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彩六號-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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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克.麦克林刚吃完午餐,坐在纽约的某一家速食店里,吃著鸡蛋沙拉,享受他的冰淇淋汽水。
「然後呢?」亨利克森问道。
「然後啊,他们又回来找我谈,不断地问那些讨厌的鬼问题,好像希望我会改变说法。」
「你有改吗?」这位前联邦调查局干员问道。
「没有,故事只有一个,而且我已经告诉过他们了。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一直来找我?」麦克林反问道。
「我曾经在联邦调查局里待过,也调查过案件,所以知道那些官僚的作法。人们往往会低估他们,结果,等他们出现在——不,结果等你出现在调查范围内,他们就会开始盯你,更重要的是,除非他们查出些什么,否则不会停止。」亨利克森说道,算是给这孩子一个预警。
「那么,他们现在办到哪里了?」麦克林问,「我是说那个女孩的案子。」
「你不必知道这个,科克。记住,你没必要知道。」
「好吧。」麦克林只能接受,「现在怎么办?」
「他们还会再来找你,也许已经对你作了背景调查和……」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会找你的邻居和同事谈,看看你的信用状况、车子,是否有前科、是否有犯罪倾向,总之就是找出任何能证明你是坏蛋的证据。」亨利克森解释道。
「我可没做过坏事。」科克说道。
「我知道。」亨利克森自己就曾事先作过类似的调查,因此如果以计画之名要求一个有前科的人去触犯法律,那绝对是愚不可及的事。麦克林唯一的缺点就是和「地球优先」扯上关系;在政府的眼里,这个组织几乎就等於恐怖份子——或者说是极端主义者。不过麦克林所做的,也不过就是阅读他们的月刊。这些人有不少好点子,就连「计画」内部也曾讨论过,是不是要把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拉进来,注射B疫苗。不过他们在保护地球的作法上,多半只局限於在树里打钉,好让链锯断裂之类的事;如此只能阻止锯木厂的工人,并招致愚昧大众的批评,无法让人们学到有用的知识。这就是恐怖份子的盲点,亨利克森多年前就已经明了,他们的行动从来就和他们的志愿沾不上边,因为他们不够聪明,无法发展出足够有效的资源。要达到这个目标,首先就必须在经济市场中存活下来,而这些人在这个战场上,却始终都是战败者。光靠理想是不够的,还需要头脑和适应性。身为被上帝选出来的子民,就必须活得有价值。科克.麦克林并不算是真正有价值的人,但却是「计画」的一员;现在他已经招来联邦调查局的注意,而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自己的说词。但是,看来他已经开始动摇,而这就表示他无法信赖,所以他们必须尽快处理这个问题。
「打包好你的东西,我们今晚就要带你回『计画』。」真是该死,不过不管怎样,事情很快就要展开,非常快。
「好。」麦克林回答道,同时吃完了眼前的鸡蛋沙拉,而亨利克森则在享用他的五香熏牛肉。麦克林注意到了,心想这并不是素食主义者的行为;不过,改天再说吧。
空白的墙总算挂上了一些艺术品,波卜夫心想,至少这个组织并非完全没有灵性。都是些自然风景画——山脉、森林和动物;有些画相当不错,但大部份都很普通,就像廉价汽车旅馆房间里挂的那种画。多奇怪啊,这位俄国人心想,在一片不毛之地中花了这么庞大的经费建造出如此雄伟的建筑物,却摆上次级的艺术品。啊,这就是品味,布莱林是个科技专家,但毫无疑问的,他在生活的细节上可能没受过太多教育。如果在古代,他可能会是个祭司,迪米区猜想,他会穿著白色长袍,留著长须,崇拜树和动物,然後为了奇怪的宗教信仰,在祭坛上牺牲处女——其实这些处女应该有更好的用途。在这个人身上出现了许多新旧事物的奇怪组合,而他的公司也一样;这里的安全主任是个「素食主义者」,从来没吃过肉?真是荒谬。地平线公司在几个新的防疫领域里都是世界级的领导厂商,但里面的人竟然是有著原始古怪信仰的疯子。他猜这应该是美国人特有的毛病吧!在这么大的一个国家里,经常同时存在著疯子与奇才;布莱林是个天才,但却雇用像波卜夫这种人来搞恐怖活动……
