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野史-第7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3位太太,4儿3女分这笔钱,一个人能够到手得了几文呢?
但是杜月笙对于任何人的反应,一概是置之不理,他说完了话,长长地吁一口气,然后,他似老僧入定,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从8月7日这一天起,杜月笙沉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不过他沉睡只是为了培养精力,使他自己能够妥妥善善地安排后事,而在所有乱杂如麻的事项之中,杜月笙最注意的还是他和知己友好之间银钱的往来,账目的清楚。人欠欠人,十万百万,在这般人里一向是“言话一句”,既不见账目,又绝无字据,团此就必须由他自己“言话一句”而理楚了清。
下午5点40分,杜月笙突然昏厥,有人跑过去把他的脉,惊天动地地一声喊:
“哎呀,杜先生脉搏呒没哉!”
顿时,妻儿、子女便爆出号啕大哭,而在这时,又有人发现杜月笙的小便直在流个不停,于是便高声地劝慰:
第四部分死了5次,才撒手人寰(5)
“不要紧,不要紧,还有小便哩!”
正巧守候的都是中医师,急切间无法下药救治,忙乱中有人飞奔出外打电话,请距离最近的吴必彰快来,但是一直等到6点20分,吴必彰才匆匆的赶到。这一次,吴必彰真是卖尽了气力,他用人工呼吸法,先使杜月笙喘过这一口气,“人工呼吸”紧急施救足达半小时之久,这时没有一个人认为杜月笙还有回生的希望,然而杜月笙却在7点钟的时候,悠悠醒
转,一声长叹。
由于吴必彰竭力救治,终告妙手回春,8点钟,连打了两次强心针,方始把奄奄一息的杜月笙,从鬼门关口,拉了回来。
8月8日立秋,杜月笙的病了无起色,他时睡时醒,总是说嘴里干渴,频频地叫人取西瓜汁。其实杜月笙并不知道,他的家属听从医师嘱咐,在西瓜汁里拌了麻醉物品,以暂时性的麻醉作用,使他提神益气,以兼收利小便的功效。
早上一连喝了几杯特制的西瓜汁,果然,中午时分,杜月笙忽然清醒,精神徒长,他环顾四周,妻子、儿女的面貌历历在目,然后他问:
“事体我全部交代过了,你们还有什么并不清楚的,快快问我。”
妻儿、子女惟有不断抽泣,并无一人发问,于是,杜月笙又侧脸问陆京士:
“宋子良先生可有复电来?”
“复电来了。”陆京士赶紧地说:“10万美金之外,还有些利润,都在他那里。”
“那就好了。”杜月笙像是诸事已毕,说时似有不尽的欣慰。
这时候,家人戚友涌上前来纷纷提出建议,一致认为当时的主治医师过于谨慎,因而“水太灵光”,他们希望杜月笙能够同意换一位医师,“有以彻底改造”医疗方式,说不定,能够立刻解除杜月笙的痛苦,使他很快的“早占勿药”。
杜月笙以一种带有怜悯的眼神望着这一班人,由此,激起了他们更大的勇气,有人提张三,有人荐李四,众口交铄,莫衷一是,居然还引起了争论。
“算了吧!”杜月笙森冷地一声回答,宛如一盆冷水浇熄了无穷的希望,他满脸苦笑地说:“你们何苦要我多受些罪?”
杜月笙所谓的“受罪”,那倒不是他故作矫情之言,因为“精、气、神”三者已竭,头一步,他的排泄系统全部损坏,大便小便,毫无知觉地在自然排泄,偶然排不出来,还得动用工具,拿铜钲去“通”,“通”时的痛苦,自非血肉之躯所能忍受。
8月10日,医生说杜月笙最好是能够多睡,可是他偏偏神志清醒,合不上眼,他和陆京士频频地交谈,忽然杜月笙伸手到枕头底下掏摸。随后,他摸出一个手巾包来。
“京士。”杜月笙把手巾包递到陆京士的手上,告诉他说:“这里是7000美金。”
“先生———”
杜月笙紧接着便作交代:
“你替我分一分。”
“先生。”陆京士忙问:“分给啥人呢?”
