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抱恙-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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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脸上立刻展现一副纯情的笑靥,手里握着团扇静静地上下打量着她,忽然起步走到李弘竣跟前掺住他手臂,“九郎,想必这位便是你那位不与众同的表妹了吧?”
然而,李弘竣并没有回应,冷着脸避开了阿阮询问的目光。
阿阮瞪大眼,同样也回视这名女子,惊奇地发现像是在看自己一样,她站在对面笑起来,桃花眼形简直太像自己了,她此刻仿佛就像是在照镜子,但两人身量不同,一肥一瘦,阿阮看起来更多是娇憨,而那女子更多是俏媚,虽然两人身高类同。
此女子便是昨夜在铜雀宫中与李弘竣发生那些交集的潇湘妃子,她正手里握着一柄绛色纳纱绣佛手花鸟团扇,绕着阿阮走了一圈又一圈,好像看不够一样。
“你是谁?”阿阮问。
“我是你九哥哥正式册封的妃子,说起来还是你嫂子呢。既然是贵妃娘娘的妹妹,便早该前往拜望的,只是前段时日我染了风寒,才无缘早早与你相见,是妾身失礼,还请表姑娘误怪。”潇湘妃子微微欠身施礼。
“真是好笑,你是我哪门子的嫂子!真是恬不知耻!妃子?哼,说句不客气的,皇帝的妃子多了去了,你在这后宫中有那四妃显眼吗?你的地位比起我贵妃姐姐呢,又如何?”阿阮气鼓鼓地冷笑。
“她是这宫中的贵妃娘娘,我的地位自然在她之下,这还有什么疑问吗?”潇湘妃子微笑反问,始终端庄优雅。
“可是你穿的衣裳却违背了宫制,穿得这么花里胡哨的,大清早的这是要去勾引谁呀?”阿阮不客气地斥责她,又抬眼看她九哥哥。
李弘竣却显得多少有点儿不耐烦,似乎对这女人吵架很不感兴趣。
“九郎你看你表妹说得”她软步走过去再度掺住他手臂。
“湘儿,我们走,到别处说话。”仿佛是嫌某人太聒噪,李弘竣转身朝西边去,潇湘妃子回头向她轻轻一笑,还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呢,春风得意得呦,便优雅地点起脚步跨过几块石径上的尖石子,跟在李弘竣的身后缓缓走远。
瞪着他们两人的背影,阿阮吃惊得回不过神来,她居然就这么被彻底地无视了!
他们甚至都不屑于搭理她!
然而她是这样肯善罢甘休的人吗?干脆加快脚步迈过石板路边的碎石,一下便超在两人前头,张开双臂挡住他们去路,李弘竣想从另一边过,她挡住,他转到另一边,她挡住。
李弘竣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她气呼呼的倔强神情,她还抬脸瞪着自己,此时潇湘妃子走上来并排与皇帝站一起,温柔含笑地瞧着她。
“九哥哥,噢不,尊贵的皇帝陛下,我表姐姐嫁入你的宫中,成了你的人,难道就可以真的不管不顾了吗?你知不知道她昨夜胃病犯了一夜,疼得死去活来,险些死掉,你身为她的丈夫,可有关心过她?怎么这么大清早的,你却跟这个女人在这里约会?你的良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李弘竣本来不想搭理她,但她此刻居然在直面质问自己,看来也是避不开了,便正面回复她,“朕夜间已命你回定国公府,你逾期不归,朕宽容你一面,也是看在你我往日情份,恕你无罪。至于你的姐姐,那是朕的疏忽,朕一会儿便带御医去看她,你可满意?”
阿阮讶异,气不过,伸手一指,“那她呢?不准带她去,因为姐姐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一定会很伤心的,何况表姐姐现在身上还没好利索!”
“好,朕答应,不带湘儿去。你还有何要求,一并提了出来,不管是什么,朕都答应你。”他下重保承诺。
“”
阿阮发呆,看着他炯炯目视着自己的忧郁眼眸,“嗯不许为难你的崔侍卫。”她道,张着眼,盼着看他。
“好。”他应道。
仿佛眼下也没有什么要解决的事了,阿阮撇撇嘴,便收回双臂,站到一边,主动让开了道路。
皇帝当先走了过去,他身边的潇湘妃子也跟上,临走还遮着团扇在美颜上,回头朝她调皮一笑。
每回这个潇湘妃子向她一笑,她就鸡皮疙瘩抖落一地,总感觉像是在看到自己对自己笑,太诡异了,她的笑眼实在太像自己了。
此时宫女们也都跟着他俩一个个地去了,有人还偷偷拉拉她手向她笑说“表小姐这一路顺风”,赶紧急急地去了。
呆呆地看着皇帝毫无一丝留恋离去的背影,阿阮终于朝他们身影吐了吐舌头,还弯腰捡了一块石头扬手砸他们,只是却砸在一个宫女的大屁股上。
“谁呀!”那宫女叫。
阿阮连忙偏开头假装看风景,此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表姑娘,咱上路吧?”
