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奴-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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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影心中惊惧,腕上痛得唆唆发抖,听了这句话却麻木的没了知觉,她不由抬脸看向轩辕菡,他也正有意 无意的扫过来,眼眸深沉,却含暖意,分明告诉她不用担心,她一颗心才落地,却依旧“嘭嘭”的跳个不停。
只听轩辕菡道:“臣只怕没这个福分了,近日边疆蛮夷来袭,又遇洪涝,臣赶着回属地为皇上分忧,今日 便是来请辞的。”
皇帝闻言面露惋惜,心中却千百个心思回转,他势力愈增,已是他心头大患,暗暗细数朝中上下却没有一 个人能够替下轩辕菡这个位置,可是现在还在用人之即,他只得防,却动不得,不由一笑,看了身旁拂影一眼 ,便笑道:“流景手下个个都是能将,朕颇为喜欢身旁这个小兄弟,流景将他让给朕如何?”
此话一出,拂影顿时心中一震,腕上的麻痛这会子又从骨髓里泛上来,漫到全身,从头到脚的难耐,自古 以来,帝王约束王侯都将长子作为质子留在京中以防不测,王侯不管是否愿意为表示诚意必定是要遵从的,不 从则视有不轨之心,皇帝显然已经知道她的身分,他这一说便是想用她来约束轩辕菡,她心中恍然,却是难以 抉择,若他答应,她便将要留在这牢笼之中,孤苦难耐不说,这一别不知何时才可见面,都道红颜末老恩先断 ,这隔着千山万水,隔着蹉跎岁月,她与他何时有个结果,若是他不答应,必定陷他与困境,她身份只是一个 侍卫,若是连一个侍卫都送不得,这不轨之心人人见之,如今皇帝多疑,只怕日后对他愈加提防,这前面的路 就像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就这么踏上去了,若是她的一时委屈换得他的周全,她也是愿意的。
轩辕菡闻言不由看向皇帝,目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分明带着收敛的寒意,皇帝只觉面上一冷,不自觉地 微向后靠了身体,轩辕菡才道:“不过一个不成器的侍卫而已,皇上若是喜欢,臣送些能为皇上分忧的来。”
拂影心中一暖,却又是阵暖意阵寒,像是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纠结,她不由攥紧了衣袖,狠狠咬着 唇,心中的决定来来回回的盘旋,胸中顿时堵塞异常,像是一根根滕纠结的缠到颈上,难以呼吸。
皇帝闻言脸上稍稍不悦,随即半讽笑道:“流景果然连一个侍卫也舍不得。”
轩辕菡不由脸色顿沉,脸上已呈现淡略怒意,波涛汹涌一样的难以控制,拂影见状大惊,脑中满是他杀人 的血腥场面,只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高声叫了一声“侯爷!”来不及想,已经单膝跪了下去,极大的力道刺 的膝上生痛,她却直直的跪着,手紧紧掐在肉里,渗出淡淡的血丝来,她心中悸痛,像是每说一个字心就被人 捅一下,鲜血大量的涌出来,痛得她几乎昏死过去,她却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平静语气,一字一句的说着:“ 多谢侯爷多日对奴才眷顾,奴才感激不尽,但是请侯爷成全……奴才……”眼眶热的厉害, 像是有什么从脸上滑下来,滚落到伏在地面的手上,炙热的仿佛能烫出一个洞来,她心中愈加悲戚,只快控制 不住自己,却还是咬着牙说下去,一声一声像是含着血泪。
她说:“请侯爷成全,奴才……奴才愿意为皇上效力。”
几乎用尽了力气,她伏在地面,只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耳畔嗡嗡作响,像是心在滴血的声音。
轩辕菡顿时身形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她,她只不敢抬头,匍匐在地面,只觉天都崩塌下来,皇帝见状不由 微微一笑,说道:“这奴才倒是颇有主见。”轩辕菡脸色愈沉,胸口起伏的厉害,愈要上前,拂影却突低头唤 道:“侯爷……”
声音不似之前平静,似杂着细微颤音,低低沉闷,却愈显凄楚,他脑中满是她梨花带雨的样子,那般娇弱 的让人怜惜,心中一痛,蓦然止了脚步,却听她道:“侯爷对奴才的好,奴才万不敢忘,只盼侯爷平平安安, 它日再见侯爷,奴才也就安心了。”
轩辕菡忍不住紧紧握了拳,额前依稀暴起青筋,他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平平安安”那四个字一下下敲 在心上,低低的诉着她的期盼,可是她竟然为他这般,他从末曾想过,她竟真的能为他这般,一时心中巨震, 恨不得将她揽进怀中冲出去,可他毕竟不能,责任告诉他不能,理智告诉他不能,字字句句,都是“不能”!
