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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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听到厅内手机响，他下意识以为是叶茂菁，最后还是起来了，裹着条浴巾去接手机。
不过是唱片公司经纪人。
经纪人小姐用着很愉快的声音说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他静静地听着。
滚石终于要帮他做唱片了，过阵子有空，先进录音棚录歌，然后拿去做他在夏家班的第一部片子的主题曲。
他很佩服公司的时效性，签了夏家班做了正式的演员，公司才想起他歌手的身份来，现在不过一个晚上，就已经开始帮忙筹划他新戏的主题曲，连唱片的事都终于敲定，算不算雷厉风行？
他轻笑一声，和经纪人说：“那真好。”
经纪人小姐没有得到预期的雀跃，有点失望。
“Wallace，你该不会是有了拍戏就不要唱歌了吧？”
她真有她的天真之处。
他忙说没有，笑着说：“我是太高兴了，所以说不出话来了。”
对方这才又恢复方才打电话来的声音，又嘱咐了几句，收了线。
挂掉电话后他裹着浴巾倒在沙发上，觉得很累，签了新唱片公司后，没有任何人过问他的心事，哪怕是经纪人，都对他不甚了解，就如方才，到最后还他要哄她开心。
换一个地方看天花板，看累了就闭上眼，过了很久很久，窗外天色从明亮到昏黄，他终于起来了。
穿着汗衫棉裤，把房间里的床单被褥全都换掉，不敢拿出去洗，说实话也不想自己洗，好在洗衣机还是会用的，哗哗哗开了机器，东西扔进去按下按钮后就再也没去管它，然后跑去厅里看网球比赛。
就这样过去两天，经济人火急火燎地叫他去录音棚，他却在这个时候感冒了。也许是因为那天在浴缸里泡了太久的关系，感冒来得很急，声音哑哑的，有气无力，一双眼睛成天眼泪打转，很是难过。
好不容易等到的录歌机会不得不推迟。
经纪人至此感叹一个人运气糟到他这个地步，也当真属于罕见。
这个时候，他接到叶茂菁电话，说已经到了台湾。
他们在叶的别墅见面，壁炉里的炉火印照着墙壁，拉开一条狭长的影子，是有人在接吻。
之后就是NEW AGE的音乐飘散开来，飘得一室悠扬，空灵的音乐若有若无，说话时可以忽略它，静默时可以欣赏它。
叶茂菁开了瓶红酒，给他斟了浅浅一杯，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依然还是面对面而坐，哪怕关系已经不同从前，也不会贴身相近，而双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几天有空吗？”叶看着他，他的嘴唇刚被吻过，润泽中依然带着诱惑。
他点点头，下意识吸吸鼻子，感冒了，对一个要录歌的歌手来说，等于在宣布假期。
“明天我去香港。”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一眼：“你好忙。”
“明年就不会这么忙了。”叶茂菁说，被那双眼睛用那种眼神看一眼，即便犯罪也情有可原。
他没说话，小小地喝了口酒，眨眨眼。
“既然你有空，那我可以定两张机票。”叶茂菁又说。
他笑起来，头低低地看着地板，再抬起来，依然在笑。
“如果我正好没空呢？”
“那我只好邀请个美女同行了。”叶茂菁逗他。
“李小姐吗？”他侧着脑袋问。
叶茂菁一愣：“哪个李小姐？”
“…………”
第二天，他们去了香港，他在台湾买了点东西，带给在香港的父母，顺便和经纪人交代了一声，经纪人小姐只以为他是回香港散心，安慰了他几句，并在电话那里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他是最佳状态，就可以第一时间录歌。
看来经纪人对他也负疚很深，一直怕他不开心。
叶茂菁一到香港就去了叶家开在香港的公司，而他则先回家，父母看见儿子回来总是非常高兴，拉着他一阵嘘寒问暖，并且说了些他的姐姐妹妹的事。
