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 作者:浅斟慢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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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沉默中,她在心里盘算着以后的生计,说实话,她前生做过很多不同的职业:结婚之前她做过啤酒厂工人(可惜不是白酒厂,不然她也可以改进古代酿酒技术来挣大钱,——穿越主人公很多都靠这个攒到第一桶金。),做过机修厂的电焊工(这个在古代肯定是不会有用武之地了。),婚后她离开家乡,失去了固定的工作后,经历就更丰富了:在磷肥厂做过半年的临时工(这个原本应该会很有前途,必竟古代都很重视农业,可我到哪弄硫酸去呢?),还开过两年租书店,在理发店做过三个月的学徒(因为皮肤过敏放弃),在美容店做过三天试用工(三天后老板娘决定用她时才被告知,她在店里干活店里不会付她工资,而她却要向店里交学费),在学前班当过一学期老师。其他的“技艺”还有:自学一年吉他(只弹会一首《诗意》,因为这首歌又慢谱子又简单),上了四个月的裁剪培训班(之后剪碎了无数的旧衣服),看过两本美术书,闲得发慌时偶尔涂鸦。如此细致地盘点过后她仍然没发现一项可以谋生的技能,而且手头显然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卖掉以使她渡过难关,所以她连从容谋划的时间都没有。那两身旧衣服,大概也当不出去吧?做点手工卖?不说她的针线活搁在古代根本就拿出手,她也没有材料呀!肚子也不争气,下顿饭不吃的话很有可能再次饿死。
她再次叹了口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接下来,她就遇到了一件让人抓狂的事——她突然觉得全身痒痒,痒得让人难以忍受,一阵乱抓之后,她终于想到会这么痒的原因了——虱子!
天哪,是虱子!这个女孩生了满身的虱子!之前因为处境不妙精神紧张,所以并没觉得,现在心神松驰下来,大概又因为能量的补充使得感官恢复敏感,才会觉得痒痒。哎哟受不了了!要换衣服,要洗头!身上的虱子换衣服就可以解决,可头上的怎么办?要剃光头!
突然有灵光一闪:“咦?头发!对了,卖掉头发,就这么办!”
“玉儿,跟我来。”有了主意后,她口气坚定起来。
“去哪儿?”
“我们去洗澡。”
“啊?”裕儿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们要进城去,不能这样脏乎乎的。再说,你身上不难受吗?进城以后就不好找洗澡的地方了,我们现在先要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好!”听了姐姐的话,裕儿雀跃不已。
她带裕儿往回走一段后,离开大路去找曾经看到过的那条小河,当时她飘过的时候觉得非常近,可回头去找时,他们却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到河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群玩乐的人,又走了大约一里路之后,姐弟俩才停下来。安排裕儿为她放哨,她隐身在權木丛后迅速地脱光衣服,迫不急待地下到微凉的水中。暮春天气,晴天的中午气温并不低,水只是微凉而已,完全可以忍受,水很清澈,她喝了几口之后才开始洗浴。
“再也用不上洗发水和沐浴液了,还有牙膏和牙刷。”心情有些失落,有些郁闷,更多的是怀念。没有洗涤用品,她只有卖力地徒手搓,直洗到皮肤发红,头发也不再发腻,这时身体也不再感觉到冷,反而微微地发热,真舒服啊,真舍不得出来,可是今天还有很多路要走,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呢,而可怜的裕儿大概也等得急死了吧。她于是出水,走向岸边,用洗净的衣服作毛巾擦拭头发和身体,当她偶尔看向对面时,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男人白衣飘飘,缓步而行,看到她时也不作回避,神色不变,似乎他看到的不是少女出浴,而是一根木桩一样。张丰认出他就是城门外自己第一次求助的人。闪进树丛,她心里愤愤地咒骂:“无耻!冷血!变态!衣冠禽兽!但愿你被毒蛇咬到。” 虽然这个身体还几乎没有发育,但女性的心理洁癖使她羞恼,感觉象是被什么肮脏的东西擦过似的。
