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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娉婷舞 作者:金姿秀(起点vip2013-11-03正文完结)-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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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事情烦恼,婷婷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见她不想跟别人分享心事的样子,便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任她独自郁闷。

    潦草地吃过早餐,婷婷来到院中。发现铁门边上,赫然多出一个简易且丑陋的小木屋——像是由一个完全不懂建筑和美感的孩子胡乱搭起来的积木堆。

    对面墙角处,宝山巧手搭建的花架上,可怜的花儿开放过一季之后,便无人问津地荒芜了。

    她习惯性地走向小木门,恍然发现,如同方壶的雕窗一样,不知何时,已经被封上了。

    站在木门前发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沙哑嗓音,再次,自背后,突兀地响起:“夫人——”

    几天不见,老张花白的头发已经全部变为雪色。干瘪的身体顶着一团凌乱白发,加上那张布满皱纹、如同被蜘蛛网覆盖的老脸,令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方壶湖畔遭逢冰雪欺压的枯树。

    “救命”的感激之情始终在心头萦绕,但是,由于昨晚恶劣睡眠的影响,思维凝滞,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谢谢您,张……医生。”

    听到她这么称呼自己,老张愣了一下,警惕地瞪起眼睛,拉着长脸说:“夫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被那不善的锐利目光盯着,她更觉得舌头发硬:“谢谢您……救了我的命,还有,我的孩子……”

    “夫人!”他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指着身后的铁门,用几乎算是斥责的口气说,“我不过是个连地都种不好的糟老头,只会看大门而已。请您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尽给人添麻烦!”

    婷婷惶恐不安地看着他,眼泪咕噜噜地在眼眶里打转儿。——老张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话说重了,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说:“您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不宜在院中吹风,请回房间休息吧。”

    说完,径自转身,佝偻着背,走进那间摇摇欲坠的木板房里,重重甩上房门。

    遭到老张一番没头没脑的训斥,婷婷不禁垂头丧气起来。本来还想问候一下宝山,打探更多的消息,如今却只能沮丧地走进别墅。

    回到房间,坠儿还闷在厨房里,似乎一直都在忙碌。等待了些许时间,还不见她出来,婷婷心中开始犯嘀咕。

    平时,因为怕打扰坠儿的家政工作,婷婷从未去过厨房,那里是这个可爱女孩发挥天赋和创意的自由天地。大多数时间里,婷婷都是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不是慵懒地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口发呆,就是茫然地坐在院子里对着天空发呆。

    往往在她神游太虚、思虑漫无边际的时候,那个欢乐地如同小鸟儿一样的女孩子,总会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面前,欣喜地展示各种各样新奇、有趣、美味的原创作品。——但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坠儿从来没有关上厚重的门扉,不声不响这么长时间。

    婷婷担心地走近厨房,门后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一种低沉压抑的抽泣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撼动,好像一个惨遭虐待,却被堵上了嘴巴的孩子,在用灵魂发出痛彻心扉的求救。

    她禁不住推开了厚重的门扉:门里的坠儿缩在角落中掩面而泣,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似乎连脑子里的思维都随着泪水从眼眶中流逝了。

    她神情呆滞地抬起被眼泪洗刷地发红的脸庞,苍白的嘴唇翕动,发出一个陌生的细微声音:“夫人……”

    婷婷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嘴巴。双腿发软,不自觉地倒退一步,身子撞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仿佛理智瞬息回转,坠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毫无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女主人面前,颤抖着身躯,不住地乞求:“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婷婷背靠冰冷的木门,呆立着,不知所措地俯视伏在地上的坠儿,头脑彻底混乱了: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依靠着门的身子顺着坚硬的木板滑坐在地上。坠儿惊叫一声,扑到婷婷的面前,慌忙把她扶起来,搀到沙发上。

    婷婷迷惑地盯着坠儿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似乎从来都不曾认识过她;坠儿惶恐地跪在婷婷的面前,蜷缩成一团,哽咽地不能说话。

    看着那可怜的样子,婷婷不禁又心疼起来。调整呼吸,平复心情,整理思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轻声问她:“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坠儿如同得到大赦的福音一样,抽泣着恳求:“夫人饶命、饶命,千万别告诉老爷,别告诉金老爷……”

    “什么?”婷婷机警地问道,“你叫他什么?”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以为说错话的坠儿不住地磕头谢罪,额头很快出现一片淤青。

    “够了!”连婷婷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冲着那惊慌失措的孩子吼了出来。

    坠儿的身子猛然一抖,停下了疯狂的举动,怯怯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对不起,我是说——好了。”婷婷为刚刚的失礼感到些许不安,努力保持冷静,柔声对她说,“不要怕,坠儿,我不会伤害你。你慢慢说,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可怜的孩子这才敢慢慢起身,垂着头,哆嗦着回答:“谢、谢谢夫人。从在北方的时候,我就服侍在金藏老爷身边。我、我只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别的、别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请您、求您不要、千万不要告诉老爷我会说话,他会杀了我的!”

    “金……藏?”——这个名字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在婷婷脑海深处的记忆中炸响,霎时,眼前一片漆黑:“神崎制药的……金藏!”

    坠儿茫然地看着女主人,似乎对“神崎制药”这四个字毫无认知。

    婷婷的脸色转眼变得煞白,宛如被严霜扫过的荒原,呈现凄凉的灰色,冰冷的汗水不由自主地从额头上渗出来。

    她倏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双手交叠在一起,不住地互相搓动。一边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低声细语。坠儿被她反常的样子吓坏了,蜷缩身体,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戛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冲着坠儿问:“那天,我在地下室昏倒,是你扶我回房间,帮我换了衣服?”