杜月笙的回答却是浩然长叹,不胜低徊:
“说起来,只有妈咪最苦。再嘛,三楼也是手里没有铜钿的。”
于是陆京士便顺从杜月笙的心意,决定将这7000美金,分给孟小冬3000元,孙夫人和杜维藩则各为2000,如数分讫再报告杜月笙。
8月11日,杜月笙一心求死,了无求生的欲望,他唉声叹气地说人生乏味,再也没有任何人受过像他这样的罪。这一天又有一件不吉利的事,便是杜月笙的多年老友江干廷,也不知道是从那里听到了杜月笙病逝坚尼地的谣言,一路哭泣地赶了来,捶胸顿足,声声号啕,嘴里直在嚎着:
“月笙哥呀,你怎么就去了呢!”
哭声惊动了坚尼地18号,万墨林快步赶到门口,他看到江干廷正哭得声嘶力竭,口口声声地在喊:“月笙哥你去了!”当下十分慌乱,便急不择言地高声埋怨这位老大哥:
“江干老,你是吃饱子饭没事干,专门来戳杜先生的霉头?”
“我触杜先生的霉头?”江干廷大为诧异,立刻止住悲声,他急急地问:“墨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江干廷也会触杜先生的霉头吗?”
明晓得这是事出误会,可是万墨林因为杜月笙命在旦夕,心情当然不好,于是他借题发挥,把白发苍苍、老迈清健的江干老狠狠地埋怨了一顿,而江干廷也了解他的心理,无非是在为杜月笙发了急,想想自己也是不好,怎可以不问青红皂白上门就放声大哭的呢,因此他不言不语,结束了这场闹剧。
10号那天,杜月笙清醒一阵,他喊了声:“京士,”突如其来地说:
“你想个办法,让我搬到养和医院去住院治疗。”
陆京士没有追问,杜月笙是为了家中人多怕烦,还是自以为住院治疗,可能有好转的希望?抑或,他不愿意在坚尼地18号咽气,使这里成为一座丧宅,将来徒使活着的家人、亲友触景伤情?他立刻便去和梁宝鉴、吴必彰等几位医生商量,但是他所获得的回答,都是大摇其头,医生们异口同声地说:
“以杜先生目前的情形来看,他的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时期,从家里搬到医院,途中难免颠簸,很可能发生意外。”
陆京士回复杜月笙的时候,当然不便照医生的话直说,他只是含糊其词,说是养和医院那边须事先安排。杜月笙听了,愀然不语,但是,他自此便绝口不提要去医院的事了。
第四部分死了5次,才撒手人寰(6)
但是,从第二天下午开始,杜月笙便陷于昏迷状态,偶然翕动一下嘴唇,即使把耳朵贴上去,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8月13日凌晨3时半,医生又发现他脉搏全无,呼吸停止,于是由梁宝鉴和吴必彰打针急救。这时,杜月笙的许多好友,多一半都在坚尼地杜公馆守候,等着送他的终,一部分人连续熬夜,精神不济,已回家休息,但当他们得着消息,又快马加鞭地赶了来,好友到齐,梁宝鉴、吴必彰的急救针偏又生了效,杜月笙第二次悠悠醒转,再次还魂。
8月14日,凌晨2点40分,医生做最后一次的挽救,决定替杜月笙输血250CC,这250CC血输了1个钟头又40分钟,3点3刻,天还没有亮,杜月笙第3次死去活来,不过这一回他既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了,他口去失声,两眼微合,只从嘴巴张一个洞,眼睛眯一道线,偶或在喉咙口咯咯作响,所有亲友都已明白,杜月笙是距离死亡只有一步。6时1刻,突然又在昏迷之中晕厥,脉搏呼吸第4次全部停止。亲友们大叫:“不好了!”梁宝鉴立命护士注射强心针,杜月笙的第4次进入死亡状态,8分钟后又被硬拖回来。
没有人认为杜月笙度得过8月14日这一天,偏有奇迹出现,当陆京士等人正在分头打电话请人准备为“老夫子”办后事时,忽有一位远客来到,这就是时任行政顾问、由台北专程赶来送终的吕光。
