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水浒全传-荡寇志[70回本续]-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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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又道:“二位将军可检点本部人马,有昨夜力战困乏的,拣出另为一队,就教他在那山上举火呐喊,以疑乱贼人。这是安耽差使,留与他们疲乏的做罢。”二将应诺。徐槐便传众将进帐,告以袭关之计,并道:“一俟韦李二将得手,仰诸位将军率领曹州、菏泽等三队,努力攻关。”只见众都监都凛然变色,一齐跪禀道:“此计太险。两位勇将一齐深陷重地,恐非所宜,望主帅三恩。”徐槐笑道:“诸位将军休怕。凡用兵之道,有者求之,无者求之;虚者责之,实者责之。今幽洞天下情形,既已虚隙可乘,更兼吴用病困新泰未归,山寨贼内无人,不乘此出奇制胜,迁延坐悮,后悔无及矣。”只见韦扬隐、李宗汤一齐开言道:“主帅若要攻关,还是叫颜树德来。斩关夺隘,断非此人不可。”徐槐道,“正是。”便传令飞速到郓城召颜树德来。这里安排兵马,只等颜树德一到便要攻关。
且说卢俊义从金沙渡败回,众人都面面厮覻道:“水泊被他夺占了怎好?”卢俊义道:“快点兵严守关口再说。”便点起三万人马守住头关。一面对戴宗说道:“戴兄弟,这番只好快去泰安,请公明哥哥回来也。”戴宗应命,作起神行法 ,从山旁小路出去,飞速到泰安去了。这里众头领抖擞精神,把住头关。卢俊义又传令,教后山李应等严紧把守,休教失利。李应等闻知水泊已失,也惊得呆了。这边卢俊义及众头领端的吓得把卵立在肩头,紧紧保守头关,那里还敢放松。只见官军两日不见动静,卢俊义心中十分狐疑,不知这徐官儿又有什么法儿来制度他,却又没处捉摸。猛想起吴军师置乓守坎离谷口之举,当时颇笑其迁,今日想起,莫非认真此路不可疏虞。便传饬坎离谷北口兵丁当心防备,又加派一千名精兵协同相助。这关上卢俊义及众头领,轮替巡绰,昼夜络绎不绝,只是不见官军动静。不知徐槐只等颜树德到来,便要举事。
次早,颜树德到了军中,徐槐与他说了攻关之事,树德大喜。徐槐吩咐待夜分举行,所以本日又按兵不动。直待申牌时分 ,韦扬隐、李宗汤率郓城部众陆续动身。徐槐也传令拔营齐进,三声炮响,鼓角齐鸣,曹州府、菏泽县、曹县、定陶县、城武县、单县、矩野县、满家营兵马,按队而出,颜树德倒提大砍刀,勒马在前,徐徐前进。卢俊义在关上,望见官军队里,三十六队旗号历历分明。卢俊义道:“那厮原来养了三日气力,用全队前来攻关也,众兄弟与我努力守关。”又将头关内兵丁尽点上关,枪炮矢石摆得密麻也似,严紧守住。只见官军已到半山,摆列队伍,明整旗号,只是踌躇不进。卢俊义那敢疏忽,只是提心督率严守。看看时已傍晚,官军只是按队不动,卢俊义心中越慌,眼不落放的照顾四面。到了三更时分,瞥见坎离谷上火把乱明,声声呐喊,大惊道:“敌兵果然杀进坎离谷也!”忙传令教谷口兵丁当心备御。说未了,只听得关内枪炮之声,乒乒乓乓,一片震天动地价响亮,人声乱喊,粮房营房,一齐大火怒发。关外官军一声号炮,潮涌般杀上关来,火把丛中,颜树德一手提刀,一手高擎着那“钦加总管衔曹州府正堂徐”的一枝大灯纛,己由云梯奔上关也。官军、乡勇见大纛登城,便一齐呐喊奔上。两边山上贼兵见了,急放礧石滚木,官军、乡勇吃打坏了许多。怎当得颜树德奋勇倡先,正是一夫善射,百夫决拾,都个个拼死忘身,一齐登关。
