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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心情在别处-第8部分

小说: 心情在别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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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大作,闪电不时在室内亮起。玉儿眼里的来永,就像阎王殿里的一个发疯的恶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来永拎起床头上的裤子去口袋中摸烟时,房门钥匙“当啷”一声掉在了水泥地上。他捡起那把钥匙,扔在了古梨木太师椅上。掏出一支烟,“叭”地按着打火机,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悠悠地吐出一团团青烟来。那烟气,就在玉儿的身子上方缭绕。他得意地望着躺在身边的玉儿,像在欣赏一头被征服了的小野牛。这时,玉儿却跳下床,飞快地把古梨木太师椅上的那把钥匙抓到手,拧开锁,光着身子就朝门外雨中奔去。来永大惊,忙跳下床,扑上去追她,在漆黑的大雨滂沱的院子里的积水中抱住了她。玉儿大声哭喊:“我不活了!我要去死!我要去跳河!我要去找凤子姐……”没等她再喊,来永就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回了房中。他们的身后是一串轰轰隆隆的惊雷。   
  玉儿呜咽不止:“我不活了!我要去死!我要去死!”   
  来永生怕邻居听见,忙用枕巾堵住她的嘴。怕她再跑,把她反绑了起来。他搂住她,不住地吻她的脸腮,抚摸她的身子,劝慰她:“咱俩有了这第一回,就是两口子了。玉儿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地待你。今儿个,我是太爱你了!太喜欢你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玉儿,你听我说,我一定会当你的好丈夫……”   
  玉儿流着泪,僵硬的、淋满雨水的身子渐渐瘫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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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玉儿出了门,只见窗前的一簇怒放的月季被暴风雨打得落花满地,一片残红。吃了早饭,来永就让玉儿去单身宿舍收拾东西,到家里来住。玉儿虽一百个不愿意。可又想自己已经这个样子了,就答应了。打那,那把古梨木的太师椅,成了她的婚床。来永原先在小秀身上用过的法儿,也全用到了她的身上。他只要不出差,不喝多了酒,她的身体没有特殊情况,几乎每晚都要跟她做那个事。常常连中午都不放过。玉儿有时很惊异这个黑壮的汉子怎么会有那么旺盛的劲头。但每次她一点儿快意都没有,只觉得像一头任人宰杀的猪。   
  来永担心玉儿再当售货员树大招风,就跟母亲说得给她调调工作。来永妈去商场找孙经理磨了一番牙,孙经理把玉儿调到了财务室。   
  第二年春节刚过,来永摆了一桌酒,和铁哥儿们丘豹子请城关派出所所长和户籍警员“撮”了一顿,改了玉儿户口本上的年龄。这样,20岁的玉儿就成了23岁。来永把假户口本放在玉儿面前,又带她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看着那大红的结婚证书,玉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玉儿和来永的婚礼是1987年的五一节举行的。来永的爹妈早给他用不多的钱买下了一个小院。院子东南角有一棵苦楝子树,枝叶间开满了一簇簇白中透紫的小花。这天恰好是农历四月四日,双月双日。因县纪委年初发了通令,婚丧嫁娶一律不许大操大办,对县直机关干部要求更严。每逢星期天、节假日青年人结婚的日子,县纪委还派出人员扛着录像机在各路口、饭店门口设卡检查,发现动用公车结婚者,或在饭店大摆酒席者,一律记下车号、录下像,追究当事人的责任。用公车者,罚司机和司机所在单位及用车结婚者各三千元。摆酒席超过三桌者,罚喝喜酒者每人一千元,每桌罚结婚者三千元。这样一来,用公车结婚者与大摆酒席者大大减少。县纪委的经验还在全地区推广,上了省电视台。来永父亲虽不敢违反县纪委的通令,但想到独生儿子结婚是件人生大事,也不能办得太寒酸了。