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狐狸-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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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徽瞄了一下他忽然举起的圆滚滚的茶壶,“切!你跟鸵鸟一样。干嘛?请我喝茶么?杯子呢?”
他微笑着从几下拿出两个杯子,“有的。”说着,便优雅地斟满了两个茶杯,将其中一个先递给了她。
顾徽接过牛饮,然后将杯子塞回几上,抱了个软垫悠闲地靠着车厢,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冬日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明晃晃地总要刺痛双眼,车缓缓地行进,轻轻地颠簸,顾徽甚至觉得有点舒服,但心底还是不免有些黯然——沉蔼,我来找你了,可该死的,你到底躲在哪里呢?你……到底有没有和自己过不去?
不得不承认有了歧悦的马车代步且带路,他们的行程快了很多,第三天的晌午,一行人便来到了七贤镇外。顾徽打开车帘往外望时,陡然跃入眼帘的并非城池,竟然是一座几乎耸立入云端的大山!
顾徽呆了足有一分钟,终于开口道:“这、这里就是七贤镇!?”
歧悦点头微笑,“啊。镇在山里。”
顾徽再一次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端详了他,“你说……”她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七贤镇在深山里!?”
“嗯。”歧悦似乎很喜欢用近乎呻吟的方式回答问题,“镇在山顶。”
顾徽一脸景仰望着云间的山峰,云是白的,山亦是白的,唯有天际微蓝,是不同的颜色。“我看不见镇子呢!”顾徽感叹。
歧悦凝视着她,缓缓道:“你看得见。细细看一下,你就会发现。”
顾徽狐疑地瞪了他一眼,还是认真地望着隐在云间的山顶。浅蓝的洁净的天空,如棉花般一朵一朵的云团,将积雪皑皑的深山围得不可轻易窥见,加之时不时飘落的雪花,根本就不可能看见什么城镇!而顾徽却发现山巅有淡淡的青色微光闪烁,她惊喜地叫道:“是青色的那个地方么?”
歧悦点头,眼里莫名地一暗,随即笑答:“对。”
顾徽仔细地瞧了瞧他脸上的神情,低声道:“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谁,也清楚我去洄澜阁是为了什么。怎么?你现在后悔带上我了么?”
马车里只得他和她,他微微一笑,伸手理了理深红色的衣袂,低眉道:“我并无后悔之意。”
顾徽道:“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他抬头,墨紫色的眼底是一抹如水的笑意,“你怎知我不开心?”
顾徽摇头道:“没有原因,女人的直觉而已。”
歧悦望着她,忽然指着车帘外,道:“你看。”
顾徽顺着他的手指往外看,看见白色的积雪,看见黛色的山路,看见白色和黛色之间,浓重的点点殷红,斑片一样洒落了漫山遍野!顾徽一惊,道:“那是什么!?好像……”
“像血的颜色么?”他仍在微笑。
顾徽有些迟钝地对上他的眼,缓缓道:“嗯。你想说什么?”
“我叫它们彼岸花。”他忽然淡淡地叹息,“你不觉得它们和这帘子上的花很像么?”
“彼岸花?”顾徽仔细瞧了瞧帘子,扭头问他,“为什么要叫彼岸花?我知道的,它们不是只在阴间么?”
歧悦专注地看着那些颜色妖异的花儿,轻柔地笑着,“啊,于忘川河畔,引渡已逝亡灵,开启新的轮回,由此,世间事,皆不必回,不得回,不可回……”
顾徽听得有些毛骨悚然,盯着他的脸道:“你干嘛!?这里又不是忘川河!?”
歧悦侧头回望她,便不由宛而,“这山下的孤魂野鬼,恐怕不会比忘川河畔来得少。”
顾徽道:“你不开心是因为这些花儿?杀人也好,除魔也好,终是杀戮太重,所以你不会快活?”
歧悦怔了怔,微笑答道:“不全是。”
“那你还为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笑,一手托着下巴,干净的手指轻轻叩着下颌,出神地望着窗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活得太久了罢……”
“你活很久了么?”顾徽大惊,直接就问他,“你到底是人是妖?”
