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词-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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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一个小厮样的年轻人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对着中年妇人道:“当家的,外面有一众官兵正朝咱们这边过来,如今怕是就快到了,您看,我们要不要先避一避?”
中年妇人不在意道:“官兵有什么好怕的,这地界,还有谁能越过刺”说到一半看了长安他们一眼,忙停住了嘴,转而说道:“约莫是在查逃犯吧,不用太在意!”
“可瞧着不像是大人府上的兵,我听说,近几日是有不明身份的兵士进了建邺城,拿着上面的令牌,估计是在执行什么秘密指令吧,大人也不好太多过问。”
“不明身份的兵士”中年妇人皱眉揣摩,心里竟有些发虚,“可这里还有这么多孩子,要撤走也来不及了啊!”
“他们也不一定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孩子没了还能再抓,我们先撤走避一避以防万一!”
他们撤走后,过一会,果然有人进来了,没想到先进来的却不是官兵,而是云起。
长安一时有些发懵,刚要开口,就被云起阻止了
“别问,先跟我走!”拉着她就从后门离开。
长安只觉得一阵失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已站在了一棵大树上。大树离院落有一段距离,但因为站的够高,院落周边以及里面的情形都能一览无余。
长安后知后觉地惊叫出声,忙被云起捂住了嘴。
等她慢慢适应了,才放开了手。
长安又惊恐又兴奋,整个人八爪鱼一样吊在云起身上:“啊啊啊!云起,原来你功夫这么好啊!呼啦一下就上来了!你要教我啊教我啊!”
云起被她抱的尴尬不已,耳根都红了,毕竟长安如今已渐渐有了小少女的模样,再不是初相遇时的糯米团子了。
“放开放开!小娘子家家的,怎能对着男子随意搂抱呢?”云起粗着声,扒开长安的手。
“哎呀,你别动!太高了,我害怕!”长安吓得一声大叫,忙又搂了上去,“云起,你再扒我的手我要生气了!你又不是别人!”
云起悻悻不语,过了好一会才低声吞吐道:“我不是别人,那是什么人?”
长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连脖子都红了,莫名道:“你是云起呀!”
云起闻言瞪了她一眼,碎碎念道:“云起怎么啦?云起是你爹啊?是你哥啊?想搂就搂,想抱就抱”
长安突然想起了正事,忙打断了云起的碎碎念:“对了对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扬州刺史在给这伙人保驾护航呢,哼,他们可是刺史大人的大‘税户’呢!”
云起沉默了半晌,道:“我大概也猜到了!”然后大巴掌拍着长安的肩膀调侃道,“不错不错,小爷果然没有信错你,是个机灵的,还知道诈人!”
长安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到院落外面有了动静,云起忙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一列数十人的官兵鱼贯而入,没过多久,就带着一院的孩子离开了。
“他们是谁?我们要跟过去看看吗?”
“不需要!孩子被他们带走想来能够安然归家。还记得我们在长安城外见到的兵士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长安城的宿卫军,恐怕是找人来的!”
“找找人?你如何得知?”长安心虚的别开了目光。
“我不但知道他们是找人,我啊,还知道,他们找的是如你一般大的孩子!”云起漫不经心的瞟了长安一眼,笑眯眯道。
“你,你如何得知?”长安浑身僵硬地重复着。
“这有何难?在长安城外的时候,他们可是独独对你打量了好久!”
长安微微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他们和长安城外我们遇到的是一伙人呢?”
云起懒洋洋地弹了弹长安的额头:“我猜的!”
他全然没有了适才脸红无措的尴尬模样,那副运筹帷幄,却又一脸竖子不足与之谋的得意样,看得长安牙痒痒。
“是你把他们引过来的?”长安此时才反应过来。
“是啊,我使计让他们怀疑他们要找的人很有可能是被这伙人略卖了,他们自然会细查。若真有地方官牵涉其中,自然会有线索被查出,宿卫军不好定夺,自然会如实向上面禀告。”
“好一招借刀杀人!可如果宿卫军没查出线索,或是虽然查出了线索,但与他们的任务无关,不想横生枝节呢?”
