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锁春记 >

第21部分

锁春记-第21部分

小说: 锁春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五十三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直到把屈爱春的一壶好茶喝得白开水一样,再无一点颜色,庄世博才起身告辞。

  屈爱春住在26楼,他把庄世博送到电梯口。

  电梯的门关上了,接着便徐徐下降,到了一楼以后,庄世博走出公寓楼的大门口。这时他有了一点异样的感觉,因为本来宁静的小区,竟有若干保安和在外面散步或者遛狗的住户一起向他跑来,他们惊慌失措的脸上分明写着出事了。

  人们仍旧不断地向他涌来,他听见有人说,快去看看吧,有人跳楼了。

  世博的心里一紧,他也随着众人向出事的地方跑去,当他挤开人群冲到最里圈的时候,果然看见屈爱春俯身倒地,已经死去。

  鲜血在屈爱春的身下慢慢地溢开,庄世博在震惊中也有所醒悟,他早该知道,屈爱春刚才所说的一切分明都是临别赠言,他甚至都说了他会是纵身一跳的那一个,而世博便是来告诉他郎乾义在等待着他的默契的那个人。

  想必他也拿到了不少利益,所以该跳的时候就得跳。 

  净墨正在上班,突然接到胡川的一个电话。

  胡川在电话里说道,我在你这边办事,结果被打了荷包,手机也一块给偷走了,我现在在你门口的凉茶铺打电话,你下来给我埋单。

  净墨道,怎么不是砍手党直接就把你砍了呀?

  胡川道,知道你想我死,仇富嘛,等我上了福布斯,再死也不迟。

  净墨心想,上次把写电视剧的订金退给了胡川,想不到胡川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倒是真的有情有义,可是又有什么用啊。也就没再说什么了,既然他没有为难他,给他付5毛钱的电话费也算是人之常情。

  后来胡川还是找枪手写了这部电视剧,但结果是亏得血本无归,钱砸在水里连个响也没听着。

  净墨在凉茶铺见到胡川,付了打电话的钱,又给了胡川20块钱叫他打的回饭店。胡川道,就20块,怎么够啊?净墨道,我打车到你那儿也就18块,怎么就不够了?胡川道,不够不够,你给我一张一百的。净墨道,我没钱。胡川道,你不写我的电视剧当然没钱。见净墨瞪着他不语,这才想到自己是来讨钱的,便拍了拍净墨的肩膀道,年轻人,别老跟钱过不去,你要是有钱,女朋友能死在别人家里吗?净墨没有说话,把胡川手里捏着的两张10块钱又抽了回来。

  胡川追上净墨,赔着笑脸道,就算我什么都没说行不行?净墨,你不知道你这人多讨人喜欢呢,我看来看去,就你这个人我还相信。你们这个圈子,骗子可太多了,说好了投钱不投钱,说好了张三的角色,李四来演了,以后遇上什么事了你只管找我,我们也算是不打不成交,你说对不对?净墨斜他一眼道,滚。胡川讨回20块钱,打的走人。

  净墨心想,网上说得真没错啊,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傻逼的。

  晚上,净墨去看叶妈妈,叶妈妈披星戴月而归,见到净墨在楼下等她,便带他上楼,给他拿饮料喝,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看我了呢。净墨道,为什么呢?你过得好,对丛碧也是一个安慰。叶妈妈眼光一闪,道,你真这么想吗?净墨点了点头。叶妈妈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房子,神情无比落寞道,你是不知道我,忙一点反倒没时间乱想了。

  就是在那一刻,净墨才从心底真正原谅了叶妈妈,毕竟,丛碧带给他的只是创伤,而带给叶妈妈的却是一生的隐痛。

  暑去冬来。

  这个冬天对有的人来说是无比寒冷的,法院以贷款诈骗罪一审判处郎乾义无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以违法发放贷款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5年,并处罚款20万元,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郎乾义情妇的哥哥以贷款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宣判后,两个人都没有当庭提出上诉。