不能!
宫道上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像是死寂的没了气息,身后百官静立,大片的官服颜色刺的双目生疼,可他到 底是那个六岁能猎豺狼、七岁杀人、弱冠之年位及群臣的轩辕侯,万般心绪也只在一刹间闪过,转眼间他脸上 已恢复漠然,袖中的双拳握的咯吱直响,他的语气却冷漠的仿佛没有情感,居高临下的看她,淡淡道:“慨然 你意已绝,本侯成全你就是。”
拂影不由闭上眼眸,湿热的液体滑到唇角,咸涩的厉害,耳中依稀回荡着他沉稳的脚步声,声声踏在心上 ,却是,从此咫尺天涯。
朱红的宫墙似是染了血,红的刺目,灼亮的光晕从地平线直直的拉起,像是王母的银簪,轻轻一划,隔了万 水千山。
轩辕菡带着阎雷众人出了宫,一直驾马行了二三里,蓝墨韩落早已率人侯在那里,两人却是直直跪在地上 ,日光刺目,照的地面灼亮,两人一动不动,身旁车马静立,侍卫们神情肃穆,空气像是早已凝滞,僵硬的连 丝风都不曾吹过。
他一身戾气大步行来,经过两人身边时却看也不看,一侧的侍卫跪地供他上车,他却猛然止住步子,回头只 见宫墙林立,枝叶葱郁难辨,一层层的隔在中间,什么也看不到了。
韩落蓝墨不由抬头看他,轩辕菡眼光一闪,却转身大步折回去,两人惊的忙上前死死抱住他的腿,他衣摆 上的五爪巨蟒狰狞扈戾,怒目而视,仿佛随时都会飞腾出来,蓝墨双臂紧紧抱住他的双腿,身上的绸缎被他拖 拉的扯出丝丝细线来,她仰头声泪俱下:“主子,难道您还是不明白,您对姑娘好,便是害她,主子,万万不 可冲动行事啊!”
他只不语,僵硬的抿着唇,双目深邃远望,胸口剧烈起伏,一颗心像是要迸出来,韩落忙道:“主子,楼姑娘目光甚远,又聪慧镇定,定能等到主子前来接她,小不忍则乱大谋,主子您……”
还末说完,轩辕菡却猛然凌厉看他,冷冷的勾唇,讽刺道:“是么?”
韩落不由大惊,却低着头犟声道:“楼姑娘若是继续留在主子身边只会让主子沉迷女色,若是属下们知道了也会骂姑娘红颜祸水,楼姑娘若是留在宫中不仅让皇上放松警惕,也为主子作了件大事,自此姑娘对主子更 加死心塌地,何愁楼府不……”
“住口!”轩辕菡闻言不由用力甩开他,韩落末加提防,被他一甩,整个身体都摔到地上,阎雷见状不由大惊,“扑通”单膝跪到地上,伏地道:“主子要罚便罚属下吧,属下明明知道皇上常常去那个小花园,还。 ……”
轩辕菡闻言猛然回身看他,单手指着三人,不由怒道:“你们……”
韩落却从地上爬起来,素色的衫子上沾染细细微尘,却依旧倔强道:“主子,莫要忘了初衷啊!”
轩辕菡脸色愈沉,转过头负手而立,眉目深邃的看向远处,一时寂静无声,三人只静静看他,半晌轩辕菡才淡淡道:“你们每个人的秉性我比你们自己还清楚,阎雷若不是受不挑唆,断不会如此,韩落,你耿直忠心, 事事为轩辕大业着想,我都看在眼里,这次却末与我商量私自行动,不杀你不足以服众,念你忠心,我罚你自 斩一臂,你服与不服?”
蓝墨阎雷等人闻言顿时大惊,韩落伏地含泪称谢:“谢主子厚恩,属下着手此事,末想过会有命在,若是 楼姑娘有什么差错,属下定当以死谢罪。”
轩辕菡闻言脸色一沉,冷冷道:“她若是有什么差错,你一百条命也不及,把你那条命好好给我留着!”
韩落闻言,心中暖动,不由以额磕地,半晌没有抬起头来。
轩辕菡方才眯了眸看他,淡淡道:“韩落,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末把你当成下人,这次你却是错了, 我即姓轩辕,定不会因鱼舍了熊掌,把你那些念头给我收起来,若有下次,定当不饶!”
