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花雪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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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姑娘的爸爸接走了。她是要考B大的。”沈晋的手指也捂上了瓶身,碰触到的手指温温的,不似往日的微凉,于是握得更紧,汲取他的温度,“她和我不是一条线上的。”
秦央不客气地揭穿他:“原来是被甩了。”
手背上的温度消失,鼻下香甜的味道勾引起饥饿许久的肠胃。沈晋的手指再往前送一些就能碰到他的唇,秦央慢慢张口,目光穿过薄薄的镜片对上他的眼睛,那双形状漂亮的丹凤眼在昏暗的车厢里更显得晶亮异常。如果目光也能如剑,那么,秦央觉得,雪亮的剑尖已经抵上了他的心口。齿下用力,浓郁的奶香味混合着一点苦味一起甜丝丝地在空腔中蔓延开来,广告中所承诺的那种丝般顺滑的口感。
“我觉得你咬的是我的脖子。”沈晋夸张地缩回手,张嘴咬下剩下的一半,“味道不错。”
秦央看到他的舌在自己的牙印上舔过,车外的炫彩光影投到他的镜片上,将一双眸子映得璀璨恍若琉璃:“下一次,我会的。”
利刃穿心而过。
清闲的假期生活易使人变得越来越懒散,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越拖越晚的起床时间。有时候,明明已经醒了,但是被窝的温热实在太过叫人贪恋,挣扎了许久终于缴械投降,顺便暗怨一句,陪女人逛街真是一大酷刑。昨天陪糖糖买完手机回到家时,全身的骨头都酸疼得抗议着要散架。一夜酣眠睡到天亮时分,居然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一年前的事。真是……秦央自嘲地翘起嘴角,弧度刚划过一半,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僵住、僵住、再僵住,嘴角僵在半途,眉头僵在眉心,房内的异样氛围和脸上痒痒的气息把徘徊不去的睡意强制驱逐开,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镜片上自己倏然扩大的瞳孔,活活吓了一大跳,剩下的一半睡意魂飞魄散。
“懒猪,竟然敢起得比我还晚。”那人似乎高兴得很,丝毫不能把这张兴高采烈的笑脸和昨天那把暴跳如雷的声音结合到一起。真是强悍的复原能力,“嗯……昨天没有说,今天补说一次,情人节快乐。”
上方的面孔贴得太近,笑容明晃晃地在眼前晃动,晃得有些眼晕,神智和思维又蠢蠢欲动地往柔软的床铺里陷。好不容易被赶走的睡意不死心地一步一步奸笑着爬了回来。晃眼的笑容渐渐模糊,忽近忽远。赶紧抓住一线残存的清明,秦央翻过身想要去摸放在床边的眼镜,带着余温的手在半途便被抓住。
“别忙。”
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被窝里的身体反射性的一抖。
“嗯?”秦央的脸上还是久睡后的迷茫。
“秦央……”低喃着,虚虚撑在上方的身体随之压下,手、脚、胸膛隔着棉被相叠。
手中紧握的一线清明终于无可奈何地任它离去,秦央闭上眼,静谧的空气里,心跳咚咚犹如擂鼓。
“哎哟,八楼的小囡囡又出来游泳了!”房外是秦家姆妈的叫声,宠溺、喜爱,又暗生几分艳羡,“快点来看呀,好白相(好玩)伐?老有劲额闹(真有意思)!”
秦家爸爸汲着拖鞋“啪啪”地走过秦央的房门:“是伐?今天又出来游啦?我也来看看。”
现在的年轻父母越来越讲究优生优育。说是宝宝多多在水中游泳会长得更健康,一夜间,多少医院开展了“宝宝游”项目,价格再离谱也有大方的父母抢着来掏钱。秦央家楼上对门那家刚生了个小孙子,只要天气好,每个周末都会在阳台上张罗着让小宝宝在温水中游泳。从秦央家的阳台上往右上方望,正好能看到宝宝套着游泳圈蹬着两条小肉腿小青蛙一样划水的样子。
秦央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家父母居然不知不觉地养成了偷窥人家洗澡的习惯。每到时间,夫妻俩就站到阳台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仰着脖子等楼上那家开始来来回回地往阳台上拎热水、架泳池。若是遇上阴天,夫妻两个就要惋惜上好半天,然后一致约定:“啊拉(我们家)囡囡以后要每天游一次泳!”
