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狐狸-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徽一惊,随即又不以为然地笑道:“真的?”末了,声调扬起,故意拖得很长。
陶宛哼了一声,“你不信就去试试罢。反正师宸也好,那个没有内丹的狐狸也好,都需要那本书。”
顾徽于是又发现一个接一个更大的问题——首先,她能够活着找到那本水书么?其次,就算给她找到了,她又该把它交给沉蔼或金眼中的哪一个呢?唉——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陶宛抖了抖枝叶,发出一些声响来打断顾徽的胡思乱想,顾徽于是抬头望着大树,不知她又要讲些什么。陶宛晃了晃方才结在顾徽眼前的桃儿,笑问:“你决定了没?”
“决定什么?”顾徽迷迷糊糊的。
“去找素闵要水书啊!”陶宛叹气。
“哦,要去。”顾徽点头,“当然要去,反正我觉得,这搞不好是上天派我来这里的目的呢!以前,我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穿过来?”
陶宛哈哈大笑,“难道你来到这里是为了遇见素闵么?”
顾徽想了想觉得这种说法不妥,“自然不该是。唉呀,反正我是终于找到一件事做了,生活总不能没有目标罢,那样日子会过得很可怕。”
陶宛道:“你怎么不挑件容易的事做?”顾徽认真地在想,又听见她继续道:“或者,至少挑一件不那么容易送命的事情来做?”
顾徽居然道:“开玩笑!我好歹是专程穿来的,怎么能够掉价做些寻常事!?”其实,她在心里哀嚎——她有得选么?
陶宛只是笑,然后指了指顾徽手中的花瓣,“你把它收好。”
顾徽展开掌心,低头看去,惊讶地发现手中的三枚花瓣虽仍旧是花瓣的形状,却已经变做了三粒粉色的珠子,晶莹剔透地在暗夜里闪着漂亮的光。接着,她举起手掌,对着大树道:“陶宛,这个是什么?”
陶宛道:“现在的你妖气太烈,土牙只能勉强掩饰,况且关键时刻土牙也未必能够护得了你,所以,收着我的花瓣罢。这些是我费了心思、破了结界、特意留给你的,里面凝结了我的灵气,你拿它来疗伤也可,续命也可,当然……充饥也是不错的。”说着,她呵呵地笑了起来。
顾徽却很困惑,“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陶宛笑答:“因为,我不甘心。我想看,看你做到过去我做不到的那些事情——认真去爱一个不可能相爱的人,然后厮守到老……顾徽,生生世世太虚幻,我只想看到你和他一直到老,不管你选择的那个他……是谁。你能明白么?是因为我做不到,可我又曾经离它那么近,所以,我很不甘心。即使幸福的那个不是我,我也想要看到,至少有一个你能够做到!”
顾徽在她的话语里忽然深深感慨了起来,她自己只是去爱而已,而陶宛却背负了那么沉重的无奈不甘与更加深重的期望!谁不想要幸福!?顾徽想了想,仰头笑望着大树的身影,缓缓道:“陶宛,你信不信师宇是真的爱过你?”
原以为陶宛会不屑一顾,她却笑了,轻轻道:“我信。只是,我也相信,一个男人在若干年前的花好月圆夜告诉我——他很爱我,那是真的;当时,他说会爱我至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那也是真的……而现在,他告诉我他不爱了,他要和别的女子相守,那……也全都是真的……”
顾徽听着,不由得沉默了一会才道:“陶宛,你看得很开。”
陶宛轻轻一笑,“是么?我也恨过,不过,也是自那之后才渐渐明白……”
顾徽接过话去,道:“明白每一个眼前的誓言都是认真的,而爱情却太狡猾,太不易掌握,飘忽得经不起时光的磨砺,来得毫无道理,走得就更加毫无道理,是么?”
陶宛微笑道:“所以,尽力就好,快乐终究是自己给的。”
顾徽握紧掌中的花瓣,伸手去触摸那道坚固的结界,却被挡在外面,她皱了皱眉,手中白光亮起,顿时化开了一个空洞。陶宛的树枝在这时伸了过来,轻轻地拂过她的手掌。轻微的热流在树枝和手掌间奇妙地缓缓交换。
陶宛道:“顾徽,可以了。”见顾徽仍不收手,她只好道,“你解不开这个结界。你知道为什么师宇至今仍旧沉疴缠身么?这个结界是他当年拼了性命结下的,世上恐怕无人能够开解。况且……我也不想离开……”说到最后,陶宛的声音变得很轻很温柔。
顾徽闻言收回手来,“师宇不是只有眼睛看不见么?”