关上徐宁、燕青、燕顺、郑天寿还想抵御,卢俊义忙叫:“不必了,快回去保二关要紧!”说罢,急与四人逃下关门,向夹道直奔二关。不料两旁乱箭齐发 ,李宗汤横刀迎住。五人拼命死并,卢俊义奋力架住李宗汤,那四人并力冲开官军逃走,卢俊义也抽身飞奔。只听得四边枪炮动地,呐喊震天,前面韦扬隐已在攻击二关也。卢俊义等五人拼命冲入,韦扬隐转身邀住大斗。卢俊义等如何敢战,架住韦扬隐,一抹地逃入二关,疾忙登关守备。外面徐槐大队尽入头关。
夭色未明,头关已破。徐槐在头关,收集关内、关外并坎离谷上人马,大奏凯歌。众将兵丁都纷纷上来献功,斩首一万三千余级 ,擒获五千余名,三军欢呼动地。徐槐传令就关内安营立寨,一面记功录簿。天已大明,徐槐吩咐叠起文书,差人到都省及曹州各路报捷。这场大功业,端的惊动了山东、河北,无不闻名。这里徐槐吩咐三军休养数日,再议攻取二关之策。
那卢俊义逃入二关,骇得目瞪口呆道:“……这……这……这官儿真有神出鬼没之机,这枝兵从那里杀进的?”众人都面面厮觑,不能做声。卢俊义道:“今日头关已破,只有力守二关 ,等待公明哥哥回来,再定计议。更须得请军师同来方好。”众人都惶急无计,只得打起精神,点兵守住二关。
且说宋江在泰安,自闻知秦明阵亡之后,识得徐槐利害,本是日夜挂心。这日忽见戴宗奔来,报称水泊已被徐槐夺去 ,还未知失头关之事,宋江早已惊得一身冷汗,瞪着只眼道:“怎么,怎么,怎么?”戴宗道:“卢兄长说,快请兄长回去计议。”宋江定了定神,看着天叹一口气,便教传令到新泰,请公孙胜、鲁智深、武松、樊瑞、项充、李衮前来保守泰安。即日起身,改扮了轻衣小帽,同戴宗飞速奔回山寨。回到寨时,小路进山。卢俊义等迎入,伏地请罪,方知头关失陷之事,宋江惊得跌倒在地。众人急前扶起,宋江定神片晌,向众人细问了一番情由,便道:“什么官儿,竟有如此利害?现在吴军师病体新愈,正商议攻取蒙阴,不料这里弄出如此心腹大患,我看没奈何,只得烦戴兄弟飞速去请他来,退了这里,方好再议别事。”众人称是。当时便命戴宗飞速赴新泰去请吴用回来。只因这一去,有分教:多谋足智军师,终作瓮中之鳖;称忠道义头领,竟成油里之鳅。不知吴用回寨时事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二回 吴用智御郓城兵 宋江奔命泰安府
却说上年冬季,吴用因病困在新泰城内,得安道全医治,渐有转机。适接到山寨中徐槐临训之信,彼时吴用神识尚昏,此话传入耳中,倒也不十分着急,只说些不怕他,不关紧要的话;又说些必须防备,不可大意的话。到了次日,却早已忘了。安道全议方进药,吴用渐渐神识清了,恰又接到秦明阵亡之信。安道全一听见,忙出来关会众人道:“此信千万不可嚷入军师耳中了。军师心疾暂得平安,若一闻此报,忧惊齐至,神明再被扰乱,为害不小。”众人称是。大家约会了,瞒得实腾腾地。一面安道全赶紧处方调理,吴用无事扰心,倒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所以服药帖帖得益。众人倒替他日夜提心,深恐又有什么警报,扰乱了他的心思。且喜连冬过春,徐槐一边久无消息,更喜云陈两处亦无动静,一路顺风,无些毫打叉之事,以是吴用渐渐向愈。安道全已开了一张补心养神的方,说道:“此方即有加减,亦不过一二味而已。服此方三十剂,可以全愈。”众人皆喜。不料骤然起了一桩大打叉的事,你道是甚事?
