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胞叛逆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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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ck)划时代的发现以来,我们知道双螺旋一条链中的A总是与对面那条链中的T对应;C则必然对应着G。因此一条链上ACCGGTCAA序列将与另一条链上的互补序列TGGCCAGTT相互盘绕。
由一链的碱基序列能够推知另一链上的序列,因此一条链携带的信息也体现在另一条链中,虽然表现为互补语言。这种信息储备有很多益处,其中最重要的是螺旋因之能够被复制。尤其如图1.1所示,两部分各自可以作为独立的模板来复制新的互补序列,新序列再包裹着自己的模板。结果,两个双螺旋子体彼此之间、以及同它们的双螺旋母体之间,都是一模一样的。
当细胞生长、分裂时,碱基序列的复制显出其重要性。在此过程中,一个母细胞把精确复制自身DNA螺旋的能力赋予它未来的子细胞。母子传递使最初受精卵DNA中含有的遗传信息在几百回合的细胞分裂过程中连续传递给几十亿个后代细胞,这些细胞最终形成成年人体。
那么抽象的基因概念究竟是如何同DNA分子的物质结构联系起来的呢?细胞染色体中包含的DNA双螺旋常常有几亿个碱基对的长度。这些碱基长链按其信息区划可以分成不同部分,每一区划构成一个基因。一个普通的人类基因由几万个DNA碱基组成。在四个字母代码组成的碱基序列中,有某些标点符号标志着基因的始终。在英文中,句首是一个空格再加一个大写字母;基因的开头则是一个特别的几千个碱基组成的短序列。同样,英文句子用句号结尾,基因尾部也有其独特的碱基序列起着标点符号的作用。在螺旋链上,一个基因的结尾后,标志下一个基因开端的标点序列之前,往往有一个由好几干个碱基组成的序列,这个序列是无意义的遗传杂音。
人类基因组的全部信息内容由30亿个碱基对组成的DNA序列组成,可分为7万一10万个代表不同基因的区域。这些基因以不同组合在我们的细胞内工作,创造出结构极其复杂的人体,包括大脑这个高度精密的器官。
基因、DNA双螺旋、碱基序列的故事为我们理解人类、甚至是地球上所有的生命形式提供了一把金钥匙。但我们在此关注的,仅仅是这一复杂集合中的一小个片段,即人类的癌症。我们可以略过基因是如何指令细胞组合构成组织和器官这个艰难的问题,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基因是怎样影响个体细胞的成长行为这个范围比较小的问题。
因此我们收拢视线,聚焦控制个体细胞生长的一小部分基因。这些基因将直接引导我们进入癌症问题的核心,它们揭示了癌症的起源,终有那么一天,它们也将给我们指出战胜癌症的光明道路。
《细胞叛逆者:癌症的起源》章节:第02章 癌症起源的线索:外部世界如何影响细胞内部 收集:东风书城(24。43。3。33)
为了理解癌症的根源,让我们先放下对于细胞和基因的讨论,转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即研究、描述人类及人类所患疾病的科学——流行病学。流行病学者研究大范围人群中的发病情况,癌症流行病学家更是着力研究不同人群中的癌症发病率。他们的工作几乎总是由这样一个核心问题推动着:不同行为或环境究竟是怎样影响某种癌症的发病率的呢?癌症发病率成为有趣的科研主题还是晚近的事。癌症直到19世纪仍是相对罕见的病种,这一点从癌症主要发生于老年人的事实可以得到解释。在19世纪早期,许多欧洲国家的人口预期寿命只有35岁。许多人在生命的稍后时刻或许将罹患癌症,但他们很早就因传染病、营养不良或者意外事故走完了短暂一生。