然後又带他来这里,迪米区.阿卡德叶维奇边吃晚餐边想,为什么是这里?这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
现在他终於可以了解,为何布莱林会对付给恐怖份子的酬劳不屑一顾。地平线公司光是花在修筑联外道路上的钱,就比他从转手款项中抽取的佣金还要多上好几倍。光看细节,就可以知道这栋建筑过去是个很重要的地方,例如防止内部空气外流的旋转门——他所看到的每一扇门都有某种气密的功能,这让他联想到太空船。所有的钱都是为了让这里更完美,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波卜夫摇了摇头,然後喝了口茶。食物好得没话说,事实上是这里的每件事都无可挑剔,除了那些挂在走道上的艺术品。显然,这里容不下半点瑕疵,因为布莱林可不是那种会妥协的人。因此迪米区.阿卡德叶维奇告诉自己,这里的一切都是精心策画的,每件事都有个模式——从建造这栋建筑的目的,到建立它的人。他刻意让自己显得像是一个被参观行程误导的人——而那个体检呢?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医生甚至对他注射「疫苗」?他是这么说的,但是为了什么?究竟要预防什么?
走出这栋科技殿堂就是一片广大的农场,外围更有野生动物群集;早上的导游对此可说是几近崇拜。
德鲁伊教徒(编注:古代塞尔特人中一些有学识的人,主要是担任祭司、教师和法官等工作,传布灵魂不死,人死则灵魂转投的教义),他心底浮出这个字眼。他在英国担任外勤干员时,曾花了不少时间去阅读一些书籍,并学习有关英国的文化;他就像个旅客,参观过巨石文化遗址和其他地方,希望能藉此更了解当地的人。不过,他最後还是发现,历史就是历史,尽管英国的历史比较有趣,却也和苏联差不了多少——那里的历史只是一些为了配合马克思—列宁主义而捏造出来的谎言。
德鲁伊教徒是异教徒,他们的文化源自於存活在树和岩石中的神,人们必须奉献生命给它们。毫无疑问,这些德鲁伊教的祭司们一定研究过如何去控制底下的农民和贵族,事实上,所有的宗教都如此。而人们从宗教中所得到的回报则是希望和对生命的解答——人死後到底会怎样?为什么会下雨,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他们从教义中获取权威、力量,并教导人们如何过活;这大概是一个具有天赋却出身微寒的人,能够获取权力的唯一途径——其实这一切都和权力有关——世俗的权力。就像苏联的共产党一样,这些德鲁伊祭司对自己的所作所言都深信不疑;他们不得不相信,因为这是他们的权力来源。
然而,这里的人并非原始人,他们大多是科学家,有的甚至在各自的领域里还是世界第一流的领导者。地平线公司不就是一堆天才的总和吗?布莱林是如何募集到这么多金钱的?
波卜孵皱著眉,把他的盘子放回托盘,然後拿到回收桌去。很旗快,他觉得这里就像是佐钦斯基广场的二号国安会自助餐厅,有好的食物,但是没有特色。他信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对过去对过去这一个月来的生命变化毫无头绪。德鲁伊?研究科学的人怎会变得如此?吃素?有著丰富学识的人怎么会不想吃肉?那些放养在基地边缘的灰褐色羚羊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有那个家伙,他是此地的安全主管,应该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但却是这个大量生产牛肉的土地上的一位素食主义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波卜夫随意按压著电视遥控器,心里则在想,疫苗?预防什么?
为什么要作如此彻底的体检?他愈深入去了解这个计画。就发现愈多资讯,而谜题也愈复杂。
然而,不管这团谜雾何时散去,它都必然与布莱林及其公司惊人的投资有密切关连。而不管这项投资到底是什么,它都不会随著那些不明人士的死亡而终止,因为布莱林根本不在乎。但这就竟是什么样的投资?