来永父母手下的人听说局长的独生儿子要结婚,还是悄悄地送了不少用红纸包着的“份子”。最后,据来永妈统计有八百多元。这在20世纪80年代末的一个小穷县城,已是个不小的数字了。如按当地过去的结婚风俗办,那程序就更复杂了,又坐花轿,又坐花船的。现今有些风俗已经简化了。一般是结婚的头一天中午12点,由女方的娘家把嫁妆送到新郎家。结婚的这天早上6点,由男方把新娘接到新郎家。在新郎家门口,燃放鞭炮,由主婚人宣布婚礼开始,新郎新娘向新郎父母鞠躬,向亲友来宾鞠躬,再互相鞠躬。众人送新娘入新房。上午10点把新娘的父母接来,中午举行酒宴,由新郎新娘挨个敬酒。一般喝到下午三四点就没什么事了。古老的婚俗基本上都现代化了,唯有晚上新郎入洞房之前的“拴新娘”即拴媳妇这一习俗成了“保留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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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心情在别处(18)       
  据县史志办公室69岁的吴老先生考证,说“拴新娘”在几百年前或上千年前是“拴新郎”。即由两个儿女双全的大嫂用一条长长的红绸子或红布把新郎横三竖四绑得如粽子一般。绑新郎的大嫂叫喜嫂。有的调皮喜嫂还专门在新郎的那个宝贝上拴六个结或八个结,让新娘子含羞去解时费点儿劲。然后用一块红绸蒙住新郎的双眼,再用一块大红绸把新郎罩住。最后把新娘送进新房,让一个结一个结地解新郎身上的绸带。只许用手解或用牙帮忙,不能用剪子剪或刀子割。剪断了,缘分就尽了。解一个结,象征解一个疙瘩。夫妻俩一辈子的矛盾在洞房花烛之夜就全解开了。   
  人们的愿望是无比美好的,但在这黄河故道白茫茫的盐碱地上,等待新婚夫妻的却经常是兵荒马乱、天灾人祸。新娘子没料想嫁到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有的刚过门几天就跑回了娘家,再也不回去了。还有的勉强跟男人过了几年,也熬不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趁男人不在家的工夫,抱了娃娃或扔下孩子跑到了外地。那时候,故道这地方出漂亮女子就挺有名,说“苦水河边野花香”。外乡人来拐媳妇的特别多,有时拿只玉米面饽饽就能拐走一个。   
  有一天,一个庄户小伙要结婚时,专门“拴新郎”的喜嫂突然明白了什么,说:“咱们这‘拴新郎’的风俗得改改了,改成‘拴新娘’。拴了新娘就跑不了了!”并创造了“拴三天”的技法,即打新娘子入洞房起,要连续拴三个晚上。红绸带的绑法三夜三个样式。之后,喜嫂还不断改进“拴媳妇”的方法,据说有十二种。但“拴媳妇”只限于初婚的,再婚再嫁的就不拴了。这习俗解放后还一直沿袭着,但已渐渐简化,只留下了“入洞房,拴新娘”,即只拴一次。这些年县城农村的生活都好了许多,不是怕新娘子跑了,而是成了人们庆贺婚礼闹房取乐的一种方式。新郎倌对此更感兴趣,都当做是人生的一次最美妙的记忆。不少成了家的小伙子常私下互相交流“拴媳妇”的精彩情节,回味无穷。玉儿已跟来永同居了近一年,按说算不上“新”了。但要结婚,还是免不了要走下这些仪式来。   
  五一节前一天的上午,来永派了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把玉儿送回了娘家梨花寨,将她的嫁妆带回了县城。五一节早上4点多,村中的大婶大嫂就帮玉儿打扮起来,化了妆,梳了发髻,鬓边簪了一朵红灿灿的珠花,穿上一身大红的西装,一双红色的高跟皮鞋。5点整,来了两辆开路的红色嘉陵摩托车,驾车的小伙子戴着红色头盔,后面跟着三辆披着红绸的红色桑塔纳轿车。轿车是借的个体老板的私车。新房门上的喜联是:花灿银灯鸾对舞,春归画栋燕双飞。横披是:百年好合。玉儿和来永在鞭炮声音乐声中进了来永家,举行完三鞠躬仪式,中午又敬了三个多小时的酒。吃了晚饭,来永在外屋应酬客人,玉儿则在洞房里接待闹洞房看新娘子的人。到夜里整10点,喜嫂和秀娟进了洞房,将客人们赶走,就准备拴新娘了。   
  喜嫂对玉儿笑嘻嘻地说:“妹子,全故道城最俊的小人儿,嫂子今晚可得下下功夫,仔仔细细地拴拴。”就在写字台上燃起三炷香,墙上贴了一张送子娘娘的年画。让玉儿脱了衣裳,下身系上一只装了香草的香袋儿,穿上一件绣着一对牡丹花的红缎子短裤。秀娟笑道:“喜嫂,这样拴起来就行!”玉儿含羞叫了一声:“姐!”喜嫂再给她脖子上系一件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黑边红缎子兜肚。兜肚上方,一边缀了一个用红线拴着的小枣木娃娃。那娃娃一个有小鸡,一个没有。意思是早(枣)生儿女,早(枣)让娃娃吃奶。再穿上一件中式的红缎子大襟褂。边忙活着边说:“过去的新婚第二夜,新娘子就是只穿兜肚拴的。第三夜是拴光腚猴儿。”三个女人都笑起来。秀娟道:“喜嫂,你干脆拴玉儿三夜得了!”玉儿又叫了一声:“姐!”喜嫂说:“如今不兴了。往后,反正绸子在这里,让男人随便拴就是。”   
