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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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叶说：“我不会。”
他得意：“很简单啊，这个都不会。”
叶茂菁帮他洗完手后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专和面粉的器具。
他一愣。
随即拿过来，一边嘀咕：“其实用手调比较好……”
说归说，还是用了起来，毕竟省力许多。
叶茂菁恢复刚才的姿势，靠在一旁继续看他。
他照着书上的指示，一步一步接下去做。
最后要进烤炉前，他伸手在一大片面饼上每个都画了一个太阳。
“这些是我的。”他同他说。
叶茂菁笑：“统统都是你的。”
他倒不好意思了，于是又在另一块上画了一个不明生物。
“那这是你的。”
“这是什么？”叶茂菁仔细看：“三叶虫？”
他横他一眼，拿起托盘直接塞进了烤箱。
之后两个人都站在那边等，叶斜斜靠在冰箱上，而他则贴着料理台的边缘。
夕阳余辉照进窗来，打在两个人的肩上。
叶看着他，他看着烤炉，都没有说话，一片静谧。
饼干出炉的时候，扑鼻而来一阵浓浓香味，让人心醉。
他的神色期待而兴奋，戴上手套将托盘取出。
取出来的时候，叶茂菁才看清楚那块饼干上他画的不明生物是一片叶子。
他拿起一块来小心翼翼尝一口，顿时眉开眼笑。
随后将饼干装在盘里，端去卧室。
叶茂菁泡了两杯龙井茶，放在床边。
开了电视，靠在床上。
带着酒香的饼干过西湖龙井，别有风味。
他吃了许多，茶喝完后又去泡了一杯。
叶说：“别多吃，会醉。”
其实为时已晚，他的双颊已红，只是并不自知。
他渐渐靠在叶的身上，话开始多起来。
“我下个礼拜就要发专辑了。”
叶微笑：“难怪你这么高兴。”
“录音棚里都撒了香水，第一次这样录歌……那时候他们和我说主打歌搞不定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又要搁浅了……不过我想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不过还好……还好……”
他最后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那些画着太阳的饼干静静地躺在那里，从滚烫到冷却。
叶茂菁的手抚过他的额头，从眉眼到嘴唇，一点一点地看，最后倾身深吻。
那边电视机里，男女主角分手一年后重逢。
叶茂菁抬头看着电视，那是他最不以为然的言情剧，只是这次，意外没有关掉。
女主的声音轻而平静，只有在眼角眉梢中可以看到深深的悲伤。
她问他：“如果那时我们爱下去，会怎样？”
换来的只是一阵沉默，并没有答案。
叶茂菁缓缓拿起遥控板，最终还是把电视关了。
所以当他浅睡后再醒来时，房间里十分安静。
叶茂菁靠在床头，一语不发。
他坐起身，揉揉脸：“原来喝茶也会睡着。”
叶茂菁回过神：“喝浓茶都会这样。”
何况还有那瓶藏了数年的红酒。
“不过龙井真的很香。”
叶笑：“真的要喝要去杭州当地，水要用那边的，泡出来的味道比这里更好。”
他挪动身体，坐到叶双腿之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那我们几时去杭州吧。”
叶没有回答。
他自顾自说下去：“我宣传专辑好象会去那里，大概三四月份吧，听说杭州很美……”
叶茂菁的手环上他的肩，终于说：“随你，一切随你。”
他笑，没有看到叶的表情。
随后听见身后有打火机的声音。
略略回头，看见叶茂菁已点上一根烟。
他十分吃惊：“原来你抽烟？”
“不，偶尔。”
层层叠叠的烟圈渐渐弥漫在眼前，飘至上空，氲成一摊光圈。
他靠在叶茂菁的胸前，看着那些烟从浓烈到殆尽。
曾经有人说，每根烟都有它的长度，不过十厘米长短，就算烧得再亮，都有自己熄灭的时候，并且不用等太久。
他看着那些飘渺依稀的烟，想的是一件件的陈年旧事。
那时候不过少年，抽烟是一种象征，吞云吐雾之间，表示自己已经长大。
只是他第一口抽上去就如许多电视上演的镜头那样被生呛到一口，吸完一整根烟，只看见云雾缭绕，并不像别人说得那样似快活神仙。
回家后母亲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并没有多说，只是紧锁双眉。
他看在眼里，从此再未去碰。
现如今，却看着那烟怔怔发呆。
叶茂菁手里拿着打火机，一开一关，速度十分慢，叮，当，叮，当，如一把钝刀在来回拉扯。
那声音将他唤回现实，侧眼一看，那打火机是他送他的。
叶茂菁手指夹着烟，手放在他的眼前。
他一时心血来潮，慢慢将叶的手拿过来，烟凑到自己嘴边。
吸了一口，随即喷出，不在身体内作任何停留。
随即便听到叶在身后笑，他背靠着的胸膛略有起伏。
“这样抽烟，永远不会得癌。”
他也笑：“以前拍戏，导演一定要我抽烟，我偏偏不会，所以朋友教我这招。”
“我有一个朋友说，不抽烟的人，不知道自己损失了什么。”
他想一想，说：“我损失的，并不是我曾拥有的。”
叶茂菁不说话。
他说完回头看叶，叶只是抽烟，一语不发，并不想继续那个话题。