迅速穿好衣服,——古代的衣服原来也并不难穿,她并没有遇到像有些穿越小说中说的那种弄不清穿法以致手忙脚乱的情况。走出树丛后,她找到裕儿,这孩子已经在草地上睡着了。
推醒裕儿,让他去洗澡,她光着脚弯腰站在河边清洗裕儿换下来的脏衣服,对着水面的倒影,她打量着自己的容貌,可即使再清的水,照出的影象也不会太真切,何况流动的波纹会产生变形,更何况对于她这个习惯照玻璃镜子的人清晰的标准不免会高些,所以她并没有看清了自己的长相,“而且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看清。”她有些沮丧地想。不过虽然缺少细节的认定,但大致是不错的,平直的浓眉,大大的眼睛,鼻梁挺秀,唇形可爱,不同于她前世的小鼻子小眼小嘴巴,正是她最向往的相貌,她的心情顿时愉快起来。
把洗好的衣服晒在權木上,又用泥沙和青草刷净梳子后,她坐下来等裕儿出来。
“姐。”洗浴之后,裕儿显得更加漂亮可爱了。
“走啦。”她站起来,拉住裕儿的手。
风和日丽,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所有的担忧和算计全都遁去,心里只有宁和,当然还有微微的饥饿(没有的话就完美了)。裕儿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他那样安静地缄默着,仿佛体会着与她一样感情,而他其实还那样小。感动中她觉得裕儿是个有“慧根”的人,虽然她并不清楚有慧根的本意是什么,她只是认为像这样的孩子一定是聪慧的,颖悟的,长大以后一定是一个有内涵的人。
默默走了一阵后,裕儿打破静默的魔咒,恢复了孩子的活泼,他一会儿掐花一会又踢草,有时又给她看采到的野菜。她也就从失神状态苏醒,决定从裕儿处套点情报。
“裕儿,三只鸟比两只兔子少几条腿?”
“两条。”还不错嘛,再来。
“一只螃蟹八只脚,四只螃蟹几条脚?”
“三十二条。”裕儿神色得意地看向姐姐。看来是受过教育的样子呀。
“看来得出个难点的题目才能压住你的嚣张气焰啊。”她笑语。
“呵呵!”
“听好了啊,姐姐比裕儿大多少月,大多少天?”她故意向他露出得意的笑。
“姐的生辰是三月,裕儿的生辰在十月,姐比裕儿大四岁,一年十二个月,……”裕儿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扳着手指掐算,闹得一脸糨糊,最终也没算出来。
“这个题目太难了,你还没学过呢。”见他那样懊恼,她忙柔声安慰,然后振声说道:“我们来玩别的吧,我提问,你回答,问题很简单,唯一的要求就是回答的时候要快,不许想。怎么样?”
“好,不过我要提问。”裕儿情绪马上又高涨起来。
“不行。我是姐姐,我比你大,当然是我提问。”(“让你提问,那还得了,坚决不行。”)
“不讲理。”裕儿闷闷地说。
“好了,以后让你问。我们开始吧。”
“好。”裕儿也没有太计较。真是个好孩子。
“从最简单的开始,你的名字是什么?”
“张裕。”
(“嘿,哪天一定得问问他对酿酒是不是有兴趣。”)
“姐姐的名字?”
“张丰。”
“裕儿的生日是哪天?”
“十月十四。”
“姐姐的生辰?”赶紧修正用词。
“三月初八。”
(“妇女节,这倒好记。”)
“裕儿几岁?”
“九岁。”
(“不象啊,不过古人都算虚岁的,有的虚一岁,有的还虚两岁,连在娘肚子里的一年都算上的,这样算来,裕儿也就七岁或八岁,还好,不象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加之从小就受到教育,可以推断之前他的家境应该还不错。若裕儿八岁,则丰儿十二岁。”)
“姐,你把我当傻瓜吗?”
