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寺凉子怪奇事件簿 第四卷 克里奥佩特拉的葬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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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瞧瞧真相。
玛丽·赛勒斯特号的救生小艇全部不见了;意即由于出现突发状况,全体船员改乘小艇逃生。这次很不幸地回不了船只,而是连船带人一同沉没于大西洋。
惟一无法厘清的是当初之所以改乘救生小艇的原因,除此之外根本不是什么神秘事件。“咖啡依然温热”的说法是当时的媒体为了增加事件的悬疑性而故意捏造出来的。
且不论玛丽·赛勒斯特号的例子,一旦弃船登上救生小艇,想必是出于完全走投无路的缘故,尤其这次在大型客轮的某处潜藏着不明危机,总不能为了保全客轮而危及乘客与船员的安全。
这时我想起吕芳春亦即贝冢里美关于乘客的报告,于是喊了凉子,凑过去低声简短说明。
凉子闻言颔首,接着望向贝冢里美。
“吕芳春的观察力相当不错。”
“把她饲养在参事官室倒是可惜了这么一位优秀人才。”
“什么饲养,这叫适才适用!话又说回来,我问你,你有什么想法?”
“关子男性乘客的真正身份吗?”
“没错。”
“应该不至于所有人都有嫌疑,严格说来,连我跟阿部也查看起来也不像豪华客轮的乘客。”
这番话有一半是讲给我自己听的。除了荷西·森田的保镖之外,巴尔马贩毒集团成员也在船上是无庸置疑的。总不可能超过一百人吧,一旦双方在船上当场火拼起来,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真要变成这样,随他们爱怎么拼就怎么拼吧,我最爱看两个坏蛋集团互相残杀,斗到同归于尽!”
其实我也爱看,只是不敢明白表示赞同,因为我看到室町由纪子正蹙起眉心瞄着我们。
接下来要清查乘客与船员在内合计一千五百人以上的名单,还必须逐一侦讯,虽然工程浩大,总觉得好久没有像这样在犯罪搜查官的身份好好工作了。
“也要解剖被害人遗体,必须确认死因。”
“请船医来协助吧,至少要了解被害人被截断头都手脚是在生前还是死后。”
“现在还不用限制乘客的行动,否则只会造成众人的不安全感。”
“要不要先由船长出面,对全体乘员做最基本的呼吁动作?也可以利用船内广播。”
进行右边对话的是室町謦视与泉田警部补,也就是由纪子跟我。
吸姻室正中央摆设了一张桃花心木制的桌子,我们两人将客轮内部各甲板平面图摊在桌面边对照边交谈。再过不久应该就可以到舰桥观看电脑画面,但我想还是先从人工部分着手。
阿部巡查背对房门站立,以庞大身躯捍卫人侵者,贝冢里美巡查则殷勤地端茶送水,岸本东奔西走,完全看不出派得上什么用场。比较好一点的是,他还不至于翘起二郎腿使唤别人。
攸地凉子站起身,召我过去。
“泉田一人跟我来就够了,我要去侦讯秀场演员。”
边说着就走出门。我以目光向由纪子致意之后,随即尾随女王陛下而去。
行经长廊之际,凉子拉尖嗓门问道:
“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变成巡回演员由纪的爪牙的?”
“没有啊,为了让搜查工作顺利进行,自然不得不一起合作。”
我刻意强调“不得不”,凉子对我投以质疑的眼神,但嘴上什么也没说。
把几十名艺人找来“搜查总部”太麻烦了,所以由我们主动前往是有其必要性的。透过“巡航总监”町田先生的安排,所有人均聚集在略显单调又没有窗子的休息室里。
半数艺人陷入惊恐不安的情绪当中,这也难怪,因为他们眼睁睁目睹自己的同事在舞台上被肢解。尤其是年轻女孩,在布料少得不能再少的舞台服装上套了作短大衣或夹克前来接受侦讯,结果从头到尾只见她们哭哭啼啼,根本问不出所以然来。
“二世在男女交往与金钱方面有点缺乏节制,关于这一点,他已故的父亲也经常劝他;不过除此之外他真的是个好人,实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死得这么凄惨。”
整理过男舞者与负责舞台机关的工作人员相关证词,只能获得这点线索;町田先生一边向众位艺人极力劝说契约不会有任何影响,一边又要安抚女舞者,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已经事先确认过客轮内部平面图,为了慎重起见我仍然试着询问。
“请问舞台天花板上方是连接到何处?”
