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粟 by 万径人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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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鄙姓顾，名同，字如之，非常乐意与贵军协作！”顾同是战场上鲜见的君子，谈吐有礼，姿容态度，目所未睹，流盼之际，光彩照人，就连苏也这个读书人，也为这种风度折服。　


　　　　　　　　“苏也，浮尘旧梦之名早已忘却，所以，无字。”苏也并不在意自己满手的尘土和血迹，握住了顾同伸过来的手，“幸会！”　

　　　　　　　　天已经昏暗下来了，吹起了些微的北风，萧瑟的秋叶开始有一些飘落，舞动着亡魂的愁绪。　

　　　　　　　　叶非云和战友们把一些缴获的武器拉回了习儿庄的校场，赵良因为一开始的误伤，错过了这次战斗，现在也拖着伤臂来到校场集合，清点人数之后，连长有些心痛，伤48人，亡27人，还包括一个班长和一个副排长。　


　　　　　　　　叶非云仔细看了一圈自己的同村兄弟，还好，只有误伤中损失的那几个，其余，都很幸运的活着，就算有一点伤，也总算还有机会继续革命。　

　　　　　　　　“非云，公国在海东省的了城设立了中央陆军学校，也就是青盟军校，正在招收第三期的学员，你去不去试试？”等到休整的时候，苏也偷偷问叶非云。　

　　　　　　　　“需要考试？”青盟军校，叶非云还是听说过的，到望沙城的时候到处都有青盟军校的口号：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是青盟军校首任校长——宗政呈提出来的，目的就是勉励尚国青年奋起反抗外敌的入侵，推翻受列强操纵的万恶封建统治。　


　　　　　　　　“需要考一些基本作战理论和策论以及一门外语等科目……”　

　　　　　　　　“外语？”叶非云有些奇怪，青盟军校为什么还要考外语？　

　　　　　　　　“是因为有很多课都是外国军事教官上的课，而且，青盟军校只是初级军官学校，以后可能会选派优秀学生到国外留学，学习一些现代作战的理论……”苏也还没说完就发现叶非云有些走神，“怎么了？”　


　　　　　　　　“可以找到一些参考书籍吗？”叶非云敛住心神，“报考还有其他条件吗？”　

　　　　　　　　“我已经托人弄资料了，等我拿到了给你抄一份。其他的详细讯息我也不知道。”　

　　　　　　　　叶非云陷入了沉思。　

　　　　　　　　“飞哥！”原地待命其实也就是休整一下的意思，赵良伤的不重，看见叶非云自然跑过来，“仗打的怎么样？”　

　　　　　　　　男人天生有好战的基因，无论怎么接受圣人教化，终归掩不去雄性荷尔蒙的刺激下产生的壮志豪情。　

　　　　　　　　“还好，杀了不少人。”叶非云安静地实在有些让人吃惊。　

　　　　　　　　第十一章　短暂休战　

　　　　　　　　赤遂城内的伪政府军溃退后，赤遂已经被公国政府所掌控，只是伪政府背后的东氏国，并不愿意就此善罢甘休。　

　　　　　　　　多年的半殖民统治已经令他们尝到了奴役尚国人民的甜头，无数的资源和无数的劳工，与他们那个贫瘠的岛国相比，尚国确实是：沃野千里，土地肥饶，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女工之业，覆衣天下，名材竹杆，不可胜用，又有鱼盐铜银之利，浮水转运之便……　


　　　　　　　　正是这些东氏国没有的资源，令尚国在遭受了荀、连两洲的十国荼毒之外，又加上了这个近邻之国的瓜分，正所谓：怀璧其罪。　

　　　　　　　　东氏国甚至在中原省成立了海南军，只用了一万军队，就操控了伪政府供其奴役。　

　　　　　　　　中原省之北的恨海上就是东氏国的岛屿，海南军在中原省境内修建了许多铁路，以及众多的隐蔽的碉堡、兵工厂……甚至还有化学武器实验室、生物武器实验室和人的活体解剖室……　


　　　　　　　　这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利用剥夺来的资源，建立一个完整的屯兵网络，在接到伪政府溃败的消息后，东氏国的海南军成崎中队迅速出动督战，“押”着大批伪军，汹汹而来，企图夺回中原省的南大门——赤遂。　


　　　　　　　　127师主力部队自然是寸土不让，固守赤遂，这令城市南边的习儿庄得到了暂时的安宁，叶非云和林亚所在的部队也在这炮火的掩映下，休整并随时待命，两个不同政党领导下的连队，在共同的国难和统一的战线面前，难得地驻扎在一起。　