至于极少数遭遇癌症的个案,大多将其归结为偶然事件或者上帝的旨意。但是,自18世纪最后10年来,积累的某些证据引出了另外一种见解:癌症的发生与患者的特殊经历或者生活方式有关。有些医生开始记录发生于特定人群的特定肿瘤,然后提出了这一新思想。
其中最有名、或许也是最早的发现,是由伦敦医生珀西瓦尔·波特(perCIV。lp。ti)在1775年提出的。他描述早年曾干过扫烟囱活计的男人患上阴囊癌。波特提出了首例其发病与特殊因素或环境有密切关系的癌种。不久,亦在伦敦,一个外科医生报道,吸鼻烟
散见于19世纪的各种报道强化了这种观点。德国东部的沥青铀矿上,矿工们患肺癌死亡,而该病在大量社会人口中都极为少见。到了20世纪初,那些与新发现的X线打交道的人被发现易患皮肤癌和白血病。那些在手表指针上涂抹发冷光的镭的妇女,因为常常舔刷毛,经诊断患有舌癌。自20世纪50年代早期始,吸烟人群的肺癌发病率日渐上升,通常要比不抽烟的人群高上20至30倍。
不同国家之间癌症的发病率也有巨大差异。非洲某些地方肝癌的发病率18倍于英国。日本人患胃癌的概率11信于美国人。美国人结肠癌的发病率是非洲某些地方的10到20倍。这些显著差异并非遗传易患性所致。当人们从世界某地迁居至另一地,他们的孩子很快呈现出新居所在地的典型癌种的高发率。
以上情况清楚说明,对许多癌症来说,人体组织未受激惹的自发崩溃这一解释已难以令人信服。另一种理论更有说服力:影响人体的外部因素——生活方式、饮食习惯或者环境——在癌症的发病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发端于20世纪初的这场思想大转变同影响人们对传染病理解的另一次革命不谋而合。19世纪的最后几十年内,罗伯特·科赫和路易·巴斯德发现许多致命恶疾可以追溯到特殊、偶然的因素:细菌和病毒。从此,人类的疾病不再是随机、变幻莫测的自然力的作用,而是有其特殊的可知病因。
这一重大突破使我们能重新定义、阐明癌症问题。现在我们可以用更确切的语汇来表述癌症之谜:究竟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是珀怎样具体影响体内深处的组织行为的呢?要揭开此谜团,必须描述正常和癌变的细胞个体,以及细胞内部驱使其生长的机制。这样化繁为简——将复杂现象浓缩成单一的根本机制——很快成为当代癌症研究的中心议题,而且直到20世纪末,仍将是它的荣耀。癌症因子和靶基因
有关癌症不是人体组织随机、自发的恶化而是被激活的这一观点,根本上改变了许多癌症研究人员的思路。如果是外部因素激发了癌症,也许我们可以识别这些因素,研究它们的活动机制。也许,从最初的致癌因子到癌症产生这一整个过程都能被揭示。因此,直到19世纪末,全世界的科学家都试图在实验动物——小鼠、大鼠、兔子——身上再现癌症。年复一年,却无一成功。
在20世纪的第一个10年,日本首次获得成功。山际克三郎从欧洲扫烟囱工人的早期研究中获得了启示。最初珀西瓦尔·波特发现伦敦扫烟囱工人阴囊癌发病率很高,但是几十年后,其他人的研究发现,欧洲大陆的扫烟囱工人阴囊癌的发病率要低得多。看来这种差异与个人卫生习惯有关。英国的扫烟囱工人同他们许多18世纪的同胞一样极少洗澡,而欧洲大陆上的扫烟囱工人则经常洗澡。看来伦敦烟道里粘在英国扫烟囱工人皮肤上的杂酚焦油,如果不很快洗掉,会导致癌症。
相应地,山际在兔子的耳朵上反复涂抹煤焦油。好多个月后,兔耳上生了皮肤癌。而其他研究者之所以未能诱发癌症,因为他们要么过早放弃,要么没有想到须反复应用这种物质。
山际的试验直接表明经由特殊因素能够如愿在实验室里诱发癌症。兔耳肿瘤——也许包括其他所有肿瘤——能够找出明确的病因。可是,这一顿悟只能引发另一个举足轻重的问题:化学物质,譬如煤焦油中的那种,究竟是如何致癌的呢诶引发癌症的化学物质——化学致癌物——以某种方法侵入人体组织细胞,促使肿瘤生长。因此,癌症本身并非入侵者,真正的入侵者是致癌物质(本例中即是煤焦油)。
关于X线也能致癌的发现加深了这一谜团。在威廉·伦琴1895年的发现之后,X射线管广泛应用于骨骼造影和多种疾病的治疗。操作X线机器的技师以及许多受到X红眼颜色的基因作了深入研究。经X线照射后,眼睛颜色突变基因成了模板,眼睛失去色素,几乎变成纯白色。这个白眼性状能够子子孙孙无限传递。
