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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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儿,我来喂你。”钦涯舀出一勺子苦药递到荷衣身前示意她喝下。
荷衣凄美的笑道:“我自己喝。”说罢她拿开勺子,双手捧住药碗。一碗黑乎乎的春红汤被她一饮而尽。
难怪山间要让荷衣躺在床上服药。一碗春红汤下肚,似乎没什么异常。她的眼睛里装着一湖透明的水,平静没有波澜。之前山间说过,无论有多疼痛都不可以落眼泪。她应下了,不哭,姐姐不怕疼。冥界的那片刀山火海她都没有哭,何况是一碗春红汤?
钦涯忙问:“疼吗?”
疼吗?
不疼!
荷衣的表情依旧正常,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她平静地望向钦涯,微微摇头,以告之他喝了春红汤不疼。一旁的山间淡淡看着荷衣不说话。片刻后,突然一阵疼痛排山倒海地向荷衣袭来。是撞击,是拍打,是横冲直撞。手里的碗啪啦一声响摔在地面。
“衣儿!”钦涯快如风,冲上床抱住荷衣。她被突来的疼痛所袭,痛得张大嘴巴呐喊,却是沙哑无声的“啊……啊……”那一声啊就像生命的悲绝之唱,如一把利剑直直地**钦涯的心脏。
山间神色仍旧安然,多了一份不忍与心疼安慰道:“颢琰王不必太担心。一个时辰后姐姐就不会痛了,只是这一个时辰内让姐姐受罪了。”
钦涯无暇顾及山间的话语。他小心地抱住荷衣。荷衣单薄的身子像泥鳅一样从他怀里摊软下滑。她痛苦地挣扎,整个床都跟随动荡。先前她还有精力凝问这**汤是否能让她顺利打胎。现在她小腹处强烈的疼痛感让她脑袋严重缺氧,来不及思考任何,不禁地翻滚挣扎。
山间安慰道:“姐姐忍一忍,过一会什么事都没有了,把腿张开。”
这里没有任何女眷。山间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随时观察着荷衣的异常情况。荷衣盖在身上的棉被让她踢飞在床下。透过她的裙摆,清晰可见有暗红色的血流出来。见到血迹,山间一阵心喜,“姐姐,坚持住,快了,快了。”
她不停地抽搐,面部扭曲,被疼痛折腾得花容失色,早已经不是那个国色天香的女子。那股由腹部而来的疼痛拉紧她每根神经,致命地刺激她每一个细胞。下腹部温温热热地有东西流出来,越来越猛地往外奔涌。
钦涯不忍心看到荷衣的痛苦样,手不知所措地跟随她而东抓西捞。低头的时候,他看到了荷衣下腹流出的血块像葡萄一样连成一串一串的。而且每一串血葡萄都是暗红色的,像染上了病毒。那个是他和荷衣还没有成形的孩子?怎么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钦涯失声吼道。
山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颤抖道:“你抓住姐姐的手。”
此时荷衣的力气大如蛮牛。钦涯奈何不了她在床上像只无头苍蝇没有方向地拼命滚动挣扎。她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大颗地滑落。腹部的痛让她失去理智,自己将自己的唇紧紧的咬住。下面是珠胎在滑落,上面是鲜血直流。她的唇被她咬破,鲜嫩的肉清晰可见。山间见状,赶紧撕下身上的一片衣布,拉一个结塞进荷衣的嘴里,再把两头的绳头系在荷衣的脑后。
钦涯见状,忙问:“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把荷衣怎么样?”
山间来不急解释,绳子还没有系稳又被荷衣挣脱出来。他急忙地再次拉回绳子硬捆在荷衣的脑后。
钦涯紧握住荷衣的手,着急地盯着山间,“你这是要做什么?”