“第十号甲板的赌场。”
“赌场啊,开始营业了吗?”
“是、是的,六点三十分开始营业。”
“因为那个时间正好驶离领海范围吧。”
根据国际法规定,各国领海范围是从陆地到十二海哩处。
十二海哩约二十二.二二公里。以一般客轮的航行速度,出港后行驶一小时三十分之后便视同“驶离领海”,此时赌场与免税商店也会开始营业。
“警视,要禁止乘客出入赌场吗?”
“目前还不需要,等以后再说,今天的侦讯就到此结束。”
我们感谢演员们配合警方调查,接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并顺道充当町田先生的保镖。
我们搭乘工作人员专用电梯,不同于乘客专用电梯,没有任何装饰,只讲求实用性。正如同主题乐园一般,非日常性的人工世界背后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本来厨房与冷冻库是不能让外人进入的,因为有卫生所限检疫的问题。”
在电梯里,町田先生如是说明。确实没错,虽然尚不知凶手身份,但对方再怎样也不可能躲进冷冻库里,以目前状况来说,似乎并非得检查冷冻库内部不可。我随口问起一个问题。
“冷冻库能从内部打开吗?”
“不能,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有人被关进去,内有设置紧急按钮。”
舰桥位于船首,空间相当宽敞。二十一世纪的船只不再需要舵轮,四面的测量仪器足以令人联想到飞机的驾驶舱。两名船员负责驾驶客轮,一名是德国人,一名是希腊人,两人坐在各自的岗位上,直视操作面板。前方是整面的强化玻璃窗,但由于被夜幕所遮蔽,两名驾驶员连看也不看一眼,他们甚至也很少盯着雷达,获守航海专用通讯卫星所指示的航线,信心满满地驾船前进,一旁摆着只杯子,咖啡热气蒸腾。
我向町田先生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船只应该不能像螃蟹那样左右移动吧?”
“可以啊。”
“耶?真的吗?”
“因为客轮有船侧推动器这种装置。”
船身位于水面下的部分有个从左右贯穿船身的洞,洞内设置了电动螺旋桨,能够产生横向水流。只要控制水流强弱,便可让船身往左右移动。
町田先生告诉我许多关于船只方面的知识。虽说他从事演艺经纪人之类的工作,并非船舶专家,但或许常有机会回答乘客对这方面的疑问吧。
Ⅲ
“燃料是使用石油,但不像汽车专用汽油那样轻薄透明,而是浓稠的重油,颜色里茶褐到黑色。”
“燃料最多可装载多少?”
“加满是一千七百吨,可连续行进九天,期间不需任何补给,如果目的地是香港的话,可以来回跑一趟。”
装载着一千七百吨重油的巨无霸客轮,有没有可能成为恐怖分子的危险武器呢?我冷不防冒出这个念头,不过随即又想到船只的速度不像飞机那么快,在直接撞进港口之前想必可以及时阻止,于是我决定把这个疑虑暂时抛诸脑后。
走出舰桥步上甲板之际,町田先生指向上方。
“轮船的烟囱叫做Funnel,不过现在已经不再排放黑烟了,引擎的废气均会排出船外,换言之等于成了换气装置,但如果只有这点功能的话,外型其实可以不用做那么大。”
正因为是轮船的象征,所以外型一定要够气派。以前烟囱町数目愈多就表示船只的等级愈高,这项传统似乎一直维持到现在。
一路上,町田先生告诉我许多轮船知识,等回到“搜查总部”时,我也成了个轮船万事通。不过现在不能为此得意忘形,在这艘巨无霸客轮内部极有可能藏匿着一个以残忍手法杀害不幸魔术师的凶手。稍有差池,“驱魔娘娘”的命令一出,我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爬上那个高大的烟囱捉拿犯人。
“哎呀,那种小事就交给下官这样的小巡查去办就成了,警部补大人请在后方坐镇指挥。”
阿部巡查对我说道,表情与声音乍见乍听之下很吓人,实际上充满了诚心诚意,他真的是个好心人。我苦笑答道:“到到时就拜托你了。”
“不过现在比较重要的是,你快找人交班好好休息一下,蜡烛烧过头是不会有任何帮助的。”
“下官撑得住,警部补大人先请。”
这万万使不得,最高层级的两名警视都没说要休息了,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喊累。只不过两名警视同时不在场,岸本也跑去洗手间,我们几个NONCAREER便啜着预先准备好的中国茶,忙里偷闲一下;这时贝冢里美开口说道:
“对了,我有没有跟大家说过在我们回东京的时候,刑事部参事官室可能已经废除了……”
“你听谁说的?”
