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卿-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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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川眼泪汪汪,“他找到了陈氏,陈氏说你已经……”她压低声音,深喉处轻微颤抖,“他本想与你相见,若你安好,他必然不扰,若你一个人,他……”
她约凤川单独走走。
巡踏每一步,尺正莲数。
她看着凤川,打量一番,“出家人本一心向佛,红尘斩断,你若见他,不必提起我,只当我已死去。”
这话凤川明白,可她亲眼目睹了方华对爱的执著,心中万般不忍。
“他已决心出家,定不会再染红尘,师太何不让十四年前的故事有个结局,再见他一面呢?”
见,也是痛,不见,也是痛。
既痛之,何必复之。
“不!”凤川拦在她的面前挡住去路。
她窥视静惠的表情,明知她心中的不舍,道:“静惠师太了断红尘,出家人慈悲为怀,一个痴情男子斩断情丝前最后一眼,为何不了却他的心愿呢?”
果不出所料,静惠闭眼,呼吸浅浅,最终如她所愿点了头。
广缘寺与青姑庵相距百尺,这百尺她们却走了很久。
静惠隐于门外,凤川等了半晌,找了小沙弥问,才得知方华还未入内,这才放心。
静惠手中的一百零八颗珠子不停的转动,或不再留恋斑斓过往,苍生万物都随珠子转动着。
“凤川姑娘——”
方华衣着朴素,走到凤川面前,道了谢,余光扫过,那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若不是凤川提醒,他倒是注意不到一旁的人影。
“你看她是谁?”
他敷衍着转头,怔愣住。
惊讶的表情瞬间漫上他的面颜。
他终于呼出了那个名字,十四年,梦中无数次的呼唤,生活中无数次失望,再到绝望。
“芷柔,你没有死?”
他脸上的表情,已无法区分是哭是笑。
“叫我静惠师太。”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深喉处发出话语,犹如钝刀抹过沉木。
她一身打扮,方华自然清楚。
他顿挫,“你……”想了想叫,“静惠师太。”
“你知道芷柔当年为何不肯跟她爱的人离开吗?”
一尺远的静惠长舒了一口气。
往事自然不必提起,过去终将随红尘远去。
她并未抬眸,会心一笑,“人之情分,皆出因果,贫尼不可多语,施主即将皈依佛门,自然斩断情丝,过往便可忘却。”
方华看着她,不知为何她要出现,不解为何这么多年她没有回来找自己。
他沉沉念叨,难道一个人真的能狠心忘掉过去的一切吗?
一步一移,一寸一尺,他们心中各有所思。
凤川不懂,两人各自斩断情丝,莫非是因一个情字,却落得无缘的结局,彼此相望,无法解开心结。
方华转身走进了寺庙,静惠也扭头离开,凤川伸出胳膊拉住了她,“师太了解前缘,忘却红尘,但您能不能告诉我,当初为何走上青姑庵,为何没有回去找他?”
她摆手,对于过去,不提只言片语。
她回到了青姑庵,那扇大门缓缓关上。
两个曾爱着彼此的人,为彼此付出了一生,却又为了爱断了一生红尘。
夜暮,青姑庵,院内独坐一人,背向北面朝南,借一袭皎洁月光,眸子清澈,头微微仰望天空。
一颗,两颗,三颗……
多年前,一个男娃娃和一个女娃娃常习坐于草地上,伸着白嫩嫩的手指,对着天上这样数着星星。
哪颗大?哪颗小?他们一目了之。
他们给每颗星星起了名字。
它们似乎与他们成为最好的伙伴。
又过了几年,他们不再为星星起幼稚的名字,倒指着它们许愿。
两个人互不相诉,将愿望稳稳压在心底,他们天真的认为,不露风声,心愿便会实现。
“静惠师太!”
一个小尼姑拿了道服从后她的身后绕过。
“天气凉了,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这儿?”