歧悦道:“我也不太清楚。”
“你……”顾徽舌头开始打架。
他好笑地看着她,悠然道:“我记得的,我已经活了三百年。那些记不起的日子,就不知究竟有多久。”
“你记不得!?你连自己何时生都记不起了!?”顾徽不信——这个人不会骗她罢。
他缓缓点头,“我忘了。”
顾徽爬到他身前,从头到脚细细端详了他,道:“哇!这么说来,你保养得很好嘛!”
歧悦微笑,只是笑颜里有一点点茫然,“你说什么?”
顾徽道:“活很久,又一直这样年轻这样帅这样强,不好么?”
歧悦宛而道:“你是因为得不到,所以会觉得不错。当真活这么久,并不是一件快活的事。”
顾徽猛点头,指着自己激昂地答道:“我懂!活着开心一日,胜过行尸走肉一年嘛!”过了一会,她像是明白过来,一脸惊讶地问道:“这么说……你这三百年来,都在不停地杀人么?”
歧悦的脸色并没有大的变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依旧淡定地道:“对。”
顾徽道:“你是为了守护水书才杀人?况且大多觊觎水书的人,不都是不怀好意?”
歧悦听了,竟然摇头道:“不对。想要水书的,也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说着,他陡然勾起唇角,意外地笑得有几分揶揄,“你呢?你也算是不怀好意之徒么?”
顾徽在他的目光里眨了眨眼睛,立即道:“对你来说,恐怕都是一样的。”
歧悦笑得更加开怀,他轻声答道:“不。你与别人不同。”
“我?”顾徽指着自己,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我不同?”
“因为……”歧悦悠闲地玩着自己的手指,那左手的无名指上面竟然套着一枚深红色的戒指,隐约可见细长如丝的奇特纹理,他很慢很慢地说道,“因为,你救过我……”
顾徽道:“凭什么救过你就不同?”
歧悦抬眉,微笑如水,“因为水书……在我体内。”
吓!顾徽大惊,直直地瞪着他的笑颜,一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你、你耍我!?”
歧悦道:“不敢。在下洄澜阁阁主歧悦。你……原来不是找我么?”
顾徽更加吃惊,结巴了很久,咬到自己的舌头后,终于道:“阁主不是你大哥!?”
“怎会是我大哥?”他一幅饶有兴致的表情。
“歧悦!你耍我!”顾徽大叫,“你说罢!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含笑看着她怒不可遏的样子,轻声道:“每个人找水书总有不同的缘由,有人为了法力,有人为了权势……有人为了某一个人……顾徽,你为了什么?”
顾徽道:“我还没想好。”
歧悦笑得更加柔和,“你倒很老实。”
“多谢阁下夸奖。”顾徽赶紧切入正题道,“你说水书在你身上?”
“啊,”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在我体内。”
“你……是想把它给我么?”顾徽小心翼翼地问。
歧悦宛而,“凭什么?”
顾徽一跳而起,嚷嚷道:“那你干嘛那么煽情地告诉我水书的下落!?又骗我跟你走!?”
歧悦温和地笑脸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仰头盯着她缓缓道:“顾徽,你不知道么?你的内丹很好。”
“休想!”顾徽立马往后一缩,“他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第27章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二)
顾徽以为他开玩笑,却见他居然真的对着她伸出手来!而此时,山路似乎渐渐平整,车厢的颠簸亦越来越轻微。风轻轻地吹动了车帘,透过翻飞的墨绿帘幕,隐约可见白色的山脉和黛色的山径之间撒布的点点殷红——帘外,明明是大雪天,却见彼岸花开!
顾徽不得不认真地盯着他十分干净的手,那双手慢慢地靠向她,慢慢贴向她的小腹,于是她冲着他大叫道:“歧悦,你来真的么!?”
他不语,只是如寻常一样地微笑,只是一样不收势地伸手够她。
顾徽感觉皮肤上有一丝清晰的热气贴近,她叹了口气,然后十分迅速地以右手捏成净灵咒,猛地探入他体内!
她看见自己的手带着刺目的白光自他身上穿胸而过!而他,只静静地望着她,静静地微笑,既不闪也不躲,却停住了他自己的手。顾徽顿觉不祥,在尚未想清楚前,便猛然觉得手指尖仿佛触及到一件冰凉的东西,那一瞬间,隐隐有一股大力串至她指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蓦然凝集!
