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青蔷天-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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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摇了摇头。
二殿下十分扫兴,嘟着嘴道:“那你会什么?”
青蔷只是笑,任这个宝贝皇子纠缠不休,就是不肯给他一个爽利答案。
待染蓝端了茶进来之时,二殿下已然着了恼,正怒道:“骗人,你骗人!你是大骗子!”
沈青蔷依然不理她,接了茶盏故意慢慢品着,半晌,方吩咐道:“染蓝,去把我箱子里的那个丝绣荷包拿来。”
染蓝抿着嘴只是笑,答应了,董天启却“哧溜”一下滑下椅子,早抢在她前面,喊着:“我去拿我去拿!”便向内室而去。
染蓝忙拦了,劝道:“殿下,主子的住处……住处……您可不能进去。”
“为什么?”二皇子怒道,“你敢拦我,我叫张淮拉你去打板子!”
这个张淮原是伺候上官皇后的公公,后又贴身服侍了二皇子。他年纪很老,资历极高,几个管事的大公公都是他的晚辈,见了面都要颠颠跟着伺候的—染蓝果然怕了。
青蔷见了,笑道:“他说要娶我做贵妃的,你便让他去吧—小孩子呢,怕什么。”
董天启乐陶陶地进去了,不一时内里便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以及染蓝想劝却又不敢尽劝的低语。
“果是小孩儿……”青蔷想,暗暗笑。
好一会儿,二殿下才“得胜班师”,手中拎一个天青色平绣云水纹的荷包—后头跟着垂头丧气的“败军之将”染蓝。
董天启一定没少折腾,小脸上已见了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他往青蔷身边一坐,顺手从几上端起青蔷喝了一半的茶盏,咕嘟咕嘟便灌了下去。青蔷一惊,刚要拦,董天启已喝了个精光,笑道:“我就喜欢喝你喝的茶!”
沈青蔷心下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第十七章 稚儿(3)
她微微一笑,将桌上的茶壶茶盏等杂物移开,从荷包中掏出五六个金银小锞子洒在上面,道:“你看好了!”董天启果然睁大双眼,眨也不敢眨。
—但见沈青蔷素手纤纤,翻转如意,几个锞子一个接一个被她抛向空中,又分别用手掌、手指、手背的各个地方去接、去夹、去磕……那些锞子划出一道道金光银弧,眼花缭乱,却一个都不曾掉落。
莫说董天启,连一旁伺候的染蓝都看呆了。待沈青蔷将所有的锞子一并抛向空中,手掌一翻,又全数捞回手心里,笑吟吟地收进荷包……他们才反应过来:染蓝全然忘了礼仪,大声叫好;董天启则顿时不依不饶起来。
“不行!快教我!”他喝道。
沈青蔷着意逗他,只道:“你学不会的,这是个仙人教我的仙法。”
“仙人?”二皇子的眼睛忽闪忽闪。
沈青蔷忍着笑,继续掰道:“我在家时,也有你这么大,有一日在园子里逛呢,突然看到一个仙人……他说我是有缘人,便教了我……”
“他长什么样子……”
“他啊……他啊……长得挺好看的……似乎很年轻,可那表情又不那么年轻……穿一件白色袍子,风一吹,就好似要飞—”
“飞?飞什么?”董天启追问。
沈青蔷手里捏着那些锞子,沉默不语,仿佛失神。良久才反应过来,勉强笑道:“算了,我们不说仙人了……这是要时时无事练出来的,也没什么了不起。”
二皇子道:“我不管!我要学!”
沈青蔷只好由他,便真的手把手教了些简单的法门,叫他自己练习。末了还将那些锞子连同荷包一起送给董天启,终是连哄带劝将这个小祖宗请出了门。
他前脚方走,玲珑便跟着进来回禀道:“适才太医院的唐太医来请了脉,婕妤娘娘果有了一个月的身子……”顿一顿又道,“请主子尽早准备,婕妤娘娘不能侍寝,‘宵行’的轿子也许便要抬过来了。”
那一晚,“宵行”的轿子却没有来,靖裕帝并未招幸任何一位妃嫔,他只在流珠殿待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因这突如其来的喜事又回到碧玄宫里去告谢苍天了。满殿丽人,多少欢喜都白白蹉跎掉了,未免个个垂头丧气。
第二日,沈青蔷去紫泉殿例行省定之时,沈淑妃的心情果然极好,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阵子话,末了,却叹口气:“紫儿断断是个有福的……只求她做了娘,性子能定下来,切莫任性惹事了。”
青蔷连忙赔笑,又说了几句宽心体慰的话;临别时,沈淑妃若无心若有意地说道:
“青儿,这若是你的孩子,便好了……”
从紫泉殿告辞出来,沈青蔷总觉得淑妃娘娘似乎话中有话,弦外有音。在这宫中待得越久,她越是无法相信别人;同样的,与姑母相处得越是协和融洽,她却越是胆战心惊。
玲珑也说沈淑妃急切想要一个小皇子,急切到将春药下在侄女儿侍寝时所着的罗衣之上,瞧着娘娘如今的欢喜样子,这一点看来是确凿无疑的。那么,她自己的儿子呢?三殿下董天旒,据说身子骨不好,总是病着,虽养在沈淑妃膝下,就连青蔷也从没有见过……看来,传言也有八成是真的……
倘若这个孩子生下来,倘若……是个皇子,那么……她一定想亲自抚养吧?也许还想认作自己的儿子—可沈紫薇,那“任性惹事”的沈紫薇,她肯拱手让人,善罢甘休吗?
