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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苏丝黄的世界-第9部分

小说: 苏丝黄的世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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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苏看着温,好似看着个白痴:“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就在虚拟同居?”

  苏丝黄听孟苏讲这个三人行的故事很长时间了,但还是稀里糊涂。有时候,孟苏告诉自己要大度,讲道理,做现代独立女人,不要有受害者心态。大多数时候,她就忍着,但是脸上分明有五个一号加粗黑体大字:“我忍,我在忍!”

  “也许还是年轻,不够成熟。”孟苏安慰自己,“也许老了就没事了。”

  苏丝黄讪讪地看着孟苏:“那倒未必……”

  上个月,苏丝黄回老家拜访姥姥姥爷。进了门一看,96岁的姥姥和94岁的姥爷在吵架。

  吵什么呢?姥姥怀疑姥爷和附近的一个70多岁、全聋半瞎的老太太有“不正当关系”。

  苏丝黄大笑。可是后来,姥姥偷偷对苏丝黄说:“我不是无中生有。家里有几包(吃的)东西我都知道的。现在少了几包了,还不是被他拿出去了。”苏丝黄就笑不出来了。

  姥姥记性是全家最好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从来没有出错的时候。而且,姥爷是出名的吝啬和怪脾气,没有一个朋友,如果他把东西拿出去送人,这这这。

  姥爷变心了!

  年龄和嫉妒没关系,和性也可以没关系。

  孟苏想到面前可能漫长的折磨,忽然笑:“人要烦自己,真是没完没了,无所不能。”

  背叛未必是和别人上床。和异性朋友交谈时亲密得毫无节制,泄露爱人的秘密。又或者,两人关系出了问题,不和对方坦诚相见,却跑去找倾慕自己的异性朋友倾诉。或者像姥姥姥爷一样,两人同甘共苦一辈子,就等着告别人世时相互安慰,但是眼看大敌将至,忽然战友临阵脱逃,偷偷溜到后方喝酒,等等。要多少有多少。

  《大公司小老板》那部电影里总结长久关系的秘诀:“老婆就是战壕里的战友,战斗之后走出战壕,记得要把拉链拉好。”看来这个总结还是太简单了。亲密的形式有很多种,光拉好拉链还不行,比如,还要在必要的时候闭嘴……



2005年5月14日升值



  关于人民币能否升值的新闻看多了,闪闪很烦:“好像一个漂亮姑娘,好容易长到18岁,整个村子都骚动不安。”闪闪说,“就等她爸爸作主,可她爸老也不吭气。”

  站在门外的人已快要神经崩溃。几天前一篇官方报道因为翻译错误,被彭博新闻转引,结果几分钟之内就卷起大约20亿美元的交易额。全世界都以为炒钱的时候到了,结果挨个被套牢。

  苏丝黄说:“性魅力有时也可以这样升值的——有人抢的话,套牢机会也大一些。”

  苏丝黄说的是孟苏和温。温一直和老婆半心半意地离婚,一直不让她见自己的熟人,一直不和她谈论未来,整整一年,他们唯一做的就是在世界各地安排幽会。

  然后孟苏遇到了刚刚离婚的旧情人汪洋,虽然两人各自经过一轮实践,都知道不可能重头再来,但是过去是亲密的、孤独是共同的,两人的交往又密切起来。大多数时候,两人一起吃饭、看电影、聊天,秋毫不犯。

  温起初并不在意,觉得孟苏有个好朋友解闷也是好事,但是渐渐地,发现两人的交谈居然可以直抵卧室和性幻想,沮丧时刻相互安慰,就感觉不对。温是个忙人,而且就算有时间,他也不能像汪洋那样和孟苏谈心——老情人好比旧毛衣,是长时间脖子手腕磨过的。温也算阅历丰富,但第一次觉得自己毛刺刺的。

  有一次,孟苏和温在香港幽会,适逢汪洋出差香港,两人约了吃饭。温因为要会亲戚不能同往,看着孟苏穿上细尖跟的圆头鞋和羊毛套裙,齐齐整整地要出门,一时间忽然脑仁儿在脑壳里翻了个底朝天。完全不开衩的羊毛套裙看来堪比低胸晚礼服。

  温拉住孟苏要吻,孟苏笑道:“小心口红,小心亲戚。”

