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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帝女词-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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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白衣公子木着一张脸,却说着深情款款的话,云起半张着嘴,一脸“山里人真会玩”的惊叹样。

    跟这位怀止公子交手了这么多回,对他可算是有些了解了。在一张清清冷冷的冰雪容颜下,压抑着的是一颗齁损齁坏的心啊!

    长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看着像是得逞后的得意,眼眸却轻轻垂下。看着像是消遣他的一句话,里面有几分真心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就坐在你面前,而你却还在猜测我是谁

    “在下可能要出仕,总要多方势力都打听了解一下。”长安突然说道,算是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你准备投靠哪方势力?”云起好奇道。

    长安托着腮,不经意道:“燕王如何?”

    云起一口水酒差点喷了出来:“你说真的吗?你觉得燕王有潜质值得扶持?”

    长安戏谑道:“他不值得扶持,你们在他身边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云起有些哑口无言,他们雌伏在燕王身边的用意对面的人又怎会不知晓,只是说出来到底有些不甚光彩。

    长安也不为难他,兀自说道:“如今你们要撤走了,可不就正好给我接盘的机会?如今这乱世可是万万少不得谋士的”说着,她看了云起一眼,“如今这世道,今日是盟友,明日说不得就战场上见了,燕王现下必定求才若渴得很!”

    男子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你是认真的?你看好燕王?”

    长安摇了摇头,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茶盏:“当今天下的几方势力中,我最不看好的就是燕王!”她轻笑了下,“可你不觉得这样才比较有意思吗,以弱胜强,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呢!”

    “你把天下大势当成是一场游戏?”

    “有何不可?如今这天下可不就是一场极有意思的旷世大局?享受下棋过程本身可不比汲汲于一统天下有意思得多?”

    云起哂笑:“你们鬼谷在这点上倒是从古至今的一脉相承!”

    被云起一语点破身份长安倒是半点不觉得惊讶,在食肆时长安自报家门说出“云梦山”三个字时,云起看过来的那一眼,长安就已经猜到他心中必定已然有数。

    云起冷下了脸:“可你这所谓的旷世棋局,从棋盘到棋子无一不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你手掌下被翻云覆雨的是亿兆黎民。即使无法抱有悯人之心,是否也该存些对生命的敬畏之感呢?”

    长安愣了一下,竟哈哈大笑了起来:“乱世之中,你谈悯人之心?你要悯谁,鲜卑百姓还是汉家百姓?你若要悯鲜卑百姓可得踏着汉家百姓的尸体努力地开拓疆土,这样才能掠得更多的物资,使鲜卑百姓吃穿不愁!你若悯汉家百姓,那就带着你们的部族滚回辽西去,你们鲜卑的子民活该继续逐草而居、放马牧羊、忍饥挨饿”

    云起第一次看到情绪如此外放的怀止公子,他的话却句句点中他的要害,让他有一种无言以对的的苍白之感。眼前这位怀止公子的清醒通透、随心所欲,硬生生的把他心中的这份仁念衬托成了伪善。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么些年他的信念和所在做的事始终都在背道而驰,他已不会像少年时那样,把心中的挣扎摆在明面上,可这样的挣扎却从没停止过。他若无其事地谋事、谋兵甚至谋国,却独独谋定不了自己的内心。

    长安深深看了他一眼,叹息道:“劝你一句话,如果还有选择,那么放下一切,去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如果已经没有了选择,那么,努力去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样的人!”

    云起沉默良久,微讽道:“你的经验之谈吗?”

    长安站起身,负手望向窗外,未再言语。

    云起也不语,只是一杯杯地喝着壶中之酒。脸色越来越红,眼睛却越来越亮,直至最后几近摄人,他突然轻笑了一声,道:“怀止公子,我记住你了!你既要相助燕王,不管是什么缘由,再见之时,你我必定势如水火,可我敬你这个对手!世人皆将鬼谷传得通天纬地,神乎其神,可我却不信这个邪!怀止公子,我期待在将来,你能让我领教一番!”他转头看向了长安,对方背对着他,背影消瘦清濯,却让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坚定和强大!他眼中不由地闪过几丝敬意,声音却柔了下来,“你的建议虽好,可我却不想听从!我偏要以我这样的人,去做不得不为之事!”

