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冷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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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烆用手指隔开一点宝宝的衣襟,深深的吸入一口气,同时盈入鼻翼的还有小娃儿的奶香。蜀玉的话他都听了,知道无法求得完全的原谅,只是现在已经超出了他意料之外,他告诉自己要慢慢来,要知足。受的这点疼痛就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佘娇娇走了过来:“开始运功吧!要分出很多股,一股勾着一只蛊虫到你需要安置它的穴道处。”
唐烆盘着腿,将宝宝趴在自己的胸口,开始逐渐运行内力,丹田气息才一动,那些蛊虫顿时被刺激了般,争先恐后地冲了过去。方才只是一只只的蛊虫游走,他已经疼得浑身发抖,现在这么一大串冲了过去,那面容顿时就扭曲了,整个体内有什么被撕扯开一般,蛊虫们似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争先恐后。他已经可以听到虫子们用着尖牙咬着内力贪婪的吞入肚,神志痛得迷迷糊糊,眼中五彩斑斓的绽放着烟花,骨骼冷得发抖,内脏一边冷一边热,丹田却是一个火炉,蛊虫们在火炉里面欢欣跳跃。想要大吼,想要撕开自己的肚子,扯出肠子,挖空那些热烫,将蛊虫们撕扯成碎片。
他剧烈的喘息着,感觉自己身处一个空荡荡的黑洞中,找不到光明。这黑,比那冰窖的一片白冷更加让他恐怖,他不要在这里,他不要被囚禁,不要与世隔绝。
他要……回家!
回到那个人身边,守着她,看着她,护着她……可是,他找不到出去的路,不管砸破了多少冰块,喊破了喉咙,杀了多少人,都无法挣脱那无尽绝望的束缚。他不想就这么被人囚禁一辈子,不想所有的人都惧怕他,远离他,也不想要接受别人施舍般的恩情。
“烆,”掌心一片冰凉,有谁靠近了:“烆,还好么?”
黑暗被撕开了裂口,冰山开了裂缝,他找到了呼吸声,好半响才睁开眼眸“嗯”了一声。
蜀玉送了口气,轻声道:“宝宝快醒了。”
他答:“好。”那些痛都麻木了,那些苦也都过去了,他握住了那只手,紧紧地,不想放手。
第六九章
此事之后,佘娇娇难得地没有说什么,龚忘拥着自己的娘子:“个人有个人的苦,外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枉然。蜀玉从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我看着就好。”
佘娇娇翻看龚忘的手掌:“你发现没,唐烆的手心有很多很深的伤痕,似乎被什么刺进去又磨平了似的。”龚忘没有回答她,佘家已经有人传来了消息,道是佘娇娇的师父范先生来了。
佘娇娇几乎喜得跳起来,拉着龚忘道:“蜀玉有救了。”
龚忘却没有那么乐观,只问来人:“可是范先生自己去的佘家?龚家山的人为何没有传递消息来?”来人是佘家的家仆,自然不知这些事情,佘娇娇已经无心理会,急急忙忙地拉着他回娘家一趟。
这一日来来去去折腾了很多事情,蜀玉心里疲累。宝宝睡了午觉精神头极好,只是不大粘着唐烆,正巧唐烆现在虽然已经被下了蛊,可蛊虫在体内行走导致的后遗症还在,也不方便让宝宝靠近。到了晚间,小蝶来报信说龚家夫妇早已经回去了,说让蜀玉好好修养着,说不定过几日就有惊喜来报。
对蜀玉而言,人生已经快要到头,再大的惊喜也不过如此了。
晚饭做得丰盛,满满当当地摆放了一桌,蜀玉被小蝶扶着下了床,靠在了高榻上,身后垫着厚实的靠枕。
小蝶盛了一小婉当归杜仲鱼汤,汤面清淡,蜀玉嗅了嗅,推远了些:“腥。”喉咙里面一阵反呕,皱着眉越发远了些。小蝶无法,自己另外那个小碗盛着抿了一小口,滑腻微甜,哪有什么腥味。
唐烆拿出蜀玉的手,把了把脉,沉吟半响,问小蝶:“今日要吃的药呢?”
“都喝,”小蝶顿了顿,望了唐烆一眼:“还有一碗药没喝,午后一直在忙活都忘了,我就让人去热了端来。”
爹娘都没有动筷子,宝宝只能咬着银勺,左右看看:“娘亲不舒服,要乖乖喝药。”蜀玉摸着儿子的头,苦笑了下,胸内翻腾得越发难受。唐烆夹了一块黄雀肉铺放在宝宝碗里:“你先吃饭。”宝宝望望这位冷着面孔的爹爹,再望望蜀玉,见到娘亲点头这才乖巧的吃了。唐烆看着孩子柔软的发髻,轻声问:“孩子的身体,你可让大夫瞧过?”
