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 作者:茂林修竹(晋江榜推vip2015-01-17完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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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太夫人也和林夫人商议着——太夫人想带着雁卿去二郎赵文华那里去住。赵文华远在南郡,除非是即刻便要大举伐陈,不然京城局势也影响不到那里。且荆州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所在,也十分繁华富庶。太夫人的意思是让雁卿在荆州住几年,能回京发嫁自然最好,不能就直接在荆州说亲。
既要远行,就要早作准备。
行装繁琐是其一——更多的还是舍不得。
荆州再好、赵文华再将雁卿视作亲女,他也毕竟只是雁卿二叔。雁卿在荆州和在父母身边是不同的。做客尚好,久住就叫寄人篱下了。
林夫人思及此处,竟也默默垂泪。
偏偏这些日子元徵又常登门叨扰。
林夫人是觉出来了——元徵似乎很喜欢雁卿,却不是兄妹之情、两小无猜的喜欢。而是男女间的喜欢。
林夫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元徵这个年纪的少年追小姑娘,大都有些自以为是的跳脱,行事难免莽撞幼稚。可元徵却十分沉稳周全。不必说和同龄的鹤哥儿比,就是鹏哥儿在感情上也分明比他青涩。
元徵那样子,倒仿佛默默的等了雁卿许多年。颇有些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意味。
林夫人直觉不喜欢——也不知是不喜欢元徵本人,还是怕雁卿愚钝被他给克住了。
因此元徵光明正大的想得到她的准许,进园子里去看雁卿时,林夫人都十分果断并且始终如一的说,“还是不见为好。”
与太夫人说起时,太夫人笑她,“你这是迁怒。”
林夫人就道,“您说的倒也没错,雁卿可不就是在庆乐王府遇上太子的吗?”
太夫人道,“可不是这一件。”林夫人不解,太夫人就道,“你是为了元徵令雁丫头给太子跪下道歉的事。”林夫人就一愣,却已明白让林夫人给说着了。
太夫人就摇头道,“你性子还是太黑白分明了些。纵然晓得元徵没有做错,却打从心底里不喜欢。”
林夫人亦只能默认,却还是笑着提醒太夫人,“您不是也不爱他体弱多病吗?”
太夫人就笑道,“你也不用套我的话,我直和你说吧——我如今年纪大了,倒是有些应对不来孩子们百折不挠的心意了。”
林夫人明白太夫人的意思,便只好道,“他若能走通您的门路,我也无话可说。”
……元徵还真有胆量越过林夫人去走太夫人的门路。
其实雁卿就跟着太夫人住,若早借着探视太夫人的理由来,便早能见着雁卿了。
元徵不做,只是因为——太夫人毕竟是祖母了,雁卿的婚事说到底还是林夫人说了算。
之所以忽然不继续以耐心来攻略林夫人了,是因为雁卿得知太夫人可能要带着自己去南郡,十分开心的给元徵写了一封信,道是,“将随阿婆启程去江陵,三峡之约不曾忘记。是雁卿先往,七哥后至矣!”
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元徵便明白,她果然是不晓得三峡之约的真实含义。
他当然能猜到林夫人为何要送雁卿去南郡,且南郡远在千里之外。真让雁卿去了南郡,只怕三五年内不能相见,连音讯也难通。
他必然是不会令雁卿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状态不好,小小的过度一章
为了给自己加压,决定明天更5000!敬请监督
☆、第三十章 上
太夫人也有些年数不曾见过元徵了;脑中记着的便是他先前病弱的模样与怪力乱神的“天煞孤星”命格。
她依旧是不喜欢这两件,之所以忽然对元徵大为改观了,也不为旁的——趣味相投。
回到当日。
元徵说要给雁卿送书;真没吝啬。雁卿回府当日下午,他就遣人送来了。
这个年代版刻业尚不发达,流传大都靠手抄,抄一本就是一本。是以搜罗藏书十分的辛苦,寻常富贵人家家有十万卷藏书已十分了不得;还大都是几代人辛苦积累下来的。