“所以,宿卫军最多作为个佐证。我们下面要做的,才是成事与否的关键!我不但会让事情水落石出,而且还会让这位刺史大人自己主动认罪!”
“这怎么可能?他又不傻!”
“说了你也不明白,等着瞧吧!”云起得意的按了按长安的脑袋,按得她差点一个踉跄。
长安追着他打了好几下,才不甘不愿地问道:“那我们下来要做什么?”
“等啊!”说着云起撅着臀蹲坐在树杈上,认真地掰扯着藤条叶子编起了小东西。刚刚营造出的高人形象瞬间荡然无存。
长安整个人都不好了,一面战战兢兢的抱着树干生怕掉下去,一面还要忍受太阳的暴晒和蚊虫时不时的叮咬。
云起时不时瞟她两眼,用力忍着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突然,他表情一肃,从包裹中取出两件铠甲一样的服饰,让长安换上。然后在长安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只见长安的眼睛越来越亮,到最后更是一改刚刚的不情不愿,一脸的崇拜。
云起得意的一笑,揉了揉长安的脑袋,道:“走吧,唱大戏去!”,然后便抱着长安匆匆往外掠去。
第16章 收网()
没过多久,就见一男一女小心翼翼地向着院落这边走来。仔细一看,正是乔装过了的中年妇人和小厮二人。
快到门口时,妇人忙拦住了要继续向前的男子,把耳朵贴着院墙,细听里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不久,便有细细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你说我两留在这边守株待兔有何用?他们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别废话了,校尉大人的命令,我等执行就是了!”
“这位刺史大人可真够狡猾的,我等入建邺城暗中巡查了这么久,这才刚刚有了点眉目!”
“谁?!”其中一兵士突然大喝一声,越墙而出。
两人慌忙疾步而退,但跑的稍慢的妇人还是被兵士抓了个正着。
仔细一看,两个兵士正是由长安云起二人乔装所扮。
长安看着已跑远的那个人,低声问道:“那个不抓回来吗?”
云起噗嗤一笑,亦低声回道:“让他走吧,抓了回来我们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
两人安置了妇人后,紧跟在了男子的身后。看着男子进了刺史府,云起开心地打了个呼哨:“这下我们可以收网了!”
果不其然,不到晚上,刺史府就有了动静。一只信鸽从内院飞出,被云起截了下来。
打开绑在信鸽脚上的信筒一看,却是向卫太尉认罪求助的。信里不加隐瞒的将他所做之事一一交代,并言明目前陛下有可能已经知悉,并恳求卫太尉看在同宗的份上代为掩饰和周旋。
云起嗤笑道:“倒是果决狠辣,懂得壮士断腕,可惜蠢了些!”说着,便把看完的信纸重新装进了信筒绑在了鸽腿上。
长安看着云起重新放飞了鸽子,急的直跳脚:“哎呀,你怎么又放回去啦!这可是证据啊!”
云起笑看着长安,道:“你觉得那位卫太尉看到此信后会如何处理?”
“当然是想方设法瞒下来,即使瞒不下来了也要绞尽脑汁的帮其开脱求情啊!毕竟是同宗,若是这位卫刺史获了罪,卫太尉少不得也是要受其牵连的,整个卫家恐怕都得不了好!”长安振振有词地分析道。
云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长安,你须知,在这庙堂之上,除了人情练达外,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叫做权谋心术。”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卫刺史就被缉拿审讯了。卫太尉却因大义别亲,检举揭发,一时之间被传为佳话。整个卫家都因此显得清贵了不少,全然忘了那个收税略卖的父母官却也是姓卫的。
当晚,长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到自己走在东宫长长的回廊里,怎么走也走不到头,身边不停的有人路过,阿兄、阿娘、父皇他们却都似不认识她一般毫不留恋的匆匆走过!她想叫住他们,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想拉住他们,却怎么也举不起手!
