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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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林中有伏兵,怕是不妥。”
护漕官林起看着那片树林,请示了一下苏信,“要不要派人进去查看一番?”
苏信哈哈大笑道:“这么一片小树林,最多能埋伏个三五百人,三五百山匪敢出来劫粮?你说他们有没这胆子?”
林起看了看,树林的确不大,而且距离官道比较远,想放冷箭都射不过来,就算有强弩,恐怕弩箭过来也没了劲道。想到此,他也就没再勉强。
运粮队继续马不停蹄地前行,先头的骑兵路过靠近山林的地方,山林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林起还是心中觉得不妥地看了看山林的方向,好像是看到一道奇异的光彩,便听到“砰砰砰!”近乎是同时发出的爆响,一个本来就策马在他身旁的侍卫,捂着胸口直挺挺堕下马。
“有埋伏!”
林起喊了一声,更多更剧烈地爆响声从远处传了过来,军士不断从马上摔了下去,马匹有的也莫名其妙受了伤流血不止,受到惊吓的马匹嘶鸣着四下奔走,整个运粮队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混乱不堪。
苏信勒住受惊的马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些可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即便在战场上,战马也断然不至于如此失控,连这些畜生都知道危险的降临,何况是人,敌人就好像鬼魅一样,没露面,竟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见鬼了?
这是每个运粮队的士兵的第一反应,虽然现在下着雨天有些昏沉,但这才刚到白天,大白天也能见鬼。随着响声从远处传来,他们才稍微意识到,可能有人在施“妖法”。
“在树林里,杀过去!”苏信调整马头,准备指挥着军士往山林的方向冲锋。但随着隆隆的马蹄声起,非但不是运粮队这面自己的马匹听令在调动,而是山林那边,埋伏在里面的盗匪已经策马迎击了上来。
冲在最前的一个看似很瘦弱,一身青绿色的花斑衣服显得很另类,策马冲上前手却不拿缰绳,端着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一抬手一落手之间就好像发出一道火光,紧接着运粮队这面就有人倒下。以苏信从军这么多年的经历,还从未见过有人这么骑马的。
“结阵,阻截!”
苏信喝了两声,运粮队不愧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士,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骑兵和步兵都往山匪骑兵冲过来的一侧集结过去,可随着那瘦弱年轻人身后上百骑有模学样端起手中的“棍子”发出一道火光和响声,结成防御阵势的骑兵从马上堕下来一片。苏信这才意识过来,先前人家是寻找分散的目标打,现在反倒他们排成排组着队给人家当活靶打。
“散开!”
苏信喊了一声,但这声音完全被周围乱七杂八的声音所淹没,而那边的山匪已经快到近前,远处也看到了大量骑兵的身影,搬来苏信还以为是援兵,仔细看才知道是山匪的同伙。
“撤!”
苏信喊了一声,座下的马匹突然向前一栽,他人已经头马上摔了下去,登时身体就如同散架。而本就并非行伍出身的林起,在如此境形之下也不懂如何策马逃脱,被人混乱间挤下马。
一股黑色的涡流将他们完全包围。只有少部分骑兵突围及时,原路撤回往冒县县城的方向奔去。剩下一千多运粮队的军士除少部分伤亡之外,其余全都束手就擒。最后大体一数,苏信登时觉得没面目再活在世上,一千多的正规军,被不到五百人的两股山匪零伤亡给活捉了。
被缴了械,苏信和其他的军士一样都成了无牙的老虎,山匪手里黑黝黝的铁管比划着这些俘虏,好像他们随时都会听命将俘虏全部就地正法。山匪中带头的年轻人正训斥同伙,似乎怪他们出手太早了,抢了他的功劳。
