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抱恙-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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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李弘竣皱眉。
“武威大将军常年镇守朔方,手下拥兵十五万,若是给他知晓,他二儿子的正妻被皇帝您调戏,那试想一下,他又会作何感想?何况武人性躁、刚烈,平日里便得好言安抚,更是开罪不得,尤其是有功劳的大将!”杨炎凉颇为担忧地陈诉利害。
李弘竣拧眉,低眼看龙案,伸手捏起一颗漆金色的菩提子在掌心里把玩,又把它握紧,抬头看他,“可可是朕朕真的是是认真的。难道这都不可以?”他眼中有希冀的光。
杨炎凉哀叹:“皇上,我觉得您还是趁早作主,将阿阮姑娘从她们陈府送回她夫家要紧!这样边关上得到消息,也会感念皇上您的恩德,会更乐意为朝廷效命。如若这不好的消息传至郑将军耳中,再加上小人从旁煽风点火,怕会更加坚定他反叛的决心!在西北一带,他的亲信可也是不少的!一旦反将起来,那个地方与游牧国度又是相通的,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若是倒戈可就不堪设想。”
李弘竣心中一阵不喜,背过身去,沉声:“你说的倒也不全无道理,只是还容朕再考虑考虑!”他一手负在身后,缓缓迈步走开,墨色刺金龙的衣袂轻轻拂动。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这是万万不行的!当年那道赐婚的圣旨一下,可就再也万万不能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有后悔药可吃的!”
他见皇帝背影挺得笔直,急忙赶至他对面,认真看着他森严的双眼,“皇上,您就听我一句劝!您不能再陷进去了!这三年来您一直压抑着自己不与她见面,本来是有些成效的!您整整三年都一心放在政事上,国家也才重新见些起色,从当年的八王之乱中又建立起一些根基,可这眼睁睁地,又看着要功亏一篑了,所以阿阮姑娘她,绝对不能再进宫!”
李弘竣抬眼直视他,半晌说不出话。
他又转开身,不愿看他急迫的神情,“朕适才说过,容朕考虑考虑。其实你说的这些,朕都懂。”
“不瞒皇上,前些时日朝中几个大臣来找过我,还有四妃的父亲,甚至还有贵妃娘娘的父亲,都来向我打探消息,为的都是那一夜从南山围场千里迢迢到陈府,他们都有些疑惑,但是我都帮皇上您把他们搪塞回去了。可是挡得这一日,却挡不得二日三日,大伙儿迟早是要知道的!”
李弘竣沉默,又返身走回丹墀上,坐回龙椅。
“那么你认为朕该怎么办?”他忽然看他。
“当然是永不相见!”杨炎凉赶到他身边,斩钉截铁地道。
“永不相见?”李弘竣问。
“是!”杨炎凉回复得干脆,脸上神情坚定不迟疑。
李弘竣低眉,再度提起掌心中的菩提子,定定注视着,其上接连镂空着各种梅花,内中还嵌着一颗更小的金色菩提子,正在滴溜溜地自己转动着。
便像是他的心,表面风平浪静,内地却翻江倒海。
他忽然站起来,侧脸冷眼看着他,“说到底,朕也管不得这许多,朕只知道自己的心意,你现在便派个人去,今日便把她接进宫来,朕在今夜子时之前,一定要见到她!”
“皇上!”杨炎凉吃一大惊,皇上并不肯听从他的劝谏,一意孤行。
“嗯?”皇帝冷冷斜眼瞧他,向他施压。
虽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再发生,但杨炎凉也不敢违抗,不得不低头,讪讪道:“那派谁去、派谁去合适呢?”
李弘竣脑海里立刻联想到崔缄,但是又被他立刻否定,“你这便派个人去贵妃宫中,还是由她出面,像上回那样,叫她身边那个小太监去,朕记得阿阮似乎很喜欢他。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皇上是说来福?”杨炎凉问。
“嗯,好像是这么个名字。”他点头。
杨炎凉虽然不愿意,还是帮皇帝去办
午膳独自一人简单地吃过一点东西,便有人来报说编修前朝国史的大学士已经敬呈上目录,他过目后便开始处理其它公事,片刻一个小太监进来报说,“崔侍卫求见。”
李弘竣犹豫着,“不见。”
“崔侍卫说了,皇上如果不肯召见他,他便在外头长跪不起。”
皇帝从公文中抬起眼瞪住报告的太监。
半晌,“那便让他跪着吧!”