波卜夫不得不承认,他对此仍毫无头绪。如果把这趟经历回报给国安会,上面那些人一定会以为他有毛病,不过仍会命令他持续追查,直到获得结论为止。再说,他是国安会训练出来的,除非他死了,否则就会不停地追查下去。
至少头等舱的座位还算舒适,查维斯如此告诉自己。这是一趟漫长的旅程——差不多和飞机一次能飞的最大航程一样长,目的地在一万零五百哩之外,而环绕地球一周也不过才两万四千哩。英国航空的00九次班机将於下午十点十五分起飞,在十一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之後抵达曼谷;转机需要一个半小时,然後再搭乘另一班飞机前往雪梨;到那时,丁想自己可能会恨不得拔出枪来把航空公司的人给干掉,而这一切——包括不能陪在老婆和小孩身边——都是拜那些想和他握个手的澳洲人所赐。从现在算起,他将在两天後的清晨五点二十分到达——这是因为国际换日线和赤道的关系——到那时,他的生理时钟恐怕已经乱得天翻地覆了。英国航空的这班飞机全面禁烟——那些瘾君子们八成要疯了,还好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他手上有四本书和六本杂志可以陪他度过这段时间,再加上可以看电影的私人专用萤幕——这他可要好好加以利用。空服员关上机门,发动机也开始启动,机长透过广播表示,欢迎旅客在未来的一天或两天——得看你怎么想了——和他们一起共度。
【第三十二章 血腥的工作】
「这是个好主意吗?」布莱林问道。
「我是这么认为。科克有被登录在外出名单上,我们可以要他的同事对任何一位问起他的人说他是为了公司的事出城去了。」亨利克森说道。
「那如果联邦调查局的人又回来找他呢?」
「那时他已经出城了,所以他们只得等他回来。」亨利克森回答道,「像这样的调查会持续好几个月,对吧?」
布莱林点头道:「我想是的。迪米区在那边的工作如何?」
「大卫.道森说他做得不错,问了很多旅客常问的问题,不过仅止於此。他已从约翰.基尔格那里拿到自己的体检表,而且也注射了B疫苗。」
「我希望他会喜欢活著的感觉。他有可能成为我们这一夥儿的,你知道吗?」
「这我不敢确定,但他什么也不知道,等他发现时就已经太迟了。威尔森.基林已经就位,他回报说一切将按照计画进行。再过三个礼拜,计画就会顺利展开,所以该是把我们的人移到堪萨斯的时候了。」
「真是不幸,延寿计画这时才见到曙光。」
「噢?」
「嗯,突破的时刻总是难以预料;不过比尔啊,我们的研究到现在才开始出现有趣的东西呢!」
「所以我们可能长生不死?……」亨利克森脸上带著诡异的微笑。自从他和布莱林及地平线公司搭上关系之後,他就一直对这类的预测不怎么相信;虽然这家公司的确曾经在医药研究上创造过奇迹,但这个问题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事情可能更糟。我打算去检测所有注射过B疫苗的人。」布莱林说道。
「那就乾脆让整个小组的人到堪萨斯工作。」比尔建议道,「但公司的其他人该怎么处置?」
布莱林不喜欢这个问题,也不想看到公司里有超过一半的雇员得和其他人类遭受相同的待遇——不是被湿婆病毒害死,就是被A疫苗害死。约翰.布莱林,身为医学博士,还是有些怜悯之心,而这有部份是来自於他对为他工作的人的爱护——这也是为什么迪米区.波卜夫会被带到堪萨斯接受B疫苗注射的原因。所以亨利克森可以看见,大老板对於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并不是那么地好受;毕竟,人还是有良知的。
「那已经决定了。」在一、两秒的难过之後,布莱林说道。他已经保住了「计画」内的成员,因为他们的科学知识将对未来有所用处,但会计师、律师和秘书就不在保留的名单之内。他所要拯救的人数约在五千人左右——相当於堪萨斯和巴西营区所能支援的人数——这已经相当宽大了。布莱林曾经是个马克思主义的信徒,他曾经想过甚至发表言论指出,世界需要菁英份子带领人类进入新世纪;不过他真正的想法是,他坚信自己正在拯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