顾徽察觉抵抗的力量,不由大惊,旋即觉得不妥,却见原是安宁的歧悦陡然间比她更为紧张地变了脸色,他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咻”的一声抽了出来!
她的手脱离他胸口的那一刹那,顾徽眼尖地捕捉到一道非常漂亮的紫气由他胸中氤氲而出!此刻虽仍被他捉住了手腕,顾徽却不管不顾地仰头问他:“你故意的!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歧悦松了手,还是捉住她不曾放开,而另一只手则抚着胸前伤处,墨紫的眸里虽仍旧是很温和的笑意,胸膛却不受控制地狠狠起伏了几下,才慢慢答道:“不对。是你比我快……”说完,又呵出一口气来。
顾徽侧头瞪着他的笑脸,严肃地答道:“你当我傻子么!?你明明比我快,为何突然停下来!?”
他仍然微笑如水,轻轻问她:“那么,你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切!顾徽扬起下巴道:“那么,你又为什么停手?”
歧悦柔声道:“我么?是因为你迟迟不动手。你呢?”
“所以我说你耍我!”顾徽指着他悠闲的笑脸,气鼓鼓地答道,“为什么不说实话!?你这样冒险地要我用咒,当真不怕我杀了你!?你就这样小看我!?”
“不对。”歧悦轻轻摇头道,“是我想……你应该不会。”
“……”顾徽气结,却道,“你说的不错。说实话,我害怕杀人,更何况你看起来不像是十恶不赦应该被杀的人。”想起方才那一幕她居然开始一阵心悸,跟着后怕起来。
歧悦的语气却有几分调侃之意,他无比轻松地问道:“你说,我还不是十恶不赦该杀之人?”
顾徽拿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怎么?想死么?”
歧悦摇头,“不。以前有人对我说,只要活着,总会相见,我信,所以决不会轻易寻死。我……”他忽然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顾徽望着他呼出的那片薄薄的白雾,在墨绿的背景下如飘絮般轻轻扬起,又慢慢地散了,耳边听见他幽幽叹息:“我……一直在等她……”
顾徽顿时好奇得很,凑上去道:“你说谁!?她还活着么!?”
歧悦静静地回望着她,片刻后才微笑道:“不知道。”
“不知道!?”顾徽激动地叫道,“是不知道她是谁,还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活着!?”
歧悦温和地摇头,“都不知道。”
顾徽晕倒,“你怎么这么糊涂!?”
歧悦却道:“我遇见她之时,她尚未弄明白自己到底该是谁。而所谓死了,或者活着,不过是灵魂在不同的时空轮回而已,所以。我都不知道……”
顾徽惊奇地张大嘴,半晌答不上话,然后她闭上嘴巴,哆嗦了一下,才道:“歧悦,你说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说完,她指了指他的脑门。
歧悦不怒反笑,慢慢道:“我以为我很正常。”然后,他开始给自己斟了一杯,喝茶如饮酒般一饮而尽。
顾徽看着他胸口的血色,忍不住道:“你要不要紧?”
原以为他会不以为然地答一句“不妨事”,他却蓦地放下杯子,低眉瞧了瞧胸口,抬头冲她道:“怎会不要紧?”
顾徽气结,“你自找的!”
哈哈。他居然笑出声来,“姑娘之意,乃是说,你不必负责么?”
顾徽张牙舞爪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叉腰俯视着他道:“明明是你自找!你还有胆子要我负责!?”
歧悦的脸上慢慢地流露出很茫然很茫然的表情,他看着她,墨紫的双瞳越来越暗,只道:“这道伤,不是我自残的罢?”
顾徽知道他故意,顿时气到不行,嗷嗷道:“不都是你间接自残的结果!?堂堂男子汉,干嘛赖到我头上!?”
他却不与她争吵。沉默了片刻,他伸手,用极轻极慢的动作,当着她,松了腰间衣带,于是,墨绿的外衣缓缓退下,露出贴身的血色深衣。
看着他打算放下左侧肩头的衣裳,顾徽忽然叫道:“你干嘛!?”
他抬头看她,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