    长安闻言转过了身,她看着云起,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轻声道:“拭目以待!”

    翌日,四万驻扎在京师的鲜卑大军拔营出京。长安城的百姓奔走相庆,五年如鲠在喉的日子终于到了尽头。但他们却不知道,正是这支队伍的离开,会使中原和鲜卑失去最后缓冲的余地,一场大战已经箭在弦上。

第51章 乱民() 
“王爷、将军,不好了!城外的匪军又增多了,看样子是要准备攻城了!”一个兵士行色匆匆地走进军帐,面色仓惶。

    军帐里的两人闻言同时皱起了眉。其中一人一看就是行伍出身,身着重甲,身材高大,面容粗犷,英气勃勃;另一人身着华服锦衣,乍一看俨然一浊世佳公子,但细细打量,却发现其气质之独特,世所罕见,既有文人的清濯高雅又兼武将的傲岸悍然。

    “王爷?”重甲男子转身看向锦衣男子,目光中有催促亦有无奈。

    锦衣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腰间的玉珏,良久,轻声叹道:“事不过三!看来今日如果不把这片野草烧尽就永无穷尽之时了!”

    重甲男子点了点头,见对方仍是一脸凝重,猜测道:“王爷是担心战后不好安抚?”

    锦衣男子苦笑了一下:“周沈两家真是好算计,若是我们今日肃清了这些民兵,来日两家便更有名目在百姓中宣扬我朝的残暴不仁!这几年的努力功亏一篑!时至今日,我才真正理解,史上为何会有那么多有为明君却偏偏用了暴、政。事到如今,大局与民心是不得不舍一样了!”

    重甲男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会永远都这样的!我们初来乍到,这几年艰难些,时间长了,百姓总能感觉得到我们的用心和诚意的!”

    锦衣男子笑了笑:“真羡慕当年的孙吴,这么多年过去了,江东的百姓却还在念着他们!即使立场对立,却也不得不为江东百姓的这份忠义所感怀!若是千百年后,也有百姓愿意这般感念我朝,我便是死也是瞑目了!”

    重甲男子看对方不合时宜地突然感叹了起来,忙打断道:“王爷,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百姓的忠义固然可敬,可如今他们兵临的可是我们的城下!”

    锦衣男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我清醒着呢!只是可惜百姓无辜,受人蒙骗唆使,如今却是只能由他们来背这个恶果了!”

    “你可惜他们?他们又何尝领情过我朝的善意、体恤过我朝的不易?”

    此时又有一个兵士进了军帐,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王爷、将军,外面有位先生求见。”

    重甲男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见不见,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时间见什么劳什子的先生!”

    小兵有些为难:“那位先生说,他有一计要献上,二位见了他一定不会后悔的!”

    重甲男子刚要回绝,却被锦衣男子拦了下来:“那位先生是何模样,他还说了什么吗?”

    “他们一行有三人,除了那位先生外,还有一个孩子,以及一个被绑五花大绑的男子。那位先生长得”小兵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比划来比划去也没找到个形容词,急得满脑门的汗。

    “行了,你带他们进来吧!”锦衣男子挥了挥,打断道。

    “什么人献计还带个孩子,多半是骗吃骗喝来的吧?”重甲男子忍不住嘀咕道。

    没过多久,人就被带了进来。他们也终于明白小兵在提起他时为何会找不到形容词。他逆着光走入军帐,一身的光晕,如玉的脸庞和一身白衣晃得人简直睁不开眼。

    “草民见过王爷、大将军!”走到近处,他放开了浑身绑着绳子的男子,拱手行礼道。虽然说着“草民”,神色间却不卑不亢,并无多少恭敬之色,仿佛就只是礼貌性的见过而已。

    两人这才醒过神,对视了一眼,虽然心里都已确定此人不是骗子,但对此人的突然出现仍觉得有些莫名。

    白衣公子看了他两一眼,笑了笑道:“二位不必心存疑虑,我要献计却是真的!”