过了不知多久,云起走了过来。他倒是能认出她来,叫了她一声。她开心的迎了过去,却发现眼前的人明明是云起,却又不是她所熟悉的云起,表情陌生的令她心惊。他淡淡地看着他,眼神冰冷的如同腊月里的湖水
长安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满脸湿湿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这些天来,云起因势利导,算无遗算,略卖者、宿卫兵、卫刺史、卫太尉,甚至是长安自己,都未逃脱他的算计。他对人心的把控,精准到令人心惊!实是个多智近妖的人物!
长安单纯、不谙世事,却并非愚钝无知之人。相反,她聪颖通透至极。云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手段,虽说明知是出于正义,却还是令她不安了!
那个这么久以来,与她朝夕相伴,总是戏弄她、稚气地喜欢听好话被崇拜,却又内心柔软一身侠义的狡黠少年突然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了。
她撑着床坐起身,却发现连床上都有些黏糊糊的潮湿感。借着窗外打进来的月色清辉一看,竟是一大片的鲜红。她惊恐的大叫出声。
吓得在隔壁听到响动的云起直接破门而入。
一进门就看到长安赤脚站在地上哇哇大哭,头发乱蓬蓬的,整个人看起了又好笑又可怜。
走近一看,她的寝衣后头都是血,云起顿时也不淡定了,拉过长安从上到下一通检查:“哪里伤到了?怎么这么多血?”
“你一直凶狠狠地看着我,然后我就流血啦呜呜!”长安呜呜咽咽道。
云起也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直接扛着人去敲医馆的大门。
大夫大半夜的被叫醒,看到扛进来一个人,以为是什么紧急病情,很有医德地顾不上穿上外衣就上前来搭脉看诊,然后表情越来越奇怪,看得两人心惊不已。
“大夫,很严重吗,我检查过了,她身上并无伤口,可是内伤?”其中的男娃娃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大夫,我会不会死?”另一个女娃娃也欲泫欲泣地看着他。
大夫的表情更奇怪了,还是很有修养地问了句:“你们家大人呢?”
“没大人了!有事您直接跟我说吧!”
大夫了悟的点了点头,道:“无事,天葵初至。”
一抬头,仍旧是两张懵圈脸萌萌地看着他。顿时大夫也觉得不淡定了,不得不改走通俗粗放路线:“意思就是月事来了,可以嫁人生子了!”
其中的一张脸终于不懵圈了,满脸血红的扛起另一张还懵圈着的,落跑般的速度闪出了医馆。
没过多久又闪了回来,尴尬道:“大,大夫,你家有女子吗?”
大夫倒也没有见怪。继续很有医德的叫醒了他夫人,把懵圈脸带到一边安抚、科普、传授、教育了一番。
出来的时候,长安顿觉再世为人。仿佛这个世界在她眼里都变得有些不同了。最早人群在她眼中的划分是凭本能的她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后来又渐渐有了好人与坏人的划分。如今,又有了一种崭新的划分方式,叫做男人和女人。站在路边,看到来来往往经过的妇人,她总会不由自主的带上怪异的眼神,哦,原来她们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会流血。
然后,联想到身边的人身上,发现很多过去不解的事都说得通了。
母后时不时会有那么几天整日躺在榻上不爱动,原来是因为在流血!周漪近两年,时不时会因为腹痛告病在家,想来也是因为月事,难怪死活不让她请太医,她还以为是她躲懒装病呢。姆嬷有时候会带在身边的长长软软的原来就是月事条啊!
看着云起的时候,原先只觉得亲切和喜爱,如今不免也带上了怪异的眼神,原来他跟我不一样啊,他是不流血的。
云起本来就因为刚刚的事尴尬不已,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更是浑身不自在,羞羞答答道:“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长安噗嗤一下笑开了,看着这样的云起,她突然就觉得释然了,那个梦后一直笼罩着她的阴郁心情也随之散开了。无论是亲切狡黠的云起,还是多智近妖的云起,都在他这个羞答答的表情里,变得真实了起来。云起既然毫不避忌无所隐瞒地向她展开一个完整的自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