沈青蔷不由得摇摇头,叹息一声—若将这整个皇宫比作一口架在火上的油锅,那么此时,底部的油,已经开始沸腾了吧?
第十八章 仙法(1)
靖裕十三年十月二十日是当今圣上的三十五岁寿诞。
三十五虽不是个整生日,到底有些不同,又恰逢皇子回归、宫妃有娠等喜事,恩赦、寿宴、赏赐等,均比往年多费了许多心思。才入十月,碧玄宫就率先做起了贺寿祈福通天道场,皇宫北苑里整日烟云缭绕、钟磬萧鼓声不绝于耳;邵天师、崔真人又各献金丹十枚,愿吾皇万寿无疆。朝中大臣和宫内嫔妃少不得挖空心思,但求在寿礼上出尽风头,压倒他人;各处太监、内侍、宫女等,也奉了各自主子的命令,四处钻营打探,钩心斗角—其中纷纷乱乱,不可尽数。
在如此繁华纷忙到不堪的境地里,沈青蔷却空闲。沈淑妃早已将她们姑侄三人的寿礼安排得停停当当,轮不到她操心;而沈紫薇自有娠以来,性子越发偏狭,有事也闹,无事也闹,天翻地覆,只差拆了锦粹宫—但青蔷不求有功,只求无过,步步躲着那位婕妤娘娘走,倒也至今安然无事。只那个二殿下董天启,自从见识了她小时一人无聊玩石子练就的把戏之后,竟缠了上来,每次来淑妃娘娘处问安,都不忘去她的住处逛一逛,拉着她说这说那,央她教自己。
……坐她的椅子;在她的茶盏里喝茶;她咬过的银丝桂花糕,皇子殿下随手拿起来就丢在自己口中—到后来竟混出了一种不分彼此不分男女不分尊卑的熟稔,无论沈青蔷怎样规劝,一见到董天启那玉雪可爱的样子,那天真无垢的笑脸,那信任依恋的表情,最后都只能一败涂地,摇头叹息而已。
—只是,本来漫长得几乎静止的时光,被这小祖宗一闹,竟忽然过得快了;在寒冷的初冬时间,这平澜殿中倒似添了个小小的、热气腾腾的暖炉,忽然春风洋溢起来。
好容易到了正日子,依例午前靖裕帝在崇文殿接受百官朝贺,外臣们用毕赐饭便尽皆告退,以沈、杨二妃为首的后宫佳丽这才翩然上场。
后妃叩拜万寿;皇子皇女叩拜万寿;近支宗室叩拜万寿……不一而足,而这一切的高潮,无疑便是入夜后御苑里大排的“家宴”。四宫十二殿所有品级的嫔妃济济一堂,共演一出四海清平合家欢喜的戏文。
沈青蔷的品级还只是宝林,“八十一御妻”之一,她也就是个小小的侍妾,连个妾都算不上,论理差不多要坐到距离龙椅最远的角落里去的。只不过既然是“家宴”,倒也有各种各样可通融之处—何况她一进来,为此次大宴特意修建的“万寿阁”里,倒有一半人听见了一个小小孩童的清亮嗓音在唤:“青蔷,青蔷!”
董天启亟亟向她跑来,后面跟着极老的、走路一拐一拐的老太监张淮。来到近前,二殿下先向他名义上的养母沈淑妃马马虎虎问了安,便拉住沈青蔷的手,对她说:“青蔷,青蔷,你今日真好看!”
无数道目光顿时从各个角落向她投射而来,沈青蔷心下叹息,却又无奈,只得劝道:“殿下……”董天启的小嘴撅了起来,他犹有不甘地改口道:“沈宝林,沈宝林!这总好了吧?”
