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飘by 咪咪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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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寒抿着唇,面无表情,手指在桌上无目的弹着,心中天人交战,决定不下。
[崔道安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他手下的那些雇用军枪手比他还要玩命。他们会把这个城市变成特拉维夫,他们会把这个城市五六十年来的平静全毁了。]传话人转到他的面前接着道:[想想那些大爆炸,这个城市的历史上有五十年没遇到这种恐怖的事了,再来两次,整个城市的形象就完了,没有人敢来了,这个城市会瘫痪,股票会暴跌,有人会为此下台。敬寒,你知道你该怎么办的。]
[我知道,可一时间还是难以取舍。]李敬寒道:[再说,他要的人现在也不在我手上。]
[任凯?摆平他很容易,相信他现在只要能有你一个保证,保证事后不要再追究这阵子的事,呵呵,就是既往不咎,会有人出马要他交人的。]
[既往不咎,这事我很难答应啊,你要我如何向手下交待。]李敬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敬寒兄,这是你的家事,呵呵,我当然不方便置啄。]
[哼,这个暂不提。秀振,道中哪个不知他是我的人,]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冷着脸道:[我把他这样送给崔道安,算是什么?]
[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如何取舍,古人早在千年前就告诉我们了。]
李敬寒看了看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这话,你不敢跟那些朋友们说吧?]他脸露不快之意:[所以也不要和我说。]
[你尽快决定,要拖下去,明天不知又会出什么事?]
房内一时寂静异常,两个都陷在沉默之中。
李敬寒虽是怒意燃胸腔,但理智还是告诉他在这一刻,他必须要先放手。可秀振,真得放他走吗?自已的杀父杀兄之仇如何报?但在这一瞬,他心底同时也觉一阵轻松。只是再想到要把秀振交到崔道安手中,更深处的愤恨夹着妒意翻波滚浪的又涌了上来。
不——不行——不能把秀振给崔道安,不行——
[有没有办法,在交人时干掉崔道安,只要先干掉他,他的那些手下就会作鸟兽散。]李敬寒咬着牙道,心知难度太大。
[我们想过,还专门分析过,他一定会另有安排,他找来的那些人不少是国际上声名狼藉的家伙,我们现在都不敢让国际刑警组织知道,否则想赶他们顺顺利利的离开都有困难。]
李敬寒叹了口气,他气愤的是他心中有七八分肯定崔道安雇这些亡命之徒的钱是由秀振手中去的,这个混蛋,这个笨蛋,他不由暗暗骂了几声。
[敬寒……我没有……背叛你……没有……]秀振苍白的脸弱不可闻的声间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耳中。李敬寒对着桌子狠狠锤了一拳,道:[让我再想想。]
[敬寒,你还在记挂着他?如果是这样,你把他交到崔道安手中总比放在任凯那要安全些,在任凯那多呆几个小时,甚至分分钟都会要了他的命。]
[哼,我记挂他!我只是想要他死也死在我手里。]李敬寒话虽说得狠,却接着道:[好,只是我也要再见一次秀振,我有话和他说。]
[敬寒,这不是好主意,你,崔道安,任凯,秀振出现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你要是出事,青晋失控,这个城里城外的龙蛇混战是没有愿意看到的。你去只是增添变数,而且你看到了秀振,说不定一时把持不住又改变了主意,那可就是不妙了。]
[我就这样把秀振交给崔道安!]李敬寒现出愠色,但也没有坚持,不知为何,想到秀振现在半条命凄然的样子,他竟心中生出一层怯意,不敢去见他。
[最迟明晨五时,你要有回音。崔道安滚地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李敬寒手支着额头,头痛得很。
传话人走了二十多分钟,李敬寒仍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一动都没动。在这时候,他脑中想得竟不是秀振,而是崔道安,他热切地渴望杀了崔道安,杀了他,才能保持青晋在道上的声威,才能把秀振牢牢留在自己手中。
[叮铃铃……]电话铃振响起来。
[总裁,您的电话,他不愿说名字,七线,您要不要听。]秘书甜美的声音传来。
[接进来。]李敬寒眉头一挑。
[李敬寒。]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沉稳无波。
[是我。你是……]说到这里,他脑中忽然就蹦出来了崔道安三个字。
[崔道安。]电话里面没有废字,[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可斗了这么久,我们俩还没正式打过交道呢?]