“是丸冈警部大人说的。”
“他可真敢讲。”
我回想起丸冈警部高深叵测的表情。此人在组织内部再多花些心思钻营的话,就能以享誉警界传奇刑事的身份光荣退休才对。
“其实这样也不错呀,你们都各有专长,无论分派到哪个部门,想必都能胜任愉快,也不必因为担任驱魔娘娘的属下而遭人白眼,反过来说,不正是展现一己实力的好机会吗?”
身为中间主管以这种方式安慰人有点奇怪。语毕,贝冢里美微侧着头答道:
“可是,这么一来,泉田警部补太可怜了。”
“我?”
贝冢里美的图眼望向不知所措的我。
“因为,就算大家都离开了,泉田警部补还是要继续……”
“喂、喂,你少说两句。”
阿部巡查连忙制止她。由于室町由纪子在此时出现,我也立刻站起身。由纪子表示要到医护室听取船医对魔术师尸体的解剖报告,因此要求我与她同行。我交待两名巡查转达药师寺警视一声之后便走出甲板,正好经过成排的救生小艇旁。
严格说来,“小艇”的说法或许不太恰当。这跟情侣在东京都内的水池里摇桨划船是完全不一样的。救生小艇是上下左右完全密闭的胶囊造型,外型跟一辆小型公共汽车差不多大。万一上下整个翻转过来,还是有办法浮在海上。
一八九三年铁达尼号的沉没成了客轮史上最大惨案。虽说以前发生过死亡人数更多的船只沉没事故,但借由铁达尼号的沉痛教训而订立了“海上人命安全国际公约”,简称SOLAS,规定全世界客轮均有义务准备足够容纳全部乘客与船员的救命小艇。
叩了叩医护室房门,一名菲律宾籍护士前来应门。这位护士是位体格健美的女性,但现在看起来却像个随时会昏倒的病患。平时面对感冒或晕船的病人还说得过去,想必她万万料不到自己会直接面对死状那么凄惨的尸体。
苏格兰高纽西兰籍的船医脸上表情实在与“开心”二字无缘,不过回答由纪子询问时的语气还算镇定。由纪子的英文虽不如凉子流利,但至少词达意通;一问之下才知道船医原本的专攻是小儿科。
“从切断面来看……不,伤口并非被利刃砍断,应该说是被扯断比较妥当。”
“意思是……被咬断的吗?”
由纪子问话的语气略显苍白,这是以颜色来形容声音的手法,而船医回答时的语气也是相同颜色。
“不,是被扯断的。”
由纪子轻轻倒抽一口气,似乎一时忘了要呼出来。
我的内心升起与恐惧等量的同情;诺克斯二世或许是个欠缺创意的魔术师,但绝非必须遭受如此残酷死法的罪人。
我忆起当时(我以为)我所瞥见的银色物体,只是根本抓不到任何头绪,更甭提作出结论了;那到底是什么?凉子的话有没有办法查出对方的真面目呢?
我们回到“搜查总部”准备提出报告之际,凉子早已返回,两眼正瞪着客轮内部甲板平面图。在房内渡来踱去的岸本在这时开口说道:
“现在应该还在日本的领海范围内吧?干脆向海上保安厅或海上自卫队求救不就好了?”
“没必要惊动自卫队吧,又不是遭到外国军队攻击。”
“可是或许会出现怪兽也说不定,到时就要派自卫队出马来对付怪兽了。”
“还怪兽咧,扯哪去了……”
“首先攻击船只、接着登陆大都市,这是怪兽典型的行动模式。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而言,这是反映出深藏于居住在陆地的人类潜意识里一种对于‘海底不明物体’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