沈青蔷望着他,点点头,笑了。
有这小人儿在,断容不得沈青蔷再坐回末席去。看见二殿下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早有精乖的太监不等吩咐,便在沈淑妃一席上多添了一张椅子。再加上有孕在身需要“特别关照”的沈紫薇,她们姑侄三人终是坐在了一起—便在御座的左手边,毫无疑问最为醒目的位置上。
“淑妃娘娘,怎么没有看到天旒弟弟?”董天启东张西望,“我想叫他也看看青……不,看看沈宝林的‘仙法’。”
沈淑妃笑道:“他吃了药便来,随你们闹去。”
在沈家一席的对面,御座的右手边第一张桌子,坐的自然是庆熹宫的杨惠妃,她的两侧是八岁的大公主和由嬷嬷抱着的两岁的四皇子,有儿女们跟在身边的母亲,连坐着的时候脊梁骨都比别人笔直几分。
“万寿阁”不大,两席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她听到董天启说“仙法”云云,忽然开口道:“是吗?原来沈宝林还有如此不凡之处啊。”
第十八章 仙法(2)
这是沈青蔷第一次见到这位鲜少履足锦粹宫的惠妃娘娘。杨惠妃比沈淑妃小一岁,体态微丰,端的是肤如凝脂,眼似秋波,她是后宫中唯一儿女双全的,这个福气连淑妃娘娘也比不上。两个月前查出沈紫薇有喜的那一天,因御驾降临,把庆熹宫的黄婕妤、韩美人都引了去—韩美人还为此在御前大大出了丑,但她依然并未出现。
见她说话,沈青蔷不敢有半丝轻忽,连忙上前叩见,行了礼:“回娘娘的话,不过是一点点小孩子的玩意儿,不值一提的。”
杨惠妃笑道:“不过是一点子小玩意儿罢了,既然二皇子看得三皇子看得,本宫这里的四殿下也该看得,沈宝林你说是不是?”
这话竟似暗指沈青蔷不尊皇嗣,厚此薄彼,实在说得极重,万寿阁里立时静了下来,满屋子的主子、奴才都挂着各式各样的神情,注视着这两席的好戏。
沈青蔷只有道:“娘娘教训得是。”
杨惠妃依然笑:“既是,你便过来,演给我看。”
沈淑妃忽插言道:“青儿,今夜是皇上万寿的好日子,你的那点子不入眼的小手段,惠妃娘娘既喜欢,你明日里去庆熹宫亲演给娘娘及四殿下看好了。”这便是替青蔷铺了路,给她台阶下。
青蔷连忙答应,却冷不妨一旁的婕妤沈紫薇笑道:“皇上还有好一阵子才来呢。古人尚有彩衣娱亲,沈宝林既有手段,不如使出来大家乐一乐……来人哪,抬个小几到中间去,莫叫沈宝林挪不开手脚,也让我们开开眼。”
当真便有人抬了个小几案,置于场中,对沈青蔷道:“宝林娘娘,您请。”
沈青蔷实在无奈,看一眼董天启,心下暗道:“今日你可害了我了。”可这二殿下毕竟年幼,却似毫不明白其间关窍,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从怀里掏出沈青蔷送他的荷包,递在她手中,还附在她耳边小声怂恿:“青蔷、青蔷,叫她们见识见识,嘻嘻!”
沈青蔷真的只有苦笑而已。
她从荷包中倒出金银小锞子,捏在手心里,走到场中,对杨妃一席行礼道:“请娘娘、殿下恕奴婢笨拙,若出了岔子,便算大家醒脾罢了。”
双手一翻,几道金光银线腾空飞起。
她那一日穿的是件天青色潇湘水云宫裙配月白色比甲,戴的是一排垂珠流绦的鸾钗,虽位分有限,不比上位嫔妃的华丽繁复,却已觉举手投足之间,颇多拘碍。这般“弹子翻飞”的把戏,要的就是一个拿捏力道的功夫,她虽自小闲来无事便琢磨,早已熟极而流、信手拈来,可这样的境地里当众表演,实在也不敢说有万全把握—当下只得随便演了几道,聊尽其意,敷衍了事罢了。
尽管如此,满座的人已然看得呆了,沈青蔷乘机走回沈淑妃那席,只二殿下满脸不愉,接过锞子,低声抱怨道:“你偷懒哪,青蔷!这两下子我都会!”
沈青蔷摸摸他的头,依然只有苦笑。
沈青蔷只道已过了这关,却不料杨妃突然道:“二殿下,您实在不该在这么多娘娘面前随口扯谎啊。”
小孩子都是经不住激的,董天启果然跳起来反驳:“我才没有扯谎,你瞎说!”
杨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