静惠摇摇头,缓慢起身进了屋子。
只是一路默默念叨:皎月仍旧在,繁星照故人。
身旁的尼姑不懂,问了两句,她并没有解答,便回屋子歇息了。
翠菊见凤川打回来便无精打采,揣测出她又是为了他人堪忧。
“罢了,罢了,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结果无法更改。”
她跟翠菊讲了经过,不停咂嘴,语气深沉,为何相爱的人为彼此付出那么多,却不能在一起?
“谁说他们没有在一起?”
凤川惊愕的抬头,看着翠菊,珉了一口茶,“他们已是出家之人,娘该不是说他们私下会……”
“去!别胡说八道!”翠菊掩了她一下。解释:“很多时候,在一起并非人在一起。两人这半辈子都没有嫁娶之事,便是为对方保留了自己一生最为纯粹的灵魂,如今红尘之事皆放下,莫不是一心向佛?两人同心便是同德。”
或许有的人注定无夫妻之缘,但却甘愿为彼此奉献一生,世间的情与份,堪称为奢,闻者多,见者少,但至少拥者懂得其中独特的韵味。
055 嫁妆
李婶的孙子成亲,不算富贵,不算寒酸。
李婶乐的合不拢嘴,忙着告诉村里的村户。
“恭喜李婶也算是熬出头了。”翠菊眯着眼睛,抓起一把果仁儿递了过去。
对方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是啊,他爹娘去的早,我拉扯他不容易,眼下成亲了我可能过好日子喽。”
她眉飞色舞,说孙子发誓以后要她过好日子,孙媳妇更是乖巧懂事,过了门儿满是忙活。
凤川不喜欢听这些老人念叨,她们十有**在吹嘘,还有一二便是东家长、西家短,她惯是不乐听。
娘亲总是认为,这些人都不容易,说些什么应喝便是。
没过几天,李婶又来了。
“诶哟哟,不得了,我那儿招了贼了。”
翠菊吆喝凤川,她鼓着嘴出来,一个好梦被搅合了,心中不悦。
“娘,什么事?”
“李婶家招贼了。”
招贼?
平日她虽招摇,可家中财力,几斤几两重,他人也知,凤川皱眉,觑眼相望,“丢了什么?”
李婶着急的脸部扭曲,脱口而出,孙媳妇的嫁妆不见了。
“其他东西呢?”
她掂对了一阵,摇摇头,其他东西倒是没丢。
翠菊令凤川前去,她珉着衣襟,十指拢了几把头发,便去了李家。
李婶一路念叨,嗫嚅的谩骂,这该死的贼子奈何欺人太甚。
平日里她便如此,凤川轻哼了一声。
若不是贼人上门,就是她惹贼到家。
到了她的家,凤川打量,门内扣,半敞,一个女子坐在院当中抹泪,李婶上前,抚着对方的头,“我的好孙媳,你别哭了,奶奶照了个明白人,她可厉害了,一眼便知贼人去的方向。”
“李婶万万不可阿谀,我也没那么厉害。”她挥挥手,进了屋子。
梳妆台放在最近榻卧之处,款式偏旧,上层朱漆显而易见是新涂上去的。
木凳整齐摆放在梳妆台下。
窗子紧闭,周围没有踩踏痕迹。
屋子里干净整齐,没有奇怪的痕迹。
这个贼从哪里进来的呢?
“你什么时候发现东西不在了?”凤川好奇,“之前你在做什么?有无奇怪的事情发生?”
她啜泣,念叨,早早去了院子帮奶奶打理屋子,也没见任何人进来,后进了屋子,便发现东西不见了。
“其间什么人来过吗?”
祖孙二人一同晃头。
李家很少有人来,一些个妇人也只是在门口闲聊,今儿倒是下地耕作,迟迟未归。
奇怪,谁都没动过,东西无故飞了?
