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重,那么轻(厕所h)-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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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快呀……”萧重轻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语,嘴边呵出团团白雾。
这是距离元旦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某个日子。
宇文和萧重轻正在远离城市的山区小村落里,进行本年度的最後一次作业。
这里非常珍奇地保留著明清时代的古代民居,虽然没有刻意的保护,也一样没有遭到人为的破坏。山脚下的一小部分虽然一直都有人居住,可是在层层叠叠的树木和山的环抱之下,这里的静谧程度让人有种掉进时间夹缝里,分不清今昔何夕的感觉。
“再往上走一点,还有哩!”当导游的老乡指了指半山腰的地方。“是祠堂,好几百年啦!”
“好几百年”可能有点夸张,不过宇文对这个似乎相当感兴趣,在结束了原本的拍摄之後,大有要继续攀爬的意思。
“重轻,你回山下等我们。”宇文把三角架折叠好,利落地背在身上。
“唉?我不一起去吗?”
其实本来这次拍摄就不用他来,不过宇文打电话问他想不想来的时候,萧重轻二话没说就答应来了。
也不是完全没事情可做,至少自己的工作还没著落,而年前这时候刚好是找工作的好时机。不过也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跟宇文一起去这个自己根本派不上什麽用场的拍照工作好像更重要一点。
“你穿这种鞋子没办法爬山,我自己更快一点。”宇文挥挥手,“去老乡家里等我。”
有点怏怏地“哦”了一声,萧重轻和导游的儿子一起,与宇文分别向两个方向走去。
向上爬到一半的时候,开始下雪了。
这山虽然不是很陡,但古老的石阶梯铺著雪还是会打滑。已经到了一半,宇文不打算放弃,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继续向上。
冬天的白天很短,山里的日子似乎更短,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宇文尽可能的多拍了些照片,又花了不少时间。下山的时候不但雪下大,还刮起了大风,幸好同行的导游对山里熟悉,带著宇文在中途躲进了个小小的石房子,看样子是特意为了行人躲避风雪而搭建的。
“放心,下不久,一会儿就停。”
果然如导游所说,风声渐渐变小,宇文赶紧趁著这个时候往山下走。即使如此,当眼睛捕捉到山下灯火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隐没了。
拍打著身上的雪,宇文冻得直跺脚,只想进屋好好烤烤火。没想到脚还没迈进门槛,中午跟他们一起上山的年轻人从屋里急急忙忙跑出来,告诉他:
“那个戴眼镜的大哥还没回来!”
“他?他不是跟你一起下山的?”宇文拧起眉毛来。
“是啊,後来他看天黑了你们还没回来,就说要上去迎你们,我说我爸跟著没事儿的,可我去添煤的功夫,一回头他就不见了!”年轻人急得满头大汗,“我怕跟你们走两岔,就等著你们回来呢!”
宇文低咒了一声,把刚拉开一半的外套拉链拉回去,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来,“我去找他!”
萧重轻在山里迷了路。
原本是想顺著上山的小路走,总能遇见下山的宇文,现在看来是自己走岔了。
“又要被宇文骂了……”他懊恼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搓著双手。轻率地跑出来,连个照明的物品都没有,搞不好还会冻死在山里。
风已经完全停了,他所在的地方不但没有光亮,连声音也没有。
自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是刚刚才意识到的,这里太静了──静得仿佛不在人世,哪怕轻微的风声、树木拍打枝条的磨擦声、落叶的沙沙声,一样都听不见。
萧重轻心里,突然地升起一种恐惧来。
并不是怕鬼也不是怕黑。
“宇文……宇文──!!!”萧重轻从石头上跳起来大喊,可他的声音却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连个回音都没有给他就消失了。
他一声一声拼命地喊,直到声嘶力竭。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一个人了。
萧重轻沿著小路奔跑,一边跑一边叫宇文,脚下没留神,一跤跌进草丛里,被枯草刮痛了脸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腿抖个不停。
“宇文……宇文……”
他茫然地念著这个名字,像祈祷一般充满著哀求。
从以前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人重视过我。大家眼睛里都看不见我,我明明在这里,却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明明那麽努力在做,却做什麽都是白费,得不到任何人的承认。
“你说过我努力工作的样子很帅……宇文,那不是假的吧?你告诉我,那不是假的吧?”
宇文……快来告诉我,我还没有被抛弃。
好像祈祷灵验了一样,在空气中漂浮的呼喊声传进他的耳朵。由远及近,渐渐清晰──那是宇文特有的嗓音,叫他名字的声音。
萧重轻几乎要喊破喉咙一般回应著,对方停顿了一下,他不停歇地喊,宇文终於寻著声音找上来。
并没有激动人心的重逢场面,想都不用想,宇文气得浑身发抖,劈头盖脸地骂下来,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跟同来找人的导游父子道歉又道谢,回去之後宇文也还是脸色铁青,匆匆吃了口饭就去睡觉了。
因为偶尔有游客来的缘故,导游家中有一间小小的客房,收拾得很干净,取暖是采用老式的火炕。所以事先铺好的棉被和褥子里,都暖得像晒过太阳一样。
即使如此,萧重轻也还没有从山里的冰冷恐惧中回复过来。
“宇文……”他叫著男人的名字,企盼著他能跟自己说点什麽,“对不起。”
男人背对著他,像睡著了似的理也不理。
“宇文……?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很抱歉……”
“……”
“宇文,原谅我吧,对不起……”
宇文掀开被子,噌地坐起来,“你惹我揍你吗?!”
“我只是……怕你出事……”
“我什麽时候沦落到要你来救!还不如直接去死了算了!”
“宇文,我很害怕……!”
“怕?你怕什麽?”宇文冷笑,“你也知道怕?!”