吕光行色匆匆,抵达杜公馆后,直趋病榻前,他看了杜月笙的情况,不禁惨然,但是他心中焦急,于是,他不管杜月笙听不听得到,凑近杜月笙的耳朵,高声地告诉他说:
“洪兰公明天到香港来,总统叫他当面向杜先生致眷念慰问之意,本来我们约好今天同机来香港的,但是因为洪兰公临时赶不及,他要我转告杜先生,明天中午一定赶到香港。还有维善,他也搭明天的飞机。”
一声声,一遍遍,垂死中的杜月笙竟似听见了,众人惊喜交集地看见,他的眼睛睁大些时,嘴唇嗡动,杜月笙正在微微颔首。
所有的医生都认为这是难以置信的事,自8月14日下午至15日中午,杜月笙不需任何药物,仅只是吕光带来的一句话,“总统命洪兰友面致眷念慰问之忱”,带给杜月笙无限的鼓舞与感奋,他又活下去了。其间,只不过在14日夜晚和15日清晨各通了一次大小便,杜月笙还忍住了痛楚,他不曾呻吟,身体也不起颤动,仿佛肉体上的痛痒和他完全无关。
杜门亲友围着吕光问长问短,吕光说了些台湾亲友对于杜月笙病笃的关怀,还有好些朋友即将分批赶来,和他自己一样,想跟杜月笙见上最后一面。吕光又说:他是接到钱新之的电报,才放弃一切事务搭机来港,钱新之曾在电报中关照,以杜月笙和吕光的缘分,他应该赶来送杜月笙的终。
8月16日下午2点15分,在台湾求学住在陆京士家中的杜维善得了陆京士的急电,由陆京士夫人陪同,先一步自台湾飞到香港,他走进大门时即已泣不成声,于是由陆京士趋前加以抚慰,嘱他不要在病人眼前落泪。然后便由陆太太陪他到杜月笙的床前,由于杜维善喉梗咽塞,只好由陆京士一声声地喊:
“先生!先生!维善来了!”
于是,杜月笙勉力地睁开了眼睛,他眼珠迟滞地望了杜维善和陆太太一眼,便乏力地合上,他残存的精力恍如一线游丝了。
一刻钟后,下午2点30分,时任国民大会秘书长的洪兰友抵达坚尼地杜公馆,当即引起一阵欢呼,洪兰友面容肃穆,神情哀戚,他快步走进杜月笙的房间,一眼看见了躺在床上呼吸屏止的杜月笙,怔了一怔,以为他已来迟了一步。但是,围绕在杜月笙四周的亲友,还在急切地大呼小叫:
“先生!先生!洪兰友来了!”
洪兰友看到杜月笙似乎还有点知觉,他为达成使命,连忙高声地在他耳边喊:
“杜先生,总统对你的病十分关怀,希望你安心静养,早日康复。目前台湾一切有进步,国家前途一片光明,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这时,洪兰友只想杜月笙能在易箦之际,听得见他这几句话,在他一生艰辛奋斗的最后历程得一份慰藉,斯愿已足。谁知,杜月笙是在凝聚他每一分精力,等候着洪兰友的来,因此,他不但听清楚了洪兰友所说的每一句话,而且,他竟奋目迅张,睁开了一闭三日的眼睛,甚至,他伸出了自己那只颤抖不已的手,非常吃力地伸向洪兰友,和他紧紧地交握,与此同时,他清晰明白地说出了他在世最后的一句话:
“好,好,大家有希望!”。
洪兰友的两行热泪,不可遏忍地抛落下来。
最后一个“望”字说完,杜月笙那只手松弛,垂落,眼睛又合,嘴唇紧闭,但是他仍在竭力挣礼,还想多说一两句,然而,气逆舌僵,他已语不成声了。
洪兰友忙再上前一步,大声地说:
“杜先生的心事,我都明白,杜先生所没有说出来的此间友好可以转告我,我回台北以后,一定代为上达。”
这时,口眼紧闭的杜月笙,又艰难万分地点点头,两颗眼泪,逸出眼眶之外。
站在一旁,注视这一幕的钱新之情不自禁地一声长叹,热泪泉涌,他喃喃地说:
第四部分死了5次,才撒手人寰(7)
“大家有希望,大家有希望,天啊!就是他没有希望了啊!”
“什么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