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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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苦笑道:“儿臣从未想过要弘晈的性命,事实上,儿臣甚至不打算将他们几个问罪,是他们几个不知进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儿臣争执,非要儿臣放过弘晳,儿臣一怒之下,才会……”
凌若摆手道:“哀家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哀家刚才也与怡福晋说了,一定不会伤弘晈的性命。不过,皇帝打算如何平息这件事?”她口中的怡福晋便是墨玉。
弘历咬一咬牙道:“虽不至于伤其性命,但弘晈几人对儿臣多有违逆,若是不加以惩罚,只怕难以服众。另外,儿臣还查知,允禄曾将官物私自换与弘晳。”
凌若微一点头道:“那依皇帝之意呢?削爵还是圈禁?”
弘历低头道:“儿臣打算将弘晳削去爵位、俸禄以及宗籍,圈禁于景山东果园之内,改名为四十六。至于弘晈等人,儿臣尚未想好,还请皇额娘示下。”
“哀家不懂得前朝之事,只要不伤性命,余下的皇上自己度量即可。”面对凌若的言语,弘历当即点头答应,随后听闻凌若咳嗽,关切地道:“皇额娘,您怎么样了,还很难受吗?”
“喝了几服药,比之前好多了,只是时不时的还会咳嗽几下,没什么大碍。倒是五阿哥那边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儿臣昨日才去看过,已经不常吐奶了,正在逐渐好转之中,只可惜,先天性心病却是无法根治,只能加以控制。”
凌若叹了口气道:“能控制也好,唉,这孩子也是命途多舛之人,哀家会在佛前为他祈祷,盼他将来的命途能够平坦一些。”
弘历宽慰道:“永琪得皇额娘祈祷,一定会越来越好,等病情稳定一些后,儿臣抱他来给皇额娘请安。”
“好,这个孩子哀家也很是喜欢。”顿一顿,凌若道:“哀家听闻太原府地涌灵泉,日子正好也是三月十七,是真的吗?”
弘历扬眉道:“是,三月十七,天降大瑞,地涌灵泉,缓解了太原一地的干旱,实是太原百姓之福。”
凌若微微点头道:“三月十七……看来愉妃这个儿子很是不凡,异象、祥瑞接踵而至,就连皇帝降世之时,也未曾有这些。”
弘历犹豫片刻,将东方闵书中记载的事说了一遍,凌若惊讶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
“确是东方闵亲书笔迹,应该不会有假,不过皇祖父将这件事隐藏了起来,所以当年知晓这件事的,除了东方闵之外,就只有皇祖父一人。”
“圣祖晚年,九龙夺嫡,诸位皇子为了争抢皇位,无所不用其极,若是知晓皇帝你的出生令上天生出异象,定会用尽所有手段取你性命,哪会容你活到今日。”
弘历迟疑地道:“永琏出世之时,未曾有任何异象,儿臣在想,会否……真正能够继承皇位,并非永琏,而是……永琪?”
凌若扶着杨海的手,起身走至窗前,窗下的长几上摆放着一只青花缠枝的花瓶,上面供着几枝茶花,凌若从中取过一枝,递到跟随在身后的弘历,“皇帝,你觉得这朵花开得好吗?”
弘历看了一眼凌若手中的茶花,道:“回皇额娘的话,这枝茶花只有一个小小的花苞,尚未到盛放之时,实在说不上好与不好。”
凌若垂眸一笑,道:“花要等到盛放之时才知晓好与不好,人亦是一样,皇帝如今春秋鼎盛,不必着急去想储君一事,一切留待将来再看吧。”
“是,儿臣知道。”弘历明白,凌若是借茶花与自己说永琪一事,永琪如今只是一个小婴儿,除了那些异象与祥瑞之外,根本看不出他是否适合继承皇位,一切当等他长大之后再说,毕竟皇位一事,关系重大,一旦择选的不好,就会断送了大清的百年基业,实在大意不得。
沉默半晌,弘历低声道:“皇额娘,皇后她……怎么样了,还好吗?”
凌若将花枝插回到瓶中,凉声道:“杨海,你告诉皇上。”
“嗻。”杨海行了一礼,朝弘历道:“启禀皇上,奴才每日都会去坤宁宫听皇后娘娘念述罪书,但皇后娘娘每次念及,眉眼间皆有怨意,想必是很不情愿。”
“明玉……”弘历攥紧双手,痛声道:“她至今还是没有悔意吗?”
