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5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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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传吧。”弘历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亲自过来坤宁宫,免得瑕月来回奔波。
很快,伤痕累累、满身血污的小元子等人就出现在瑕月的视线中,他们走不动路,被宫人像是一块破布一样被掷在地上。
德海在行过礼后,瞪了小孟子一眼,低斥道:“还不赶紧将实情说出来。”
小孟子挣扎着跪在地上,虚弱地道:“是,主子并非自尽,是被人所害,害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正是奴才!”
弘历冷声道:“终于肯说实话了吗?狗奴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害仪贵妃!”
瑕月盯着他道:“说,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做的?令嫔是不是?”
小孟子蜷紧了十指,低了头道:“奴才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会疑心令嫔,但这件事情,确实与令嫔没有任何干系,一切都是奴才自己的意思,无人指使。”
瑕月盯了他半晌,忽地冷笑了起来,“小孟子,你当本宫与皇上皆是三岁孩童,可以由着你唬弄是不是?你自己的意思,你有什么理由要害死仪贵妃?”
小孟子咬牙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并非存心要加害主子,但是自从前日令嫔小产之后,主子就疑神疑鬼,一直说奴才与刘奇一起要害她,想要她的性命,那天夜里,她突然将奴才传到内殿,将奴才好一顿斥骂,甚至还说要将奴才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任凭奴才百般哀求,她都不肯放过奴才,奴才很害怕,然后脑子一片空白,等奴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拿撕下来的帐幔勒在主子脖子上,奴才奴才想要救主子的,真的,奴才真的想救主子,可是那个时候,主子已经没了气息。”他用力咽了口唾沫续道:“奴才知道这件事一旦被人知道了,奴才必死无疑,所以就斗胆将主子弄成畏罪自尽的模样,那根门闩确实是奴才事先拗断的。”
“只凭你一个人,根本没那个力气将仪贵妃吊上梁,另外你身上并没有牙印,也就是说,仪贵妃临死前咬的那个人,并不是你。”瑕月寒声道:“说,是不是小元子?
小孟子矢口否认道:“没有,小元子没有来过内殿。”
“奴才冤枉!”小元子在一旁哭诉道:“奴才真的没有害过仪贵妃,若是娘娘不信,尽可让人检查奴才身上有无牙印。”
瑕月没有理会他,只盯着小孟子道:“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担得起,若还有脑子,就将实情说出来,本宫尚可赐你一个全尸。”
小孟子咬紧了牙关,道:“奴才所言句句皆是实话,万不敢欺瞒,再说奴才又怎会拿自己性命胡言!”
“不说是吗?好!”在吐出这个字后,瑕月发了狠,厉声道:“将这个狗奴才拖下去打,将他骨头寸寸打断,本宫看他到时候是否还如此嘴硬!”
小孟子尖声道:“奴才已经将实情都说出来了,无一句隐瞒,娘娘还想要奴才说什么?”
小元子亦在一旁哭诉道:“皇上,这件事当真与奴才没有半分关系,奴才前夜里也没有去过内务府,舒妃娘娘亦可为奴才做证;奴才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一口咬定与奴才有关,但奴才真是冤枉的,求皇上明查。”
弘历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对候在一旁的四喜道:“依皇后的话去做,断了这狗奴才身上所有的骨头。”弘历将目光转向满头是汗的德海,凉言道:“你这个慎刑司总管当真是越做越好了,朕让你审问,你却问出这么一个结果来。”
德海连忙跪下道:“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他心里也是委屈得紧,莫说他没听过小孟子的话,就算是听了,也难辩真假啊。
弘历漠然道:“回去领二十杖,若是再犯错,你就不用再当这个总管了。”
“多谢皇上开恩!”德海连连磕头谢恩,虽然要受皮肉之苦,但总管之位保住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眼见小孟子要被宫人拉下去,小元子忽地激动地道:“娘娘说仪贵妃临终前曾咬过人,但宫中所有人都查遍了,无一人身上有牙印;又说前夜里奴才在内务府,但事实是,奴才并未踏足内务府,而是去了舒妃娘娘那里;这一次,就算小孟子认了,也是屈打成招,根本不是事实。奴才知道,您一直都不喜欢主子,但主子刚刚痛失龙凤双胎,您怎忍心再这样害她。”
瑕月神色冰冷地道:“本宫没有想过要害什么人,本宫只想知道,是何人害死了仪贵妃。”
“小孟子已经承认了这件事,可是您并不满意。”说到此处,小元子摇头道:“不,您不是想知道害死仪贵妃的凶手,您是要主子的性命,要将仪贵妃的死强按在主子身上,说穿了,那就是您除去主子的手段!”一旦让小孟子说出实情,他断然不会有好下场,既是这样,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搏上一搏。
“放肆!”齐宽厉斥道:“你怎敢如此与皇后娘娘说话!”
