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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secret garden-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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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MICHEL事务所愿意签约,和他一个人。那夜,他花完了1年多的积蓄,那夜,他第一次喝醉。 
“咦,你心情好也会喝酒?”我插嘴道,“如果换了我,只要不是被人灌,只有失恋、考试不及格才会去喝酒。” 
“你当谁都一样?那世上还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我感到无法反驳他的话,只好闭嘴听他说下去。 
他到台湾来时手续就有点问题,去日本时手续也有点问题。本来以为日本会查得比较严格,但喜多川老板似乎神通广大,无人敢惹,他就那么顺利地到了东京,成为“ATII”流行演唱组最“年轻”的成员。同团的有一对相貌漂亮脾气温和讨人喜欢的双胞胎兄弟松尾,能连续完成2个空翻的急性子的霹雳舞演员早阪英器和有一幅好嗓子眼神深沉的伊藤武广。相对来讲泰雅觉得自己是这个演唱组最薄弱的环节,首先就要先过语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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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MICHEL事务所也是年薪制,但初出道的艺人薪水很少,同时事务所包办几乎所有的训练、包装和宣传。一到日本,泰雅的所有证件就被经理收去,住在事务所安排的宿舍里,几乎与外界隔绝,队员所有时间都在训练。而泰雅还要拿出“所有”以外的时间学日语。昂贵的教学费用则从菲薄的工资中扣除,以至于在试用期他的工资一直是负数。即使后来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工资比同队的日本队员低得多,他也毫无怨言,因为第一期试用合同期并不长,以后可以再签,而且在队里确实学了很多东西,例如歌舞、表演、穿着打扮、谈吐应对,甚至绘画。他把这艰苦当作“大学”的学费。 
男孩们都很可爱,歌舞也走的是流行风格,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碰上了歌坛“阴盛阳衰”只有女歌手和少女组合才会流行的时代。“ATII”最红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为当红女歌手伴舞或暖场演出。和事务所其他歌手和组合相比,“ATII”几乎只亏不赚,然而老板和经理都没有放弃的意思,即使演出不景气,也会尽量让他们保持在公众视线之内,事务所安排伊藤上综艺节目,做司仪,主持电台音乐栏目,双胞胎和泰雅当模特儿,早阪演歌舞剧。隐隐有传闻说演唱组的好运与双胞胎老大松尾雄一的个人魅力及其与老板的特殊友谊有关。有几次泰雅听到早阪和伊藤在谈论这些,但他们用的词语很怪,一时无法理解。 
突然有一天,松尾雄一出车祸去世了。车祸似乎很正常,因为前一天晚上下着雨,他又喝过酒,拿着到手没几天的驾驶执照和朋友的前几天才打算彻底检修一次的旧车。但是葬礼后松尾光次脸色惨白,常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屋里,即使突然的推门声也能把他吓一跳,还不顾禁令一反常态地开始抽烟。泰雅以为他失去兄弟打击太大,劝过他一次,不料他却哭了一场。 
“等等,”我说,“这双胞胎兄弟那时年纪多大?” 
“21岁。怎么了?” 
“日本人不是非常讲究男子汉大丈夫气,不轻易流露真情的吗?20多岁的男人怎么会象孩子一样在别人面前哭?” 
