舍对他提出了告诉,罪名有点重:是逃兵。”
“告诉不能成立。”帕札尔抗议道,“在将军递出诉状之前,苏提就已经受征召人警队了。凯姆那里有正式的记录。因此原本是军人的苏提一直在国家的部队中服务,从未间断也未弃逃。”
巴吉在一块书板上做了记录。“我想你的档案应该毫无瑕疵吧。”
“是的。”
“你对亚舍的报告究竟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他想借着制造混乱的机会,让自己成为国家救星。”
“假使他说的是真的呢?”
“我第一步的调查显示并非如此。当然,这些调查的范围是很有限的,但是只要你愿意出面,就能够让将军的论据完全站不住脚。”
首相静静地考虑着他的话。
帕札尔突然有一种疑惧。巴吉会不会也跟将军有勾结?首相正直、廉洁、不轻易妥协的形象,会不会只是个障眼法?如此一来,池很快就会随意假借一个名义,结束自己门殿长老的职务了。不过至少无须疑虑太久,只要巴吉一有了回答,他自然就会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做得好。”首相说道,“你越来越能证实自己的能力,让我很惊讶。如果当初我以年纪作为考虑来聘任大法官,可就大错特错了。幸好我把你当成例外的个案,这点我自己觉得很安慰。你对亚舍的报告所做的分析,实在很令人不安。最近才上任的警察总长和卡纳克大祭司的证词,都使你的说法更加可信。而且你对我的质问毫不退缩。因此,我决定对这份报告提出质疑并且下令彻底清查我军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军备。”
帕札尔一直到抱着奈菲莉,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时,才忍不住喜极而泣。
亚舍将军坐在一辆战车的车辕上。整个军营的人都睡了,哨兵也打着盹儿。埃及在法老的领导下,上下团结一致、国家富强康乐,建国以来的传统价值更是稳固得连狂风也无法动摇,像这样一个国家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亚舍为了成为一个有权势、有声望的人,不借说谎、背叛、谋杀。他希望结合赫梯和亚洲各国,建立起一个拉美西斯想都不敢想的大帝国。但梦想破灭了,只因为他走错了一步。几个月来他一直受制于人。谢奇,那个惜言如金的化学家竟然利用了他。
伟大的亚舍!这个很快就要失势的傀儡,再也无法抵挡帕札尔法官猛烈而持续不断的攻势。他甚至无法享受到将苏提送往劳改营的快感。因为门殿长老的好友已经加入警队了。告诉不成立,报告又被首相驳回!他若彻查此事,亚舍一定会因为扰乱军心而遭受处罚。巴吉一旦插手,就一定会铁面无私地管到底,就像是咬到了骨头的狗绝不会松口一样。
谢奇为什么要纵恿自己写这篇报告呢?亚舍一心想着成为埃及救星、想着获得政治领袖的殊荣、想着民心的归附,他早已经偏离了现实。为了欺骗他人,结果却骗了自己。他也跟那个小化学家一样,相信拉美西斯的王朝就要灭亡,相信民族的融合,相信那些从金字塔时期流传至今的传统即将颠覆。但他却忘了还有首相巴吉和帕札尔法官这种传统保守、全心为玛待神奉献并热爱真理的人存在。
亚舍曾经被视为一名有勇无谋、前途有限、毫无野心的士兵,他也深以为苦。但是那些教官都错看他了。他仿佛被局限在一个没有出路的死巷中,因而再也无法忍受军中的生活。他若无法控制军队。就要加以毁灭。后来到亚洲侦察之后,他发现各国君主个个工于心计,说谎技术高明,也发现各族之间的争斗不断,于是便萌生了阴谋叛国并与叛军首领埃达飞勾结的念头。
他未来的荣耀犹如魔术师玩弄于股掌间的道具,一转眼就化为乌有了。然而这些假意与他称兄道弟的人,却都忽略了一件事:受了伤的野兽总会爆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潜力。连自己都自觉荒谬可笑的亚舍,为了不让自己摔得太难看,自然得拉几个同党来垫背。
为什么他会起这样的邪念呢?他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地为法老效忠,爱自己的国家,并追随那些尽忠职守的大将军的脚步呢?然而阴谋野心就像病毒一样侵蚀着他,加上想把属于别人的东西据为已有的欲望,才会更使得他变本加厉。
亚舍一向无法容忍像苏提或帕札尔那样出类拔草的人,因为这些人会把他比了下去,让他无法大放光彩。世界上本来就是有人建设,有人毁灭,如今,他不幸沦为这第二类的入,众神难道不是罪魁祸首?神明执意如此,又有谁改变得了?
