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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第25部分

小说: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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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整个人类的讲话。然后中国人讲话,没有翻译。洪堡低声告诉埃伦贝格:他有个哥哥甚至研究过这种语言。中国人微笑着抬起双手。洪堡送给他一匹蓝布,中国人送给他一卷羊皮纸。洪堡将它打开来,看到上面写有字,他不安地盯着那些文字。现在他们得回去了,埃伦贝格低语道,这已经滥用了沙皇的好意了,绝对不可以越过边境。归途中他们经过一座卡尔梅克人的寺庙。这里正举行某种仪式,沃洛丁说道,一定得看看。一位身穿黄袍、头剃得光光的寺役领他们走进里面。迎面的金像面含微笑,空气中有焚烧过的野草的味道。一位身着红、黄色服装的矮个子喇嘛在等候他们。喇嘛同寺役讲汉语,寺役再用断断续续的俄语跟沃洛丁交谈。他已经听说有个无所不知的人来了。洪堡抗议说,他什么也不知道,可他花费了一生来改变这种情形,现在他掌握了知识,周游了世界,就这些。沃洛丁和寺役翻译,喇嘛微笑。他用拳头敲敲他的大肚子。全部在这里!您讲什么?洪堡问道。让这里面强壮伟大,喇嘛说道。他正是一直这么努力的,洪堡说道。喇嘛用他绵软的手摸摸洪堡的胸部,可那里什么也没有。谁不理解这个,他说,就会不知所措,像风暴一样穿行于世界,摇晃一切,但没有用。洪堡茫然地问沃洛丁翻译得对不对。见鬼,沃洛丁回答道,他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他理解,喇嘛说道,他可不可以至少请这位智者喝杯茶?沃洛丁小心地透露说:这一带的人在茶里放变质了的黄油,如果喝不惯,会十分难受。洪堡感激地拒绝,说他不能喝茶。喇嘛说他也理解这个信息。没有信息,洪堡嚷道。喇嘛说他理解。洪堡犹豫地鞠躬致意,喇嘛也照做了,他们重新上路。快到奥伦堡时另外一百名哥萨克人加入他们的队伍,保护他们防止游牧民族的袭击。他们现在是五十多名旅行者,分乘十二辆马车,还有不下二百名士兵的护卫队。他们一直以最快的速度行驶,不管洪堡怎么请求,中途没有停顿。太危险了,罗斯说道。道路宽敞,埃伦贝格说道。还有很多事要做,沃洛丁说道。三名吉尔吉斯苏丹等在奥伦堡,他们带着大批随从人员赶来拜见这个无所不知的人。洪堡小声问他可不可以登几座小山,他对岩石很感兴趣,他也很久没有测量大气压力了。以后再说吧,埃伦贝格说道,现在做游戏!继续前行的那个晚上,洪堡成功地在他的卧室里偷偷进行了一次磁力测量。第二天早晨他背痛,从那天开始就有点驼背了。罗斯关怀备至地扶他上马车,当他们经过一队犯人时,他强迫自己不望向窗外。在阿斯特拉罕附近,洪堡登上了他平生的头一艘汽船。两台发动机将臭烟排向空中,钢铁船身沉重而不情愿地驶进海里。白色泡沫在晨曦中似乎发出微光。他们在一座极小的岛上登岸。脚埋在土里的塔兰图拉毒蜘蛛钻出沙土,洪堡一碰它们,它们就颤动,但那些动物不逃走。他怀着几乎是幸福的表情画了几幅草图。他将在他的游记里就此事写上长长的一章。罗斯说写作是交给他的任务,洪堡不必去做。

  草原(7)