虽然那个“囡囡”现在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细碎的阳光洒下一室金黄,间或传来秦家夫妻或羡慕或兴奋的笑声,楼下的小音像店里正放着林俊杰的《十年》: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秦央问沈晋:“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沈晋依旧压着秦央,交颈而卧的姿势:“聪明一点、温柔一点、大方一点、善良一点、独立一点、活泼一点、斯文一点、贤惠一点、嗲一点、漂亮一点、但是也不要太聪明、太温柔、太大方、太善良、太独立、太活泼、太斯文、太贤惠、太嗲、太漂亮。”
呼出的气息全数落到了秦央的颈间,秦央偏过头思索了一会儿:“有个人蛮符合的。”
“谁?”
“糖糖。”
颈间一痛,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挨了上来,感觉到皮肤被吮起,带着热意的软滑东西一再反复地舔舐着,蹿起一身战栗。
楼下的歌声变得越来越远,细密的吻从颈间转移到双唇:“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我不会去变性的。”秦央答道。
开学后的日子一如从前的堕落,上课、下课、逃课。
小天王和精灵的感情日趋稳定,情人节时,小天王送了她一大盒巧克力,虽然回校后被糖糖和衣衣瓜分去了一大半。寒假里,衣衣邀请了老班和她一起出去逛街,虽然老班的用处就如同秦央之于糖糖,但是,也算是一种进步。隔壁那个天天自习到凌晨三点的同学以全A的成绩通过了考试,开学后,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再是轻视或者不解,虽然他依旧不参与同学们组织的任何娱乐活动。沈晋依旧时不时地往秦央寝室跑,晚了就住下,暗夜里闪着一双情欲深沉的眼睛把秦央吻了一遍又一遍……
辅导员召开了一次名为情感教育的班会。他说的他的父亲是在桥边向他母亲求的婚,虽然那时候还没有求婚这么浪漫的说法。当时,他的父亲头向河里扔下一块板砖,说:“我会好好待你,直到这块砖头浮起来。”
于是,他的母亲嫁给了他的父亲,简单而纯粹。相濡以沫,一起走过了无数风风雨雨。
女生们听得很感动。有人说起经常在食堂见到的那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每次上楼都是互相搀扶着,身体颤颤巍巍,交握的手却一直牢牢地握在一起。人们常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能有多少夫妻能白首与共?
想起老高那句低缓悲凉的“意映卿卿如晤”;想起沈晋说,爱情这种东西是有保质期的。
辅导员让每人说一句关于爱情的感悟。有人说得煽情,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老班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衣衣面前:“我知道我长得不帅,也没什么特长。但是大家都说我是个好男人,我也相信我是,能否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
众人尖叫着鼓掌,衣衣垂首答应。
小新说,爱情就是在她口渴的时候为她拧开瓶盖。
秦央说,爱情是要两个人一起努力的。
第十八章
小新突然说要请大家吃饭,问他是为什麽,他却又不肯说。秦央几个围在食堂里商议了半天,生日、发财、得奖……种种猜测都想了个遍,又一一否决掉,小新的生日比糖糖还晚两个月,怎麽会是现在?他那麽老实的一个人,难不成真的中了彩票了不成?至於得奖麽,隔壁那个全A的都还没声响,怎麽能轮得到他?
直到见到他身边的女孩,众人才恍然大悟地扑上去在他肩头一通猛拍:“好啊你!什麽时候偷偷摸摸地连女朋友都找好了?说,从哪里拐来的?”
“没、没……”小新连连摆手,原本就显小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
他提早一年上学,学号排最後,是全班年龄最小的学生,质朴真诚,有一副很好的脾气。平时大家拿他开玩笑他也不恼,咧著嘴憨憨地跟著大家一起笑,加菲猫一般可爱。大家都把他当弟弟看,他就嘴甜地管糖糖叫“糖糖姐”,每天起个大早陪著秦央去女生宿舍楼下给糖糖送早点,说是权当作早锻炼减肥。三八妇女节时,老班出了个主意,让全班男生分作两排列在教室门口,为每位进门的女生送上一朵玫瑰。小新手里的玫瑰很快就被一抢而空,其次是秦央的。叫其他几个男生眼红不已:“:秦央还好说,小新你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小新摸著头笑得不好意思。
那边立刻有女生跳了出来:“喂,喂,不许欺负小新!”