“娘娘行事不公,我为何不能说。”小元子梗了脖子道:“若娘娘非要说奴才去过重华宫,罢了,奴才承认就是,您莫要再为难小孟子。但此事与主子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您再怎么折磨奴才,奴才也不会无中生有,陷害主子。”
瑕月一言不发地盯着小元子,眸中掠过一抹杀意,可莫要小看了小元子刚才那几句话,一下子就令形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将她的审问变成了陷害,令她陷入被动的境况,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胡言()
在瑕月沉思之时,小元子已是再次道:“皇上,主子失去龙胎已是痛不欲生,如今却还要被人诬陷谋害仪贵妃,实在是好生可怜,求皇上为主子主持公道!再说,小孟子已经将他所知道的说出来了,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皇上又怎忍心一再折磨他。”
瑕月岂会由着他在弘历面前搬弄是非,开口道:“皇上,虽然暂时没有找到被仪贵妃咬伤之人,但臣妾相信,此事与小元子脱不了干系,他如今这般言语,正是心虚之兆。”
弘历瞥了一眼跪地不起的小元子,凉声道:“是诬陷还是事实,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无需你来多嘴!”说罢,他朝宫人挥手,漠然道:“拉下去吧!”
小元子固然心思狡诈缜密,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又或者说低估了瑕月在弘历心中的份量,远远不是他甚至魏静萱所能比拟的,这也是为何魏静萱一直视瑕月为最大敌人的原因。
小元子脸色煞白地跪在那里,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事情会失控到何等地步,只希望小孟子有些脑子,哪怕是要说,也不要一股脑儿全部说出来,更不要供出永璋的名字,若是那样,事情就真的是无可挽回了。
时间在极度的不安中一分一毫过去,忽地,一直隐约能够听到的惨叫声为之一停,小元子的心骤然提了起来,一旁的刘奇比他还要不堪,整个人一直都瑟瑟发抖。他们心里清楚,小孟子不再惨叫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小孟子受不了折磨而死;二是小孟子受不了寸寸断骨之痛,决定说出实情。
果然,不一会儿,四喜带着小孟子重新出现在内殿,此刻的小孟子已经不成人形,整个身躯软绵绵的,双手双腿以一种奇异的弧度弯曲着,一动不动,任由宫人拖着进来。
刘奇打了个冷战,小孟子这个样子,分明是被打断了双腿双手,皮肉之下的骨头,不知断成了什么样子。
弘历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道:“说,究竟是何人与你同谋?”
小孟子勉强抬起头,这会儿,他身上唯一完好的骨头也就头骨与颈椎了,四喜刻意避开这些地方,以免要了他的性命。他怨毒地盯着瑕月,就是这个女人,怂恿皇上让人寸寸打断他身上的骨头,让他生不如死。
瑕月知道他恨极了自己,但她并不在乎,自黄氏死后,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害死黄氏的凶手,为此,她不惜动用任何可怕的刑罚!
良久,小孟子移开目光,道:“奴才愿意说实话,只求皇上赐奴才一个痛快。”
弘历未与他多说什么,只道:“讲!”
“害死主子的确实不止奴才一人。”此言一出口,小元子与刘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唯恐听到自己的名字。
瑕月身子前倾,呼吸微急地道:“还有谁?”
“还有”小孟子声音一顿,下一刻盯着瑕月,用一种刺耳如铁片刮过锅底的声音道:“还有你,是你指使我害死的主子,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是你要主子死!”
