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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夜雨 by 十三-第7部分

小说: 夜雨 by 十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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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则反应伸手一格,“去你的,笑我还想找我抱你?门儿都没有。” 
唐仁嘴一扁:“小气叔叔,大人跟小人计较……”赌气地缩往其实还算陌生人的叔叔怀里,“小气叔……”不忘顺便扮个鬼脸。 
他立时送唐仁个大大的白眼,正待开口辩解,却听一个略带低哑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你,变了不少……” 
短暂的愣怔,这才想起刚刚是为什么会粗心大意地跌倒,也才警觉,对方的手,刚才为了防止他跌倒而扶在他的腰上,到现在还没放开。抬头,极近的距离,熟悉轮廓是陌生感觉。身体很敏感地,微微绷紧,僵化。 
“你……?” 
“我回来了。”声音失却离家前的稚气,纯然沉稳如山,甚至变得有些低哑;依稀杂了几分旧有的声律,音色已变。 
张口结舌、几度欲言又止。终于狠狠一拳向厚实胸膛,笑骂道:“混小子,你总算知道要回来了!”一拳觉不够,顺手又多两三拳。 
不动声色,顺势向后微退,不想反震力让他的手被震得太疼。看起来,他过得还不错,这孩子,是他的……什么人? 
“真是的。”甩着微微发疼的手直犯嘀咕“这么久没回来肉倒是硬了不少……都上哪去了?连封信也没让人带回来。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回乡怎么走呢……”没再说下去,因为视线越过宽阔肩膀,瞧见一位白白净净的娇小少女。少女正拿下帷帽,像优点害羞的对他微微笑着。“那位姑娘是……?”心头流过一丝怪异感觉。虽然也不是没想过都八年了,出门在外也许早就娶妻、儿女成群,当真看到带位姑娘回乡还是惊异的。变了、变了,都变了…… 
八年了,谁能不变呢?连唐娃这看起来活像娃娃般可爱的少年都在五年前娶了新娘子,生下个小娃娃唐仁;出门在外、久不见,变得尤其快,都已经像是历遍风霜、不再是八年前那种总唯自己马首是瞻的少年,身边多个伴又有什么好奇怪呢?他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人,有多寂寞…… 
“朋友的妹子。”微低后,声音附在耳畔响起;低低柔柔,混着温热吐息,感觉更加奇怪。不是不舒服,只是觉得……怪怪的。 
“她要来这儿探亲,一个女孩儿家上路怕出什么意外;正巧我要回乡,便让她跟着我一道通行,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探亲?孤男寡女,不怕坏了人家姑娘名节?来时做伴,回程又要怎么办?这么说来,果然是新娘子……? 
沉默半晌,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唐仁不甘寂寞的朝他伸出手,欲扑进他怀里,“叔叔抱。“ 
宝岩抱着唐仁、怕孩子摔落地,也怕孩子扑过去的冲力让他立足不稳,连忙略略移步,让本来稍微拉开的距离再度缩短。不顾,倒不知是不是错觉?觉得孩子离开时,顺便一脚瞪向自己胸口……?是多心了吧? 
平雨茫然伸手接过唐仁,突然惊觉彼此间的距离已超过平常所能容忍的范围。 
这些年来明明除了像唐仁这种小娃娃之外,他是不管谁靠近都会神经紧张的保持距离啊……本能反应退了几步,拉远过分亲近的间隔, 
将平雨的怔愣茫然尽收眼底之余,宝岩心里直叹息噩梦成真,事情真是朝最差的方向发展。抱他在怀里时身体细微的反应不说,微低头附在他耳畔说话时,差点想亲吻他的饿耳垂及脖子。 
变了,是都变了。再也无法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男人,会想放肆又亲昵的将他抱在怀里,吻他、碰他、拥有他……小娃娃的出现却提醒,他怀里如果已抱了人,便再也没可能像过去那般搂他入怀;堪称宽阔的胸膛还没有大到能够同时抱住两个人而不让任何人难过,况且道德感极重的平雨也绝不会同意。 