蜀玉笑道:“瞧了,很壮实,我身子的毛病他一点都没有遗传到。”
唐烆又夹了青菜给宝宝。小蝶不在,他又拿着小刀子三下五除二的将闷虾的肉给剥离出来,弄了几个给宝宝。蜀玉看着他灵巧地拆卸虾子,盯着宝宝吃食的速度,如果宝宝毫不犹豫的吃掉了他给的东西,就说明那菜宝宝爱吃,如果速度慢了下来,那么就要换另外一道菜。宝宝总是挑食,对唐烆又敬又怕,根本不敢说话,有了东西就吃,倒是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饭。
小蝶端着药来,蜀玉也没瞧着,唐烆用手摸着药碗,暂时没吱声。
饭后消食,蜀玉让唐烆带着宝宝去院子里走一圈,说是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两个男子,唐烆目不表情,宝宝忐忐忑忑,大手伸出来,这才将自己的小手放进里面。小孩子的手小小的胖嘟嘟的,滑滑的,像是握着一块精致的糕点,用力了怕捏碎了,不用力怕掉了,男人连手臂如何摆动都不知道。
小蝶瞧着两人的背影,拭着泪:“小少爷不知道想这一日想了多久。”
蜀玉嗯了声,闭目养神。小蝶端着药送到她面前:“小姐,喝了它吧!不能再拖拉犹豫了。”
蜀玉叹息了声,反驳道:“我没有犹豫,我只是……”
“你说再多也没有用,没喝药就是没喝药。从清晨磨蹭到现在,药都换了几副,不喝也要喝。还是,你想让我叫姑爷进来,逼着你喝。”
蜀玉笑道:“他现在一句重话都不敢对我说,逼迫更是不敢了。”
小蝶不愿纠缠,直接拿出勺子将黑乎乎的药搅拌几下,盛了一勺放到蜀玉唇边,盯着她。
“我又不是宝宝,哪里需要你这般。”
“哈哈,小蝶这丫头还是胆子小了,蜀玉不肯喝药你只管狠灌下去就好了。”一白须男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双眼通红的佘娇娇。蜀玉惊诧一声:“范先生,您何时来的?”
白须男子即是佘娇娇的师傅,从小就教导佘娇娇医毒药理,在江湖上是一位即神秘又传奇的人物。蜀玉与佘娇娇交好,小时也被对方救治过几次,蜀家上下都对此人敬重非常。
“我是特意来见你的,”说着就挤开了小蝶,一手把脉,一手翻看她的眼睛舌头,又翻过身子查看背部。唐烆一进来就瞧见一陌生人褪了蜀玉衣裳摆弄的情景,气血上涌,沉道:“你要干什么?”说着人就扑了过去。唐烆邪功被封,本身的武学还在,又是背后偷袭,快攻而入,范先生却似背后长了眼睛,抽出一只手随意地挥出,总是在唐烆掌风到之前就阻拦了进攻路数,后腿一抬,出其不意地将唐烆整个人都踢飞了出去。还笑嘻嘻地对蜀玉道:“你老爹从哪里请来这么一个莽撞汉子,话才半句就动手动脚,好没规矩。”
唐烆飞到半空中一个翻转,一脚踩在墙上,整个人又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范先生那话才说完,他身影又到了背后,两人瞬间过了几招。范先生一手拍在唐烆胸口,‘咦’了声的功夫,唐烆已经倒在地上,嘴角流血。
“你这身子有趣,改天让我瞧瞧。”
一旁一直没言语的佘娇娇上前道:“师傅,我是让你来瞧蜀玉的,瞧着男人作甚。”
范先生手一松:“你这丫头太急躁,师傅做事还要你教训么?我早就瞧完了。去把你这些日子开的药方子拿来,好好的一个人被你弄得病恹恹有气无力的,医术也太差了些。”
佘娇娇又红了眼眶,跺了跺脚,指着唐烆道:“哪里是我的错,没有这个男人都话,蜀玉早就好了也说不定。”
范先生冷笑道:“你这只是拖着蜀玉没死,要医好她,这天下除了你师傅没别的人。”唐烆这才听出一些门道来,躬身道:“先生真能治好玉?”
范先生瞅了瞅他:“你就是宝宝的亲爹?”
“是。”
范先生一甩衣袖:“要蜀玉,还是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两个都要?提前告知你,要蜀玉,就得什么都要听我的,我就算剖开她的心口都不能阻拦;要孩子,生了孩子之后,蜀玉我得带走,她是死是活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两个都要,哈哈,看你拿什么来换。”
唐烆惊喜道:“孩子可以留住?”