韩落这才醒悟,垂泪嘶哑出声:“属下知错。”
是夜,常清殿里长了灯,昏落落的撒了一片,皇帝穿了一件蓝底金盘龙纹的常服坐在御案前批折子,似是 渴了,他目光盯着折子伸手去找茶碗,殿里极静,依稀可辨得呼吸声,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曹应田向一旁使了 个眼色,门帘掀起,一个娉婷身影端了茶进来,放在案上,皇帝接了茶抿了一口,突觉身侧幽香阵阵,似兰清 香,不由抬头去看,却见一宫女装扮的女子垂首立着,一身素色的窄衫襦,下着撒花裙,头上梳着半翻髻,眉 目低垂,衬的一张脸皎若秋月,耀如春华,正是拂影。
宫内严禁穿白色,她却不喜太过艳丽的颜色,只捡了素色的来穿,换了宫装,倒别有一番风情。
皇帝一见是她,不由似笑非笑的勾了唇,淡淡问道:“怎样,还习惯否?”
拂影垂头只见地上的金砖灼亮干净,碗口大的红烛灼灼跳跃,皇帝身上的龙涎香若有若无的飘散而来,甚 感陌生,她倒是既来之则安之,依了宫女的礼数,轻声道:“蒙皇上挂念,曹师傅对奴婢甚是关照。”
皇帝闻言不由皱眉,却觉烦躁,朝她摆了摆手,不耐烦得道:“退下!”
拂影闻言对他一福,面无表情的弓着身子退下,皇帝看在眼里,脸色愈沉,不由掷了手中的折子,冷声道 :“给朕站住!”
殿里顿时静的没了声音,只怕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真真切切,殿内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喘一下,只 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拂影果真止了脚步,站在那里不动了,曹应田见状不由抬袖擦了擦额前的汗,却不敢这 会子去拔龙须,只站在一旁着急,皇帝瞪着一双丹凤眼看着拂影,见她面色平常,丝毫没有平常奴才的惧意, 不由冷笑:“怎么,有了靠山在朕面前尥起蹶子来了?”
拂影只是不语,沉默的不说话,皇帝忍不住拿起案上的茶盅抬手似要掷过去,那茶盅举倒半空,又生生停 住,似是想到什么,重重的放下,朝曹应田不耐烦地摆手:“给朕打发了,有多远滚多远,朕看着心烦!”
曹应田一时没回过味来,站着未动,皇帝不由抬头看他,怒道:“还不去!”曹应田这才悟过来,忙打发 拂影出去,自己也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殿外满耳的蝉鸣虫叫,从窗内透过来的光照的地上的的青砖上一溜昏 黄,映着月光下暗红的窗格,只觉深沉华丽,曹应田悄悄拉了拂影出来,语重心长的低低道:“我只当姑娘是 个聪明人,怎么这会子也发起浑来,这皇宫里那个奴才不是争着往御前靠,皇上就是咱们的天,离的天近了, 站的也就高了,我知道姑娘身份不一般,可是姑娘,远水不解近渴啊,我话就说到这份上,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他朝她摆手,道:“你暂且去浣衣房呆上几天,等万岁爷气消了我自有办法把你调回来。”
拂影闻言不由抬头看他,一双眼睛灼亮通透,望着他淡淡笑道:“曹师傅何以对拂影这般好,拂影左右不 过是个假侍卫,您费尽心思给换了身份,又安排到御前来,可只是为了向皇上尽忠么?”
曹应田听她这样说便道:“姑奶奶,听我一句劝,把你那名字给忘了,公主叫你白墨,你就是白墨了,咱 们做奴才的就是主子的狗,皇上把你交给我,我对你关照倒是我的错处了。你也不想想,这皇宫里那些小崽子 们做梦都想得到我的照应呢!”
拂影这才低头,半讽半笑:“谢谢曹师傅提点。”
曹应田末加注意,只以为她明白过来,赞许的点头:“你先去吧,我叫人领你过去。”
走到半路,似是起了风,那风吹得衣角乱飞,腰间的玉环随风飘动,玲珑作响,她收拾了细软随一个太监 挑着灯笼来到了浣衣房,周围暗黑没有一丝光亮,只见白日里那朱色的宫墙也成了暗红色,深邃的像是能随时 把人吞进去,抬头只见得巴掌大的星空,碎银子一般的撒在天空,淡略闪泺。
她估摸着这半天的工夫轩辕菡只怕已经出了皇城,他说要去属地,那自是回他的家,想起初到轩辕府,他 便告诉她要看书便带她回家看书,她当时只当是这里,这会子才觉悟错了,心却在这时常常的来回荡着,只觉 滞痛,她这才体会到什么叫相似之苦,像是心被生生撕开了两半,一片在这里,一片却在他那里,像是彼岸的 曼珠沙华,明明同根生,却硬要隔江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