“大胆!”瑕月尚未说话,弘历已是勃然大怒,走到小孟子身前用力一脚将他踹了几个翻滚,厉声道:“狗奴才,死到临头还想着害人,当真是该死!”
“哈哈哈!”明明身上剧痛难捺,小孟子却尖声笑着,像是痛苦又像是欢愉,让人无法清晰的辩知。
小孟子止了笑道:“皇上好生奇怪,您一直要奴才说实话,如今奴才说了,您又说奴才害人,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说,您真以为这件事与令嫔有关?不,令嫔对主子很好,相反,皇后娘娘对主子多有不满,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曾多番借机训斥主子,丝毫不念以往的情份。”
弘历怒目而斥,“还敢胡言,当真是不知死活!”
小孟子这会儿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一心想着报复瑕月,尖声道:“您说查遍了宫中所有内监宫女,那坤宁宫呢,您查了吗?指不定皇后身边的齐宽或者知春,他们手臂上就有一个牙印!”
弘历一怔,一时之间竟被他驳的说不出话来,除了养心殿之外,坤宁宫是唯一不曾查过的地方,因为根本不需要查,瑕月是万万不会害黄氏的。
不等弘历言语,小孟子又道:“您以为皇后是真心难过吗?错了,这一切皆是她假装出来的,其实她心里高兴得紧。至于追查主子死因,呵呵,那不过是她想借机将事情栽赃到令嫔身上的诡计罢了,偏偏皇上信以为真。”说到此处,他呵呵笑了起来,“您是天子,是一国之君,却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您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闭嘴!”弘历岂会相信他的信口胡言,咬牙切齿地道:“你个狗奴才,害死仪贵妃不说,这会儿还想要陷害皇后,实在罪该万死!”顿一顿,他犹不解恨地道:“不止你要死,你的家人也都要死!”
小孟子眸中掠过一丝惧意,然下一刻,便被怨恨、狠毒、痛苦所覆盖,厉声道:“奴才没有陷害她,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最该死的人是皇后,皇上今日不处置了她,来日定会后悔!”
弘历气得抬脚就踹,直至将小孟子踹得不停吐血,方才恨恨地止了脚,寒声道:“朕问你最后一次,究竟是谁指使你害的仪贵妃,若再不说实话,朕必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小孟子一边吐血一边道:“奴才早就已经说了,是皇后!您就算再问奴才一千次一万次,也依旧是皇后!”
若说之前,他是被小元子所怂恿,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心一意想要置瑕月于死地,以报她折磨自己之恨;若不是这个女人,仪贵妃之死早就以自缢身亡为定论,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来,自己又怎会落到这个地步;这一切,皆是拜其所赐,他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俱五刑()
瑕月冷声道:“你受人指使,害死仪贵妃已是大错特错,如今不仅不知悔悟,还受人唆使,陷害本宫,实在是愚不可及;你在说这些话之前,可曾想过你的家人,想过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小孟子目光一缩,然很快就再次迎向瑕月冰冷如新雪的眸光,冷笑道:“奴才知道,从您逼迫奴才帮您害主子之时,就已经想到奴才与家人不会有善终,可恨奴才当时软弱,不敢违抗,否则何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不过,您不必再妄想奴才帮您害人,除了令嫔,您还想害谁,颖贵妃?又或者惠妃?终有一日,您会为自己的狠毒付出代价,奴才在黄泉路上,恭候着娘娘您;相信”他诡异地笑道:“这一日不会太久,至于您腹中的龙胎,不会有平安生下的那一日,就算勉强生下,也会百病缠身,死的比我还要惨!”
“闭嘴!”小孟子阴狠毒辣的话语令弘历生起从未有过的怒意,缓缓点头道:“好!好!你既然一心求死,朕必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说罢,他眉目阴冷地对垂手站在一旁的四喜道:“将他拉去慎刑司,行‘俱五刑’之刑,记着,千万别让他死了!”
从小孟子刚才那些言语中,弘历已是明白,想从其嘴里问出实话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他没必要再多问下去。
四喜跟在弘历身边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