凤川盯着门口望,又看了看那关着的窗子。
窗口一段丝线随风浮动。
她走过去,一只手摊开,另一手捋了一把。
“鱼线”她缓缓念叨。
李婆子问这是何物,她解释:此物为鱼线,通常钓鱼之人会用,出现在这里很有些蹊跷。
细如锋利刀刃的鱼线通过窗子的缝隙,卡于窗寰之上,细入木头里。
鱼线断了,这根鱼线那头一定是勾住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或者说贼人仅仅用这根鱼线偷走了那些金银首饰。
“你是否听到什么声响。”
女子头若击鼓晃个不停,李婆子伸出一根手指,半点着,“凤川,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
早上丫头让她回屋歇息,她便回了屋子,由于和孙孙的屋子挨着,她在闭目养神时好像听到了什么,她本打算起身去瞧,巧了丫头进屋跟自己聊天,一打岔便忘了。
“早上几时听过响儿?”她这会儿开始回想。
小姑娘看着她,却懦说自己不记得了。
李婶舒了口气,嘴里略微埋冤,“我这一把年纪老糊涂了,什么都记不得,你年纪轻轻怎也这般?”
凤川看不惯李婶的说话方式,只得扭头。
她突然又发现一处奇怪,柜子上这么会放一个烛台,烛台通常都放在桌子上,因为害怕掉在地上砸了人,或风吹后烧了其他物品,而李家的烛台被放在了柜子上。
她回过头见梳妆台旁的烛台架上一个圆圆的痕迹,它的大小正好如同烛台的底座一样大,凤川转身取了烛台比对,形状完全吻合。
“这个烛台为何挪走呢?”
姑娘垂眸,“不是我,是相公挪走的。”
“哦?他为何挪动烛台。”
姑娘一句句回答,他只是挪动了一下,并没说什么。
凤川扭头,“你撒谎,这个烛台一定是你挪的。”
她颤抖着否认。
“我没有,我没有。”
凤川指着她,问:“你是左撇子对吧?”
她惊讶的问凤川如何得知。
凤川毫不隐瞒,说话自然实事求是,“你的左手满是茧子,想你一定时常用左手。而这个烛台很奇怪,它的一侧是瘪的,有撞击的痕迹。”
她强调,这个烛台很重,要两个手才能拿得动,所以之前听到的声响,或许是烛台落在地上的声响,她连忙到李婶的屋子,就是害怕这一切被发现。
“你知道这件事情对吧,你起初的眼神不对,一个女子的嫁妆丢了,并不是像你那般坐着哭。”
她看着李婶最终跪下,“祖母原谅,孩儿也是不得已。”
她喃喃到,家中弟弟患病,没有银子,自己的嫁妆首饰是娘亲给的,如今想要讨回去又怕李家看不起他们,从而对自己的女儿不好。
“我就这一个弟弟,所以我要救他,只好想出这个办法,求祖母原谅啊。”
李婶嘴巴一歪,生气的看着她,说没想到她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女子入了门便是夫家人,私下与娘家走动并偷走了夫家的东西这已是大忌讳。
凤川开口,“李婶,得饶人处且饶人,您也要体谅她不是?”
我体谅她,以后谁知会做出什么事?
翠菊一直跟着,也同凤川一起劝说。
李婶并非恶人,只是气不过孙媳妇的做法,但她的弟弟患病倒是可怜。
“我李家没什么银子,你知道我一个孤老婆子不容易,没什么银子给你,那首饰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只是以后手脚一定要干净,不可以随意把家里的东西给了外人。”
姑娘倒是乖巧的点头,说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
056 帮手
冬天还是来了,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整个世界穿上了白色的外衣。
雪中的景色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色,好象整个世界都是用银子来装饰而成的。
雪后,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界,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
凤川跟翠菊两人日子过得去,只是翠菊爹爹一直赖着不走。
“娘,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
翠菊没说什么,几个月了,他一直住在这里,赶不走他,没其他办法。
翠菊一脸的不情愿,这会儿露出笑容。
“凤川,明儿哪都别去,有客人前来。”
凤川毫不在意,“什么客人?”
翠菊神秘的看了她一眼,“你在家便是。”
晚些时候,院子一片雪白,借着烛火,格外晃眼。
凤川又拿出那个花瓶,不停地打量。
它已碎裂,不再完美。
片片碎裂之处皆露出器皿的磨痕。那恍如猎刃,将往事隔碎。
她想萧木,想那个跨世爱过自己的男人,可他忘却了一切。
……………………
翠菊买菜路上遇到了任永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