“大王饶命!”林起一看就知道是官家公子出身,以为这时候能通过交付赎金求一条命。
那年轻人很不满地冲上前,上去就是一脚将林起踹倒在地,大声嚷嚷道:“你个不开眼的虾米,谁他娘的是大王,老子是八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土匪进城(上)
冒县,不过是江西敛州郡下的一个小县城,人口不到五万,因为连年的洪灾,冒县的常住居民也经常变动,很多灾民迁出去,也会有不少北方或是岭南的人口迁徙过来。
冒县的县尉孙益本是朝廷科举出身,花钱打通关系来到冒县当了一地长官,一干就是十年,这十年以来冒县早已成为他私人王国,贪赃枉法在地方上有恶名。曾经也有地方官想上告他的恶行,但很快就遇上淮王和朝廷开战,他本来想独善其身等有个结果再定归属,谁知道靖王却来拉拢他,于是他这个原不属任何势力下的县尉,名正言顺地成了冒县的县公。
当了县公,那意味着冒县已经记在了他孙家的门下,以后除了要给靖王上缴赋税,剩下的事更加无人能管。
冒县还在连续的阴雨当中,入了腊月,这雨下的也极为寒冷,腊月初四这天,天空中雨夹着雪,孙益有些无所事事地摆弄着靖王送给他的礼物,都是些金银和玉器,对于一个贪财的官来说,没事数数自己的家当,比出去敛财更有趣。至少孙益是这么想的。
“大哥,城门那边有靖王的骑兵过来,喊着要进城。”冒县掌狱孙云冲进冒县的县衙,急急忙忙说道。
孙云是孙益的胞弟,而在冒县中,大多数的官吏也都跟孙益沾着亲戚,原本在北方一地还算兴盛的孙家,也因为孙益的得势,举家迁徙到了冒县来。
“靖王的兵?”孙益从椅子上站起身。“没说来头?”
“说是遭到伏击。运粮队的。”
孙益早就听闻最近江右地区闹山匪。这些山匪胆大包天专门跟官府作对,尤其喜欢劫粮食。这事情真假他不知道,之前发生劫粮的事距离冒县都比较远,孙益也没想到这次居然就发生在家门口。
现在各地都在战乱中,冒县县城的城门一天也只开两个时辰,现在还没到开城门的时候,原本孙益也可以袖手不管,毕竟这是麻烦事。但想到靖王对他的恩惠,这情还不能不报,否则回头靖王很可能会怀疑他的忠诚。
“开城门,迎骑兵入城。”
为了表示重视,孙益亲自去迎接这队骑兵,到了北城门才发现不过是一支被打的苟延残喘地残军败阵,所有骑兵加起来不过几十骑,远远的,已经看到山匪的追兵在往这面靠近。
“大哥,还迎吗?”
孙益盘算了一下。城里的守备营现在也归他管,兵卒加上团练有六七百号人。要是闹山匪,再强行征召一些,能凑出一两千的队伍出来。这就是一个土皇帝的好处,随时可以按照他的需求来扩军应敌,反正规矩都是他自己定的。
“迎!”
一声令下,城门徐徐打开,几十骑狼狈地逃窜进城内,不到盏茶的工夫,那边山匪的追兵已经到了城下,远远相隔对城墙上立着的孙益等人大呼小叫,那嚣张的模样似乎在挑衅。
追兵大约有一百多骑,腰间都有马刀,不像是南边土匪的作派,跟北方的胡人倒有几分相像。那些人叫嚣的实在太刺耳,孙益一边望着一边怒气冲冲道:“放箭,几个土匪,射死罢了!”
零星从城墙上射下去几十箭,因为双方距离太远,箭矢只是落在这些山匪前面不远处,那些山匪叫嚣的更大声。
“有没有神射手,来两个,把他们都射死!”孙益大叫道。
士兵们谁也不敢应这活,那边几个山匪距离城墙少说有三百步,虽然从城墙上射下去距离差不多,但箭矢飞行这么远已经失去力道,在阴雨的天气下,还要将山匪给射死,这个难度太高。而这个县尉又实在苛刻,谁说行,回头又没办到,小命或许都难保。
孙益最怕的是冒县有个什么意外,这可是他的地盘,失去了就夺不回来了,孙益一声令下:“将城里会射箭的都调来,驻守北城墙。”
孙云马上点头附合,一旁一名军佐副官道:“孙县尉,咱们居高临下,箭比那些盗匪射的远,我们射不着他们,他们也断然不敢靠近城下,若是轻易调兵,只怕……”
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听到一声爆响声,原来是城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中,蹦起一块碎砖。孙益这一惊不小,赶紧低下头猫在城垛里面,而几个躲闪不及的士兵,脑袋开了花,倒在地上或是动弹了两下一命呜呼,或者在地上痛苦呻吟着。
“这还说没事?赶紧调兵过来!”