原来安道全系好色之徒,肾元素亏,更兼上年冬季星夜渡冰,受了寒气。《内经》云:“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又云:“冬不藏精 ,春必病温。”安道全既不藏精,而又伤于寒,寒邪乘虚袭入少阴,深藏不出,日久酝酿成热,至春时少阳气升,再经外感一召,内邪勃发。那日安道全诊视吴用毕,出来觉得有些困倦,便上床去躺了一躺。天晚起来,觉得身子发热。次日便口渴咽痛,神思不清。众人忙来问候。安道全提心诊了自己的脉,便道:“不好了,此名春温症,来势不轻。”众人都耽起忧来。安道全自己开了一张药方,众人看时,乃是薄荷、杏仁、桔梗、积壳、淡豆鼓、牛蒡子之类,方味极轻,众人不解。当日,安道全还扶病出来,到吴用房里诊视吴用,说道:“原方不必改易,仍可守服。”吴用功安先生归房养息。安道全退出,到了自己卧房,上床便睡。侍从人将他自己开的药方配药煎好,与他吃了。
当夜无话,第三日病方渐渐沉重,觉得指头蠕蠕微动,眩晕惊悸,腰膝痿软 ,齿燥唇焦,口渴不解。安道全道:“不好了,此肾虚亡阴,将成痉厥之候也。”此时已起床不得,便叫旁人书方,用生地黄、麦门冬、元参、知母、炙甘草、龟板、鳖甲。众人都进来看望,看那药方分两太重,又不解其故,只是问候数语而已。安道全道:“小可贱恙,竟大是险症。可惜两个小妾部远在山寨中,此处无贴身服侍之人。”原来安道全这两妾都有羞花闭月之貌,是山寨中抢掳来的,当时安道全看得中意,向宋公明讨了来,此时病急,还记挂这两个宝贝。众人都道:“这事容易,今日便差人到山寨去迎取两位如嫂夫人来。”道全点首,众人退出。是日吴用守服安道全原方,闻知安道全病重,也兀自记挂,亲自扶病出来,探看安道全一次。
安道全上午服了药,至下午病势不少衰。安道全便吩咐用熟地黄、生地黄、芍药、石斛、麦门冬、五味子、元参、阿胶、炙甘草,其生、熟地分两竟用出二三两以外。众人看了,尽皆骇然,道:“怎么外感症 ,好吃这种大补药?算来快刀不削自己的柄,一准是他昏了,开错的,须接位高明先生来评评看。”须臾请到泰安城内一位极行时的先生,叫做过仙桥,前来诊视。众人求他直言。那过先生诊了安道全的病,出来看了安道全的方儿,拍案道:“安先生悮矣!此症内外邪气充塞,岂可服此滋腻收敛之药?此药如果下咽,必然内陷。他起初这张方原是不差,不知何故忽然更改。”说罢,便就他起初的原方,加了柴胡、葛根、钩藤、黄苓、连翘,并批了几旬慎防内陷痉厥等语,用了茶,拱手升舆而去。
安道全索看那医之方,便道:“杀我者,必此人也!众位休睬他,只顾煎了我那个方药来。”众人诺诺而出,主见难定。吴用亦踌躇无计。只见旁边一个小厮禀道:“此地东门头大王庙大王菩萨 ,最为灵验。庙内设有药签,何不去求帖神药来吃?”花荣喝道:“你省得什么,却来多嘴!”吴用道:“也是。但我想天道远,人道迩。药签不必求,可将那过先生与安先生的药方写了闸儿,就神前拈卜罢了。”众人依言,即忙做了两闸,备副香烛,花荣亲去,到了大王庙里,拜祷拈阄。也是梁山一班魔君业缘将尽,理当收伏,安道全本在地煞数内,如何免得,当时偏偏拈着那过先生的方。
花荣转来,众人主见遂定,也不去问安道全,便将那过先生的方配药煎了。时已掌灯,安道全病势大重 ,已催药好几次。众人忙将那药煎好,递进去。原来那两张方气味判然不同,安道全上嘴呷了一口,便叫苦道:“你们果听那庸医之言来杀我也!”推开药盏,叫:“快煎我那方剂救我!恐怕不及了!”语言已觉蹇涩。众人听此言语,急迫无计,便将他方剂减取三分之一,说道,“且试试看。如不错,明日依他原剂不迟。”岂知时不待人,当夜煎好与他服了,到了天明,安道全已舌卷囊缩,四肢抽搐,不能言语。急请了过先生并几位名医齐来诊视,吃药不瞒郎中,竟将昨夜安道全不肯服过先生的药,先服自己的药等
话说了。过先生道:“果然补坏,内陷了,我说何如!”当时众人共议了一张药方,无非羚羊、犀角、柴胡、钩藤之属,灌了一剂,全然无效。吴用此时虽守服安道全原方,然因安道全病危,心中连日着急,也觉得病重了些。那安道全竞不言不语的卧了一日。
次日众医竞至,过先生已辞不开方。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在那里开方议药,所有药味也记他不得这许多。不上三日,竟把一个神圣工巧的地灵星神医安道全送入黄泉。当时盛殓好了 ,送回山寨。
吴用的病,正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骤然失却良医,莫能措手,不免也请那班过先生之流来酌议方药。可怜那班先生 ,还不敢十分改易安道全的原方,不过略略增减了几味,吴用服下,便觉乖张。众人都惶急起来,吴用道:“我想安先生病急时曾说,此方可以守服。如今安先生已故,又无人能增减,只好老守他这张方吃过去。”众人称是。吴用仍服安道全原方,日复一日,不必细表。
吴用觉得精神复旧,这日正在商议攻取之策,忽报宋江差人来请公孙胜、鲁达、武松、樊瑞、项充、李衮同守泰安,并报知徐槐攻入水泊之信。吴用大惊道:“这话从何而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