  说完,拍拍温的脸,就走了。

  这件事窝在温心里,仿佛一颗可疑的蛋,里面笃笃待出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下次幽会他安排了个长假,两人开车去法国。路上,孟苏自然地又谈起汪洋,温忽然脑仁儿又倒了个个儿,恢复原位。他“茬——”地一声把车子停在路边,对孟苏说:“我有两个礼拜假期,这两个礼拜,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

  孟苏有点诧异,望着温,轻声一笑,说好。

  那两个礼拜里温在各个方面都分外卖力,不管在床上还是在床下。

  忽然就开始邀请孟苏一起和他看房地产广告,商量两人可以在哪里定居。

  闪闪瞪着苏丝黄:“我知道有人用情人的名字买房送给她,后来居然还可以收回的。你那个朋友最好不要扔掉她的旧毛衣。”

  继续刺激市场非理性行为,套牢才算数。

  孟苏听苏丝黄转告了闪闪的话,问:“怎么才算套牢呢?”

  苏丝黄想想,老实说:“不知道。”孟苏要的东西,花费的时间足以让市场恢复理智:终身无条件承诺——还有什么比这更非理性的东西?一件旧毛衣是必要的,但是用过了头,旧毛衣可能也有问题。孟苏需要的是宗教,不是金融市场。

  苏丝黄决定乐观一点:“那就先从房子开始吧,选好了位置,至少总有一样东西会往上涨。”

***************

*陆薇薇

***************

  薇薇心里升起一点希望的暖意,一面却觉得很悲哀:这是她这辈子用过的最重要的替代品,她觉得自己堕落了,而且堕落得一点也不酷。



2004年2月15日薇薇



  薇薇很想做新娘。

  薇薇已经29岁了。

  这在中国是个很大的问题,不管你是否看上去非常年轻漂亮、独立、诚实、勤劳。你快30了,“30岁的女人没有竞争力。”薇薇被一个不知道她年龄的男朋友告知。她忽然发现,她自己挣来的漂亮车子房子,看上去23岁一样的漂亮脸蛋和身材都不如一个数字管用。她几乎手无寸铁,但是,从来不畏挑战的她仍然决定进入婚姻角斗场——像完成年度广告任务一样,她今年的年度计划是结婚和怀孕。毕竟,过了30就不好生孩子了。薇薇一直是个提前完成计划的人,她绝不能容忍自己生活的任何部分落后于一个正常而健康的计划。

  当薇薇被介绍给一个跨国公司的小经理大仲时,她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年龄。

  吃了几次饭之后,大仲邀请薇薇去他的住处。此时,薇薇已经把他当成目标对象了。

  到了家,大仲拿出一双带雏菊的女式拖鞋给她换。

  “这拖鞋是谁的呀?”薇薇心里微微一落,故作天真地问道。

  “房东的。”大仲说,转身去倒茶。

  “呦,那墙上还挂着女式睡衣呢,那是谁的呀?”薇薇的天真状横溢。

  大仲忽然眼珠子左右转动,想了想说:“也是房东的。”

  “啊……”薇薇微笑道,“那下回我来的时候,你能把房东的东西收起来吗?”

  “好吧。”大仲似乎很无所谓。

  下回再去大仲家,睡衣没了,拖鞋还在。

  本性憨实的薇薇这回使了个心眼儿(天知道她在女性杂志和情感顾问那里花了多长时间,记住那些层出不穷的技巧啊),她漫不经心地问:“头发乱了,有皮筋儿吗?”

  大仲立即拿出了一个大红皮筋。“房东的。”他解释道。

  但是这一回,大仲对薇薇表现出极度的信任——他给她倒了杯茶,自己出门去体育馆打球去了,一去就是两个小时。

  薇薇坐在安静的屋里,一只小猫在心里爬。还会不会有什么她没见过的东西呢?她的目光落在缄默的大衣柜上。她忍了又忍,终于起身去开那个发出沉默呐喊的棕色滑门。

  门卡住了,薇薇稍稍使劲,但是门纹丝不动。

  像蔑视堂珂德的大风车一样,柜门似乎发出拖长的笑声。但是柜门错了,它面对的是一个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勇敢无畏的成功女性,薇薇的决心使她在瞬间变得无比强壮,她闭气狠心一拉——“咣咣咣”,柜门倒下了。

