荛六其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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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西娜把店门给我关了,今晚就这儿睡。”
西娜还窝在沙发里,懒懒朝我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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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枪枪的“小绵羊”后面,一路“扑扑扑”到了“国立医院”,却犯上了难,怎么进去咧?
我和枪枪只敢远远躲在医院的对门张望,根本不能过去。门口都是记者,甚至还有转播车,这时,我是真为海橙心疼着,多大的孩子天天这么被折腾着————我也不敢就这么进去,那不被狂闪才怪,又是个头条——我开始咬指甲,皱着眉头,心烦。
“六儿,要不这样——…”枪枪在我耳边嘀哩咕噜一番。嘿!就说咱枪枪机灵,关键时刻——
“就这么办!”我立马就开始把头盔往外套里塞。
“让开!让开!亲爱的,要挺住,挺住!医生!医生!快过来啊,我老婆要生了————”枪枪半掺着我慌慌张张往里面闯,我只管叉着腰,带着枪枪的头盔,在里面“唉哟,唉哟”地惨叫。呵呵,进去咯!
一避开外面的耳目,我利落地摘下头上的、肚子上的头盔分别朝枪枪丢去,枪枪默契地全接住,还朝我比起个大拇哥儿,我笑着点额头跟他行了个礼。两个人开始迅速地找病房。
海橙,在哪儿呢?
“六儿,海橙要真受伤了,肯定在贵宾房,我们先去那儿看看,”
我点点头,“但愿他不在那儿。”
结果,跑上去,门口就看见了他的助理。他真的受伤了!
“荛小姐?!”他的助理先看见了我,向我快步走来,我到有些不自然。太多人看向这里。
“他伤的重不重?”我皱着眉头问了句。这样也好,他的助理告诉我情况就可以了。
“额角有些磕伤,他父母不放心,非要来仔细检查检查,没多大碍,”
“哦,那就好,让他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转身就要走。既然没多大碍,我也放心了。这时,却————
“六儿!”门正好开了,海橙向我跑来,拉起我的手就往房里走,他兴奋的,才不管门外有多少人关切地看着他,“六儿,你来看我了?怎么不进去找我,又想跑——”他完全还是个孩子心性嘛,只顾自己高兴———
“真的没事儿?”门关了,我摸了摸他贴着纱布的额角,
“没事儿,就只磕了下,我老爸老妈非要上这儿———”他拉着我坐到床边,傻乎乎地看着我笑。我横了他一眼,“你爸妈呢?”
“走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外面都是记者,等他们处理完了,我就走,六儿,等会儿,我们一起走,去吃火锅?”他又把下巴习惯地磕在我的肩头,
“不去,被拍了照,你又想把我不得了啊,”我起身凑近去看他床边的花束,酷!全是最贵的“蓝色妖姬”。
身后,男孩儿没了声音,落寞地垂着脑袋。“刚才那么高兴,一不中你的意,就蔫了?”我点了下他的额角,
“刚才高兴还不是你来看我,六儿,我就你一个真心朋友——”海橙抱住我的腰,头在我胸前直轻轻磨蹭。他这样,我心又软了,嘴上却说,“别装可怜,海橙,你有女朋友——哎,你干嘛!”臭小子,开始用劲顶我的肚子,“不是女朋友,我是说真心朋友!荛六,你就会乱听乱说!”我却笑着拈他的头发,一根一根,“可今天真的不行,等你伤好了,再说,”
“真的?”男孩儿一下仰起了脸,“那就下个礼拜,你来参加我的歌友会,在吉祥街,那里不是正好有你喜欢吃的‘辣烫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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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友会?人还不是多———”我皱着眉摇头,
“我这次把大肚子道具也带上好不好,还沾上胡子,保证没人认出来———”他抱着我的腰开始摇。我皱着眉头仰起头,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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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吉祥街的“蒸笼广场”是有名的“淘怪”地界儿,这里希奇古怪的东西只会让你看到眼花缭乱。我喜欢钻这儿混,总背着个大袋子,象个捡垃圾的,跟这里的小摊小贩讨价还价,淘些实际上丝毫没有作用但能满足我某段时间趣味的“废品”。所以,这里的地形我相当熟悉。