过去相依为命的日子已经太过遥远不可追忆,再也、无法回头。 
突然注意到他是单手接过唐仁抱着,目光望向他左手,发现他左手提了一篮香烛,依方向判断该是刚上完香回来。 
可今儿既非初一也非十五,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最近的庙宇离家至少十里远,依他的脚程得花将近一个时辰才能到,大老远去上香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刚去上香回来?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吗?”握住他的手、接过他手里竹篮,手与手的接触本该是再寻常不过的,掌心微微沁出点汗,也许是紧张、也许是…… 
平雨的手,触感一如记忆中那般,没什么变,比自己的手要软些、比女孩子的手粗糙许多。细细的手指,指甲修得短而整齐、极为有力、所以八年前那个晚上,自己背上其实被留了不少道痕……怎么想到那去了?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努力维持生理不受思想影响。 
“嘻叔叔不知道……”他还没接口回答,唐仁已像献宝似的嬉笑道:“雨叔叔每……天都会去……拜拜。” 
每天?闻言错愕地想起临行前曾说过的戏言,那时只是随口说说没当真,可不是真希望他当真每天花两个时辰去庙里烧香。 
他神色不太自然地轻咳了声,“别那样看我,是你自己叫我去的。说好我每天去烧香,你三五年就回来;结果我守约了,你这骗子拖到八年才给我滚回来……”说着、空下来的左手顺手又来一拳,发泄一下这八年的怨念。 
“不守信用……叔叔坏坏……”小娃儿变脸像翻书,见他捶人,便像落井下石似的、小脚丫跟着踢两三下,却因腿短而没踢着。悬空晃呀晃的,不但不具半点威胁性,看起来还很可爱又好笑。 
他强忍住冷眼瞧着,“腿短就别学人家踢,一点效果都没有。” 
唐仁嘟起嘴,“雨叔叔也坏……是在帮你出气呢……”不快地挣扎着要落地。 
瞧着这副情景默然半晌,心里只想着方才他刚说过的话。 
小孩子最常的就是从周遭学东西,看这情况小娃娃跟谁学会取消人不是很明显吗?看样子,他的性子和八年前相比也没什么变……但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他似乎常陪着这娃儿玩,才会让这孩子习性这么像他…… 
“好好好……唐仁儿最乖了好不好?”微弯腰放唐仁落地,顺手拍拍唐仁的头,“那,天快黑了,乖唐仁儿是不是应该赶快回家呀?” 
看着平雨的动作觉得不太自然,似乎小心着什么,这才注意到平雨的头发啊,结法与一般书生不同,并未盘上。 
顺着望下,才发现,平雨的发,出奇的长、直垂膝……为什么,留这么长还不剪? 
唐仁抬头看看天色,再看看他,歪着头考虑了半晌。“那,我回家了雨叔叔要乖喔”慎重的挥挥手,然后迈开小步子跑开。跑没多远,忽而停步回过头,“不准欺负雨叔叔喔!” 
慢了几拍才反映来小唐仁儿是在对自己说话,但也着实觉得冤枉。小唐仁儿啊,没看都是他在打人吗?微微苦笑,应了声:“是是是,可没那胆子欺负他……” 
唐仁这才满意的用力点个头,转身再度迈开脚步跑回家,。 
目送唐仁逐渐缩小的身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回去,安全吗?” 
同样注视唐仁的背影,没回过头来看问话的人、随口答道:“没关系的,唐仁的家就在这附近。”直到小唐仁的身影转进一条巷子,才回过头来, 
抬眼一瞧,姑娘仍站得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安静的微笑着。姑娘的个性似乎是相当文静害羞的,从出现到此刻没出过声。低声问道:“该怎么称呼那位姑娘?” 
乍逢故人的情绪太过浓烈高昂,让他一时忘了招呼同行者,一直将她冷落在一旁,略略感到歉疚。回过头,“霜白!” 
霜白踩着细碎的脚步走近,如行云流水班顺畅不见明显动作,却移动得极快,依循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他在心底安暗叹息,染坊……这家绣庄果然窝虎藏龙啊……连这样年轻的小姑娘,手底下似乎也有两下子;更别说其他人了? 