泰雅叹道:“他说他也许也活不了多久。那时我也没想到到底是什么让他怕成这样。” 
不久,他就知道了。 
那天深夜他刚从拍摄广告照片的外景地回来,整整一天加半夜的工作使他很劳累,但经理通知他马上去见老板。他敲开老板喜多川办公室结实沉重的橡木门,立刻预感不好。老板绷着一张肥胖的脸,把一摊照片扔在桌上。泰雅认出那是上次为化妆品公司拍的润唇膏广告的样照。看上去效果似乎挺好。虽然NG了无数次,最终的结果摄影师还算满意,说演技不错,即使女孩也没有这样娇美的表情。现在老板却斥责他偷懒,拣出一张在浴室中穿浴袍的照片,说这种一点也不性感的照片怎么会引起别人的购买欲。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如实说明自己配合摄影师反复重拍多次的事实。老板说看你的|乳头软软的没形状,也不红润,把另外一张照片丢在桌上说就要这样,|乳头象铅笔上的橡皮头一样又红润又有弹性才象样。虽然照片中半裸的年轻男子的脸埋在阴影中,但仍然可以认出是双胞胎兄弟之一。 
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因为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想也没想到过,只好老实说没有注意过,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这样。老板说你自己先要兴奋起来,看他还是不太明白,招手叫他靠近。他忐忑不安地站到宽大的写字台前,老板叫他再靠近些。他按照指示背对喜多川在皮制转椅前面跪下。老板解开他的腰带,把他束在牛仔裤里的衬衣拉松,章鱼触手样的手伸进衬衣里,揉捏他的|乳头,一边凑近在他耳朵说这样就行了,不信自己脱下衣服看看,然后吮吸他的耳垂。一阵恐惧和厌恶使他浑身颤抖,急于站起。章鱼样的手指顿时变成鹰爪,用力掐住他,野兽般的利齿撕咬他的耳朵。他忍痛用力挣脱,冲向门边,才发现门是密码锁,如果不知道密码即使从里面也没法打开。喜多川说自己想想清楚。他说非常清楚,不用想,请让我出去。一丝轻蔑的微笑浮上喜多川的脸,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那你就好自为之,然后用桌上的遥控器按了密码让他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很平静,松尾光次也慢慢恢复了常态,对死去的兄弟闭口不谈。这次他们接到的为高级休闲装拍广告的任务已经快要结束,只剩下最后几个镜头。泰雅本来的装扮是灰色T恤,肩搭一件牛仔衣。服装助理临时随手拿来几个古朴的银镯和一个玉镯让他戴。戴的时候他就觉得玉镯有点小,勉强套上手腕。拍完一批换衣服和首饰时,稍微一用力,只听“格”地一声,玉镯竟然断成了2段。不可思议的是,服装助理说这玉镯是古董,是专门从收藏家手里高价租来的,价值连城。最后他必需赔偿的金额高达500万日元。经理告诉他事务所不会为这样愚蠢的错误负责,只能帮他借钱先还,至于所借的钱,要他自己分期全额偿还。因为不符合贷款的条件,钱是从半黑社会组织的地下金库借来高利贷。更糟的是,他被事务所“封杀”,再也没有演出或接广告的机会,那就意味着除了本身就是负数的工资,没有任何额外的收入。 
对于地下金库追债的各种残酷手段泰雅早有耳闻,他还发现自己实际上被整个演艺圈打入另册,急于找到工作的他在所有演出公司、经纪人那里碰了壁。MICHEL事务所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大。没有身份证连在饭店洗碗的工作也找不到。眼看首次还款的日子就要到来。就在这时,一个助理告诉他一家不起眼的小广告公司需要摄影模特儿,而且收入丰厚。那天傍晚当他踏入座落在一幢庞大旧房地下室的广告公司时,才发现工作是为Se情杂志拍摄照片。这家公司的老板兼摄影师也是中国人,姓蔡,总算还有点同情心,挑明了让泰雅自己选择:或是拍报酬较多但直白得不堪入目的照片,或是拍报酬较少但看上去不至于太恶心的“软”照。泰雅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上都不能接受前者,尽管急需钱用,还是选择了后者。 
“什么叫‘软’照?”我问,“怎么用这么个词来形容?什么样的算‘软’照?” 
泰雅说:“比如坐在地上吮手指,穿着内衣吹头发、涂口红,要不就是被人装在寿司盘子里,总之就是要装出清纯自然的样子,哼,看这种照片还算什么高雅享受。变态!” 
我心里一紧,这几张我都看到过,如果只是普通的摄影作品确实称得上高雅艺术。但再高雅再美丽的照片在怀着污秽念头的人眼里都能看出污秽、激起污秽的联想来,就象鲜奶蛋糕到了苍蝇肚子里就会发出粪便的恶臭一样。这世上有多少清纯和美丽就这样成了粪土! 
我咬牙切齿地附和道:“变态!真变态!” 