是以元徵送过来,太夫人便也随手翻了一翻。她自诩博览群书;略一翻看便已赞叹作者大手笔,可竟是她闻所未闻的作品。便感慨;“竟还有多少名作是我无缘一览的……”
大约是来送书的人回去想元徵传话了;元徵当即就差人来回,“这两年在外面,着实搜罗了不少沧海遗珠。若不能流传开来,岂非暴殄天物?”毫不吝啬的就开具了编目给太夫人,道是可与府上“互通有无”,互相抄藏。
……多少人想讨好太夫人,一辈子都没寻到点子上——实在是太夫人命太好,对好东西太习以为常,轻易打动不了她——元徵却一击得中,举重若轻的赢得了太夫人的好感。
是以这回世子妃带着元徵来,太夫人也十分高兴。
待见了元徵,反而吃了一惊。
得说元徵真心生得好,只怕比庆乐世子当年也是不遑多让。然而这也是可以预料的,毕竟幼年时他模样已很不俗。太夫人吃惊的主要还是他的气质——哪里有半分久病之人的虚浮暗淡?分明神清气朗,便如满月当空,好得能发出光来。
便道,“有些年数不见,七哥儿气色与往昔真是大不一样了。”
就瞧一眼林夫人——林夫人也只笑而不语。
世子妃便笑道,“您也是容光焕发,看着气色很好。”
客套完了便也顺着太夫人的疑问跟她解惑,“前些年王爷带着他去清风观里求平安符,正遇上白上人。说他原就没有什么宿疾沉疴,不过就是饮食上有些瑕疵,使体内五行不调罢了。又吃了许多药,静多动少,看着就跟有病相似的。便传了一套饮食调理的法子,一套道家练气的身法。按着他说的去调理,果真渐渐就好起来——已有一年多不用吃药了。”
元徵就补充道,“就去岁秋天着了场风寒,吃了一副汤药罢了。”
太夫人不喜欢元徵跟雁卿太过亲近,可不就是因为他是个药罐子吗?
闻言不由就又仔细打量了元徵一会儿,笑道,“果真。除了白上人教的身法,可有修习旁的武艺?”
元徵便答道,“前年开始学的骑射,这是祖上安身立命的本领,一直都努力修行着,不敢懈怠。”
太夫人就十分赞赏的点头,对林夫人道,“我们家演武的日子也快到了吧?”林夫人道是,将确切的时日告知了,太夫人便说,“到时候七哥儿可一并去看看——圣人讲六艺,射御与诗书并列。如今有人说世家子弟孱弱——便是因将武艺丢了,一味去攻读诗书的缘故。”越看元徵就越满意了。
得说人的思维惯性还是很强大的。太夫人听完世子妃辟谣,又见元徵能勤习武艺,头一个想法竟是——好像没什么理由再反对他成为自己的孙女女婿了——片刻后才暗笑,莫非她看年龄合适的少年郎,头一个标准竟是他能不能当自己孙女婿?
……可不就是如此么!
然而想到雁卿得罪了太子,若真嫁入庆乐王府,岂能少了和皇帝一家打交道的时候?便也不做设想了。
这厢太夫人正和世子妃聊着,林夫人作陪。那厢雁卿和月娘就下学回来了。
姊妹两个上学都很有模样,背着织锦缝就的小布包,里面装着书和课堂上写的大字。一边儿讨论着功课一边儿就双双进屋来了。才进了院门,就被翠竹给拦下了,“太夫人和夫人在里间见客呢。厨房里新做的桃花香饼,又有四合如意果、金丝垒玉糕,米花苕丝糖,配着甜润的玫瑰露,姑娘们先去吃一点可好?”
雁卿十分欢快的说,“好~~”
就被点心拐走了……
她们离得远,可架不住少女嗓音清脆,元徵耳聪目明。
里间元徵故作懂事沉稳,是以言少而精,不露声色。听雁卿这般回答,心情真是十分微妙。幸而太夫人和世子妃们虽没听见翠竹的话,却都听见雁卿婉转童音道“好”,太夫人便笑道,“是雁丫头和月娘下学回来了。”
世子妃便道,“自上回筵席后,倒是有些日子没见过雁丫头了。”
林夫人:……
自然没有回来了却不来见客人的道理,便只好笑着让人去带雁卿与月娘进来。
片刻后姊妹两个就牵着手进来,见了世子妃和元徵也只略惊讶罢了。向四周分别行过礼。雁卿身量拔高后,许多幼时做起来十分笨拙娇憨的礼节,如今做着也添了份端庄大方,倒也似模似样了。更兼她眼睛里常带着欢喜,总是以笑对人,便看着尤其可亲。
元徵目光也不觉柔和起来。太夫人便立刻就明白,何以林夫人不喜欢让雁卿和元徵来往了。
虽不曾有浮浪失礼之举,可到底是少年,目光骗不了人。
他的喜欢竟是一眼就能瞧出来。
世子妃已拉着雁卿姊妹说起话来。
太夫人便也不动声色,只又去看雁卿——便放下心来。
她大孙女儿确实还是那个一片赤诚,欢喜也纯粹、难过也纯粹的痴儿。她还什么都不懂。
见雁卿脸上白里透粉,带着薄薄的汗意,眼睛黑亮得如泉水洗过一般,就笑道,“怎么一头汗?”