[正式交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吗?]李敬寒冷笑。
[当然有,自少有件事是和你我都有关的。秀振,背叛过我背叛过你,背叛了同荷又背叛了青晋,我们都曾是他的枕边人,就当同病相怜,交流交流苦难史,相互慰问一下?]
[我对这件事都不感兴趣,]李敬寒冷淡地说,[你这时间找我,有什么事你我心里都明白,干脆点把你的打算说出来。]
[好,我要秀振。]崔道安一秒都不耽搁,马上答道:[我会带他离开这里,他的身子骨已差不多毁了,我会找个好地方和他安安静静过几年。]
[这本来不就是你希望的吗?当你对他伸出手时。]李敬寒冷笑。
[我是真的想带他走,我的直觉是他留在那会有危险,但我确是没想你就那样忽然开火。]崔道安道。
李敬寒鼻翼冷冷[哼]了一声,[你当我是傻瓜吗?当时他明明有机会对你们开枪的,却把枪口抬高。在那种状况下你要我怎样去想他,你忘了你才给我看到的东西。]
崔道安在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李敬寒笑地更加锋利:[我忘了是任凯给我的,不是你亲手交给我的,要不是秀振问那些照片是不是你给的,我倒一时还未想到是你给任凯的,真是佩服你。]
崔道安沉沉地哼了一声,道:[不错,是我给任凯的,我那时刚侥幸逃过他的一次暗杀,恨他恨到了入骨入髓,只要让他也尝尝我这些年来在地狱里滋味,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是吗?逃过他的暗杀,秀振会舍得杀你?]李敬寒冷笑,这样的话他的平时是不会在电话里说的,虽然他通讯系统的保密一直很好,相信这刻不知有多少耳目在负责监听他的电话,不过,他并不太担心,只要不留下太难清的首尾,现在他说什么也不会有人把他怎么样。
[他狠起来是不会顾忌什么的?就算明知我手里抓有他的痛脚,他还是敢那么干,]崔道安若有所指的冷笑,暗示李敬寒的通讯方式已完全在秀振的掌握之中,[所以,那些东西再留在我手里不但功效不大,反会要拿了我命,我干脆直接给你好了。]
这回是李敬寒没有接话,半晌方道:[既然如此,你现在还要他干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要他——就是这样。]崔道安口气转硬,闷闷地冷笑道:[你要是真宝贝他或是恨他,就不该大意让他给人掳走,要是我,他就是死了,骨头也要在我手里。我在你那一级安全的破房子进出那么趟,你那些电子监控系统是一流产品,可操控的人真是九流。]
李敬寒被他前半句话气得半死,但后面的话却不得不承认,以前他住处的安全防卫是秀振布置的,秀振被他枪击后,里面的设备来不及换,但保安操作人手却平均替换了三成,重要的位置更达九成以上。新来的人一时间怎样也不能熟悉环境和各种机关。
[你要他,哼,你和他都是我的杀父杀兄之仇,我怎能放了你们?!]
[你让一步,我和秀振走。我崔道安是个亡命之徒,你李敬寒是现今道上的老大,为了各方的利益,想来你也知道该怎么办的,你卖这个情面给我,我不会忘的。]崔道安口底下不见点滴弱势。
刚才李敬寒说的是[我怎能放了你们],从这一句话上看,他心底防线已在松动。何况秀振现在人不在他手中,他就是不同意,也未必阻止得了。但他若绝然不同意,事态就一定会向另一个方向发展,秀振重伤残弱之身,怕就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两分钟后。
[我可以让他走,]李敬寒慢慢道:[但不等于我会放过你们。]
秀振清醒过来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在痛楚中叫嚣着。他在地上趴了半个多钟头,恨不得自己再昏过去,太痛了,太痛了,他忍耐不住,呻吟声从破裂的唇角溢出。他呻吟了一会,终于有人发现他醒了,那人过来看看他,在他肩头踢了一脚,骂道:[这兔嵬仔的气倒长,昏了一天,我还以为死了呢,又醒来了。]
超叔走了进来,挥退那人,把他扶起来看看他脸上的气色,皱了皱眉,轻轻唤了他两声[秀振,秀振,你听到吗?]