霜白来到苏宝岩身畔,微倾身子朝施平雨行了个礼;笑,仍是怯生生的,看在平雨眼里更觉得有几分新嫁娘的娇羞。 
“她姓戚,戚霜白。他是施平雨,布施的施,平明之雨的平雨;因为出世时是外头飘着雨,正是天快亮的师承,所以施伯伯就为他取名叫平雨。”笑容淡淡,为两人介绍。 
霜白笑笑,点头为礼。 
平雨本来正打量着霜白,正待介绍完开口寒暄几句;听到宝岩介绍他的饿名字说得如此详细,略感讶异、微挑眉望向前者:“你从小就不太爱念书,想不到对我名字来由倒背得挺熟啊……”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止在他呼唤霜白而直呼其名的时候,不只在他附在自己耳畔说话时,不只在第一眼看见霜白略带害羞的对自己微笑时,不只在明明眼见熟悉轮廓听稳陌生嗓音时。 
确确实实,变了……不再是昔日那个笑起来有点呆、稚气未脱的男孩。八年——好漫长的日子,好遥远的距离啊…… 
脚步声密集响起,不是故意踩小碎步,而是脚步声的来源腿太短,一步跨出横互不了多远距离,只好加快循环以求得速率较高的前进。 
正在劈柴的青年听闻这脚步声,便立刻停下手边的工作、放下斧头。转过身如临大敌、严阵以待,静侯脚步声的来源献身。 
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么纽扣,看见青年人就在院子里等他,更加快速度往前冲,同时大声嚷嚷着:“爹……”在距青年不足二尺的间隔时,猛力一跳、直扑进父亲怀里。“我~回~来~了%” 
小孩的体重虽轻,但重力加速度的冲击可也不是好受的。青年顺着冲力腿了几步,消缓冲击力后,抱着娃娃轻拍,转过身边朝屋里走去、边苦笑道:“回来是很好,但下次别再一进门就来这招好吗?”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给撞到内伤! 
唐仁不似平时那般笑容,也没有对他的话作出任何回应。 
捉住父亲颊边散下的一偻发丝。认真凝重的神情,出现在可爱的圆润小脸上却只让人有想笑的冲动。“爹……雨叔有客人。” 
唐娃微挑眉,“哦?然后呢?”平雨有客人……?会是谁?施家应该没什么亲人在外地啊?朋友……平雨打小在这里长大,出生时还是他那过世已久的娘亲帮忙接生的,怎么会有外地的朋友? 
莫非……是他那个离家出走许多年没消息的儿时玩伴?如果真是那家伙……这……应该……不会有事吧?唔……应是多想了,两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又不是箱上次…… 
“他欺负雨叔……”沉重语气与软软童音实在很不搭调,唐娃得很努力才能忍住笑。但一开始理解唐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便突然觉得一点都不想笑了。 
“怎么个欺负法?”皱起眉,开始对儿子的话认真。除了跟平雨的友情外,还因为当年他的误解铸下错事而对平雨极感内疚,让唐娃这些年来一直特别关心年个雨。听到有人欺负平雨,他当然不能坐着不管。 
“他害雨叔手痛痛……”嘟着嘴,宣告来访客人的罪行。 
“……?害平雨手痛?怎么回事?”心情越来越紧绷,担心平雨怎么会惹上麻烦?手痛,是……被刀剑划伤还是给擒拿手制住还是……给折断了……哇哇哇……平雨一介书生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停下往屋里走的脚步,打算等儿子说清楚后便冲出去一探究竟。 
“他撞雨叔的手手,雨叔手痛痛。” 
“撞?用什么东西撞?”是推着车子去撞平雨?还是……唐仁越说、唐娃越觉一头雾水,想不透到底是什么情况。 
放下唐仁,以便等会儿在唐仁说出答案后,再搞不懂便亲自出门去看看。 
唐仁站直身子、挺起胸膛,拍拍胸脯道:“这里。” 
“……他把你抓起来去撞你雨叔的手?”不会吧……?有谁会抓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去撞人的手啊?而且还是用胸口去撞? 
这种接触怎么想都比较可能是用手去撞人胸口吧? 
“不是,”唐仁猛摇头,头上两个小髻跟着只晃,活脱脱就箱个拨浪鼓。“是用他的。”原来是人家用他的胸口去撞平雨的手、害平雨手痛……? 
“……”紧绷的神经线一下子松懈下来,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回过后很想把儿子拎起来狠狠修理一番。 
“那是你雨叔那手去撞人家胸口,不是人家用胸口撞你雨叔的手!” 
恶狠狠的瞪着看见父亲脸色部队,便立刻换上一脸无辜状的唐仁,好好修理唐仁一顿的想法越来越坚定。明明是平雨在欺负人家,怎么会说成是人家在欺负平雨?这偏心的小鬼……真是够了! 
在唐娃伸出手前,唐仁便已迈开步伐朝屋里跑去。“娘……娘娘……爹爹好可怕……” 
在厨房里忙着煮晚餐的吴庭秀,刚忙完便听见唐仁那软稚音色呼得凄厉,柳眉轻蹙,擦擦手,迎了出去。 
“哇哇……娘娘……爹好凶……”扑过去抱住娘的腿,缩在娘身后躲避父亲的追捕。唐娃倒也不急逮他,深知妻子不会护短,只是仍然用着恶狠狠的眼瞪他。 
回头看看缩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再瞧瞧身前用力瞪视儿子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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