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无缺 作者:浅斟慢酌 >

第3部分

无缺 作者:浅斟慢酌-第3部分

小说: 无缺 作者:浅斟慢酌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经知道这里是长安,陕西的冬天应该很冷,织线衣线裤袜子手套,应该会有销路,又是从未见过的新奇之物,且数量有限,如果能被推介给贵族,盈利一定很丰厚,问题在于,现在离冬天还早得很。所以就只剩下烧陶一途了。这时最好的瓷器是青瓷和白瓷,瓷质不是很好,比较厚,外壁有繁复的立体装饰图案,非常精美,但市面上更多的还是烧制简单的陶器,是普通家庭日用器物。在前世,她曾经看过一个电视节目,介绍即将失传的慢轮制陶技艺,一个年轻的南方少数民族女子,演示了从筛土,慢轮制胚,晒干,码放到烧制的全过程,她发明的无窑烧陶法尤其令人惊奇,她对这个节目印象很深刻,认为自己可以依法炮制。
  想到了一个嫌钱的办法,买了两套衣服,一把蓖,可说是收获颇丰。蓖是加密的梳子,除虱用的,所以一定要。值得一提的还有卖蓖的小贩,他守着一个摆满木梳,钗环等廉价饰品的摊子,却不象别的摊贩一样招揽生意,而只是守在摊后读书,令张丰意外的是那些东西居然是他自己做的,——不是说古代的读书人都不屑于做这种低贱的事吗?
  衣服本可不买的,但为了行事方便,张丰决定改穿男装,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也使她不得不添置新衣,那就是虱子们顽强的生命力:洗涤和饥饿都无法清除它们。
  张丰把想法同裕儿说后,得到裕儿无条件的支持,——也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付出毫无保留的信任吧?张丰心中的母性被轻轻触动.这天晚上张丰又拐弯抹角地从裕儿的口中套出了一些信息:他们来自离张掖不远的姑臧,(张掖她是知道的,在甘肃的河西走廊,但这个姑臧是哪儿呀?)是西平郡公张轨的后裔旁支,父亲在凉州牧张天锡的手下做尚书,(尚书啊!什么尚书?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尚书就只是文书。)他们家原本也薄有资产,后来张氏政权倒台,他们家也遭了殃,只得携妻子儿女出逃,目的地倒不是这儿,而是南方的晋朝,不料途中父母双双染病身亡.故事很老套,毫无新奇之处,但它带给裕儿的伤害却是真切的,张丰的心里不知为何也有感同身受的悲伤;她想:这到底是丰儿脑海里的意识残留,还是因为对裕儿的亲切感情所致?她没胆问父亲的名字,但却知道了当今的皇帝陛下一个姓苻,一个姓司马,她由此推断出现在是东晋。对于东晋,她所知非常有限,所有的印象一个是“乱”,一个是“腐朽”,只记得北方是五胡乱华,连年征战不休,南方的贵族披头散发在太阳底下抓虱子,至于具体的人和事,那是完全不清楚的.在记忆中搜寻这段历史,只隐约记得“淝水之战,是中国古代又一次以少胜多的战例”。对于自己的无知,张丰倒是一点都没觉得可耻,因为实在是历史书上也没过多地介绍,其他朝代的历史,还总是有人在电视或网络上演义戏说外加水煮,可对于两晋南北朝这段,却好象没人对它感兴趣似的,她仅知的这一点,也同样不是因为她对这段历史感兴趣以至毕业十多年后仍记忆深刻,而是三年前她为两个学生准备历史期末考试时残留的记忆。
  当她知道自己所处的年代是东晋,不由得再次深深叹息,她知道,不管现在是东晋初年还是末年,等在她前面的都将是无尽的乱世,她这辈子都无缘安享太平了——真怀念前世啊,也许,她以后都只能在梦中回味盛世景象了。唉。这种乱世;也许只有躲进深山才是安全的。
  第二天早晨,退了房,在街上吃了早饭,又买了够两天吃的干粮和一把铁锹,姐弟俩就出发去找陶土,目标是城北的磨子山。他们走的还是昨天的来路,走小路再次来到那条小河边,涉水后向偏东方向,朝着那座葱郁的小山进发。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话说得一点不错,看着不远,却让他们走了差不多一天,早晨七八点钟出发,到下午三四点钟时候,他们才终于走到山脚下。一路上凡是喝水、问路这些和人打交道的事,张丰都让裕儿去做,她由此知道了这时的人们对女子无论大小都称娘子,男子统称郎君,自称某、吾或者我,对于前两个称呼,由于前世的固定认知,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她觉得这时的自称很好,男人一般全都自称为“某”,这比之后来的“在下”和更后来的“奴才”好得多了,“由此看来人类可是越来越没自尊了。”她腹诽。