第四百七十三章 彩蝶翻飞()
杨海看了凌若一眼,待得后者点头后,道:“据奴才所看,皇后娘娘……未曾有悔。”
弘历长长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凌若凉声道:“皇帝,记得哀家与你说过的话吗?若是一年之后,皇后未曾有悔,哀家就会继续禁她的足,直至彻底悔改为止。”
弘历有心想替明玉求情,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良久,他低头道:“是,儿臣知道,一切听从皇额娘的意思。”
凌若盯着垂目视地的弘历道:“皇帝,哀家明白你的心情,但你要明白,妃子不善,只是后宫生事;皇后不贤,却会祸乱天下。”
弘历沉重地点头,在向凌若行礼后,退出了慈宁宫,在宫门时,意外看到瑕月站在那里,讶然道:“贵妃,你没有回延禧宫吗?”
瑕月迎上去,温言道:“臣妾见过怡福晋,大抵猜到皇额娘传召皇上过来,是为了什么事,臣妾担心皇上会与皇额娘起争执,所以等在这里。”她仔细看了弘历一眼后,道:“皇上脸色看起来不甚好,难道真起了争执?”
“没有。”弘历一语带过,随即道:“依贵妃所言,难道你在这里站了将近一个时辰?”
瑕月看看天色,道:“应该是吧,臣妾也不是很清楚。”
弘历心疼地道:“幸好现在还是春时,太阳不烈,要是盛夏之时,你这样等上一个时辰吗?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瑕月感知他的关心,“皇上放心,臣妾还没那么傻,若真是盛夏,臣妾一定会寻个阴凉之处等候皇上出来。
“你啊!”弘历摇摇头,将明玉一事搁在心底,牵过瑕月的手道:“这几日,朕都抽不出什么时间去见你,这会儿既是在,干脆陪朕游赏一下御花园。四喜前日刚与朕说,园中栽种了几株奇花异树,且如今正是开花之时,极是好看。”
瑕月嫣然一笑道:“皇上有命,臣妾岂敢不从,莫说是御花园,就算是天涯海角,臣妾当随皇上同行。”
“好!”弘历握紧掌中的素手,往御花园行去,一路之上,两人漫步于草长莺飞,明媚春光之中,彼此絮然轻语,情意缱绻。
待得到了御花园,瑕月感慨地道:“若是日日都能与皇上如此漫步,臣妾纵是少活几年也心满意足了。”
弘历松开手,抚着下颌为难地道:“朕原本倒是想过,但被你这么一说,还是算了吧,朕可不想折了你的寿命。”
瑕月“噗哧”一笑道:“皇上这句话,臣妾能听成是对臣妾的关心吗?”
弘历正要说话,忽见两只蝴蝶翩然飞来,在瑕月身边飞舞,春光下,佳人独立,彩蝶翻飞,这样的美景,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弘历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不敢有所言语,唯恐惊走了那两只蝴蝶,许久之后,蝴蝶才渐飞渐远,没入花丛之中。
弘历拍手,满是笑意地道:“看来贵妃之美,连蝴蝶也为之倾倒,难怪朕看了十余年,仍然未曾看够。”
瑕月面有羞意地道:“皇上取笑臣妾,想是臣妾今日香粉擦的多了一些,令蝴蝶误以为臣妾是花卉,所以才会如此。”
弘历当即摇头道:“不会,你身上的香味一点都不浓,与平常一样,清清淡淡的,蝴蝶必是为你而来。”
四喜在一旁道:“奴才见过一些贵人主子擦许多香粉,人未见便已闻到香味,但从未见她们引来什么蝴蝶。好比奴才,就算是将整盒香粉擦在身上,蝴蝶在不会看奴才一眼。”
瑕月被他说的笑了起来,“可惜蝴蝶不会说话,不然就可以问它何以会围绕在本宫身边那么久。不过臣妾倒是听闻过,有女子天生异香,可以引来蝴蝶,不论她去到哪里,蝴蝶都会追随在侧。”
弘历惊讶地道:“哦?竟然有这样神异的事,是何人?朕倒是想见一见。”
“臣妾只是听闻,是真是假并不知晓,更不要说那是什么人了。”瑕月的话令弘历稍稍有些失望,但并不曾多想,继续与之漫步在园中,在进到浮碧亭后,说起弘晳一事,弘历道:“皇额娘只要求朕不伤弘晈等人的性命,余下的皆随朕处置。”
瑕月疑惑地道:“既是这样,为何皇上刚才出来时,脸色不甚好看,难道还有其他事?”