陶宛叹气道:“嗯。我下的毒只会害他看不见,他却拼了命地结下这个结界……”陶宛说着忽然停顿了很久,四周只有淡淡的星光和结界的水蓝色光芒,以及低声呼啸的风声。
顾徽道:“你说过,烬不会活得很久,最后的结局视乎他催动法力做了些什么?”这时,顾徽的脸色蓦然刹白,话语也有些结巴起来,“你……你是说、师宇他费尽苦心将你困于此地?为、为什么?他其实是担心你的将来,所以宁愿选择将你禁锢于此,以得一世安宁么!?”
陶宛不说话,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不断传来,然后她非常温柔地答道:“顾徽,这些他未讲,我原先也是不明白,也是很恨,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我只希望他能够过得幸福……有时,我也会想象,他若能再来见我一面,那……那该有多好?”
陶宛说得很诚恳,她落得如今这个结局竟然并无一丝怨意,并且如此坦然怡然!?顾徽听着,脑海里浮现的,却还是金眼所说的那个五年前刚烈如火的女子,怎么也不能将眼前的陶宛和之前那个印象联系起来!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地问:“陶宛,我以为,你不会这样想……”
陶宛轻轻在笑,“你以为我希望他不得好死么?”
顾徽终于扬起唇角道:“对。”
陶宛柔声道:“我只是不甘心,只是也期望幸福。尽管自己得不到,我却不介意别人得到,况且,那个别人还是我认真爱着的人。这下你终于明白了罢,我为什么也想看你做到我做不成的那些事情?”
“嗯。”顾徽轻轻地点头,蓦地觉得严肃无比。隐隐听见陶宛低柔妩媚的声音细细在念:“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顾徽仰着头,一脸宁和的笑意。有谁说过的——不在乎爱情里伤痛在所难免,一个人却一个世界……
第25章 不管清寒与攀摘(六)
七贤镇,据说是因为三百年前居住着七位立国兴国的贤士而得名。而后,随着琅儇国的兴盛,皇帝为彰扬七位贤士的劳苦功高而分别为其封赐了领地。其中,师氏司掌全国黄金的开采权,选择了立足于申县,世袭寿宁侯爵位,秩千石。近来,因为又夜陵国大举入侵,师氏退敌有功,于是到了师宇便更名为安宁侯,另增封地千顷。而现在的七贤镇留下的只有一户歧氏,平乐侯,司盐业。
顾徽识路的能力相当有限,并且,并未因为变成狐狸精而有丝毫的精进,所以,她其实花了六天的时间,也不过只在地图上缩短了距七贤镇的直线距离——五十里。这一日,她打探完方向后,十分沮丧地回到客栈。
这是申县以北五十里开外的一个很小的镇,因为传说前朝有神仙降临此地,得了个名,叫做仙临镇,她住的客栈也很直白地叫做得道客栈。她住进来的那一天,客栈老板得意洋洋地说,他家世世代代经营客栈已有百年历史,前朝有位客人在他这里得道升天,所以就此更名为得道客栈,以示此处仙气浓郁。顾徽好脾气地陪笑,心里却不屑,以为这不过是店家的故意渲染,因为居住环境确实不错,她还是住下了。
她到达仙临镇的第二天,一早便收拾了包袱准备继续北上。下了楼,瞧见店堂里寥寥数人,她挑了不起眼的角落,要了一份早点——白米稀饭和鲜肉大包,自得其乐地吃着,一点也不顾忌形象。
忽然“砰”地一声巨响!