(“是啊,这些问题提的确实够白痴的,可你知道,我不知道啊。”)
“裕儿,姐逗你高兴呢,刚才忘记肚子饿了吧?”赶紧救场。
“嗯,现在又想起来了。”
“忍一下,等进了城就会有吃的了。”
“我们没有钱。”裕儿直接指出事实。
“会有的,姐把头发卖了就有钱了。”
“卖头发?不行!别人会笑话你。”
“不怕,头发很快就会长回来的。”
“还是买裕儿的头发吧。”裕儿静了一下后说。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吗?”张丰有趣地问。她是现代人,对剪头发这种事根本就不当一回事,说实话,她本来就打算把两个人的头发都卖掉的,值此危难时刻,用头发来换钱那简直就是天经地意的,甚至在她看来若能够用头发换到一笔钱,那根本就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她之所以这样问裕儿,只是怀着逗趣的心情探究小男孩的心思而已。
“你是女子。”裕儿平静地说。张丰觉得裕儿真不是一般的小孩,他的话总是直指要点,非常简明。她明白他的心意。
“谢谢裕儿。”真诚的维护是令人感动的,张丰心里充满柔情,无意再打趣他,“我们两个的头发全都卖掉,好不好?这样我们会有多点钱。”
“好。”裕儿信服地应道。又问:“我们要不要梳头?”
“不必了。裕儿,我们走快些。”说说笑笑中两人已经赶了不少路,但考虑到卖头发这事不一定很容易,所以虽然有些不忍心,张丰还是催促裕儿快点赶路。
第三章 安身
走进高大城门之后,景象顿时不同,街道上人来人往,路旁酒楼商铺林立,一派繁华,姐弟俩一面好奇地张望,一面不忘估量着什么地方会收头发,只要有可能买头发的店铺,诸如杂货店,成衣店,首饰店,脂粉店,张丰就进去询问,在他们走进一间绣庄的时候,终于为他们的头发找到了一个买主。老板开价一两银子,张丰说不能少过二两,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她用她们姐弟俩的头发换到了二两银子加十六枚铜钱。张丰对于一两银子能买到多少东西并无概念,她只是尽其所能地争取最好的价钱。绣庄老板是一个样子精明的中年女人,但并不算刻薄,剪头发的时候并没剪到短得不堪。
“夫人,能否找两块布让我们包头发?”交易完成之后张丰开始索要赠品。
“行啊,你们这个样子确实也没法见人。”老板娘果然心肠不坏。
“多谢夫人。”张丰微笑着殷勤道谢。
老板娘让人找了两块裁得方方正正的布,一块深蓝,一块淡紫,颜色美丽,似乎布料也不错,不过张丰也不懂古代的布料就是了。
张丰拿出梳子帮裕儿梳头,把能绑住的头发全部扎成一束,然后把那块浅紫色的方巾盖在短短的扫把上,用布条系紧就成了,嘿嘿,虽然从没做过,但这还难不倒她。
接着她开始收拾自己,虽然做过一次,但看来给自己梳头似乎更难些,至少在古代是如此,没有橡皮筋,用绳子和布条绑头发是件困难的事,特别是刚洗过的头发还格外滑些。好容易绑好头发,但布巾对于她的梳头技艺来说显然不够大,她忙得汗都出来了,胳膊也酸了,也没有弄妥,裕儿要帮她,被看不过眼的老板娘接过手,三两下搞定。
两人从绣庄出来时,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绚丽的晚霞映着宽阔的街道和古朴华美的建筑,如诗如画。行人渐稀,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门,姐弟俩找了一间便宜的客栈入住,吃了一顿饱饭后就回房歇息了。
一夜好睡,旱晨起来后,张丰却又发现了一件为难的事:没有手纸。好在只是小解,不然她一定会被困在厕所里,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用那些肮脏的的土块或石头。但是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肯定是用不起纸的。
姐弟俩互相梳好头,没有在客栈吃饭就上街了,张丰原打算带裕儿去品尝小吃的,上街之后才发现并没有街边摊这种东西,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弄个早点摊。随后就碰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火。没有电没有煤气,连煤炉都没有,难道当街盘灶?她这才明白在古人面前她也并无优势。想也知道,在艰难的环境中生存多么不易,人们会怎样挖空心思,不不遗余力地去想谋生的办法,哪有可能被她轻易地拾遗,她所能想的不过是一些这时没有而又可以在现实条件下操作的新技艺。有了这层认知,她开始变换思路。
还是只能吃黍米饼。边啃边逛,她仔细地看每样东西,然后想有无改进的可能,有无自已制作的可能,能否开发出新用途,改变形状?改变大小?改变材质?就这样一路逛一路胡思乱想,从早晨逛到半下午,走得脚软腿酸,想得头昏脑胀,到头来发现只有两件事可做:烧陶和手工编织。她已经知道这里是长安,陕西的冬天应该很冷,织线衣线裤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