弘历不欲言及明玉之事,逐道:“朕之所以如此,是在烦恼该如何处置弘晈他们。轻了,起不了警示的作用;重了,又有违朕仿效皇祖父,推行仁政之意。”他屈身坐下,叹然道:“想要从中取一个平衡之点,实在是困难。”
瑕月一边思索一边道:“这几人皆与皇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着实不好处置,尤其是宁郡王,他阿玛在世之时,与先帝关系最好,辅佐先帝登基之后,又处处帮扶,而先帝对他与他的后人也是百般优待,臣妾实在想不出宁郡王要这么做的原因。”
弘历冷哼一声道:“朕也想不明白,众兄弟之中,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就属他爵位最高,他却帮着弘晳来害朕,真不知在想什么。”
瑕月轻叹一声,道:“皇上,不如将他们降爵罚俸,算是小惩大戒,臣妾相信,经此一事,往后不会再有人胆敢如此。”
弘历摇首道:“以他们之罪,仅仅如此,未免太过轻罚,难以服众不说,这几人心里怕是也会以为朕奈何不了他们。”
“可是……”瑕月待要再说,弘历已是抬手道:“行了,这件事朕回去慢慢再想吧,且先不提了。”顿一顿,他道:“朕突然很想吃你亲手做的百合莲子羹。”
瑕月抿唇一笑道:“皇上这么说,是打发臣妾现在去做百合莲子羹了?”
弘历笑言道:“不错,不知朕的贵妃可愿为朕下厨,沾那阳春之水?”
“这是臣妾之幸,那臣妾现在就回去,待得做好之后,送去养心殿给皇上。”
“好。”待得瑕月转身离开后,弘历慢慢敛起笑容,凉声道:“四喜,去宗人府带弘晈来见朕。”
第四百七十四章 弘晈()
四喜答应一声,当即离去,待得弘历回养心殿将今日呈上来的奏折批阅了将近一半后,方才回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余岁,眉眼间与故去的胤祥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进来。
“皇上,宁郡王带到。”这般说了一句后,四喜移步退到一旁。
弘历自御案上抬起头来,看着孑然站立的弘晈,冷声道:“看到朕为何不跪,不怕朕怪罪吗?”
弘晈冷然一笑道:“我若行礼,皇上就会将之前的事一笔抹消,并且释放理亲王吗?”
弘历盯着他道:“朕记得之前提醒过你,大清已经没有了理亲王,你口中那个人,名叫四十六。”
弘晈眼眸一眯,道:“不管皇上给他改名什么,在我眼中,他都是理亲王,是圣祖爷的嫡长孙。”
弘历压着心中的怒火,道:“弘晈,别人帮着弘晳来对付朕,朕一点都不奇怪,唯独你,朕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朕薄待你了吗?你兄长承袭十三叔的爵位,你则被封为了郡王,除了弘昼与承袭爵位者之外,就属你爵位最高,可是你却背恩负义,帮着乱臣贼子来算计朕;朕几次念着兄弟之情,不欲追究这件事,令你难堪,可你呢?在朝堂之上,与弘昌一起逼朕不追究弘晳。弘晈,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弘晈冷笑道:“皇上说的可真是好听,不错,你是封了我为郡王,但那又如何,我阿玛为先帝所做的,难道还不足换一个亲王与郡王吗?当年,阿玛为了先帝,被圈禁十余年,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从出生一直到我会走会跑会跳,我所能触及的范围,就被限制在那一个小小的府邸之中。我曾天真的以为,这世上就只有那么大。直至先帝登基,我们一家人走出那个府邸,我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大,我们之前所住的地方,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圈禁的那些年,阿玛郁郁不展,身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坏的,从此就再没有好过,原以为开释之后,可以好好养病;可是先帝让阿玛一会儿办这个差,一会儿办那个差,甚至还让阿玛带兵出征,使得阿玛身体越来越坏,仅仅过了八年,他就走了,我与大哥失去了阿玛,额娘失去了丈夫,这一切拜谁所赐?皆是拜先帝,也就是皇上的阿玛所赐!他根本不曾将我阿玛当成兄弟,只是当成工具,极尽压榨,待得压榨完了之后,就随意赏点哀荣,偏偏我还要装出一副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