“皇上,臣已经进来了!”不消片刻,大殿中便响起了崔缄爽朗的男声。
皇帝再度从公文中抬起眼瞪住对面,崔缄已经脚步轻快地走上丹墀,站在他身边。
“皇上”他唤他。
李弘竣显得很是不悦,把手中公文一翻,一掌压住,抬头看他,“朕让你进来了吗?你居然都敢擅自做主了?你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崔缄啊崔缄,朕以前可真是小瞧你了!”
“我擅自做主的地方还不止这一处呢。”崔缄老老实实看着他道。
“”
第31章 有妻若此()
朱红色宫墙下一对黄莺在对歌,一排青绿色的檐瓦在日光中发出波光,奉国殿中的一对赤金仙鹤中正袅袅燃起龙涎香。
“皇上我已经听到消息了,你已经知道阿阮姑娘被我从围场私自带回陈府的事了。”他见皇帝正要张口说什么,连忙堵住他的话,“总之我是不会让皇上你如愿的。”
“”
“其实那日我本来把她送回去后该再返回南山围场的,只是实在是太远了,想着即使回去也应该马上天黑了,你们打猎也该结束了,我便自己先回自己的住处了。”
“”
“后来还用充足的时间炖了一碗羊蹄子吃,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美味啊,嘿嘿。”他笑得贼贼的。
“”
“皇上您还别说,这单身狗的日子,就得通过大量美食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崔缄继续笑说。
“咳,朕知道了,还有其它事要告诉朕吗?如果没有,那你眼下可以出去了。”皇帝面无表情说道,拳头搁在龙案上。
“皇上,您不能赶我走,我还有许多许多话要跟您说。”崔缄憨直地道。
“”
“我还听说您今日便要再接阿阮姑娘回宫?”
皇帝干脆站起身来,把公文丢到一边也不管了,径直走出了奉国殿,谁知崔缄却连忙返身跟上,一直紧跟不舍,“皇上,您不能这么做!”
还是老生常谈,皇上都快要疯了!怎么所有人说的话都是一个调调?
崔缄见皇上不听,反而走得更加急快了,似乎是急着想摆脱他,他却也更加急快地紧紧跟在皇帝脚后头,不依不舍,他们的衣袖一路扫过无数白玉栏杆,“皇上皇上”
李弘竣忽然停住脚步,害得崔缄差一点撞在皇帝身上,皇帝回身看着他,“崔缄,你真是够了!够够得了!”
“皇上你听我说,你不要急着逃避。”他道,“你是没办法避开我的,而我心里这些事也是一定要说的!皇上你必须得听!”
“崔缄你”李弘竣咬牙切齿,“崔缄!你的婚姻大事朕有时间会帮你考虑,让你摆脱即将成为一名单身狗的可怕命运!只是!那也不是你缠着朕的表妹的理由!哼!”
“皇上,我之所以缠着她,是我不想你与她纠缠!”崔缄两眼直勾勾盯着他道。
李弘竣哑口无言回瞪他,他发誓,他已经快要被他的这个崔侍卫给折磨哭了。
繁华宫苑中柔如女子腰软的柳枝随着暖风左右摆动,鱼缸里的红鲤正浮在水面上吐泡泡,杨炎凉按照皇帝的吩咐,一路上心事重重地来到贵妃娘娘的幸春宫中,有宫女太监向他行礼,他也没有注意到。
然而,还未走入正殿,便已听到贵妃娘娘严厉的训斥声。
“你可真是胆子够大的!本宫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你倒自己贪污起钱来了。每月给你的那些俸银已经足够你养活一家老小,怎么你倒打起公款的主意来了,你可真是贪心不足啊!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如果这事给皇上知道了,我问你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听闻贵妃娘娘正在管事,杨炎凉便停住脚步,没有走入。
然后便听到一名宫女哭哭啼啼的,“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过奴婢这一次吧。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奴婢自己不开眼,娘娘求求您了,求您千万不要告知圣上。日后奴婢便是做牛做马,也不敢再对娘娘心生二念!”