虽然北方战火隆隆,但现在整个江赣地区都很太平,除了这些胆大包天的山匪,孙益也就怕他们过来捣乱,偏偏还就来了。
几个骑兵随后上了城墙,正是刚被迎进城的靖王骑兵。
“孙县尉,这些匪寇,有妖法,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有很多还没看见怎么回事,脑袋就掉下来了!”
这些骑兵被山匪吓的不轻,描述也就夸张了一些,但他们的运粮队被洗劫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当孙益得知两千多正规军都不是这些山匪的对手,吓的差点瘫倒在地。
“不行,一定要据城而守,多调点兵来!”
整个冒县的守备营近乎都被孙益调来北城墙上,箭矢不断射下去,可偏偏就是伤不到那百十个山匪分毫,人家一抬手,城墙上必然有人倒下。到后来城墙上的守备营士兵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人家一抬手,每个都本能往城垛后面躲,躲完才发现人家不过是虚晃一枪,光听到那些山匪嘻嘻哈哈的笑声。
孙益躲在城垛后面担惊受怕,心说这些山匪怎么还不退,难道山匪还要攻城不成?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么荒诞的事情,住在城里那就代表着不会被山匪光顾,这也是这年头为何富人都要往城里钻,又或者庄园都是深墙大寨的缘故,就是为防强盗。
城北这面双方隔空交火正欢,突然一个士兵狼狈不堪来报:“县尉,县尉,不好了,那些盗匪从城西的方向突然窜上城墙,打开城门都涌进来了,人头少说有四五百!”
“当真?”
孙益浑然不顾脑后的危险,直接站起身,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才这么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冒县就失守了?
“真的,县尉,冒县怕是保不住了,那些山匪见人就杀,凶残无比啊!手上的棍子发出一道火,老远人就躺下了,咋死的都看不清。县尉,您……还是赶紧逃命吧。”
孙益想逃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眼见那些蒙面的山匪骑着马快速奔驰在冒县的大街小巷之间,正往城北的方向杀奔过来。
“山贼图财……”孙益惊慌失措之下,本能地下着命令,“跟他们好好商量一下,想要钱财,粮食,还是女人,通通满足了就是,千万别伤了和气,也别枉丢了性命!”
士兵们一听心都发凉,遇到山匪,这个县尉不想着抵抗,居然要投降?还说别伤了性命,人家山匪能跟你讲道理?自己家的女人被抢上山去,以后这些大老爷们还有何面目见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土匪进城(下)
盗匪浩浩荡荡地进了城,总数也不多,五六百号人,用的武器除了类似北方人惯用的马刀,再就是圆筒状的,发出一个响死一个人的武器。
城里的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这可是打家劫舍的山匪,没事谁敢招惹。可城中的士绅就不得不出来调解,希望通过跟这伙盗匪拉拢一下关系,满足他们的要求,如此可以让他们早些离去。
整个冒县的兵士因为县尉孙益的不抵抗政策,全都被缴械。盗匪中带头的是个年轻人,虽然蒙着面,但似乎很好说话。孙益带着亲信和士绅走上前刚介绍完自己,人已经被那年轻人下令捆了起来。
“这位当家的,有事您说话,可别动粗啊!”孙益就怕这些山匪不讲理,现在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怎叫他不紧张。
那年轻人一脸凶相地走过来,喝道:“你就是冒县的县尉?”
孙益忙不迭点头。
“那老子捆你就没错,出去听听,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霸,老子一向看你这样的恶霸不爽!”那年轻人一招呼,“小的们,将这王八龟孙子吊在城楼上,淋他娘的一两天的雨。”
这年轻人别看声音挺嫩,说话办事是一点都不含糊,手下很多大老粗对他言听计从,当下一边吆喝着一边将孙益绑起来,往城楼上吊。孙益从没享受过吊城楼的待遇,呜哩哇呀地大叫着求饶。
“这就是跟百姓过不去的下场!”年轻头领指着城楼上的孙益,趾高气扬道。
士绅见到县尉都是如此待遇,大气不敢喘。好在这些盗匪进了城没有大肆杀掠。看上去还有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