每年开春是“蒸笼”的淡季,如果又碰上天气寒冷,生意就更不好。这几天,却例外了。
早早就搭起了大型钢筋骨架,连车位区都划分地清清楚楚,各种工程人员,工作人员全右臂膀上一贴字样:海橙。“蒸笼广场”有一个夜晚是完全属于他的。
这不能算是演唱会,因为,海橙根本没有多少歌曲奉献给他的成千上万的fans。实际上,这个孩子只拍过一部关于狼的记录片,发行过一张EP。只是,这两个“唯一”都让他获得了本领域的最高成就。
这个孩子是有想法的。“狼痕”是他手执摄相机深入非洲埃塞俄比亚巴莱山脉的萨内堤高原,独立制作的关于非洲唯一的狼种:阿比西尼亚胡狼的记录片。里面很多珍贵的影象以及海橙那双和狼群一样坚毅、智慧的眼眸被人们所记忆。
海橙喜欢玩乐器,“狼痕”的配乐全是自己一手策划,后来发行成EP。所以,严格说来,这是场演奏会。海橙很少言语,但只要他出现,就能得到无数痴迷疯狂的呼喊。
天确实很冷。我手揣进荷包,脖子缩在竖领的毛衣里,闭着眼靠在一辆露天咖啡流动车旁,静心听着棚里大气苍凉的音乐。我旁边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的年轻人,他们都是没有买到票入场的,站在外面,依然用耳朵坚守着棚里的每一个细节。看的出,不全是毫无品位地迷恋,他们是真的欣赏这个男孩儿的才华。
“六儿,你直接去,我马上过去找你。”接到短信,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到了“辣烫烫”。
我喜欢吃辣,“蒸笼广场”的这家“辣烫烫”最对我的胃口。它其实属于韩国传统风味的火锅:“石头火锅”,就是在火锅的汤里尽放上辣椒油和辣椒粉等辣味调料,上面盖满了肉块和肥鸡块,吃时会辣出满头大汗和眼泪。
吃这种火锅是要找对手的。海橙第一次跟我来时,第一筷子就辣地说不出话,我仅仅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这孩子经不起激,辣地眼泪直往下划,硬是跟我一筷子一筷子吃完一盆。很过瘾。
“你在干嘛?”他进来时,我正朝老板要一个小炒锅。“做Gulyás。”我说。
“什么Gulyás,”海橙脱下外套,现出里面宽大的毛衣裹着的大肚子。他真的把那道具带上了,象个圆滚滚的啤酒肚。帽子没摘,粘着胡子,还带着眼镜。
“胡子摘了吧,要不怎么吃?”我睨他一眼,哎,也是真难为这孩子了。随手干脆地扯掉胡子,海橙感兴趣地凑过来,袖子卷起来,手翻着我已经端过来的餐篮,“这么多菜怎么弄?”
“Gulyás是匈牙利一道传统菜,就是牛肉汤,我今天想试试,”先在锅里爆香洋葱,再加入肉块与大量的辣椒粉稍煮,“把那些都倒进去,”海橙听着我的指示,把青椒、红萝卜、马铃薯、西红柿全倒了进去…
“咝,过瘾!这么冷的天———”两个人啄着小酒,辣地浑身热透舒服,额头都在冒汗,
“六儿,我们去杀一盘吧!”“辣烫烫”老板的小孩儿是体校打羽毛球的,所以馆子里到处挂的都是球拍,我和海橙每次上这儿来,都会去外面“杀”几局。
“你‘老人家’今天是‘带球跑’,行吗?”我卷起袖子接过球拍,毫不客气地用拍子拍了拍他的假肚子。他还故意挺了挺,颇不服气地说,“这样嬴了你才叫实力。”
别说,这小子体力真的很不错,身手也矫捷,我懒成了型的胳膊腿儿,没点儿技巧,还真跟他拼不了多久。“哎哟!”巧妙地歪一下,我想装赖。
“怎么了,六儿?”海橙连忙跑过来。本跟他闹着玩的我突然没了心思,因为,我发现,真巧,我的鞋跟儿好象真的断了。
“别掰呀——”海橙阻止已经来不及,鞋跟被我一使劲,彻底断开了。“要你别掰,可以装回去的,你看上面有小巢———”就着路灯微弱的光,海橙眯着眼掰弄着我的鞋跟,发挥着男孩子天生的探究精神。
“算了,就学广告那样,把这只也掰了,平衡,”我哈喇着就要脱掉另一只鞋,
“等一下!”他按住了我的腿,“弄弄,可以弄好的,你别急,哦,对了,”他突然放下鞋,跑过去抱过来所有的外套,全披在我身上,然后跪在我前面,掀起毛衣,把我那只脱了鞋的脚捂进他毛衣里肚子旁边,“这样不冷了吧,”纯真的微笑。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男孩儿红着鼻头,冷地直耸鼻子,专心致志给你修着鞋,同时,他用自己的一切温暖着你————
暖心。