“哎好!”她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两人离去的方向,因为去得太远,身影已模糊成一团光影,融入一片夏初的绿幽幽中。
第24章 回府()
阿阮乘坐的马车经过宫门前,却意外地发现了侍卫崔缄,她连忙叫来福停车,“崔侍卫,你怎么到这里了?”透过车窗看他。
“清晨皇上便将我调离皇宫的中心了。”他脸上此刻还青肿相间。
“都是我不好,害了你。”阿阮神色黯然,也怪九哥哥下手太重,可他是皇帝,就算不讲理,打了人想必也是白打了,唉。
“记住我的话就好,帮你自己,也是帮我,也是帮皇上,帮咱们凤栖国。”崔缄最后一次郑重叮嘱。
“崔侍卫,要不我去向九哥哥求求情,叫你还回旧部任职。”她同情地道,却又忽然意识到眼下的自己哪还有什么资格去向皇帝求情,她可是被皇帝赶出宫的。
“千万不要,眼下皇上正在气头上,你为我去劝他,只会更让他生气。”崔缄急忙阻止。
“可是”她犹豫,“你不会怪我吧?”
“不!”崔缄摇头,脸上郑重,“你丈夫在前线浴血奋战、守卫边关、报效国家,你身为他的妻子,也理应与他的心站成一条线,你明白吗?我知道你这三年等得是辛苦了些,只是你若有什么,他那边也不会安心,这样你们陈家与郑家的联姻当初便没有任何意义,你千万要谨记!”
阿阮神色迟疑,但最终还是点头,微笑看着他,“我知道了。”
“嗯。”他颔首,眼中对她有赞赏之色。
“那么后会有期。”她温婉地道。
“离开就不要再回来。”他认真。
阿阮再度哑然失声,这个皇宫里还有她的表姐姐,还有那个人,难道她此生真的不能再踏足此地了么?
马车一路行驶在京城街道上,阿阮心里却是乱乱的,直到回到定国公府,她才缓过神来。
门上丫鬟仆妇们接到消息后早在等候了,热热闹闹地把她簇拥进三进三开的古朴院落,诸人说笑着穿过重重庭院,来到坐北朝南的正房。
一揭开帘子,便听到妇女们的笑声,还有老太太的声音,“可是阿阮回来了。”
“这不正是吗?”苏皖柔的母亲陈氏走过来拉住侄女阿阮的手,屋子里姐姐妹妹围了一大圈,看到她后便是嘻笑,中间座上一位头发银丝花白的老寿星,正是她的祖母奶奶,她高兴得迈起轻盈的脚步走上前去跪倒在地磕头,“孙女给奶奶请安。”
她祖母连忙叫人扶她起来,并向她招手,她走过去,她便被祖母搂入怀中,拍着她的背,红光满面的脸上笑问:“这回进宫可玩好了?”
阿阮甜甜一笑,两朵梨涡绽放在雪白的圆脸上,“皇宫中可并不好玩。”
“噢?”陈母吃惊,“这又是为何呢?”
阿阮扑哧一声笑,露出两排编贝似的牙齿,笑声有若玉石相鸣,“因为我想奶奶你了呀,可奶奶你又并不在宫中。”
她当真嘴甜,也难怪她奶奶心疼她,抱着她便是一阵笑,“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见着你姐姐了?”
“见着了。”想起她临走时,姐姐还在犯胃病,她便一阵内疚,只是皇帝的口谕,她又不得不从,以及她难堪的处境。
“你姐姐在宫中过得还好吧?你没有给她惹麻烦吧!”陈母真是喜欢逗她这个孙女儿。
“姐姐她过得很好。”阿阮不敢说姐姐过得不好,也不敢说她自己跟九哥哥发生冲突,实在怕祖母奶奶担心。
陈氏上前拉住她手,“可见着你九哥哥了?”