范先生笑道:“看样子你只想要孩子,这最合我意。生宝宝之时我就说过,蜀玉活不了多久。如若只要身子活着,成了我的药奴也是一种活法,虽然没感情没思想,总好比一具什么都没有的尸体。哈哈,当然,兴许不是一个完整身子的药奴,只要还能呼吸那就是活着。”
唐烆心口一痛,直接喊:“不。我要她好好的活着,不要孩子。”
范先生顿了顿:“你不想两个都要?”
“想。”唐烆闷声道:“可那样风险太大,玉受不住。而且,我一无所有,不知道范先生想要什么来作为交换。”
范先生哈哈大笑,走到唐烆身边,仔仔细细地将他从上至下瞧了遍,双手贴在他的胸前。唐烆只觉得一丝阴冷的内力横冲直撞地闯行在他体内,直觉的想要避开,那内力却肆意妄为的冲往了蛊虫缩在的穴道,他猛地一惊,下意识的想阻止,只听得范先生道:“你这身内力很有趣,体质属火,残留的内力亦纯正,可那股压制的邪气却是如熔岩喷发,你居然能够活到现在,不错不错。供我驱使半年如何?”
唐烆问:“能够保全玉和孩子?”
“能。”
“玉能否长寿?她的心疾相当严重,会不会……”
范先生大笑,掌下内力突地化成尖针,在血脉中同时炸开,唐烆不察,整个人差点就软倒下去:“你还是第一个敢于质问我医术的人。最后一个这般问话的,已经成了药奴丢在蛇谷里面,全身被毒蛇咬得没有一块好肌肤,浑身蛇毒痛不欲生,却死不了。你想尝尝?”
唐烆不敢让蜀玉看见他的痛苦,只隐在范先生的影子里,低声道:“我两个都要。”
范先生笑道:“很好,”转身对着蜀玉:“我却只想要蜀玉做我的药奴。要知道,这先天心疾的人可不好找,成了药奴,我可以用法子将她心脏给换掉还不用担心她痛苦反抗。一直想要尝试猪的心脏能否替换人心,蜀玉是最好的容器,不能错过。这些年我之所以愿意救治她长达半年之久就是因为她‘奇货可居’,可不能因你这小子而坏了这么多年的忍耐。”
范先生此人在江湖上号称‘毒医士’,主要就是因为他对药奴的执着。但凡见到奇怪的病例就想着将活人制成药奴,医好病之后再用药奴试毒。药奴没思想没感情,喜怒哀乐全无,就相当于一植物人。蜀玉曾经就去过佘家给佘娇娇建立的药房,遇到过范先生送给娇娇的药奴。常年脸色苍白,行动迟缓,佘娇娇当年想要测出不同蛇毒发作的时辰,就用药奴试毒过。因为没有痛感,双臂和双腿同时被不同种类的毒蛇咬了之后都不会挣扎,躺好了随佘娇娇记录毒性发作的时辰。那场景相当诡异,至今蜀玉还记忆犹新。
只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范先生当年为何耗费那么多功夫来治疗她。只当心疾少见,引起了范先生医治的兴趣而已,从来没有往药奴方面想过。乍闻之下,她已经惊呆,无法言语。
给了希望,再打破它,这是何等残忍。
蜀玉已经不知该要用何种表情来面对众人。是该继续平静面对,还是该痛苦万分,或是讥笑辱骂。
屋子里极静,宝宝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进来:“娘亲帮宝宝沐浴。”
蜀玉抬起头来,还没回应,就听到‘噗通’一声,唐烆整个人跪了下去,沉声道:“我让你驱使终身,只求你能让蜀玉和孩子活着。”
第七十章
七月的夏日,白日见长,偶尔仰头望去,白晃晃地一片刺着人的眼睛。
宝宝在草丛里面熙熙梭梭一阵,偷偷的将小脑袋伸出草堆,凝望着不远处的一间竹屋。屋子不大,外间架起了很多竹筐,晾晒着奇形怪状的草药。从草丛中望去,可以看到微敞的窗棂后面的阴暗,那里面飘出一阵阵的雾气。
宝宝左右瞧了瞧,这个时辰范爷爷在娘亲那里看病,娇娇干娘去了龚家山选药材,碟姨正前厅点收外公最新送来的补品,奶妈在睡午觉,他在偷窥,兼找人。
他知道那个人在竹屋里面。那个人回来了一个多月了,每日里都会在固定的时辰来范爷爷的药院玩儿,都不带上宝宝。那个人是坏蛋,欺负娘亲还不带宝宝一起玩耍,是大大的坏蛋。
可是,好想让大坏蛋带着宝宝一起玩儿啊!
偷偷的跑到竹屋外面,从窗口望进去,啊咧,好黑,外面明明阳光这么大,里面怎么乌黑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