“你怎麽骂我都行……!”萧重轻爬起来猛地抓住宇文的手,“骂到你消气好了!打我也行!”
虽然知道他怕自己,宇文也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软弱的话来。“够了……!”甩开他的手,重新躺回被子里,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他。
虽然闭著眼睛,可宇文气得根本睡不著,他能感觉到萧重轻地目光一直盯著他的背。僵持了十几分锺,萧重轻的手臂突然从背後战战兢兢地缠上他的腰。
“干吗,投怀送抱啊?”
即使这样说,男人也没有把手拿下去的意思。
“宇文,谢谢你来找我……”
“哪里哪里,我应该呆在那儿等著你来救才对。”
他的嘲笑让萧重轻尴尬地沈默了一会,再度缓慢地开口时,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为什麽来找我呢?丢那一夜也无所谓吧……”
“你问这什麽废话!!!”
搞不清楚他那脑子里到底在想什麽,宇文忍无可忍地大吼起来。
好像怕他再把自己甩开一样,萧重轻蓦地收紧了手臂,把头靠上了他的脊背。
“宇文,我很害怕!我怕你不来找我怎麽办?我怕就算我死在山里,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不见了;我怕等我死了很久以後,我的孩子都不会记得我,有一天突然有人问起来:萧重轻是谁?人家回答说,哪有这个人啊我根本不认得……!”
“你想些什麽乱七八糟的!那麽大一个活人不见了怎麽可能没人发现?你怎麽就不想想,你不见了难道我不会担心吗?!”
“嗯……现在知道了……”
“知道?你早该知道了!”宇文翻身平躺,萧重轻吓了一跳,手抬起来又犹豫著放下,擦过宇文的手背。“够了!萧重轻!你得要多少好话才能出息一点?自卑到这个份上很可恨你知不知道?!”
萧重轻觉得心脏被重重一击,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像无法忍受一般用力地抓住宇文的手。
“我他妈又不是知心姐姐!哪有那个闲功夫一个一个解决你的心理问题!”宇文手下用力,好像要捏碎萧重轻的手骨一样,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男人的脸。
“你看著我!”
男人的眼睛惊慌失措,在黑暗中乞求似的看著他。
“听好了,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废物想法给我丢掉!要是再让我听见这麽没用的话,你休想我还会对你客气!”
以缓慢的速度眨著眼睛,男人仔细地思考宇文想要表达的意思,然後在宇文不耐烦地催促下说:“宇文……”
“干嘛?又怎麽了?”
“我能不能理解成……就是……你会担心我的意思……?”
宇文抓著他的脸在枕头上左右地晃,“──难道你现在才明白吗?!”
萧重轻笑起来,像能够赶走所有阴霾的阳光一样,是那种从来没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如释重负般轻松灿烂的微笑。
“你这男人真难搞……”宇文咕哝了一句,“你到底多大?”
“三十二……快三十三了……”
“骗人的吧?把那数字除以二再减个十,我都嫌多!”
“呃……”
萧重轻也不知道自己在宇文面前为何会如此幼稚。他虽然不够成熟世故,但在别人面前也还是个普通的已过而立之年的中年男人,虽说懦弱无言不等於稳重,可也不至於缩水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地步。
因为宇文总是太一针见血、太犀利了吗?总是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弱点挖出来,狠狠地刺激,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
可是很不可思议地,这样的宇文,竟然会让萧重轻觉得……温柔。
他这样说出来以後,男人的表情活像听见外星语言一样,错愕、惊讶、苦恼,然後又变得险恶。
“你想我上你吗?”
“……不是……”
“太晚了。”
一边这样说著,宇文顺势扳过他的脸,吻住他微张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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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麽说,可是宇文什麽都没做。
静静地在黑暗中吻他,吻完了拍下他的背,说“睡觉。”
第二天清晨,两人起个大早启程回了市里。在路边小店喝豆浆,宇文因为睡得晚起得早的关系开始打呵欠,到了萧重轻家之後也跟著他上楼去补觉。
中午的时候,被一通电话吵醒。
宇文迷迷糊糊,只听见萧重轻特有的温吞吞语气,嗯嗯啊啊地答应著什麽。
“ST饭店……哎哎,我会去……”
放下电话,男人垂下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什麽事……?”宇文坐起来,揉著眼睛。
“啊,对不起!吵醒你了!”萧重轻回过身,歉意地说,“你再睡会儿……!”
宇文摇摇头,“不用,睡够了……什麽事啊?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嗯……”萧重轻歪歪头,无奈地笑笑,“同学会。”
“不想去啊?那就不去呗。”
以这男人的个性来说,绝不会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恐怕连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吧?
“都答应了,不能不去。”
意料之中的答案──宇文没打算继续劝说他。一边揉著肩膀一边问,“哪里啊,ST?”
“嗯,商业街那边。”
“什麽时候?”
“三十一号,元旦前一天。”
宇文微愣,低喃一句,“怎麽那麽巧……”
“啊?”
“没事。”宇文掀开被子下了床,不客气地说,“做饭了没?饿了!”
尽管一直念著不想去、不想去,聚会的日子仍然来临了。
萧重轻叹了口气,挺了挺腰板,走进饭店的自动门。
因为临近元旦,饭店餐位相当抢手,一到三层的包间全都被预订了出去。他们也只订到了一楼大厅里的两桌,拚在一块倒也相当热闹,一眼就看得见。
萧重轻刚一接近,就被眼尖的同学看见了,老远的开始招呼他的座位。从两个女同学中间挤出个空来,安排他坐下。
萧重轻马上被淹没在光鲜靓丽的男男女女们的喋喋不休中。
同学会这种东西,尤其是三十岁以後的同学会,与其说是聊天叙旧、联络感情,还不如说是借由一个聚会的借口,来在人群中树立或者确立自己的位置。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