山间一边打结一边回答,“如果不这样,姐姐会咬断自己的舌头的。”他先前的镇静开始动摇,脸色刹时灰暗下去。这样的疼痛是他能料到,却不忍心目睹的。
闻言,钦涯猛地推开山间。那条打结的绳子在荷衣的用力挣脱下迅速滑落。钦涯快速的将自己的手臂伸向荷衣的嘴。她大口的咬下去,牙齿深深地陷进钦涯的肉里。她破唇而流的血,他皮肉里渗透出的鲜血融合在一起滴落。咸咸的味道从她嘴里流过。钦涯手臂上的那一块肉鲜血直流地从他身体上脱落。她吐出那块肉再次深深地咬下去。钦涯未查觉到自己手上被咬出一块鲜肉的疼痛,只想方设法地让荷衣减轻痛苦。
疼痛已经不止让她咬人,才得以解脱。她松开口在床上滚来滚去。这不只,她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肚子。
钦涯见状,扳开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她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推开钦涯的手继续拍打。她下体的葡萄珠胎一串一串地涌出。那暗红的血已经凝结,不成液体,堆在她的双腿间。
“山间你救救衣儿。她怎么这么痛苦?”钦涯哀求道。荷衣的痛苦看得他全身发麻,心中盈满了担忧和恐惧。
山间安慰钦涯也自我安慰道:“没事,姐姐疼痛过后就平安了。”他已经让荷衣泡了一个月的药澡,尽量地减轻她打胎时的痛苦。可是春红汤的利害仍旧让她痛不欲生。钦涯不忍心看下去,伸手欲向荷衣身上点下去,被山间一手拦住,“你要干什么?不能点穴,那样不担不能减轻她的疼痛还会让她肚子里的死胎流不干净。”
钦涯无力道:“我……郑水清是你师叔,你有办法让衣儿不那么痛苦的是吗?你想想办法。”
山间结巴道:“我……这已经是最轻的。姐姐不是因为打胎痛苦,是露娇人在这个时候双倍的发作。”
钦涯哀求道:“那要怎么办?你想想办法呀。”
流泪的不是荷衣,是钦涯。他看着荷衣在床上翻滚地疼痛却帮不上任何忙,他头一次害怕得泪流满面。
“衣儿!”他甚至不敢再碰她。怕碰到她,她更痛苦。衣儿!我要怎么帮你,你才不这么痛苦?钦涯无主地趴在荷衣身边,措手不及。她的汗水湿透了她的发,她的衣,她的睫毛。突然一股黑线从她肚子开始漫延,延至她的全身各处。那条线像开火车一样窜遍她的脸,她的手,她的胸,她的肚子。
钦涯无主地问道:“这(电脑阅读)是怎么了?”
山间失色道:“这是露娇人的毒。这个时候露娇人的毒在她体内比任何时候都要猖狂。等一个时辰后,葡萄珠胎从姐姐肚子里完全流出来后就会好的。”
钦涯哭道:“等?又是等。一个时辰衣儿能受得了吗?”
“颢琰王要冷静,握着姐姐的手不要放。”山间心痛地说道。
荷衣停止翻滚,无力地躺在沾满血迹的床上重重地呼吸,重重地喘气。下身的葡萄珠胎仍旧在不停地往外涌。那是荷衣死去的胎儿。荷衣挣扎得没有力气了,连呼吸也觉得困难,周围严重缺氧。
“衣儿!你别吓我。衣儿……衣儿……”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是一阵黑暗的旋风侵袭荷衣的意识。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却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到最后无力地垂下眼帘。
钦涯失声吼道:“衣儿,不要吓我。”
第九十九章 取胎(下)
山间顿时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他失色地掐住荷衣的人中穴,“怎么会这样?姐姐怎么昏睡过去了。”
荷衣并没有熬过一个时辰的痛苦。她肚子里的死胎也未完全流出体外。这个时候昏睡过去,无疑是给山间带来极大的麻烦。他最不情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他措手不及,但是他仍旧压制住心慌对钦涯低沉道:“拿银针来。”
钦涯问:“你要做什么?”
