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贼 by:疏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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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只看一遍就有些厌烦了。”袖飞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千篇一律的东西。”
“千篇一律的东西任谁都不会喜欢。”君随我含笑而立,“但世上并没有绝对不变的东西,永远不变的感情,永远不变的人,他们本身变化那么多,你永远可以在他们身上看出新的东西来。”君随我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愿意挖掘。”
袖飞正低头思索君随我话里的含义,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君你还是一样就会唬人,老将别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却躲在一旁一旁偷笑。”
袖飞抬起头,刚才那个少年已经进了来,跃上大石,立在眼前。
君随我伸手就去掐唐语的脸,直将唐语掐得哇哇直叫,“语儿,怎么是你,小唐呢?”
唐语的小脸被君随我左掐右捏,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连忙讨饶,“公子还没来,且驱我作前锋。”
“我在这里为他做牛做马,他倒是躲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君随我口中虽然抱怨,手中却一刻也不停留。
“公子这不是派我来了吗!再说据闻遇雪公子两天前曾经在这儿出现过,公子是不想见他。”唐语摸着已经红肿了的脸,哭丧着, “君你就会欺负我。”
“遇雪遇雪,叫得可真亲热,小心公子吃你的醋。”君随我笑道。
“哎,你可别害我。”唐语睁着双眼,一脸无辜相,“公子要是知道我们在私下里谈论他与现任魔教教主的私情,可会打断我的腿。”
“私情私情,没有情哪还有私。”君随我不禁笑道,“小唐每次就被你门这群人乱说,气都没气死。”
“这也没办法,公子的爷爷喜欢第三十四代的魔教教主,公子的父亲对第三十五代魔教教主的执著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谁叫唐家每一代人都会跟魔教纠缠不清,害我不得不心生期待。”唐语眨了眨眼睛,“你不也是经常拿这来调侃公子。”
“就会贫嘴。”君随我弹了一下唐语的额头,“公子叫你来这个只是为了说这些话吗?”
“当然不是。”唐语委委屈曲地说,解开缠绕在手腕上一根银白色细长的丝线,“公子一接到你的消息,就马上让我带情丝过来了。”
“乖。”君随我笑眯眯地拍着唐语的头,将有着链子连着袖飞的手腕伸向唐语,“帮我解开吧。”
唐语一幅欲哭无泪的样子,“君,你不会让我帮你磨上三个时辰吧。”
“你竟然知道,那我就不浪费口水多说。”君随我笑咪咪的。
“君,你真是个恶魔。”唐语一幅认命的样子,拿起手中的情丝慢慢地磨了起来,“认识你,真是我的不幸。”
15
情丝是由苗疆一种濒临绝种的雪蚕吐出来的丝做成,这种雪蚕一生中吐的丝极少,但却很结实,据说就连莫邪这种名剑也不能砍断,话虽这样说,却没有人会拿莫邪去砍,这倒不是因为这样很傻,确是因为莫邪这把名剑也早已经失传已久,倒也有人拿无尘这种一等一的好剑去试,情丝却丝毫不损,那时情丝却不叫情丝,唤作雪丝。结果那位拿着无尘来到苗疆求证的剑客,却为那位穿着雪蚕丝做的衣服的苗疆少女留了下来,但奈何红颜易摧,弹指十数年光华,少女已经变成有着两个十二十三岁少年的母亲,哪有昔时那等光采,剑客这时却爱上还跟少女年少时一模一样的弟弟,两人情日益深重,终于在一个热情的夜晚,弟弟侮辱了姐夫,丈夫侮辱了妻子,父亲侮辱了孩子。月光照在床头,怀里的少年在微微的喘息,星星也闭上了眼睛,剑客那时便下了决心,妻子、孩子、家、名声、地位……全不要了,他舍弃了一切,与喜欢的人一同逃了出来。绝望的妻子带着孩子从家里追了上来,在破庙众人差异的眼光中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剑客回去,剑客看着妻子头上的颤抖的珠钗,将站在旁边的少年的手心握得更紧,硬生生别开眼睛。
爱憎分明的妻子望着眼前绝情的丈夫,终于留下了绝望的眼泪,她想起那日自己将清白无瑕的身子给了剑客的时候,剑客握着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耳边,指着散落在地上的雪蚕丝做成的衣服起誓到,“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你,那么我情愿被这雪丝活活勒死。”妻子摸着怀里已经被乌金淬合过的雪丝,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你要走总得抱抱孩子吧。”剑客望着眼前两个满脸惶惶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妻子顺势将两个孩子推了过去,剑客伸手去接,在孩子抱在怀里的同时,妻子怀里的雪丝脱了出来,剑客大惊,将手中的孩子朝着妻子丢了出来,腰上的无尘也顺势出鞘,雪丝缠上了无尘。剑客惊讶地看到原本细软的雪丝在真气的贯注下却变得坚硬无比,搅碎了无尘,剑客的头抛上了半空中,血洒了一地。满身是血的妻子望着死去的丈夫及被碎剑波及到早已绝气的孩子,转脸对着已经吓傻了的弟弟。那少年面如土色,赶忙讨饶。