他突然心事重重，他是家中独子，父亲希望他事业有成，母亲则盼他早日成家，如今在他看来他两头都没有满足，尤其是现在这个情形，若让家里人知道，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他和父母说话时，笑都带着牵强，还有更多的歉疚，有时候父母问话他都有点心不在焉，消沉了足有一天，于是就很努力地帮妈妈做家务，像小孩子一样，仿佛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其实，最多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傍晚时分，接到叶茂菁的电话，他心情很不好，嘟嘟囔囔和叶茂菁说了很多，重点却一句没让人听懂，叶只知道他心烦，具体为何，还不知晓。
叶茂菁说晚上带他去个宴会，一会儿派车来接他。
吸取上次的教训，叶茂菁又补了一句：“去的人很多，商业宴会而已。”
他听了先是一愣，后来就咯咯地闷笑了起来，心情也变得非常好，原来他们之间，原来不仅是他被吓到，他在妥协。
他又迅速沉着声音说了声“哦”，因为感冒了，所以更加低沉。
叶茂菁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其实，若他从一开始，就能让叶茂菁知道他那些细微的心情，也许，只是也许，有些事便不会发生，而有些事情，则可以继续。
是夜，他参加了一个香港名流集散的派对，娱乐圈的人很少，多的是房产和金融的经营者，一个比一个透着精明和气派，觥筹交错中，是他那格格不入的身影。
依然有所顾及，所以还是和叶茂菁分开来走，装作不认识，一个人拿着用果汁和一点点红酒调的鸡尾酒，西装笔挺地游走在商客中，几乎没有人认识他，即使觉得面熟，又觉得他气质太过干净，也不会往娱乐圈想，纷纷以为是哪家的少爷，有人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叶茂菁要应酬的人比他想象中的多，走了三句话不离生意的男人，来了浑身珠光宝气的名媛，显然与叶茂菁非常捻熟，叶茂菁更是游刃有余，一口粤语非常流利，广东话素来适合谈生意，如今看来，更加把叶茂菁的商人身份衬托出来。
又陌生又新奇，距离远远近近，如今在他脑海中烙下印象的是那一晚给予他疼痛和享受的叶茂菁，是在他耳边呼吸和亲吻的叶茂菁，是一个离他很近很近的叶茂菁……却渐渐忘记了对方真正的身份，他的本色或者应该扮演的角色
他使劲摇摇头，酒喝多了，就容易去想一些自己根本没打算去想的事情。
这个时候，却有人上来搭讪。
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气质还算过得去，只是透着精明，看上去四十上下，保养得到还不错，关键是那双眼睛透出的直白和玩味让他想到了叶茂菁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
这人一开始就有盯着他看，直到发现他完全落单，最后还是来找他了。
来人自我介绍说姓郑，是哪家哪家房产公司的老板，他很礼貌地敷衍着，不过一开口就被人听出来是香港人，郑老板由此切入话题，从天气和他聊到香港房产，他一开始还兴致缺缺，可是聊久了又觉得那些房产经相当有趣，不由得渐渐听了认真起来。
那人说，不妨到宴会的偏厅里去单独聊聊，他正在犹豫，一个没注意已经被前面还在和名媛们聊天的叶茂菁拉到了身后。
“郑老板，好久不见。”叶茂菁一副商人口吻，明明神色中已非常不悦，然而口气中还让人觉得非常愉快。
“原来是叶先生。”那人目光一收，先前的笑容满面瞬间变了颜色。
僵持只是一瞬间。
那人眼光一闪，继续说下去：“听说叶公子已经不是仲盛的董事了，不知道是不是另有远大发展？”
口气中充满了挑衅和得意，顺便看了一眼被叶挡在身后的他。
叶茂菁一点也没介意，表情都没变地说：“没想到这么快，香港就有消息了。”
“当然，难得叶先生会有在房产上的消息，自然要好好关注一下，也许今后就没机会和叶先生合作了。”
他再笨也看出来了，这两家有过节。
捧着酒杯，他趁他们说话的时候还是走掉了，来到了食物区，吃下第二口起司蛋糕的时候，叶茂菁走了过来。
“聊好了？”他问得很无辜。
叶茂菁看了他一眼，说：“今后看到那个人，离他远点。”
“为什么？”
“那人是个花花公子。”好象他是正人君子……
“还有呢？”
“他出了名的好男色。”叶茂菁见他不以为然，正式严肃起来。
原来如此。
“他懂的东西挺多的。”