总算顺利拍完第一组,蔡老板让他喝罐乌龙茶休息一下。因为拍这组照时在身上涂过油彩,泰雅得洗个澡再拍下一组。地下室的排风系统发出呜咽一般的声音,泰雅在昏暗的灯光下走到一条长长走廊的尽头,那里有间休息室,放着一张大床,内附一间带厕所的淋浴室。他把衣服脱在外面床上,关上门,水龙头里冲出的热水打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空空”声。擦完肥皂他渐渐觉得闷气头昏眼冒金星,虽然以前不是没有空着肚子洗热水澡的经历,这种要晕倒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有。开始他想大概这几天太累了,勉强冲掉肥皂,跌跌撞撞地拉开门,湿着身体扑倒在床上。虽然外面要凉快一些,但他的头越来越昏,四肢越来越沉重,同时发现原来放在这张床上的衣服不翼而飞。这时他想到可能中圈套了,但已经太晚!喜多川带着攻入南京的军曹一样得意的表情,指派蔡老板取各种角度拍了一张又一张。 
蔡老板退下后,房里只剩下喜多川和泰雅两人,排风呜咽般的声音里多了野兽的喘息和衣服摩擦刺耳的声音。泰雅只觉得自己被翻过身,下腹部垫上一个枕头,然后感觉庞大的肉体压了上来,重量全压在他腹部。小说里不幸的人总是在痛苦的时刻失去知觉得以暂时逃避,这残忍的迷幻药却只是让泰雅丧失行动能力,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每一处章鱼般的摩挲,每一次咸腥的舔噬,和每一下粗暴的插入。经过长得令人难以忍受的时间,喜多川终于如愿以偿,挪开肥硕的身躯。 
而泰雅感觉自己就象被坦克碾过,支离破碎,痛楚难当。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感觉碎裂的躯体慢慢拼成了整块,可以稍微挪动一下,于是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洗。因为无力站立,半倚着墙跪坐着。在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流过他身体的水被鲜血染红,打着旋流进下水道。那时他哭了。 
他说到这里时,正好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我的鼻子酸酸的。这个从小没有母爱,老被人欺负的男孩子,在离家出走时没有哭泣,在厨房阁楼上孤独的夜晚里没有哭泣,在一天跑5公里形体训练6小时的时候没有哭泣,无缘无故在异国他乡背上巨大的高利贷时也没有哭泣,却在这时哭了,为什么?仅仅是因为疼痛?还是羞愤?我想都不是,而是这样轻易就被人家抓在掌心,使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这样孤立无援,多年辛苦和努力这样无用,那时他害怕了吧?感受到“社会”是多么凶险吧?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水声可以掩盖哭泣声,流过脸上的水又会遮没泪水,所有继续装作硬汉的必要都不复存在,哭泣作为心灵上一点安慰性的防护,自然而然地就来了。虽然这防护不比一张餐巾纸结实多少。我多么渴望能够保护他,让他少受一点伤害。如果当时我在场,一定使出军训时学到的“军体拳”痛打该死的老板一顿,让他知道中国人民之不可侮。但现在我能做的只是把手插在他胳膊底下轻轻抱住他,让他感觉不再孤独。 
然而水声唤醒了恶魔。看到流着血哭泣的泰雅,喜多川兽性大发,在浴室里又强暴了他。这一夜剩下的时间泰雅被绑在床架上受尽折磨,喜多川完事后睡一会儿,醒来再折磨他,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暂时凝结的伤口一次次被撕裂,鲜血浸透床单,浸湿了床垫。喜多川终于满足了兽欲离开后,泰雅仍然被绑着,动弹不得。不仅是局部苦不堪言的疼痛,后来腹部的一阵阵绞痛更让他以为自己五脏六肺都被碾碎、撕裂,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不是断肠而死,就是流血至死。 
“老天,”我说,“你流了多少血?这样要送命的呀!你没去医院?” 
“医院?你真幼稚,”泰雅说,“我怎么解释为什么会成这样?怎么解释为什么要到那个广告公司去?怎么解释我的身份?我马上会被当作非法移民送进监狱。” 
“哦,糟糕!忘了这茬。”我真是幼稚,尽管年纪不小,总是带着正统教育的小眼神看待一切,哪里知道实际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还有。” 
“什么?” 
“你的手。” 
我大惭。我忘记他不喜欢人家碰他了。显然我现在碰他碰得太过分。我连忙答应着“不好意思”,预备缩回手。 
“啊呀,你烦不烦?动来动去的,痒死了。”他说着,把我的手拉向他身前,这下我的手肘插在他腋下,恰好象抱住他的姿势,“好了,别动了。瞧你这睡相。” 


我带着欢欣的满足感,把脸埋在他的头发里。感谢神让我从肉体上和心灵上这样和他贴近。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宁静、欢愉的感觉。也许得到神的喻示或教士许诺的拯救也不过如此吧。 
有一阵子泰雅不再说话。但我知道他没有睡着,屋里非常安静,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眨眼时轻微的空气振动。这正是夜最深的时候。“那你后来怎么办呢?真的就这么捱过去吗?”我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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