山间斩钉截铁道:“拿银针。”
这一步是铤而走险。连露娇人的发明者郑水清都没有办法阻止这场惨不忍睹的取胎事件。郑水清都没有把握借荷衣取胎之时为她根除体内的余毒。山间也是姑且一试。山野曾经对他说过,想要驱除露娇人在中毒者体内余毒的唯一办法就是借打胎之时施之针灸,加之以毒攻毒,用万毒蒸泡中毒者全身,加上最后一步沉陷在病毒中水生火热。
现在山间要做的是让荷衣从昏睡中醒来,让她顺利的流掉肚子里的死胎。镇静,镇静,山间抬起衣袖颤抖地擦拭他额头的汗水。他从钦涯手中的锦木盒子里取出银针,镇静道:“火”
钦涯掌一支红蜡在山间身前。山间压住心慌,镇静地将银针在火苗上烘烤。随后那只消毒后的银针轻轻地插上荷衣的太阳穴。片刻后,荷衣的脑袋插满了长长短短的银针。她的头就像是一个针球,摆在钦涯面前。有光线照射在那些闪亮的银针上,折射出刺眼的光反射在钦涯眼里。若不是折磨人的针灸,荷衣头上的银针将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煞是耀眼好看。
一缕白光射进荷衣的眼睛。缓缓地、缓缓地,她抬起眼皮昏昏沉沉地打量眼前的事物。还未来得及睁大眼睛,那白光强烈地射得她猛然地又闭上眼睛。
好痛!荷衣醒来后的第一知觉。钦涯见状欣喜若狂地道:“衣儿醒了,衣儿醒了。”
山间长长地吁一口气,堵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颢琰王帮我把姐姐的甘甜取出一颗,磨成粉末。再将甘甜粉末倒入这瓶子里摇晃均匀即可。”说罢他递给钦涯一个葫芦瓶。钦涯半点不敢含糊,一掌将那甘甜药丸粉碎,足以可见他的内功深厚。他小心地将甘甜粉末顺着葫芦瓶口倒进去。随后他拿起葫芦瓶均匀地摇晃。
“给。”完毕后,钦涯将葫芦瓶递给山间。山间将一根长长的银针**葫芦瓶内,以沾取瓶内的药物。然后将沾有甘甜药水的银针插在荷衣身上的各个要害穴位。那甘甜瞬间渗进荷衣的皮肤,血液里。她昏睡前的那条贯穿全身的黑线撞到甘甜良药后慢慢退缩,直到血液恢复鲜红,黑线慢慢消失。顿时,山间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见状,钦涯含着眼泪对荷衣笑道:“衣儿,你会没事的。”
醒来后的荷衣大汗淋漓。疼痛虽然不及昏睡之前,但是腹部仍旧有强烈的刺痛感。她不再滚来滚去,摊软地躺在床上张开双腿。暗红的血从她的下身缓慢地流出,仍旧一串一串地连在一起,形成葡萄状的结块。直到最后,死胎全部流出她体外。虽然,春红汤让她受尽了疼痛的折磨,但是足以让她肚子里的死胎全部流出体外,不会残留半点伤身的乌血。
到最后,疼痛慢慢地降低,降到跟平常流产相同的程度后荷衣无力地闭上眼睛,沉睡过去了。
“衣儿!”钦涯担忧地唤她。
山间淡淡地说道:“姐姐没事了,只是累了。”说罢,他将荷衣头上的银针一根一根地轻轻拔下,一同扔向废布堆里。银针上已经沾满了露娇人巨毒,无论用烈火怎么烘烤也不能除去针尖上的巨毒。
“把姐姐抱到另一张软床上。”山间淡淡地说道,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
“我来。”钦涯温柔地抱起荷衣轻轻放在另一张软床上。
山间双眉松展道:“我去端来热水,需要给姐姐清理身子。”
钦涯替荷衣盖好被子,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我来。衣儿醒来是不是就好了?露娇人也解了吗?”
山间沉声道:“不是。姐姐的身体仍然很虚弱,不能沾冷水,不能吹风,不能动怒。现在她体内的露娇人很不稳定。要看姐姐的意志力,她强它就弱,她弱它就强。如果想要清除毒气,这是姐姐唯一的机会。”
钦涯面部露出欣喜,“那衣儿有机会摆脱露娇人对吗?”
山间点头:“嗯。接下来的事情等姐姐身子恢复了再说。估计一个月后就可以为她诊治驱毒。”说罢他转身。
钦涯叫住山间顿了顿道:“谢谢山间大师。”
山间回头淡淡地笑道:“山间不才,不能减轻姐姐的痛苦。我也从未有过驱毒的经验,只是姑且一试。如果姐姐没有极力配合,我也没有任何信心。你应该觉得姐姐的意志力很强,这一点很利于后来的驱毒诊治。”
山间端来了一个火盆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清水,“姐姐刚刚小产,不能受凉。我先出去,等姐姐醒了再来看她。”
因为是深秋,天很凉,荷衣的身子不可以受风寒。钦涯关了四壁的窗,扣了门。荷衣迷迷糊糊地睡着,他轻轻地解开她的衣扣,替她脱去被汗水湿透和沾满血迹的衣服。她粉嫩的肌肤露在钦涯眼前,让他显些脸红。什么时候他在女人面前也会害羞了?趁着水热,他拂开她湿湿粘粘的头发,轻轻用温热的湿巾替她擦去脸上的汗渍。他很细心,认真地擦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轻轻地扮开她纤细的手指,连指缝间都不放过。擦到她私处的时候,他重新在水里拧了干净的湿巾认真地替她擦去血迹。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微微地感觉到有人在替她擦身。她眼睛朦朦胧胧地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