  洪堡说他必须自己做。罗斯说他不想抢,可他接受过国王的委派。船启航了,很快小岛就不见了。浓雾包围着他们,水天一色,再也无法分清了。只偶尔钻出一只长着胡须的海豹头来。洪堡站在船头,盯着远方。当罗斯说该回去了的时候,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哪里?先回岸,罗斯说道,然后回莫斯科,然后回柏林。这就结束了?洪堡说道,这是最终的转折点?他无法再往前了?这辈子不行了,罗斯说道。事实证明汽船偏离了航道,谁也没料到会有这种雾,船长没带地图,没人知道陆地在哪个方向。他们漫无目的地行驶,雾吞没了每一种响声,只剩下发动机的突突声。慢慢地会有危险,船长说,燃料不够,一直开下去,他们要是开出得太远,连上帝也帮不了他们。沃洛丁和船长相互拥抱,好多教授开始喝酒,想哭的激动情绪弥漫开来。罗斯去船头上找洪堡,现在我们需要伟大的航海家的帮助了,没有他他们都会死去。绝不回去,洪堡说道。罗斯点点头。索性失踪,洪堡说道,在生命的高峰时期驶到里海上去,永远不回来?完全正确,罗斯说道。同远方结合,洪堡说道,最终消失在孩子时梦想的风景里,走进一幅画,离开,永远不回家?某种程度上是这样,罗斯说道。好,去那儿:洪堡指着左方,那里的灰色似乎淡一些,夹有发白的云彩。罗斯走向船长,指给他相反的方向。半小时后他们到岸了。在莫斯科举办了他们到目前为此经历过的最盛大的舞会。洪堡身穿蓝色燕尾服出席,被推来推去,军官们向他行军礼,夫人们行屈膝礼,教授们鞠躬致意,后来安静下来,军官格林卡朗诵一首诗,它始于莫斯科的热情,以歌颂新时代普罗米修斯的洪堡男爵的一个诗节结束。掌声持续了不下一刻钟。当洪堡有点沙哑、声音胆怯地想讲地磁学时,大学校长打断了他,将一根用彼得大帝的头发编成的辫子献给他。废话加蠢话,洪堡对埃伦贝格耳语道,没有科学。他一定要告诉高斯:他现在更理解了。我知道您理解,高斯回答道。您一直就理解,可怜的朋友,比您知道的还多。明娜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请她别烦他,他是在大声思考。他情绪激动,光是那个微笑的中国人就够了,他盯视了他一整夜,这种举止即使是在梦中也是不许可的。另外他又收到了一篇关于空间的星状几何学的论文,这回不是别人寄的,而是老马丁·巴特尔斯。在这许多年之后他还是超过我了,他说道,他觉得回答的好像不是明娜,而是已经坐在一辆马车里疾驰向圣彼得堡的洪堡:事情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当我们认识它们时,它们同其他人认识它们或没有人认识它们时是一模一样的。您什么意思,正想将圣安娜勋章的绶带挂到洪堡的脖子上的沙皇问道,停住了。洪堡慌忙保证,他只讲了不能高估一个科学家的贡献,学者不是造物主,他不发明什么,他不掠城夺地,他不种植果实,他既不播种也不收获,他身后有越来越多、懂得更多的其他人,直到一切又重新沉没。沙皇皱着眉将绶带挂在他肩上,人们山呼万岁,大声叫好,洪堡努力站直。先前在豪华楼梯上他发觉他的燕尾服衬衫的钮扣开了,他不得不红着脸请罗斯帮他扣上它们,最近他的手指麻木得很。此刻他眼前的金色大厅变模糊了,枝形吊灯金光闪闪,好像它们的光芒是从别处射来的,大家都在拍手,一位深色皮肤的诗人在柔声朗诵一首诗。洪堡很想给高斯讲讲那封信,他在旅行一年多之后才在彼得堡收到的皱巴巴、污渍斑斑的信——邦普朗在信里写道:他的日子沉重和缓慢地流逝着,地球上只有他、他的房子和房子周围的田地,外面的一切都属于总统看不透的世界。他冷静,什么也不再希望,等着最严重的事情发生,可以说找到了安宁。我想你,我的老家伙。我从没遇到过一个像你这样喜欢植物的人。洪堡吓一跳,罗斯推了推他的手臂。大宴桌周围的所有人都望着他。他站起来,在有点紊乱地作席间致词时他脑子里想着高斯。这个邦普朗,教授会回答他说,真是倒霉,可我们可以抱怨吗?没有食人族吃掉您,没有愚昧的人打死我。我们这一切来得如此容易,这是不是有点让人羞愧呢?现在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我们的发明者厌烦我们了。高斯放开烟斗,将绒帽拉到后脑上,收起俄语词典和小小的普希金诗集,准备在晚饭前去散步。他背疼,他的肚子也痛,耳朵里嗡嗡响。但他的健康并不差,因为别的人死了,他还在这里。他还能有所发现,虽然不是什么十分复杂的发现,但对最必要的东西是足够了。树梢在他的头顶摇晃,远方耸立着他的天文台的圆顶。深夜他将走近望远镜,主要是出于习惯,而不是为了再发现什么,朝着远方的旋涡星云的方向观察银河的彩练。他想到洪堡:他真想祝愿他归途顺利,但最后永远不可能顺利地回来,而是每次都虚弱一点,到最后根本回不来了。当然也许它还存在,那熄灭光芒的太空。