顾徽给吓了一跳,手一松,肉包便落在稀饭里,砸了她满身的米汤,她皱着眉,拿筷子去挑起泡在稀饭里的已经咬了一半的肉包,一脸很不满意的样子——她讨厌食物在碗里混在一起!以前妈妈取笑过她,吃下去不是一样在肚子里混作一团?她不能辩解,但就是固执地拒绝将食物在碗里混作一堆!看着碗里泛起的油光,她撅起嘴,这才去找这次事故的始作俑者。
她的右手方向,三米之外,有六个衣衫落魄、腰配刀剑、蓄着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的脸的、显然是江湖浪客的男子。其中一个的大刀,一端在他自己手里,一端在另一桌的桌面上,刚才的巨响就像是大刀刀柄砸桌发出来的。
顾徽瞧了瞧手持大刀的男子,似乎年纪已不算小,但一脸横肉恶狠狠的很江湖气的样子,倒很像是对江湖充满激情的少男!哈哈,顾徽掩口偷笑。这时就听见江湖老男人在咆哮:“大爷叫你滚一边去,你听不见么!?”说罢,手一抖,刀鞘离身,寒意森森的刀锋就顺势架在桌前男子的颈项之上!
顾徽这才仔细看了看那个一直不作声的男人。他原是背对着她,所以她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和一身墨绿色的衣裳,那衣衫的颜色是一种很奇特的十分浓重的墨绿色,深得似乎要滴下一大颗一大颗的墨汁来!而在领口和袖口之处,却露出一角深红色的衣衫,那个颜色虽是一样的浓重,却又艳丽得仿佛带着血色——顾徽觉得那是介于人类的动脉血和静脉血之间的颜色!
江湖老男人见那个男子不吭气,于是手上力道一加,刀锋便嵌入他的肌肤之中,鲜红的血一下子顺着伤处流了出来,浸在他深红色的衣领上竟然融在一起,再难辨认!
顾徽对于这种江湖事和大众的反应一样,只是看。她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很没有意思,所以低头继续去捣腾碗里的肉包——已经泡得发胀,变得很倒她胃口,她气鼓鼓地放下碗,听见那个男人还在嚎叫:“他奶奶的,你聋的么!?”
顾徽侧头看去,那个命悬刀下仍旧一言不发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侧过头来,她于是可以看见他的侧脸。那是一张很俊朗的脸,只是脸色有不正常的惨白,甚至额角还有豆粒大的汗珠渗出!这一会,他一手抚着额角,闭着眼,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顾徽在想,这男的不会吓傻了罢?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店堂里的几位客人都自顾自地吃着早点,一幅比她还要怡然的样子,她决定继续换一碗稀饭和一个肉包来填饱自己毫无感觉的肚子。
“小二哥!”她扬起手,脆生生地叫来了店小二。
“姑娘有何吩咐?”年轻的店小二不慌不忙地过来,相当镇定地问她,脸上还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顾徽忽然相信,这种地方这种定力难怪有人得道了!她笑答:“给我一个肉包一碗稀饭!肉包要皮儿薄馅儿多的那种哦!”
“好咧——”店小二望着她无比可爱的笑容立即起身张罗。
顾徽笑嘻嘻地坐在桌前不经意地扭头又瞧了瞧那几个人,看见江湖老男人拿刀恶狠狠地逼着他的脖子,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却很快融入衣衫之中,不见去处,不过,他墨绿色的衣裳,在颈项处慢慢出现了一片更深的色渍。那持刀的男人像是很没有耐性,嗷嗷道:“信不信爷爷我当真杀了你!?”
顾徽一下子想笑,哪有人杀人前会这样问的!?蓦地听见一声低呼,她扭头时,只见墨衣男子一头栽倒,脖子就正好挂在刀锋之上!顾徽也大吃一惊,他、他自杀么!?
江湖男瞧见这一幕似乎也吓傻了,直到鲜血大颗大颗地坠地,他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就把持不住,松开了手中的刀。旁边的同伙赶紧上前道:“老、老大,你、你当真杀了他!?”
江湖男脸色大变,挥手就是一个耳光,随着一声非常响亮清脆的“啪”,他咆哮道:“他奶奶的!你眼睛瞎了!?明明是他自己撞上老子的刀!!”
桌上的人在他放下刀的那一瞬间没了支撑,砰地一声面朝下栽在桌上,鲜血于是渐渐淌了一桌,看上去实在有些诡异!顾徽也不由心紧,她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个江湖人。
这时那群男人中的一个,贴近墨衣男子身前细细摸索了一番,忽然惊叫了一声,结结巴巴地道:“老、老大……你、你看这个……”说着,他慢慢举起手中一个墨绿色的貌似令牌的东西。
顾徽认真地瞧着他手中的长方形牌子,隔得远,看不清楚,却清楚地瞥见那个为首的江湖男顿时面如死灰,一下子险些站不住,只道:“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