雁卿和月娘对视一眼,就都笑道,“我们放风筝去了,才刚回来。”
——林夫人既然晓得世子妃要带着元徵来,自然就有办法拖延着不让雁卿回来。原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雁卿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放风筝有“放晦气”的意味,待放高了,便麻利的剪了风筝线。看那风筝晃晃悠悠的渐渐远去了,便觉得一年份的霉运都飞走了,连太子都不能坏了她的好心情。
时下天光明媚,万物逢春,真是再好不过的季节。沐着春风,咏而归,大姑娘觉得好运正在蓬勃萌发。这不一回慈寿堂,就遇上七哥儿来玩吗?
她正待说话,太夫人和林夫人便都道,“快去洗洗吧。”
倒也提醒得没错,雁卿便和月娘一道行礼告退。
行至元徵跟前,元徵有些待要说话,雁卿忽而就停住脚步,笑道,“我一会儿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发誓下次开始码字前再不点开能让我分心的东西了!
明天一定会更沉甸甸满分量,进展喜人的一章!
☆、第三十章下
世子妃自然也瞧出自家儿子的心事了。她虽晓得元徵和雁卿要好;却也没料到会这么快;便也沉默了片刻。
这也并没改变她今日来国公府的目的。待雁卿姊妹告退离开了;世子妃便关切道,“有件事原不是我该管的;只是既听说了,也少不得要问一句——您果真要带雁卿去荆州吗?”
这阵子因为互通藏书的事;两府上书僮往来频繁。林夫人倒也不奇怪她是从何处得到消息的。便看向太夫人。太夫人就点头道,“是。”
世子妃便面有愧色;道;“若是为了太子的事;我这厢就先向你们赔罪了……”
元徵也在一旁一揖到底;不说旁的;只道;“是我没保护好雁卿。”
——实则事后第二日庆乐王府就派人来府上交代、赔罪过了。也是他府上跟皇帝走得近,不少下人都晓得太子的品貌,是以被太子唬住不敢阻拦。待消息送进内院,太子就已遇着月娘了。这些看家护院的虽情有可原,可为人私兵的要的就是拼死效忠。他们既然畏惧太子的恐吓,谁晓得日后会不会畏惧歹徒的刀剑?这点事都处置不好,自然是不能留了。又有怠慢了月娘的那个婆子,也受了处置。
且林夫人与太夫人都是恩怨分明的,听世子妃这么说,都道,“遇上了这么个副君,怨得了谁?快别这样。”又扶元徵起来。
彼此互相宽解了几句,世子妃才又劝道,“我晓得府上的无奈。可叫我说这是不妥当的。荆州远在千里之外,且不说陈国内乱,不时有流寇越境在道上劫掠。光说一路上车马劳顿,这又是老又是小的,也叫人放心不下。”
林夫人便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亦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太夫人倒是达观,“往好处里想。路上有云娘护送,到了荆州又有二郎照应,流寇有什么可怕的?且我身子还硬朗,这点路是能走的。权当是去见识山水了——两个丫头也十分期待。”
她达观了,岂不要真把雁卿领走?
元徵便道,“山水还是要见识的,如今却不是个好时候——南郡是兵家必争之地。陈国不灭,只怕难有平静安乐。赵都督领着上令忙着练兵,又未必有暇看顾家眷。且听说那里冬日阴冷入骨,盛夏蚊虫凶猛,酷热难耐。北边人乍然过去,没个三五年是适应不来的。”
太夫人便饶有兴致的望着他,“照你这么说,南郡是去不得了?”
元徵就道,“去是去得,只是不想去也大可不必去。”
说到这一步,林夫人和太夫人自然就要听他解说解说了。
元徵就道,“我猜想,用不了两三日,太子便该和赵世伯言归于好了。到时候只会对府上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