　　　　　　　　在天天操练之余，苏也的资料也经由一个气质华贵的中年人带了过来，叶非云其实并没有任何犹豫就决定了报考，他就是这样一个永不甘于人下的人，即使是身在尘泥，他的心也比天高。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命运，甚至国家的命运，就是通过这样的努力和奋斗获得改变，获得重生。　

　　　　　　　　苏也将资料分了一半给叶非云，以便他做抄本。　

　　　　　　　　“非云，我这里有一支自来水笔，送给你用吧！”在天天的共同操练中，顾同倒是和苏也以及叶非云熟稔不少，看到叶非云有意深造，就送了一支自来水笔过来。　

　　　　　　　　顾同的自来水笔显然是他在哲国留学时带回来的，入手沉重，笔帽早已磨的光滑润手，显然也是主人心爱之物。　

　　　　　　　　“顾兄太客气了，非云受之有愧！”叶非云对于身周的人，还是没有那么容易亲切，像林亚，来找他过几次，想切磋一下武艺，都碰了软钉子，被不咸不淡地打发走了。　


　　　　　　　　“四海之内皆兄弟，况且你是为了救国救亡，他日能用这笔学来的东西多为尚国效力，岂非我等之幸？好过在我这里只是做一无用书生！”顾同很轻易地说服了叶非云，他的感染人的力量也正是他做政治思想工作的凭仗。　


　　　　　　　　多少年后，在顾同再一次说服了叶非云之后，他才第一次后悔自己的这种能力。　

　　　　　　　　青盟军校考的外语居然是哲语，其实也不难猜，当时的哲国，军事能力和军火性能均处于领先水平，公国政府总统盛颂之通过各种渠道去获得哲国的军火和哲国的军事家，青盟军校作为现代战争的第一所学校，必须学习他们的许多经验和理论。　


　　　　　　　　让林亚分外郁闷的是，自从苏也“教唆”叶非云学习报考青盟军校后，不但连叶非云没时间搭理他这个可以一较长短的对手，就连顾同也为了帮他们翻译那些哲文，天天挑灯疾书。　


　　　　　　　　谁都清楚，这种相聚休整的时间随时都会打断，只有先帮叶非云这个完全的哲文门外汉先每字注解翻译出来。　

　　　　　　　　“妈的，老子到底是到了战场还是到了私塾？怎么个个都学着酸秀才，看起书来了？”习儿庄里最近最常听到的就是林亚的这几句怒吼。　

　　　　　　　　“林亚，要么你也学习一下，一起去报考？我党中央最近不是也进驻青盟军校，准备培养一部分优秀的军官吗？”顾同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林亚的怒气。　

　　　　　　　　找不到人练练的林亚，那身力气撒不出去，就像要在自己身体里爆炸似的，烦躁不安地来回找人茬，只有顾同，他不敢惹。　

　　　　　　　　嘴巴无声地闭合了一阵，像是被顾同噎着了，林亚一转身，气哼哼地走了。　

　　　　　　　　校场上的那棵柳树两米以下的树干，早已经在林亚的拳打脚踢下变得惨不忍睹，仗没的打，在小后方憋着，本来就已经很郁闷，居然连架都没的打，更郁闷。　

　　　　　　　　叶非云从来不认为林亚和他是一路人，总觉得林亚有些粗鲁，有些蛮横，对于林亚一直以来的英雄相惜，稍微有些不屑一顾，甚至对于那次狼狈的较量仍耿耿与怀。　


　　　　　　　　不可否认，叶非云是一个记仇的人，他没有林亚豪阔的胸怀，林亚甚至不明白叶非云到底为什么对他如此不待见。　

　　　　　　　　留学哲国的顾同带给叶非云许多帮助，不仅仅是在哲文方面。顾同的学问可能不在军事上，可他的见识让叶非云明白了世界大势，以及革命救亡的必然性，明白了尚国这数百年来的闭关自守造成的落后差距之大。　


　　　　　　　　叶非云清楚得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去争取更强的能力，迟早都是填成炮灰，他也不止一次去劝说他那群带出来的秀山村兄弟，想让他们一起去考青盟军校，无奈，一听说要考哲文，没有一个肯去的。　