到二次大战末期,人们发现某些化学物质能使果蝇发生突变。线照射的病人患上了皮肤癌和白血病。在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因素——化学物质和X线——之间究竟有着怎样隐蔽的联系,以至于双方都能诱发癌症呢?两者都是有害的,都会损害人体组织,杀死细胞。但是杀死细胞同癌症有什么关系呢?癌症的表现是组织细胞增生,同有害因素令组织细胞衰竭背道而驰。
到20世纪30年代,在美国化学家和癌症研究人员的共同努力下,对煤焦油问题有了更为深入的理解。他们发现煤焦油实际上是几百种乃至几千种不同化学物质的混合物。因此化学家们将焦油分离成许多种化学成分,然后分别交给癌症研究人员,由他们继续在实验动物身上测试每种成分的致癌能力。他们发现其中有些成分有很强的致癌作用。现在化学致癌物之谜可以表述得更为确切了:某些特定的化学物质成分,例如3一甲基胆蒽和二甲苯丙蒽——当然还有X线,会导致癌症。
可是,对于这些或者其他化学物质是如何诱发癌症这个根本问题,此种进展收效甚微。一如在癌症研究中惯常出现的场景,解决这个特殊问题的巨大飞跃来自同癌症没有明显联系的研究。这一回,最有力的结论来自对果蝇的遗传研究。到20世纪初期,人们认为果蝇拥有的一套遗传体系,同人类的非常相似。
尤为重要的是,果蝇的基因很容易被更换。一对果蝇的子女通常和父母一模一样。但是,在20世纪30年代,赫尔曼·穆勒发现,经X线照射过的果蝇产出的后代有时会拥有大不相同的性状。这些全新的性状常常会传递给下一代果蝇,然后代代相传。
穆勒的结论是,一度被认作能够详实准确地由上代传递给下一代的遗传物质,实际上非常脆弱易变。遗传学家称之为可突变的。以某种未知的方式,X线作用于遗传物质并且改变它的信息内容。所以,科学的思路和语汇应是:X线能够使基因突变。
X线引起的难以逆料的遗传变化常常是致命的。但在极少数情况下,这些遗传变化——突变——并没有影响到果蝇的生长发育,尽管基因改变了,它们仍然健康又茁壮。人们对一例通常规定红眼颜色的基因作了深入研究。经X线照射后,眼睛颜色突变基因成了模板,眼睛失去色素,几乎变成纯白色。这个白眼性状能够子子孙孙无限传递。
到二次大战末期,人们发现某些化学物质能使果蝇发生突变。其中一些是那种曾在一战期间用于毒气战的活性很强的氮荠。同以前相仿,一只曾暴露于化学物质的果蝇,它的第二代以及后代传递着变化了的基因形式,这些基因规定着诸如眼睛的颜色、肢体或毛发的发育等不同性状。
大约在1950年,几位遗传学家对积累的有关化学物质、X线、突变的信息进行了归纳,提出了一个统一的总结性理论,尽管它实际上仍属推测范畴。理论如下:X线和某些化学物质可以致癌。X线和化学物质也能导致基因突变。因此,这些致癌因素导致受其影响的动物发生基因突变。换言之,致癌物质(即引起癌症的因素)实即诱变因素(引起突变的因素),而且这两个过程之间有着干丝万缕解不开的瓜葛。
这一推理过程中蕴涵的前提是果蝇基因和人类基因拥有同一种行为模式。到20世纪50年代,这种理论愈发显出其魅力。人们发现果蝇基因和人类细胞都拥有DNA分子。而且,从蠕虫、苍蝇直至人类,所有复杂的生物体,其细胞的构成方式都极为相似。因此,从一个生物体推广到另一个,其立足点坚实雄厚。
这些诱变因素引发的突变也给人带来一点疑惑。遗传学家们研究过那些在有机体身上世代相传的突变基因。但在癌症情况下,诱变因素似乎仅仅损害那些机体内部特定位置的细胞基因。据此推断,一旦一个靶细胞的基因受损,这个突变细胞会在机体内似脱缰野马飞速扩张,迟早会产生一大堆被认作肿瘤的后代细胞。
这里似乎存在两套遗传体系:一套描述基因从生物体母代到子代的传递,一套描述组织内一个细胞的基因向该组织后代细胞的传递。在后一种情况下,被诱变致癌物质改变的基因通常没有机会传递给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