妻子望着弟弟,一字一顿地说,“你既然不喜欢他,你就别招惹他,当然这也不全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他这个人花心,即使不是你,还会有另一个。你错在惹怒了我。”少年望着姐姐拿着手中的雪丝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身子不断颤抖,虽然想逃,却一步也迈不动。
妻子才走到半路,便歪歪倒了下去,那少年见状,连忙奔了出去,消失在这个黑漆漆的夜里。过了许久,庙里众人才大着胆子上前去看,发现她心口的旁边有一块小小的伤口,一块剑尖就残留在她的体内,刚才走路时,那块碎片就顺着血液流进心脉,造成猝死。
众人叹息,直言情孽害人。
情丝在唐语手上跳动着,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细细的链子在情丝的细磨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袖飞听得正是有趣,见君随我停下不讲,连忙问到,“那后来却是如何?”
“那时庙里就有一个江湖人,见那丝厉害,便拾了起来,感于当时的情况,便将之取名为情丝。”唐语轻笑一声,“这就是情丝名字的由来。”
此时啪的一声,链子断了开来,袖飞站起身来,摆了摆酸麻的手臂,终于解开了,望了望累得瘫在一旁的唐语和懒懒散散躺在巨石上的君随我,拱了拱手,笑眯眯地说,“两位,山长水短,来日方长,我们来日再见吧。”说完衣袖一摆,身子向后飞去,顺着来时的路就跃了出去。
“将采了你的小贼放走没关系吗?我想林汐应该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吧。”
“会有什么关系,他的腿长,跑跑跳跳绝对没有问题。”君随我撇了撇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真的会被采吧。”
看着靠得越来越紧的君随我,唐语连忙摇头,“真么可能,我当然不会这么想,我认为被采的应该是他才对。”
“哦。”君随我挑了挑眉,一副威胁的语气,“我会这么没眼光。”
唐语再也不敢说话,眼泪汪汪的只是摇头。
“嗯。”君随我将在地道石室中得到的那块丝绢拿了出来,“帮我将这交给小唐,这是他要的东西。”
16
唐语接过丝绢,看了看,疑惑地说,“这就是公子要找的,跟那个什么东帝宝藏有关系的?!!”
君随我笑了一笑,“宝藏我倒不知,这只是个传说,但魔教的圣火令一定被藏在里面。”
“怪不得思情这么紧张。”唐语和君随我抚掌大笑,“只怕是想在遇雪前面扬威耀武一番。”
唐语和君随我相视一望,两人均想起唐思情的爷爷唐犹,那烟花三月,他与当时心岚那惊鸿一瞥的邂逅,两人翩翩江湖,相携同游。但却不知哪里偏偏行错了一步,唐犹身受重伤,心岚为唐犹跌下山崖,虽未死却失去记忆,幸被当时的磨教教主的女儿楚怜所救,两人借着疗伤,成天腻在一起,一来二去也就产生感情,等到唐犹再次见到心岚时,心岚已是魔教教主,他俩的儿子刚满月,唐犹在心岚的面前伤了心,呕了血,在武林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但不久之后唐犹又重新出现在武林,携着一身绝世武功,并且成为侠义山庄的乘龙快婿,三人痴缠到最后,却都落了个黯然销魂,各自伤怀的下场,心岚凭空消失,唐犹伤心欲绝,封庄远走西域,楚怜在墙壁上留下一首诗“桃前烹酒鹃暗啼,翩翩少年把情求,零落衣衫不相识,错把牛郎当情郎。”便躲了起来,由于魔教的圣火令随着楚怜同时消失,倒让魔教乱了一把,那时侠义山庄正在封庄之中,无衣教与侠义山庄同时淡出武林,待到十数年后,无衣教与侠义山庄在心岚之子无意与唐司澈带领下又重现武林,两人俨然是黑白两道的领袖,两家的恩仇又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说得清的,两人争锋相对了一段时间,唐司澈恋上无意,无意不堪骚扰,远走高飞,唐司澈大彻大悟,遁入空门。直到唐思情这一代,两家的关系,已是十分繁复难解。两人表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却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相互较劲。
这次唐思情不知从哪里得知圣火令的存在,于是派出君随我去找,却碰上袖飞,惹出这许多事情来,倒是可怜了君随我与唐语两人为他千里奔波劳苦。“怎么想都觉得亏了。”君随我转了转眼睛。
“你还嫌亏,那我该向谁去抱怨呀。”唐语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丢给君随我,“公子已经将其副本全部毁去,你大可放心。”
君随我拿起那本书,看了封面一眼,就塞入怀中,嘻嘻一笑,“小唐深知我心。”
唐语向天翻了个白眼,“你高兴就好,我先将这个丝绢给公子送去,公子吩咐说两日后他到后他自然会找你,叫你有事就赶快忙完。”
君随我瞳孔缩了缩,笑着说,“我哪有什么事要忙的?!”