小新一边招呼大家入座,一边在大家的催促下把那个女孩介绍给了众人。她是他的邻居,又是他的小学同学。一起走过了初中,又考上了同一所高中。高考後,他来了E师大,女孩去了S大,联系却没有就此断开,在人手一部手机的大学校园里,两人居然给彼此写起了书信。十二年青梅竹马,半年鸿雁传书,终成正果。
小新说,今年春节两家的年夜饭是合在一起吃的。
糖糖立刻插了一句:“家长都见过了?”
众人哄笑:“不是邻居麽?每天都在见呢!”
小新胖胖的脸上就升起了红晕,老实巴交地解释:“是一直见,这次就是、就是隆重了一些。”
众人大笑,“弟妹、弟妹”地向他身边的女孩敬酒。
女孩并不是那种令人惊豔的女子,样貌很普通,安静而柔顺,在师大的芸芸女生里,是很快就会被人忽略那种。她一直在小新边上浅浅地笑著,小新说话时,她就略偏过头,很专注地看著他,一句一句仔细地听,偶尔点一点头表示赞同。
糖糖大叫著:“这样不行的,男人就是要管的,哪里能样样都听他的?”
她低下头,小声说:“没事的。”
在座的男生们嫉妒得两眼发绿,连声夸赞:“这才是贤惠的好女人啊!”
敬向女孩的酒都被小新挡了下来,秦央看到小新体贴地起身为她夹远处的菜,她的嘴角就羞怯地弯了起来,小新低头,她抬头,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柔情脉脉,感染了身边的旁观者。
糖糖拉了拉秦央的衣袖道:“蛮有夫妻相的。”神色间露出几分羡慕。
“嗯。”秦央点头,看到对面的女孩低声在小新耳边说了什麽,脸上已淡淡地染了一层酡红的小新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这一幕恰好也落入了其他人眼里,大家哈哈一笑:“这就对了,弟妹的话还是要听的。”
小新和女孩一起红了脸,不太好意思地在众人的玩笑中抿起了嘴。
有人感叹:“十二年,很不容易的。”
秦央暗道,走过的人才知道这一程走得有多艰难。
他看到小新在众人的起哄下轻揽起女孩的腰,温柔地在她脸上印下一吻。他听到糖糖她们缠著小新,再三要他承诺结婚的时候一定会请他们去喝喜酒。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色和口气都是满含著羡慕和祝福的。
我们看到过路边铺满一地的火红玫瑰,挚诚的男子手捧钻戒当街向女友下跪求婚;有人执著著要去教堂举办婚礼,就为了亲耳听到一句“我愿意”;本城有位球星斥资百万为自己的新娘打造了一场集合“海陆空”三地的梦幻婚典,羡煞了城中多少恨嫁女……我们总是有意或无意地被这些浪漫镜头所打动,然後期许属於自己的爱情会脚踏七彩祥云而来。
同样是折花玉桥竹马相戏,同样是十多年一起欢笑一起惆怅;他们也曾经跑进电影院里,听到Jack对Rose说:“You jump ;I jump。”,虽然是因为有赠票;也一起在KTV里对唱一曲《广岛之恋》,虽然因为笑场而跑调。沈晋拖长了尾音跟秦央撒娇:“秦央,去变个性吧,我娶你。”
秦央反问他:“为什麽不是你去变,然後让我娶你?”
沈晋思考了很久:“因为生孩子很痛的。”
那一次,乌龟画到了他那张引以为傲的帅脸上。
那女孩说,脾气温和犹如绵羊的小新曾经因为她而跑去和学校附近的不良少年狠狠地打了一架,结果被揍得鼻青眼肿。秦央想起晨光下,那张靠在自己肩头睡得安宁的漂亮面孔。小新已经找到了那个值得让他拧瓶盖的女孩,老班和衣衣凑得很近说著悄悄话,小天王和精灵小孩子般各执一只筷子在比剑。秦央一言不发地看著。
说不羡慕是骗人的,羡慕到妒忌。
糖糖扭过头问秦央:“听说南区的新校区已经造好了,有一批学院这学期就要搬过去,你知不知道?”
自始自终没有说话的秦央点头道:“我知道。”
这两年,大学圈地几乎成了一种流行,就好像是几个小孩子围成一圈在抢蛋糕,你划一大块,我挖一个角,没有蛋糕吃的孩子就在桌边哇哇哭闹。尽管一再有学者大声疾呼:“大学要的是大师!”却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