[超叔,你打晕我,好痛,好痛,受不了了。]秀振眯着眼望了他半响,方似认出了他,靠在他身上,呻吟着低泣轻笑:[他也打我呢……超叔……他也打我呢?好痛……好痛啊……我是个傻瓜对吗……超叔……我要死了,要死在他的手里了……痛啊……痛……]他声音渐低,惨白的脸上冷汗一滴滴滚下。
[秀振,他不知道啊,你知道他不知道的。]超叔无奈地摇摇头。
[他知道也是一样的,他不懂的,超叔……]他喃喃道:[有粉吗,给我吸一口,我好痛……痛……]
犹豫了两秒钟,超叔从身上摸出一小包白粉,帮他弄好。秀振闭着眼睛轻轻喘息着,就着他的手慢慢地吸了几口,片刻后他的呻吟声低了下来,眼中也渐渐回过些神气来。
[等会再痛,你忍一忍,吸多了戒不掉的。]超叔把剩下的放到他手心里。
[我还有几日的命,我不想再痛了,超叔……谢谢你。]秀振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我还记得在跑马场第一次看到他,他怀里搂着女人,呵呵……我那时还小,十七、八岁的小混混,满脑子的浪漫,满怀的江湖传奇……]
[我是青晋的人,同荷对我再好,我也没生过一丝要背叛青晋的念头,]秀振泪水滑落下来:[我是个傻瓜吧。]
[我知道,秀振,你不能提前告诉他要事变,但你已想办法把他引开了,否则他活不下来。]超叔是知道的,只是他无法对任凯说,也不能说。这事传回青晋,秀振也一定是死。
[超叔,我要是死在这儿,敬寒、道安虽然恨我,可一定会为我报仇的。]秀振的精神恢复了些,抬眼凄然笑了笑道:[让我死在外面吧,我想再看看外面的天。]
超叔摸摸他的汗湿的头发,道:[我和你说实话,现在任凯正在和道上老辈讲数,崔道安咬定非要带你走才离开这里,任凯挨不过他们的压逼的,只要能保证同荷的安全,最后他会同意的。你再咬一咬牙、忍一忍就熬过去了。]
秀振望着他,脸上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手慢慢垂了下来,懒懒地道:[超叔,不管怎样,我都谢谢你,也记着你。]
正说着,就听外面传来任凯的声音,超叔忙放开秀振,迎了出去。片刻之后,铁门再被推开,两人出现在门口,任凯冷笑着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道:[崔道安真是长情的人啊,我倒是左看右看看不出你这个兔嵬仔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宝贝的。他来接你了。不过,我倒真得希望你很快再卖了他一次。]
秀振看着他呵呵笑了起来,他脸被打得青肿未消,还有几块擦伤,嘴唇干裂冒着血丝,当然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任凯瞪了他一眼,扶膝想站起来。秀振似乎也想撑起身坐起来,却正好摔到在他的身上,任凯想都不想,一把把他推跌在地,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了出去,在门口对两个手说:[把他架出去,扔给我们的崔大情圣。]
超叔把他扶起来,道:[怎么样?还痛吗?]
秀振低首擦了下唇角裂出的血,道:[没事,我只是想最后摸他一下,]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饱含血丝的眼中也有一丝涩意:[只是最后一下。]
超叔呆了呆,不很确定地道:[将来,有机会我告诉他……]
[不用了,都过去了。超叔,真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秀振摇了摇头,有点象在梦境中般,喃喃重复了数次。他扬起唇,对超叔笑了一下,眼中亮了亮,很开心的样子。
崔道安站在外间的草地上,旁边站着青晋的张叔,左右是三、四个持重火力的枪手,身后不远处停了架直升飞机。秀振被两个人架出来,交到崔道安的手中。在崔道安接住他的一瞬,秀振忽然间身心一软,整个人无力地伏在了他的怀间。
[你没事吧?任凯打你了!]看到他脸上伤痕的一瞬间,秀振知道他要爆发了,果然崔道安双眉坚起两眼瞪向任凯。秀振头搭到他的肩头,轻轻呻吟着,小声道:[道安,我们走吧,我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