  按风俗,新郎倌要用一根缠了红绸的秫秸挑去罩在新娘身上的大红绸,亲了新娘之后,再给她脖子上挂一只装了大枣、花生、桂圆、瓜子的红缎子心形荷包,才能进行下一个节目。那荷包意思为“早(枣)生贵(桂)子”。花生要带皮的生花生,瓜子也是生的。荷包上还绣了一对彩色的麒麟,是“麒麟送子”的意思。   
  但来永已被贺喜的人灌得晕头转向,进了洞房,一头扎到床上,仰面朝天,就呼呼地睡了过去。过了一阵子,玉儿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他根本不醒。又叫了他几声,他仍大睡不醒。玉儿只好坚持着坐着,因从昨天到今晚,结了两天两夜婚,很累很困,眼前就迷糊起来,身子朝旁边一歪,就睡了过去。到天亮时,醒了,因手脚被拴着,起不来,左边的胳膊肩膀都压麻了。好不容易弄掉了头上身上蒙着的红绸子被面,看了看躺在身边的来永,又叫他,他还是不醒。想了想,伸过头去,张嘴咬住了他的小臂,试探着渐渐用力,才把他咬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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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心情在别处(19)       
  富丽堂皇的嫦娥酒家位于距故道县四百多里的天河市城东区。这天上午,总经理李长胜打电话找老同学胡泊,但家中没人。   
  过了两个小时,又打,这回接通了。   
  “老兄,有何贵干?”   
  “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洗照片呢。拍的小莲湖边的柳树,棒极了!”   
  “你能暂停一下,上我这儿来一趟不?”   
  “好的。”   
  李长胜比胡泊大一岁,一米七六的个头儿,英俊秀气的长方脸上,有一双精明的大眼睛。1984年,当副营长的他从部队转业回来后,因没有门路和靠山,被分到一家七仙女酒家当了个副股级的副经理。开始,铁道兵管酒家,一窍不通。但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很快就熟悉了业务。本来,酒家的生意是挺红火的。可正经理有点儿飘飘然,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四个花枝招展的“菜儿”菜儿,暗娼。,使酒家的生意更加火爆了起来。李长胜多次劝说经理把“菜儿”赶走,经理就是不听。这种局面持续了半年多,后来大概是本店的员工告到了派出所。一天晚上,十几个民警包围了酒家,挨个儿查房,揪出来四对光腚猴嫖客菜儿。罚了款,令其停业整顿。其中的两个菜儿又交代与正经理有染,派出所随即传了正经理去,关了一个多月,罚了一万块钱,七仙女酒家就倒闭了。职工们也树倒猢狲散。李长胜下了岗,无事可做,考察了好多天,到天泉街办事处承包了规模不大、经营也一直不大景气的嫦娥酒家。他按部队的管理方式严格管理员工,每个人每个月还要参加三天军训,从立正稍息到齐步走正步走全套训练,请转业兵来担任教官。他还常常亲自前去喊操。店内绝对不设“三陪”,绝对禁止嫖赌。同时狠抓饭菜质量、设施卫生、服务态度,吸引了许多顾客。酒家从小到大发展起来,不出五年,就成了大酒店。同时他还成立了一个嫦娥实业公司,下属烟酒、金银首饰、水果、化妆品等六家分店,在天河颇有名气。   
  半小时后,胡泊来了。左肩背了个黑色的相机包,右手拎了个装三角架的袋子。这是个四十岁的男子,一米七五的个头,瘦瘦的,身材修长,肤色微黑。半长的头发下是一张长形脸,一双不大却挺有神的眼睛。   
  正在给李长胜说什么事的餐饮部主任小甄,忙迎上去接过胡泊的相机包和袋子,放在沙发上。小甄二十七八岁,鹅蛋脸,明眸皓齿,中等个头,梳个发髻。结婚两年多,为了工作一直不敢要孩子。身子饱鼓鼓地发了起来,却并不显胖。她给胡泊沏了一杯热茶,就闪身出去了。   
  李长胜说:“我这个大厅里,迎门的那个《嫦娥奔月》是画的,不怎么吸引人。我想换成个大照片,还得兄弟助我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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