生性如此,至死仍是如此。
第二十四章
半眯着眼睛,抖动着小小的耳朵,鼻孔露出水面的河马,打了个哈欠。后来因为被另一只公河马推挤了一下,埋怨似地低吼了几声。这两只鳄鱼的克星是孟斐斯南方尼罗河水域中首要的生物族群。由于庞大的身躯经常会阻断水流,因此河马总喜欢游到深水处以遮掩笨重的形体,偶尔甚至还会给人优雅的错觉。这些体重超过两公吨的大怪物,睡午觉时最禁不起干扰,否则便要张开一百五十度的大嘴,然后用六十公分长的利牙在那不知死活的家伙身上戳几个大洞。它们性情暴躁易怒,经常张大了嘴巴吓唬对手。通常,河马都会在夜里爬上岸来吃草,然后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消化。它们会到远离住家的沙滩上享受日光浴,因为表皮十分脆弱,并不能经常泡在水里。
这两只公河马身上满是疤痕,互相龇牙咧嘴的以示警告。其实原本打斗的意愿就不高了,后来干脆都不再计较,一起肩并肩地游向河岸。但突然间它们竟狂性大发,蹂躏了农田,摧毁了果园,撞断了树木,使得农夫们惊慌失措。有个小孩还因为闪避不及被踩死。
公河马一次又一次破坏,而母河马则尽力保护小河马不受鳄鱼的攻击。好几个村子的村长连忙向警察求救。凯姆到了现场以后,开始策划猎捕行动。两只河马总算被降服了,可是却又有其他灾祸降临乡村:麻雀之害、老鼠与田鼠激增、中只天拆、谷仓虫害严重,而且还多了好些个农地书记官一个劲几地在查核农民收入的申报。为了怯灾解厄,许多农民都在颈间戴上了光玉髓的碎片,那火焰般的光芒能将邪恶势力压制到最弱。然而,谣言也蔓延开来了。红色的河马之所以蹂躏农村,是因为法老护卫的神力减弱了。大家不都这么说的吗?涨水量不足就表示国王控制自然的力量已经用尽了。他应该举行再生仪式,重建与众神之间的关系。
首相巴吉下的命令正循序渐进地进行着,但帕札尔还是担心。由于一直没有苏提的消息,他便用密语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亚舍将军的势力已逐渐瓦解,无须继续冒险。也许他的任务很快就会失去目标了。
还有另一件事更叫人放心不下:据凯姆报告,豹子失踪了。
她是半夜走的,事前并末跟邻居提起。警方的线民在孟斐斯也找不到她的行踪。她伤心绝望之余,会不会是回利比亚了?趁着哲人的典范、书记官的护主因赫台的纪念日,帕札尔在家休养一天,并多喝了点稀释的泻根什,以便早日治愈感冒咳嗽的症状。他坐在一张折叠凳上,欣赏着奈菲莉自己设计的一大把花柬。她用棕涧叶的纤维将酪梨树叶和许多莲花瓣系在一起,也亏得她手艺精巧,才能不露痕迹地把纤维丝藏起来。勇士显然也很喜欢这小小的杰作,它直起身子,两只前腿趴在小圆桌上,像是就要吃掉那些莲花。帕札尔叫了它十几声都没用,最后只好拿一根骨头引开它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