    锦衣男子点了点头,脸上不辨喜怒:“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王爷唤我怀止便是!”

    “怀止先生有礼了!如今情况紧急,戚某也不跟先生绕弯子了,不知先生所说的计策是?”

    白衣公子推了推旁边五花大绑着的男子,问道:“你们可认得他是谁?”

    两人细细打量了一会,均瑶了摇头。

    “你们不认得,江东百姓可都认得他呢!”

    锦衣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就是那个孙氏后人?”

    白衣公子点了点头。

    “你怎么把他绑来了?”重甲男子也吓了一跳,疑惑道。

    白衣公子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问道:“在下今日若是不来,你们这就准备要血洗镇压了?”

    锦衣男子也并不隐瞒,很干脆地点了点头:“不瞒先生,现在城楼下准备攻城的那些民兵,虽说大多都是当年孙吴军中的后人,如今却只是普通的百姓。我等并不想对其用武,原因想来先生也知道。可若是不彻底剿灭了他们,江南一地将永无宁日。”

    白衣公子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既没有谴责,也没有赞同。

    锦衣男子叹息道:“第三次了!五年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朝廷不可能永远把精力放在平息动乱上。扬州、吴郡、这次干脆兵临建邺城下了!这一次绝不可能再姑息!我们要民心不假,姑息却只能养奸,换取不来民心!”

    白衣公子不置可否,却直指要害地问道:“王爷准备战后如何善后?”

    锦衣男子沉默了一会,轻叹了一口气:“细数历朝历代,建国初始,都曾有过暴、政,乱世用重典,也是出于无奈。只能等事后,尽举朝之力来平息民愤、安稳人心了!”

    白衣公子看着他,淡淡道:“以史为鉴固然不错,可若是可以事前尽善,又何须事后弥补?”

    锦衣公子眼睛亮了亮:“先生有何高见?”

    “王爷以为解开整件事情的关键是在那些乱民吗?”

    锦衣公子看了一眼旁边五花大绑的男子:“难道是他?”

    白衣公子摇了摇头:“他也只是引子。”

    锦衣公子笑出了声:“公子把引子带了过来,看来是有办法牵制住后面的关键了?”

    白衣公子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周沈两家下了一步好棋!你能剿他们一次、两次、三次,还能剿杀光江东的所有百姓吗?”他用手点了点五花大绑的男子,“只要一日有他在,江东百姓就永远不会放弃推翻朝廷。”

    旁边的重甲男子闻言,眼中迸发出浓重的杀意,他身上本就煞气颇重,如此一来,整个人显得更为可怖:“杀了他吗?”

    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见此,往后用力地缩了缩,被封住的嘴巴里发出呜呜呜的响声。

    “杀他?”白衣公子好笑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杀!杀了他可就真的跟江南百姓结下不死不休的死仇了!”

    被绑男子闻言喜极而泣,直接跪在了三人面前。

    重甲男子眼中更添一丝轻视:“如此懦弱,枉为孙仲谋的后人!”

    白衣公子轻笑了声,道:“究竟是不是还两说着呢!”

    “你是说,他是个假的?”

    “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周沈两家需要他是真的!”见两人都看向了他,白衣公子的嘴角微微勾起,“而我们,需要他是假的!”

    重甲男子愣了愣:“如何能让他成为假的?”

    “传言孙仲谋碧眼紫髯,此人黑眼黑发,如何会是孙仲谋的后代?”

    “这孙仲谋碧眼紫髯毕竟只是传说,并没有人真的见过,如何能以此为佐证?”

    “是啊!并无人见过孙仲谋!”白衣公子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重甲男子还是一脑门的疑问。旁边的锦衣男子却已击掌而笑:“先生好算计!多谢先生,戚某已知晓该如何做了!”

    三人压着男子就上了城墙。

    城墙外的乱民看到对方的主帅终于出来了。顿时呼喊声、咒骂声响成了一片。

    重甲男子皱起了眉,他出身军营,对军纪军容看得极重。对方这副乌合之众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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