这时便传来苏贵妃的冷笑声,“皇帝事业草创,国家正是艰难,正需我等内外戮力同心,帮这国家经营得更好,本宫留你们在身边,可不是混吃等死的,这回竟是足足亏损了数千两雪花银!你叫本宫去哪里弥补这些亏空?”
听贵妃娘娘的声音显然是气到了极处,站在廊外的杨炎凉却是一脸的欣然,贵妃娘娘端庄威严、办事得体、勤俭持家、御下有术,真正是皇帝的贤内助,这后宫中几乎人人都对她感恩戴德,更主要是怕她。
他这般想着,直到一名宫女走出来看到他后吃了一惊,“杨公公?”是碧姝。
“噢,是,娘娘在训话呢?”他笑问。
碧姝抬手抿唇一笑,“训完了,这不?”她回头看眼殿内。
果见一个宫女装扮的少女流泪走出来,看了他一眼,向他屈膝行礼,低声,“杨公公。”
“嗯。”从她抽泣离去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杨炎凉在碧姝的导引下进入大殿。
只见苏皖柔正站在贵妃主座前,白玉似的纤手里拿着一叠帐簿正在低头一列列细看过去,转眼看到他后,严肃的脸上便是妩媚一笑,“杨公公,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说着放下手里的帐簿。
“给贵妃娘娘请安。”杨炎凉笑着上前躬身行礼。
“你来了便表明是皇上找我有事,直接说是什么事吧。”她这才得闲转身坐在贵妃椅上,看着他。
杨炎凉转眼看宫殿四周,苏皖柔便立刻道:“你们都先出去,只留碧姝一人。”
“什么事说吧。”苏皖柔看他。
“我知道贵妃娘娘还有很多事要忙,也便不拐弯抹角了。是这样的,皇上的意思是想叫令妹今夜子时之前还到宫中。”他一五一十说道。
“你说的可是阿阮?”她问。
“正是。”他道。
“碧姝,拿把椅子给杨公公。”苏皖柔知道这必然是一场长谈。
杨炎凉也不客气,便告了座,抬头认真看着她道:“我只是想听听贵妃娘娘的意思。”
苏皖柔莞尔一笑,“我能有什么意思,这皇宫都是皇上的,甚至是这九州四海,都在皇帝名下,所以皇上想怎么样便怎么样,我不是皇后,要管也名不正言不顺,皇上能把这管理后宫的大权交给我,已是对我万分的信任,也是我们定国公府莫大的荣耀,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她说话向来爽快干净,杨炎凉听得也是含笑。
“娘娘说的自然十分在理,但我只是想听听娘娘您个人的看法。”杨炎凉倒也开诚布公。
“阿阮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她要是能进宫来,跟我一起,那还真是再好不过了。”苏皖柔道。
杨炎凉却一阵诧异,“娘娘难道您一点也不介意?”
苏皖柔轻轻一笑,“我介意什么?说起来阿阮同我的关系,比我跟皇帝还要亲呢。”
她说得一五一十,杨炎凉这下彻底睁大眼了。
过了良久,他还是叹息了一声,“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希望娘娘能够劝一劝皇上。”
苏皖柔抬眼看他,“劝他什么?”
“当然是叫皇帝打消念头,令妹已经另嫁他人,从世俗礼法上来说,并没有理由再在一起了。”杨炎凉表明自己的立场。
苏皖柔低眉,手里捋着一条水蓝色沉甸甸的上好手绢,“但你也该知道,当年那道圣旨,皇帝下得是有多么的不情不愿,这其中甚至是有胁迫的成分在内。”
杨炎凉轻咳一声,“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贵妃娘娘,您向来深明大义,如今为了国家的安稳,我希望你能第一个站出来,叫皇帝不要铸成大错。”
“大错?”苏皖柔抬眼看他,“什么样才叫大错?”见对方正要开口,她已经十分口快地打断了他,“想要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便是铸成大错吗?”
杨炎凉一阵诧异,半晌回不过神来。
苏皖柔低眉一阵苦笑,又是轻蔑地看他,“看来这满朝文武,便是连你,皇帝身边最贴近的人,也从未真正心疼过皇帝!在你们眼里只有永远的利益为先,国家为重,不是吗?可又有谁真的关心过,皇帝的一切所做,他心里是否是真的高兴呢?”
杨炎凉瞪大眼,失神地看着贵妃。
苏皖柔低眉,勾唇一笑,看着自己雪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