“三天前，我父亲进了医院。”最终还是叶先开口，语气很淡，如同在说一个故事的开头。
他听下去。
“就在香港。”叶说：“我赶到那里的时候，护士正好拿着一堆血衣出来。”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眉头已深锁。
这样的天灾人祸，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尤其血衣两个字，触目惊心。
然而他并没有打断他，甚至没有开口。
叶茂菁说下去：“医生说子弹再偏一点，我赶过来就是该准备后事了。”
“那现在呢？”
“现在？”叶茂菁笑了，深吸一口烟：“还在医院里，已经醒了，专人照顾。”
他松一口气。
叶茂菁的手依然环在他的肩上，突然轻轻冷笑：“他醒来后第一句话就问我，今后有什么计划。”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烟烧到了尽头。
叶茂菁掐灭了烟头，没有烟缸，摁灭在床头柜上，上好的家具，留下一个微黑的斑点。
沉默许久，叶终于开了口：“我如今，唯一无法计划的，就是你。”
他的身体一震，转过身来看着他。
叶茂菁也看着他，在等他开口。
可是他迟迟没有说话。
叶笑了一下，坐起身，坐在床沿处，低头去穿鞋。
他突然从背后勾上了叶的脖子，靠在他的肩头说：“我们去巴黎，去巴黎吧，好不好？”
却听叶茂菁说：“那里几时成了你的执念。”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的背脊，如浇一盆冷水。
几时？
叶这样问他。
几时？
他也这样问自己。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想同他去巴黎，只是那时候叶不过说了一句“那多好”，再无下文，也许又是因为那一次梦见自己只身登上艾菲尔铁塔，醒来时阵阵失落。
于是这一次，脱口而出。
他的手渐渐松开，离开叶的肩膀。
叶回过身来，看见他低着头，一语不发。
手指抚过他的脸颊，慢慢地说：“我并没有说不去。”
他别过脸：“你也没有说去。”
叶笑：“去去，几时去，要不要现在就动身，这个时候去，还能赶上丽兹酒店打八折。”
他一下子笑出来。　
叶站起身，去开窗。
房内空气好许多。
他手枕在脑后躺下，听见叶茂菁在同秘书打电话。
“订两张去巴黎的飞机票，还有我常去的饭店。
不，不用。
尽快。”
叶只说了三句话，声音沉而低。
他听在耳里，等叶挂了电话，然后自己慢慢开了手机。
经济人对他这两天能主动打电话给她表示十分感动，并且问他有什么吩咐。
听得出怨念至深，出大碟在即，他却给经纪人玩失踪。
他说：“我要去旅游。”
不等经纪人说话，他又说：“一定准时回来。”
随即挂了电话。
叶看着他。
他说：“还是要说一声的。”
叶茂菁笑出来。
没有叫佣人，他们自己整理行李，不一会儿，叶的秘书打来电话告诉他们航班的时间。
万事似已俱备。
他突然略有些兴奋：“好象私奔。”
说完觉得不妥，脸微一红，未等叶茂菁作答，马上看向窗外：“月亮好亮，明天天气会很好。”
叶说：“是啊，适合私奔。”
他脸更烫，于是死死看着窗外，不回头，不看叶。
外面的月亮很圆。
亮如银盘，美若明珠。
他痴看了一会儿，眼睛累了才回过神来，觉得身边没有动静。
这才回身。
叶斜靠在床上，正看着他。
他摸摸脸，然后走过去。
叶伸手解开他的睡袍腰带，手指顺着他的腰线探进去，一揽，整个人贴向他。
“你有没有听说过，楚腰纤细掌上轻。”
“有。”他说，有点得意地：“我知道，说明女生腰很细。”
叶的双手合握他的腰，一路慢慢下滑，说：“快达标了。”
他皱眉：“我是男的。”
“是，我知道”
他不放过他：“你难道不觉得我比从前还壮了不少。”
叶茂菁细细打量他。
银川回来，他脱胎换骨，皮肤晒成蜜色，眉宇间开始有男人的成熟，这几天好吃好睡，快奔三十的男人，隐约还能看到婴儿肥。
月光下，他有着致命的性感。
叶茂菁开始解他的衣服，只有一层，轻轻一带便滑落在地。
“检查一下，再给你答案。”
他吃吃地笑。
倒上床前，他特地看了一眼床头的电话线，如他所愿静静躺在角落里。
叶茂菁开始吻他，眼角，脸颊，嘴唇，一路下滑。
床第间，越来越知道自己和对方想要什么，以前如同一场战争，总不想如对方的愿，而这一次，疯狂而放肆地纠缠，手指陷进对方的躯体，却都任对方予取予求，没有拒绝。
结束时，双方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都忘不了有那么一刻都想将对方溶入自己身内，而在疯狂过后回想着这一个念头，都选择了各自沉默。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他把头埋在被窝里，不想起来。
叶茂菁已经穿戴好，拉他起来，他坐在床上发呆。
“那么早。”他说，眼睛半睁着：“你的秘书为什么要订那么早的飞机票。”
叶说：“哦，她不知道我们私奔，所以订在光天化日。”
他眼睛睁开了，瞪他一眼。
叶坐到床边：“这回算是醒了？”
他不看他，下床去梳洗。
2个小时后，他们登上了去巴黎的飞机。
他上了飞机后才知道，叶茂菁没有买回程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