  一直也没有乔新浪的任何消息。







五十四




  经过了这一次惊心动魄的整肃之旅,有关国有银行的人事安排问题,坊间开始流传不同的版本,最终,尽管反对的声音一直没有中断,在王行长调离之后,庄世博还是被任命为国有银行的代行长。这到底符不符合中央精神?他到底算不算知识化、年轻化、专业化、革命化的人才?皆因其他的候选人在失去竞争力之后,让他的优势成倍地突显出来。

  王行长在离开前,找庄世博长谈了一次,王行长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强势的人,但是你今后的工作环境,可能涉及到体制改革,这就不一定适合大刀阔斧,快意恩仇,而需要更多的理性和谨慎。最后,王行长给了世博三点忠告,一是对于某些不能改变的潜规则,不要介入。二是正确对待自己,银行家不是救世主。三是戒财戒酒戒女人。王行长笑道,芷言说得没错啊,当官就是做班房,真的要有所作为,还是得素心之人。

  世博的心境,也极为肃穆。但转念又想,话虽是这么说,但人怎么能做得到呢?如果他的人生轨迹重新来到这里,他又会怎样处之?是否也一样难舍红酒和美人?

  王行长又说,中国的大时代已经到来,但是许许多多的人并没有做好准备,有哲学、知识、经验方面的,也有人格、道德方面的。包括我们自己,甚至可以说各个方面都有所缺失啊。

  世博道,我知道上一级领导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提拔我的,我绝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王行长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分明是你知道就好。

  过了一会,王行长才叹道,你这个人的优点是聪明,缺点是太聪明。

  消息传出,世博的许多朋友叫他请客,他也只是一笑了之。他不愿意给人留下一种烧包的印象,一个人在往上走的时候,言行都会成为陷阱,平常的一句话,一件事,都有可能招来最大限度的误会,敬重来源于疏离和适度的冷漠。

  当然,他的心情还是无比喜悦的,不光是他的潜在对手败下阵去,对于大多数庸庸碌碌的人来说,他最值得炫耀的是,我不到40岁就当上了代行长,你们呢?

  唯一能够可以跟他一起庆祝的人,就是庄芷言了。

  这天晚上,世博回到家中跟芷言一起喝酒庆祝,他们开了一瓶1574年的法国葡萄酒,一直聊到深夜,谈到父母、童年、家事,也谈到了丛碧和宛丹。世博承认,有许多事情的处理和情感的流露属于大可不必,比起今天的成功,那些必须超越的东西显得微不足道,对于男人来说,成功的魅力绝不是财色可以比拟的。

  后来,他们兴起,都喝了好多酒,也都有了醉意。

  春天不知不觉地来临。

  一连好多天,细雨总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天空中乱云飞渡,时散时聚,却是总难放晴,人也跟植物一样生活在水汽里。尽管芷言并非伤春悲秋之人,但她也第一次感觉到有一种难于言表的情愫,像春天的阴霾和潮湿,深锁心头,久久不去。

  又过了几天,芷言突然十分地想念父母,于是她独自一人去了祖屋。

  家里的陈设依然如故,而且由于每周钟点工都来打扫,所以也一直保持着干净、整洁。芷言一个人在家里坐了很久,不仅过去的生活细节卷土而来,就连她所熟悉的那种气息,也回到了她的身边。

  芷言静静地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童年的生活不期而至,芷言便在其中尽情地回忆和漫游。后来,她去了菜市场,买了一些菜,还买了一束淡黄色的小菊花。回到家中,她把菊花插进空置的花瓶里,摆放在父母的合照前面。又为父母亲做了一顿饭,她把三菜一汤整齐地放在餐桌上,盛好了两碗饭。然后她远远地坐在一边看着,她看见父亲母亲很满足地在吃着家常便饭,还不停地讨论着什么事,其间,母亲还给父亲夹了青菜,母亲总是督促父亲吃青菜。

  晚上,芷言睡在了父母的床上,体会着那种久违的爱,她感觉到自己在一点一点地缩小,最终缩回了母体,她安睡在母亲的子宫里,渐渐地,她返回宇宙,变成一粒微尘飘浮着,自由自在。

  芷言恣意游荡着,只觉得体轻如燕,像一片羽毛一样随风而去。她想,所谓人生,不过就是在千万种选择里挑出一条道来走吧?那么她可以是梳着小辫子,穿着背带裙,静静地听着老师讲课的好孩子,后来她像许多女孩子一样,唱歌、跳舞、弹琴、作画,最终成为一个文艺青年,也有可能,她更喜欢枯燥的数理化,然后一生都在试验室里,摆弄着各种仪器,全神贯注目不斜视,即便满头白发仍然美丽如初。但总之,哪怕是自己最期待的角色,也都是要放弃自由自在的吧?