    孩子不敢再有丝毫隐瞒,直言道:“是、是宝山把您送回来的……”

    “宝山在哪里?”

    一听到这句问话,无助的大眼睛瞬间被泪水蒙住:“不知道……”

    “你在……怕什么……”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婷婷的心也莫名其妙地悬空了起来。

    “我不知道……”

    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坠儿抬起衣袖,不住地揩拭脸颊,皮肤被揉搓地泛起病态的绯红。

    婷婷沉默了,纤弱的手指紧紧攥住丝缎的衣裙,思维透过指尖与柔软的布料纠缠碾磨。

    坠儿看到婷婷的目光凝滞起来,猜不透她又在思虑什么,抽泣着低声说:“夫人,我发誓,我没有做过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我只是负责做饭打扫……”

    “伤天害理……”

    樱唇颤抖,情不自禁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地下室里目睹的一切,跃然眼前,令她不寒而栗:金藏?费扬古?……究竟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你又做过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会做什么?……我还能不能相信你的那些承诺,我要怎么面对你,我该什么办!……

    日头在忧虑中逐渐偏西,躲不开的夜晚如期而至……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七十三章 夜色深沉

    太阳带着一天的疲倦,缓慢地沉到了地平线下。天边还残留着白昼的一丝暖光,星月却已经急不可耐地攀上天际,迫切地向世人展示夜幕之主的王者风范。

    忙碌一天的金藏驱车回到乡间恬静的别墅。黝黑的脸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审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确定没有异常之后,脸上僵硬的表情才慢慢柔软下来。冷峻的目光镀上温和的情意,迈着沉稳的步伐,推开华丽的雕花木门。——硕大的白莲花灯下,宛若仙子的她,一如既往地安坐在沙发上,等待他归来。

    “阿茹娜,我回来了。今天过得好吗?”他微笑着向她走去。

    看到他的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木然的脸上突兀地绽开一个笑容:“还好。”

    他习惯性地坐到她的身边,握住柔若无骨的小手,凝视那张看不够的容颜。——赫然发现,明亮的眸子里,缠绕着碍眼的血丝,纯净的眼神里掺杂着不安的游移。

    他柔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还好。”

    她淡淡地笑着,轻声回复,眼帘低垂,目光瞥向脚下的绿毯,安静地异乎寻常。

    “那就好。”

    他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松开她的小手,起身,脱下外套。

    餐桌上,坠儿已经不声不响地摆好饭菜。二人规规矩矩地入座,沉默不语地吃完了晚餐。

    饭后,稍事休息,金藏便体贴地提醒夫人:“夜深了,早点休息。”

    说完,像往常一样伸出双手,敞开怀抱去拥抱端坐在沙发上的她。她却突然起身,走向窗口:“我想……过会儿再睡。”

    “客厅里冷,想发呆的话去卧室好了。”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她却执拗地站住不动,一双星眸终于坚定地迎上他灰蓝色的瞳子。面沉似水的他毫不意外地看着她,颇为坦诚地说:“看来,我们需要对彼此更加坦诚一些了。”

    听闻此言,她冷冷地回复道:“你说的对,金藏先生。”

    他很不习惯看到那张娇柔面孔被冰霜冻结的样子,目光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就迅速移开。松开握住纤细手臂的大手,转身回到沙发上坐定,愤愤地说:“真该把他们的舌头全都割掉——我最不希望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清秀的脸庞失去了往昔的甜美,语气生硬地问他:“你留我在此,到底有何用意?”

    “‘有何用意’——你怎么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他“甜蜜”地笑着回答,“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在一起,天经地义。”

    “那么,美奈子小姐呢?”

    一听到“美奈子”的名字,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喃喃低语:“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着。半晌,他缓缓起身,建议道:“今天太晚,你我都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说罢,他转身要回卧室,耳畔却传来她质询的声音:“宝山在哪里?”

    他陡然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只是耐着性子说:“早点休息。”

    她鼓足勇气,试探着问他:“你会……像对待苏赫一样……伤害他吗?”

    听到这话,浓密的眉毛顿时拧到了一起,他愤然转身。然而,一眼看到那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心头火又被硬生生压灭。深吸一口气,瞬间换上一副温柔面孔:“阿茹娜,不要再说了,我有我的理由。”

    “那么,你参加我和童光赫婚礼的理由是什么……”

    说着,泪水抑制不住地涌出来,她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

    “因为我太想念你,太想见到你……”一种无法言明的伤痛,在自以为变得僵硬的心中暗自涌动,“每当我想到你在他的怀中,我便心如刀绞。……这种痛苦,只有曾经得到,又失去的时候才能够深切地体会到……”

    然而,那一丝软弱的情愫很快就被冷酷的理智湮没,他沉静地看着她,坦诚回答:“不过,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个任人宰割、遭受欺凌和侮辱却束手无策的窝囊废已经不在了,我会让所有伤害过我、践踏我的尊严的人付出代价!——中原人有句老话,‘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可笑可叹的是,童光赫,那个男人,并不在乎金钱事业,甚至亲情血缘。他所在意的只是女人,只是你……”

    她实在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他会说出这样残酷无情的话,血液顿时凝结成冰,寒气从脚底涌进心里,又从心里溢出,迅速遍布全身。眼泪冻结在脸上,樱唇颤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当我……是什么?……复仇的工具?”

    他快步走上前来,想要拥抱住那因深切的伤痛而颤栗的身体:“相信我,阿茹娜,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我对你说过的都是真话……”

    “别碰我!”她决绝地推开他的双手,哀恸地说,“你没有对我说的那些事实又是怎样的?你在牛奶里下药,害死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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