这是陈氏最担心的,自从阿阮接到贵妃邀请入宫的凤旨,她便开始担心了,这俩孩子自小感情亲密,她也是最清楚不过了,比起与她女儿,那个孩子跟阿阮关系更为密切,何况这几日他丈夫从宫中带回来的消息,也着实叫她心惊不安,只盼着别发生什么事。
“皇帝哥哥每日在前朝做事,我不怎么能见着他呢。”她低下小脸,刘海将她失落的眼眸遮住,便又立时想起昨夜他跟她争吵时那样伤心绝望的眼神。
此时姐妹们围上拉住她说话,到夜晚大家都围在一起用过晚饭,向她打听些宫中趣事,她春秋笔法似的大加删削,大家从她口中听到的也便跟真实境况有了差别,反正祖母奶奶被她哄得很高兴便是,之后便都各自回住处歇息。
阿阮在祖母家的内园居住,内园中又分出无数个园子,姐妹们各立门户,底下都有丫鬟服侍。
她将临走时表姐姐带给她的吃的分发给丫头们,朱珠与翠珠便拉着她说话,问得最多的自然是表姐姐,其次是皇帝,还有就是各宫妃子们的情况。
她们都很关心表姐姐怎么三年了还未生育,本来这是她入宫前的“政治任务”,便是负责打探表姐姐的消息,只是如今她也不知该作何回答。
连着数日,她都魂不守舍的,夜晚不是拿根笔支着下巴坐在窗前看鲜花,白日便是呆呆地坐在秋千上望天上的风筝。
说好要放风筝的她便又想起那日在五凤楼上放风筝致使大楼撞上麟德殿的情景,她闯了那样大的祸,害得九哥哥要拿出许多金子来重新盖楼,可尽管那样,他都没有怪她,可她只是帮他他便不高兴了。
他还真是阴晴不定的人呢,真叫人捉摸不透。
姐妹们约她玩骨牌,她才恢复起精神来,时而趁别人不注意,偷摸许多牌,便又神不知鬼不觉出掉,最后常常是她赚得瓢满钵满,喜笑颜开地把桌上铜钱手饰全都抱回自己怀里,而这园子里的情况是,只要打牌有她出场,其他人便只有输的命,于是姐妹们便叹息着各自散了,她回到自个儿屋里,便又叫朱珠与翠珠给她们送许些首饰与香料去作为补偿。
一日她手上接到一片鹅黄色的贴子,是宁王派人送来的,邀请她前去岐王宅中参加夜宴,她向来也不是能在家里呆得住的人,过去便常常女扮男装到京城大街上逛荡,今日便穿上一身轻便的男性公子装,腰佩弯刀来到岐王宅中。
明明宴会是入夜二更起始,她却早到一个时辰,便在岐王宅里闲逛起来。
直到经过一扇朱红色窗,她被坐在里头窗下的人吸引,那是一名男子,身材甚是魁梧,与印象中她夫君的身高差不离,只是十分奇怪,他正坐在镜子前,用手里的小刀把脸上的胡渣刮得干干净净,不仅如此,还把鬓边全部毛发都剔除干净,把一张脸刮得油光水滑的,毫发不剩,本朝男子一般都留胡须,这便引起了阿阮的好奇。
她便把一双小胳膊搭在窗棱上,张大眼瞧着近处的他,那人面朝外坐着,只是因为盯着铜镜太入迷,居然直到一刻钟后才发现她,登时吓了一跳。
“你你这小哥,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说话结结巴巴,看起来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阿阮嘻嘻一笑,“别看你长得挺壮的,原来这么胆小呀!”
“是你太没礼貌,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凭白无故冒出个黑乎乎的人头吓人一跳。”他讷讷说着。
阿阮便在他脸上打转,此人长得其貌不扬,但鼻梁处有一颗黑痣甚是显眼。
她百无聊赖,“唉,算了,真没趣,不打扰你啦。”便又走到其它地方观赏,一会儿看看缸里的金鱼,一会儿看看池中的乌龟。
这时忽然一人自后搭上她肩,直把她也吓了一跳,回过身来。
“呀,原来是你,吓死我了!”她拍着心口朝天翻了个白眼。
“当然是我,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神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呢?”此人原来是岐王,永远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我只是看看你这园子里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花骨朵呀,想着好移栽到我祖母家去。”阿阮趁势推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油爪。
“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之前在宫中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好好把握?那皇宫里的花骨朵儿,可比我这园子里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