“是了,你老人家没事要忙,我可忙得很。”唐语打了个呵欠,“何家那个采花案倒十分有趣,我去看了一下。好像是何家少爷玩弄了一个姓孙的穷小子的感情,要另令娶他人,结果被那姓孙的穷小子怀恨在心,在交欢时杀了他,现在这个可怜的穷小子落到林汐手中,虽然不会丢了性命,但几年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
“你说这个干啥?”君随我扳起一张脸。
“没什么,我只不过觉得你对林汐这家伙倒有些兴趣,将他的事透露一二而已。”
“又不是我相对他有兴趣的。”
“我当然知道,为了亲爱的弟弟嘛。”唐语回头笑道,“他这人正直无私,热血仗义,配随意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某人偏偏看不过眼而已。”
君随我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恶狠狠地叫到,“唐语……”
唐语再次回头,得意地笑道“有何吩咐?”
“语儿,”君随我微微一笑,笑得如沐春风,“你那只温柔可爱,风度翩翩老爱喝醉酒的老驴就留给我吧,你让我从这儿用脚走到城里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呀。”
“好。”唐语咬了咬牙,“你可千万别把它也给吃了,小心我跟你没完。”一转身,也消失在夜空。
“我只不过以前偷偷吃了你的一只信鸽,竟然记恨到现在。”君随我苦笑着,回头望着窗外那只打着嗝的老驴,皱着眉头说,“我还不至于这么虐待自己的肚子吧。”
17
夜深了,孙老头还在街上摆着摊子,今天一如既往的冷清,摊子上并没有人。孙老头正在用自己煮的热乎乎的粥上用蒸气暖手。
这时一个蓝衣青年从街边慢慢的走了过来,坐在桌子旁,孙老头一看,眼睛都亮了,连忙迎了上去,“公子爷,来喝一碗粥吧。”
那蓝衣青年正是袖飞,他在板凳上坐稳,微微一笑,“那就来碗粥吧。”
孙老头立即盛出一碗热乎乎的粥,端了上去,袖飞浅啜了一口,“老丈,听说你有个孙子,怎么不叫他来帮忙。”
孙老头搓着手,“别提那个兔崽子,以前不知跟那个姑娘跑去哪儿玩了,成天不见踪影,这会儿又来一封信,说是有贵人相助,南下去做生意去了,要七八年才会得来。”
“七八年也不算太多。”袖飞后面的声音低了下来,几乎听不到,“林汐这家伙倒也公正。”
“七八年还不算多!”孙老头听了前半句,叹了口气,“他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他这段时间回来时脸都红红的,我还以为他跟哪家的姑娘好上了,正琢磨着帮他去提亲呢,想不到他只留下一封信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袖飞笑笑,“这有何难,东家的翠花,西家的小梁你先帮他预定着,等他回来全娶如何?”
孙老头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咱们穷人家不兴时这个,只望他能找一个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就好了。”
袖飞笑着,不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摆在桌子上。
孙老头看得眼都发直了,但并不伸手去拿,只是不断的鞠躬,“怎么好意思,令兄给的两锭银子还多着呢,这碗就不要钱,算小老请的好了。”
“两块?”袖飞抬起头,“那家伙也来了?!!”
“他前脚刚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