  山下的村子叫做郭家坪,住着几十户人家,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庄院,庄主姓郭。走了一天的路,两人累得不行,因此他们决定明天再进山,当晚就在村中投宿。
  留宿的人家姓庄,家中有五口人,庄老汉今年五十岁;一脸沧桑的老态;却很健谈,庄大娘样子有些木讷,媳妇干净利落;很能干的样子,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孙女,他们的儿子在外服兵役。
  从谈话中张丰了解到现在是秦建元十六年,皇帝叫苻坚,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郭家坪有二十七户人家,汉人、氐族人、匈奴人都有,是郭家的部曲;磨子山没有猛兽。还有就是,三日后是郎主的五十大寿,每家都会收到郭家派发的寿点,庄老汉一家谈论起此事来兴致很高。
  第二天天刚亮张丰就起来了,但主人早已下地干活去了,老人的儿媳也已做好了早饭,正叮嘱小女孩给爷爷奶奶送饭(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是否真能完成这个任务),而她自己也正要去服郭家的劳役,见到张丰起来,匆匆问过好就对她说,灶间留了饭菜,嘱她要走时把门掩上就行了。张丰没有留下吃早饭,她叫起裕儿在女人出门之前告辞离去,她还没有习惯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一样,虽然主人不介意,但她的观念不同,或许她的心思不如古人淳朴,但价值观念既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也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帮着小女孩把饭送到了地头,并再次表示了谢意后,姐弟俩进山了。山势平缓,山间有人们踩出来的小路。走在山林中,她再次想起了前世,再次猜测秋林有否找到她的身体(她实在不愿对自己用出“尸体”这个词),他会不会很伤心,有没有生她的气,而她却再也无能为力了。在通道里时她并非没有试过回去,但在那无数的“门”中,她初初进入的那扇却再也无从辨识,所以她“死定了”。而现在,她身处乱世,挣扎求存,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疼爱,她再也没有权利迷糊,没有权利白日做梦,没有权利躲进小楼成一统,——她失去了他为她营建的象牙塔,不是不伤感、后悔的。
  “姐,我们还要往前走吗?”
  裕儿的话使她回了魂,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山谷,——估计裕儿也因为这个才叫她的。这是一个小小的山谷,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河岸平坦狭窄,长着花草和權木,两边山势较陡,山壁上有树,真是一个安家的好地方。
  “呃,就这儿,我们下去看看。”
  两个人在河岸边、山脚下到处挖,没用多久就被他们找到一种粘性很好的土,泥土经过摔打之后,变得象橡皮泥一样又软又粘,她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裕儿,你愿意回到村里住,还是就住在这儿?”这里离村子并不远,也就两三里路程,是可以每天往返的,但借住在别人家必竟是要给钱,即使人家不收,也总要付出同等的物品抵偿,不然怎好在人家白住?这是普通的人情事故。但她原意照顾裕儿的意愿。
  “裕儿听姐的,你说住哪就住哪。”裕儿一如既往地奉上无限信赖。
  “嗯——,那这样吧,我们先住一晚上试试,如果不害怕,我们就在这儿安家,如果害怕就去村里住,你看怎么样?”张丰微微沈吟后做出决断。
  “诺。可我们住哪儿呢?”他这时候才开始担心;多么孩子气。
  “我们住山洞。我们有铁锹呢,我们自己开个窑洞住住,说不定比房子更舒服呢。来,好好选个地方。”张丰语气高涨地说。其实她也不象表现出来的那么有信心,有把握。
  “就在刚才挖土的地方好不好,挖出来的泥正好做陶。”裕儿响应的也很积极。
  “好虽好,太潮了吧?住在里面会生病的,再说也不够安全是不是?”