  所以她对自己的选择,才能那么安心。她既不是文艺青年,也不是女科学家,她只是她自己而已。

  当钟点工发现芷言的时候,她已经死去,她是割腕之后血尽人枯的。







五十五




  餐桌上有一条清蒸鲩鱼,一碟青菜和一碟炒鸡蛋,紫菜汤上还飘着葱花,饭盛的好好的,但是没有动过。

  警方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展开侦察,经现场勘探,住宅的门窗完好,大门及房门均反锁,钥匙齐全,屋内的物品摆放整齐,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室内物品也没有发现丢失。那一桌饭菜上也并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警方最终确定这是一起自杀案件。

  芷言的事一经媒体曝出,许多心理学专家都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认为她是典型的“微笑型抑郁症”患者。他们说,我们生活在阳光下,但是庄芷言很可能生活在我们所不知道的阴影中。也许有人说,庄芷言是平和的,自信乐观的,美丽而富有品位的,她根本不可能走上这条路。但这都无法排除她是一名“微笑型的抑郁症”患者,那就是她把美好和微笑展示给了别人,而她自己始终生活在一种压抑之中。

  更有专家指出,微笑,很有可能是一种“内伤”,包括逞强也要笑到最后,高危人群都是学历较高的成功人士。微笑抑郁并不是慢性疲劳,尽管它也是一点一滴增加积累的,最为可怕的是,它很难被人认知,人类要认识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专栏作家说,女人都是执拗的,无论她们选择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永远不要劝女人,劝女人就像劝皇帝,从夏商的关龙逢、比干,到邹忌、魏征,乃至明朝的海瑞、杨继盛……有魏征一样好下场的凤毛麟角,而女人的固执决不在皇帝之下,劝谏至少还算拼得君前死,留下身后名,劝女人的下场就是她不仅恨你,恨死你,而且还会以加倍的热情把你劝诫的错误进行到底。

  小资在博客里说,知道她有问题,也知道她生活的状态不对,更知道生命的可贵不能轻言放弃,可还是喜欢她,真心地喜欢她。我们生活在别处,她却完成了自己。

  街头巷尾的议论是,她还缺什么呢?她具备了所有女人的长处,也绝不可能为感情上的事发愁,那她到底怎么了?!

  在心理学专家对民众大声疾呼,要关心自己的心理卫生时,有记者采访了潘思介教授,记者的提问是,你作为庄芷言的导师,如何评价你的这位特殊的学生?对于这个问题,潘教授并没有做出正面回答,他只是说,精神分析疗法只是个案谈话疗法,但这一学说必须是一个人完成的巨大工程。人类到底是理性的动物,还是由本能和潜意识机制来激发行为,永远是一个争论不休的课题。

  他又说,不过,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是有界限的,哪怕是骨肉至亲,哪怕是心心相印,也还是有界限的,但是包办性的爱发展到深处,这个界限就会消失,以至于出现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但是我还是要说,据我的观察,庄芷言并没有生病,她完全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这就是我的结论,而尤其在当下这个社会,人们做出令人不解的激烈举动或者偏执的行为时,患了抑郁症绝对不是唯一的正解。

  宛丹也是在报纸上得知芷言是怎样了断尘缘的,说句老实话,震惊之余,她也并不知道芷言是否生了重病,是否就真的是一名抑郁症的患者,但她清楚清醒的生病和清醒的堕落一样让人心痛。

  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或许应该去看一看世博,至少她还能默默地陪他坐一会儿。于是,她找出了家里的钥匙,本来她以为这钥匙她再也用不上了,就算是要接送庄淘,她也只要在楼下等就好了。所以在办离婚手续那一天,她拿出钥匙来还给庄世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