　　　　　　　　没有人相信只是在破庙外偷听学习过的叶非云能考上青盟军校，当然，除了顾同和苏也。　

　　　　　　　　考试的内容确实比较广而专业，不是受过一定正规教育的，的确太勉强。　

　　　　　　　　叶非云仅仅用了六个晚上，就将所有资料都抄了一遍，如果说一开始苏也和顾同对叶非云还只是权且一试的心态，那么这个时候，已经相信：这个青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休整的日子很快就结束，经过10天的激战，127师终于用伤亡过半的惨重代价击退了东氏国的海南军成崎联队，军事要塞是双方必然争夺的，公国政府也明白这种必然性，急速调派了539师从河中省西进支援赤遂守军，以防敌军的再次反扑。　


　　　　　　　　叶非云所在的连也要和127师主力部队会合，拉出赤遂，在城西边驻扎，林亚则自然而然地受兴农党指挥，撤入纵川山脉，继续通过尖刀一样的突击达到震慑敌军的作用。　


　　　　　　　　如果没有少了顾同这个耐心的好老师，叶非云不会有什么不舍，有人问：“经此一别，不知道我们这些兵士什么时候能够再相见？”　

　　　　　　　　叶非云很平淡的说：“估计那时侯我们都已经死了。”　

　　　　　　　　确实，在乱世，那是最快最可能的相见方式。　

　　　　　　　　没有必死的心，是不可能做一个合格的战士的，叶非云求的，无非是尽量少一些无谓的伤亡。　

　　　　　　　　第十二章　此消彼长　

　　　　　　　　接到分道扬镳命令的同时，来的，还有一道降职的命令，让叶非云有些没有想到的是，顾同当时说的“一定会严肃处理林亚”，竟然是真的，林亚当初和他的那一场狼狈的搏斗，竟然真的让林亚被免去了连长的职务，降职为排长，并关三天的禁闭。　


　　　　　　　　在习儿庄驻扎的这十天，现在看来是顾同上报林亚过错、上级考虑如何处置林亚的时间，顾同这个温文的书生竟也是一分不少地拥有军人的果敢和决断，并不手软。　


　　　　　　　　林亚甚至没来得及表达出分别之际他对叶非云这个兄弟的不舍，就被关了禁闭，上级命令中代理连长的，正是顾同。　

　　　　　　　　上级还是很器重林亚的才干，没有另外派遣新的军官，显然是等着林亚立新功，再把他提回原职，千金易求，良将难得，这个林亚或许就是兴农党明日的主力战将。叶非云领悟了这一层意思后，顺了眼，轻飘飘地看向远方，远方，是纵川山脉的临江峰，雾霭缭绕，直入云霄。　


　　　　　　　　与林亚的被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叶非云由于作战勇敢，接替了苏也的班长职位，苏也自然是从几位班长中脱颖而出，成为接替这一仗折损掉的副排长的不二人选。　


　　　　　　　　林亚对于自己的第一次受罚倒也没有多大的不满，反倒是对于即刻的分道扬镳，第一次有了一些意见：既然是共同革命，结成了联盟，为什么还要各自作战？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乱世，每一次分别都可能是永别，每天都在有人死去，作为军人，有不舍，是个硬伤，伤自己，也伤军心，林亚的意见也只能是自己嘀咕几句。　


　　　　　　　　林亚没有机会说，他得知命令的同时，也被立刻关了禁闭，等他放出来的时候，叶非云已经随同部队开拔到赤遂城西。　

　　　　　　　　叶非云驻守的位置应该说还算不错，是城西的一个小镇，和师部在一起，倒是给他提供了不少学习的机会。　

　　　　　　　　叶非云所在的营负责镇子中师部的警卫工作以及镇子的守卫，其余部队，均在镇子北向，依托地形设置了数道狙击线，静待来敌。　

　　　　　　　　叶非云和赵海所在的三班、四班被派驻在镇上的西南角楼。　

　　　　　　　　由于之前的赤遂大捷，公国陆军总司令很快为127师补充了新兵和弹药，127师师长宋谦也得到了一个总统嘉奖令，直呼宋谦为“公国第一虎将”。　

　　　　　　　　东氏国的意图其实很明显。　

　　　　　　　　这日，叶非云又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送到营部审问之下，果然又是一个尚奸。　

　　　　　　　　包括之前抓到的奸细以及暗杀宋谦的特务，这已经是各处抓到的第七个了。　

　　　　　　　　东氏国为了达到通过傀儡政府掌控中原省的目的，竟天真地以为暗杀掉一个宋谦或者说是端掉一个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