(真的好冷,不幸的我又“中弹”了,甚至去医院住了几天,淋巴发炎肿大,话都说不了。在此,还是敬告各位,一定一定要注意身体,革命的本钱呐。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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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暖心,可也烧心。
报应来了。
吃火锅,又是超辣,我的嘴唇溃疡的厉害,整整一个大血泡挂着,吓人。
“还嗑?瓜子儿也上火,你还嫌你的小嘴儿不象香肠?”西娜一来包包往沙发上一甩,第二件事就是打开我刚往嘴边放的手,怀里的一包瓜子儿也被她顺手牵走了。
手里没东西了,我也还是往嘴边送去,习惯又摸了摸唇边的大血泡,“西娜,咱们今晚煨点儿萝卜汤喝好不好,也可以清火———”
“恩,是要清清火,你清虚火,我清攻心毒火!”西娜嗑瓜子儿嗑地咬牙切齿,估计还是他们学校涨工资那事儿,果然——“哪个狗日王八蛋制定的工资改革方案,凭什么我们评了高级的就因为年限不够比那中级的都不如?那当时搞什么职称评定嘛,脱裤子放屁,直接了当谁他妈卖了老命就拿这棺材本儿————”我只管继续摸我的大血泡,让她一尽儿去发牢骚。西娜其实也真不是在乎那点儿钱,她就是怄不得那口气。
“枪枪,枪枪,”
“你喊他干嘛,他不在,接他们家小鸟去了,”
“今天的报纸呢,我要枪枪特意留着看湖人的战报,”
“在衣帽架下面吧,我也没看,枪枪今天跟宝贝似的一直攒着——…”我蹲在衣帽架下翻报纸,突然,定住不动了,
“无限宛转柔情,是掠过黑暗的永恒。只是,物是人非。”很有意境的标题。然后,整版是两副超大照片,左右,一幅一半。左边,男孩儿跪在女孩儿面前,胸口偎着女孩儿的一只脚,微笑着的侧脸,两两相望。右边——
男人双手支在女孩儿的腋下,象支起一个孩子一样高高举起女孩儿,在漫天的飞雪中,男人温情的眼眸,女孩儿璀璨的笑颜,很美。
“哎,伊墨终究还是别人的了,”
突然,耳边传来西娜的叹息。没做声,我只是把报纸递给身后枕在我肩头的西娜,站起来去门口穿鞋。
“六儿,醒醒吧!你是伊墨的命!”身后的西娜朝我喊。
“是他不要我了。”门口,只有我落寞的声音。
我知道自己在流泪。我会流泪,不是以为那张照片,是因为西娜那句话,“伊墨终究还是别人的了。”
八年,足以让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知道,谁是他最亲的人。何况,我已成年。
“你是伊墨的命!”
这句话我信。“六儿,没有你,我怎么活?”他高兴的时候,这么说;任性的时候,这么说;生气的时候,这么说;嘲弄的时候,也这么说————他说这句话时,每一种表情,每一种姿态,我都记得,象呼吸一样帖服在我的每一寸灵魂。
可是,是他不要我了。
而且,他活着。活着好好的————
吸了吸鼻子,用手臂狠狠地把泪擦干。买萝卜去吧,今晚还要煨汤———哽咽地想。
“荛小姐,请上车。”
一辆奔驰深沉地停在我面前,光鉴照人的车体让我清楚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一个邋遢的大妈。
一身居家棉衣,一双黑胶底棉鞋,随意扎起的头发。天冷成这样,我想也只是去菜场买个萝卜,就这样挂着钥匙出来了。也只是此时站在豪华的大奔前才惊觉自己有多邋遢。
“等我去那儿买个萝卜。”
我大概能猜出此时拦截下自己的是什么人,可是,买萝卜这件事一定要完成,否则,对不起我这身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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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荛小姐,请你合作,我们是——”
“我知道你们是谁,我说了我要去那儿买萝卜,不买成萝卜,我不会跟你们去的!”已经开始不耐烦了,音拔尖儿,小脾气发的十足十。
几个帅挺挺,很有点特工酷劲的大男人能把个“家庭妇女”怎么样,只能开着大奔后面跟着呗,看着我在街市上用夹里夹生的乡下话和卖萝卜的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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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揣在棉衣袖子里,提着一袋还沾着泥土的萝卜,我走了进去。尽管,这里是造价最昂贵的私人会所。
房间很豪华,可里面却很凌乱,男人女人们都穿着高级真丝衬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