  薇薇登时两腿发软,从没有任何一本指南告诉她,如果你把目标对象的柜门拉倒了该怎么办。大仲随时可能回来。

  不过,幸运儿薇薇这回仍然保留了她的运气,很少锻炼身体的她不知是用什么力气把柜门左推右拽地勉强装回原处的。不过这一回,柜门是怎么也开不了了。

  令人钦佩的是,在两腿发软手忙脚乱之际,薇薇还没有忘记迅速搜寻一下大衣柜——没有皮鞭、镂空内衣、羽毛文胸、卫生巾,什么也没有,这是一个很正常、很沉闷的男性衣柜。她心里还来得及高兴了一下。

  大仲回来后,他们一起出去吃了晚饭,然后告别。大仲后来也没有提起过衣柜的事,薇薇像一个冲得太猛的前锋,在憋足气冲锋一阵之后,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穿越敌群,来到了空荡荡的后方。

  还要不要杀回去继续拼搏呢?



2005年11月05日替代品(一)



  没有谁能在一生之中摆脱替代品——假钻石镀金戒指、假牙、心脏起搏器、塑料花、人造革皮鞋、《欲望都市》中夏洛特的粉红色兔子……替代品部分有时象征着我们心向往之而不可企及的事物(比如,天安门),有时帮助我们实现我们自身不能实现的任务(比如,心脏的正常跳动),有时部分满足我们不可满足的欲望(比如,真的钻石白金戒指和一个完美爱人)。

  “比如,说我爸爸,他这一辈子只跟替代品打交道。”薇薇对苏丝黄说。

  薇薇的爸爸从来不欣赏她妈妈,他总是在马路上目标明确地左顾右盼;他不仅摆塑料花和伟人像,还买三合板仿实木家具和人造革沙发;他带假发和满口假牙;他用全化纤的“古罗马式”帷帘遮挡家里所有舍不得扔掉的破烂,包括漆黄铜色的石膏马和碧玉色的塑料象;他唱卡拉OK时要求家里所有人都像真正的歌迷一样闭嘴倾听;他热衷于一切“像真的”东西,但是他从来不买“真的”东西,因为价格总是太高,拥有一个相似的东西就可以了。

  你怎么理解一个热衷于积累替代品的人?他拒绝接受关于自己的已有的事物和现实(比如,带假发);浪漫主义(比如,向往遥远的城市);或者实用主义(还有什么比用假金戒指满足爱美的欲望更实用?)。但是不管怎样,属于“酷”一代的薇薇总是对此非常难堪。她下定决心过“真实的”生活:纯棉窗帘、真金耳环、鲜花和……一个真正的、了不起的爱人。

  所以她到了30岁,依然没有一个男朋友(她只需要能和她结婚的“真”男朋友,这很成问题,因为她给对方考虑的时间总是太短)。她很着急。

  但是有时候,有些需要是非常迫切的,非用替代品不可。

  有时,她和一大堆朋友去那些有中式古床和红罗帐的酒吧里,玩一些暧昧的游戏,输了的人相互接吻;有时,她在网上聊天,偷偷开一些过界的玩笑。

  “所以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其实这些都是替代品啊,所以我就想,不如找一个更实在的替代品。”

  有一天,她和同事克敬聊天,夜一深,两个人自然感慨起感情挫折:他们都找不到“那一个”。而且两人心里都明白,对方不是那一个。不过等克敬邀请她去他家坐一坐的时候,她还是答应了。

  对不得不凑合的完美主义者来说,有时这样的场合非常尴尬:你希望自己完全被冲昏头脑,不必正视自己的行为,但是因为对方实在不是那一个,被冲昏头脑的机会很小,除非你喝得有一点点醉,看不到对方略秃的头顶和不够理想的胸围。

  还好,他们的“真相”在对方眼里都不算太离谱,所以替代性行为能够相对顺利地得以进行,积累已久的需求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在过了某个转折点之后,结果几乎是非常满意的。

  然后,克敬很自然地从后面拥着她睡着了。

  薇薇心里升起一点希望的暖意,一面却觉得很悲哀:这是她这辈子用过的最重要的替代品,她觉得自己堕落了,而且堕落得一点也不酷。

  这时,她毫不自觉地又模仿了父亲的另一个行为模式:她决定拒绝承认现实,明天一早就偷偷溜走,从此假装没这回事。决定之后,她安心睡去。



2005年11月5日替代品(二)



  第二天,薇薇偷偷溜走了,再遇到克敬的时候,他也假装没这回事。互相给对方当一回替代品,还是很公平的。

  虽然薇薇的虚荣心颇受打击,不过理智上接受了,克敬当然有同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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