  “对啊!那就到半山坡上,下雨也淹不到,别人也不容易找到。”
  “嗯,裕儿真聪明!”
  “姐最聪明,什么都知道!”姐弟俩毫不脸红地互相吹嘘开了。
  “对了裕儿,以后要注意,有别人在的时候记得叫我哥,千万别漏馅了。”
  “漏馅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卖馒头的人,为了省面粉就把菜包在馒头里,没想到卖的时候夹心的馒头破了,里面的馅露出来,被人识破了奸计,‘漏馅’就是暴露了真相的意思。”
  “呵呵呵!”两人快快乐乐地胡扯着,打破了山林的寂静,也忘记了疲劳。
  爬到离山脚六、七米高的地方,他们选了一处被树冠遮蔽的地方开始挖掘,山腰的土质并不是象谷底一样的粘土,而是土质较松软的黄土,这样的土挖起来比较容易,但可以想见的是一定禁不住水的浸泡,不过洞挖在山腹,倒不怕这个。外面的土很干,落脚点又不太宽松,两个人的体力又不佳,挖了一会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他们仍然轮换着不停地挖,终于在黄昏时分挖出了一个足够两人坐卧的空间,而他们已经几乎累瘫了。靠在洞壁上坐了良久,张丰勉强起身到外面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松针铺在洞里,虽然很想洗漱后再睡,无奈力不从心,只得罢了。拿出所有的旧衣服盖在身上,两人相拥着睡去。

  第四章 山居(一)
  早晨醒来,裕儿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张丰:“姐夜间害怕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我们就住这儿好了。”
  到底是自己动手辛辛苦苦挖出来的地方,两人都对这个窝产生了不舍之情。
  今天要进城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他们掩蔽了洞口,下到小溪边洗漱,张丰原以为昨天那样累,今天身上一定会又酸又痛,不料竟然并无明显不适,不由感叹年轻真好。
  沐浴朝阳走在山路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清脆的鸟鸣,看着树绿花彩,真是令人心情欢畅。看着裕儿活泼的身影,张丰问道:“裕儿,会唱歌吗?”
  “会啊。”接着就开口唱道: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歌声清脆嘹亮,曲调古朴,歌词简单,张丰听了大声叫好,脱口问道:“这歌跟谁学的?真好听。”
  “是娘教的啊,你忘了?”
  “呃,忘了。我教你唱一首怎么样?”
  “好!”
  “春眠——不觉——晓——,”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花——落——知、多——少——”
  裕儿很聪明,唱了四、五遍就完全学会了;然后她又教裕儿唱合声:“你在我之后唱每句的最后三个字,声音低一点,调子要高一点,像这样:不觉晓——。”
  “不觉晓——,对吗?”
  “对。现在你来和啊,春眠——不觉——晓——”
  “不觉晓——”
  “很好,下一句这样:闻啼鸟——”
  ……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唱,裕儿的声音脆亮,张丰的嗓音也很可爱,清清亮亮的。纯净的童声合唱,把张丰自己都快唱醉了。
  正唱得高兴,看见前方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迎面而来,他穿一件褐黄色印着黑色鸟形图案的宽袍,颔下留着整齐的胡须,三十岁左右,面容儒雅,行动间却透着潇洒之气。走近两人时,他和声问道:“小郎所唱的是什么歌?何人所作?”
  张丰停下脚步,朗声答道:“歌名‘春晓’,乃我兄弟游戏之作,让公子见笑了。”
  “词曲皆是小郎所做?”那人脸上闪过讶异之色。
  “正是,请公子指教。”——厚颜无耻啊。
  “郎君高才,实在令人惊叹。某姓郭名岱字作屏,住在山下的郭家坪,郎君哪里人氏?听口音不是本地之人。”
  “公子谬赞。我姓张名丰字无缺,姑臧人氏,这是舍弟张裕。公子丰神如玉,令人仰慕,得遇公子,张某不胜荣幸。”幸好张丰决定女扮男装后就想好了字,不至于象某人毫无准备之下临时给自己取字“子脱”那样难看。虽然她这个字也是抄来的,不过她自认为抄得很美丽贴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