这回轮到叶茂菁不以为然：“他知道些什么。”
“很多房地产上的东西，听着挺有意思的啊。”
“这个你要有兴趣……”叶茂菁趁他们在食物区角落并不起眼，一手拦过他的腰：“我可以和你说一晚上。”
叶茂菁的手指顺着他的背脊下滑，极好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身体微微起伏着，喘息着。
快要透不过气来了，他翻了身。
叶茂菁趁势吻他。
怎么样都是自己吃亏，他有点忿忿地想。
结束后则是一阵寂静，他在黑暗中对着天花板发呆。
想到自己这次再回台湾，就真的可以录唱片了，他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
“是不是对前面很满意？”叶的声音似笑非笑。
他顿时面红耳赤，还好在黑暗里，没有人看到。
不去理他，他说：“这次回去我大概就会很忙。”他的口气里有点小小的得意，没等叶茂菁问下去，他接着说：“不是去拍戏，是去录唱片哦。”
“正好。”叶茂菁说：“我最近很空。”
他其实不太明白叶茂菁的这句正好从何而来，然而听到他说自己很空时，却想起了宴会上那个郑老板的话。
“你不做公司董事了？”纯粹好奇，他对自己说。
“这是关心我吗？”叶茂菁淡淡说，似乎不曾有说的打算。
“问问而已。”他缩了一下，侧了个身，黑暗里手下意识乱碰，在找被毯。
猫咪难得会向别人伸出爪子，一旦稍微有所拒绝，便会立刻收回。
很久很久以后，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又听见叶茂菁说：“…………被我父亲解职了。”
“为什么？”他又把身翻过去，继续好奇。
“绯闻太多，不务正业。”
八字真言。
他开始不奇怪为什么叶家会那么有钱有权，有这么明理的父亲，家族成功是可想而知的。
只是，这么心甘情愿又满不在乎地被解职，又不太似叶茂菁的为人。
“董事会上就地免职，所以我现在是无业人员。”
他听了一时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又想起了什么，说：“那你前两天回上海……”
叶茂菁说：“参加董事会。”
他一惊。
一切事情似乎太过紧凑，那一晚之后他就立刻回了上海，不几日便回来，如今一身空闲，哪怕是到香港的公司，现在看来也是工作交接。
有一个想法被他自己活生生按回去。
他伸手开了灯，他想看清楚对方的表情，语气中什么都听不出，只能用看。
灯光刺眼的瞬间，是双方最真实的脸。
叶茂菁含笑的脸在一刹那收敛，之后能看到的是惯有的似真非真。
之后连这样的表情都不再有。
他这个时候却作势起身，身体传来一阵痛，疼的他咬紧牙关。
叶看着他。
“我口渴，起来喝水。”
同前面的话题不是很搭。
起来的是叶茂菁，然后拿进来的除了水，还有酒。
他知道他不喜欢喝酒，所以在他没开口前，叶茂菁就说：“庆祝你能录唱片。”
他嘿嘿一笑。
水喝完后，叶茂菁照例给他斟了浅浅一杯。
他捧着杯子，突然又继续前面的话题：“如果那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会怎么样？”
叶茂菁已经很习惯他的迂回性思维，对答如流：“我会去做我该做的事。”
他还想问下去，可是对方似乎是真的不想继续了。
手里的酒杯被拿走，叶茂菁一饮而尽，最后含着一口酒，凑过来吻他。
暗红色的葡萄酒顺着他的身体下滑，流过胸前，一阵冰凉。
理智褪尽前，他最后想，不说拉倒。
叶茂菁的香港别墅在寿臣山，富商在香港买豪宅都爱挑那里，身份和身价的象征，其意义好过好莱钨的比利佛山庄。
哪怕不是香港人，也乐于凑这个很昂贵的热闹，其实他很怀疑他一年能住多少天。
有钱的最大好处就是清净，随心所欲，没人打扰。
他一连在那里打了好几天的室内网球，然后运动完了就吃，吃完了就睡。
手臂开始结实，人也渐渐壮了起来。
他最近很执着于此，也许是潜意识害怕一些事会改变他，例如失去他的男性气质什么的，所以天天过磅，天天照镜，天天健身，恨不得练出一身肌肉。
白皙的皮肤在这个时候有点起反作用，若能黑一点也许更有男人味。于是他又想去冲浪，可惜年底天寒，基本上冬季去冲浪的人很少，而且他极端怕冷，只好作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