  草原(8)

  它当然存在,洪堡在他的马车里想到,他带着它呢,在一辆马车里,只是他回忆不起来在哪里,有数百只箱子,他搞不清楚了。他突然转向埃伦贝格:事实!事实,洪堡重复道,它们还存在着,他要将它们统统记下来,成为一部满是事实的鸿篇巨著,世界的每个事实,都包含在唯一的一本书里,所有的事实,只有它们,再现一个宇宙。但要甩掉错误、幻想、梦想和雾的外衣。数据和数字,他疑惑地说道,它们也许能救一个人。比如说,他们一起旅行了23个星期,行走了14500俄里,到过658个驿站,他略一犹豫,使用了12224匹马,于是紊乱就被安排得可以理解了。当柏林的郊区在眼前飞逝,洪堡想象高斯正在透过他的望远镜眺望可用简单的公式概括其轨道的天体时,他一下子说不出来:他们谁跑出了很远,谁却一直留在家里。

  树木(1)

  欧根眼望着海岸远去,点燃了平生第一根烟。它味道不好,但大概是可以习惯的。他现在蓄起了胡子,头一回显得不像个孩子了。他被捕后的那个上午似乎过去很久了,小胡子宪兵司令冲进他的狱室,掀了他两耳光,很用力,打得他的下巴都脱臼了。不久就开始了审讯:一个特别礼貌、穿礼服的先生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由于被捕时的反抗,他让自己陷入了困难的处境,有这必要吗?可他没有反抗!欧根叫道。那位秘密警察问他是不是要指责普鲁士警察在撒谎。欧根请他同他父亲取得联系。那位秘密警察叹息着问,他是否真相信他们没有这样做吗?他向前侧过身来,谨慎地抓住欧根的两只耳朵,在桌面上使劲磕他的头。醒过来时,欧根躺在一张装有铁窗的医院病房边上铺得干干净净的床上。这里不是那种恐怖的地方,一位年龄大些的护士说道,只有贵族或有人说情的人才会被送到这里,他应该高兴。傍晚时那位礼貌的秘密警察又来了。手续都办好了,欧根将离开这个国家,建议他去海外旅行。他不知道,欧根说道,这很远。实际上这不是建议,秘密警察说道,这主意不容争议,如果欧根知道他躲过了什么劫难的话,他会幸福得哭起来。晚上他父亲来了。他坐在床沿,问他怎么能让他母亲承受这种打击。这一切他都没想到,欧根哭着说道,他一无所知,他不想离开。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父亲说道,魂不守舍地拍拍他的肩,将一些钱塞到他的枕头下。洪堡男爵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是个高尚的人,虽然有点疯。欧根问他该靠什么生活。他父亲耸耸肩。他有没有考虑过土地的测量?土地测量,为什么?地球是圆的,他父亲沉思着说道,正因为这样应该有办法。他浑身一抖,望着欧根,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了。不管怎样,他会成功的!然后他紧紧抱住欧根,他的肩顶住他的下巴;有一会儿欧根痛得麻木了。当他又能看清楚时,他父亲走掉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再也见不到他了。三天后欧根到达港口。在等待前往英国的渡船时他同三名做生意的旅客交谈起来,是几个善良的人们,不是太聪明,他们为新建的银行工作,要求他打牌。他赢了。先是赢一点点,然后越来越多,到最后多得他们以为他是个骗子,他不得不赶紧走。而他只不过是用父亲几年前教会他的焦丹诺·布鲁诺的方法将牌记住:必须在头脑里将每张牌变成一个人或动物,越荒谬越好,以便能将它们组成一个故事。经过练习,可以将一局有三十二张的牌记住。当时他从没有成功过,他父亲骂着放弃了。可现在轻而易举就行了。在另一家酒馆里他喝多了。他周围的空气似乎在闪烁,他感觉全身的肢体有点疲乏。睡觉的愿望那样强,他差点没看到那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她突然坐到了他身旁。后来他从近旁看出来,她根本不是很年轻,也不是特别漂亮,但当他撒谎,说他没有钱时,她恼怒地问他是不是将她当成那种人了,为了向她表明他没有,他将她带去了他的客栈房间。途中他考虑是不是要告诉她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合不合适。可后来很简单,当他在幽暗中感觉她的双手放在他脸上时,他既幸福又疲累,要不是她懂得让他保持清醒的话,他差点就睡着了,她的年龄多大或长得怎样,也根本不重要了。当他第二天早晨明白她拿走了他全部的钱时,他不由得气恼万分。然后他来到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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