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铁血-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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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舞了。不过,这两种舞蹈都满足不了我们这一群活蹦欢跳的“朱顶雀”们—的欲望。
“来上—曲《塞尔维亚姑娘》吧!”特鲁德起劲地要求着。
正当这种潇洒的舞蹈吸引住很多姑娘和小伙子的时候,正当乐队的铜鼓声被欢快的舞步声、被每一个人胸前佩带着的勋章互相磕碰而发出的清脆的丁零响声、被有节奏的欢叫声淹没了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克卢博夫却正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墙站着呢。他那被烧伤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使人见了更觉忧伤。
他在想什么呢?我从未见他如此孤独,如此闷闷不乐。难道每一个人都能够预感到不幸之将至吗?为什么在那个晚会上我没有走到他的跟前去跟他说说话,设法驱散他的郁闷情绪呢?回到住处以后,我一直在挂念着他,一直在想象着战后他将会怎样,在家庭生活中他又将会怎样。
克卢博夫已经为和平的幸福生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战友们常常说起他是如何忍受了面部烧伤的痛苦的。当初,他的脸是完全被纱布和绷带盖住的。他的战友们给他喂食时,流食只能从绷带上切开的小缝送进他的嘴里去。
19年以后,当我读到尤里·茹科夫写的一部小说书《神勇的飞行员》时,我才知道克卢博夫在牺牲前夜对这部小说的作者说过的话。那是一个忠厚的人面对战友、面对祖国说的真心话呀!他说:“把我们这些飞行员都描绘成神圣的偶象,那对我们的人民有什么意义呢?你就如实地写就是了,好让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小学生读了以后,都能够想象得出:是啊,这可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做得到的呀,但是,只要全心全意地去干,那就……”
克卢博夫的确是一个心地纯洁、刚毅勇敢的好同志。我先把话提到前头来说吧,他,如果不是飞机送掉了他的性命的话……可是,他牺牲了,而且死得很荒唐,很悲惨,太使人痛心……
在飞行训练中,他那架飞机的液压系统出了故障。我亲眼看见他驾驶的飞机已经进入着陆,可是,没有落下来,而是从着陆标志处飞了过去。这也许是因为襟翼放不下来,飞机无法减速吧?
当他复飞时,我就再也顾不上别的事情了,一双眼睛只是紧张地盯着这架飞机。我当时正在军司令部(也设在这个机场上)。克卢博夫的飞机正从军司令部屋顶上飞过,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异常,很使人不安。几分钟后,他再次进入着陆。这一次,他的飞机又“飘”了。不过,机轮总算接触到地面,而巳开始在地面上滑跑。我当时正坐在汽车里,飞机着陆的整个过程,我全看得一清二楚。直列达时.我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真是多余。是啊,当别的飞机在空中出了故障时,站在地面上的人总是替这架飞机上的飞行员担着一把冷汗的。
“飞机‘拿大顶’了!”我的汽车司机突然惊叫起来。
我急忙顺着飞机滑跑的方向望去,只见克卢博夫的飞机正在尾巴朝天缓缓地朝前翻扣过去。
当我们赶到出事地点时,克卢博夫早己被压在飞机下面了。我们急忙设法把他从飞机下面抢救出来。当时,他还没有断气。但是医生赶到也没能把他救活!
辽阔的天空被他征服了,可是,一小块泥炭沼泽地却轻易地夺去了他的年轻生命。飞机冲进沼泽地,机轮陷进去了。
全师的战友们,都为克卢博夫的不幸牺牲而痛哭。盛殓着他的遗体的灵柩,已经摆在运输机的前头,我们要把他的遗体送回利沃夫去安葬。全体机械师和飞行员,都来到克卢博夫遗体跟前向战友诀别,送他上飞机做最后一次升空飞行。几架歼击机轰鸣着飞临克卢博夫的灵枢上空,同时向空中长时间地鸣炮为战友送行。他们仿佛是在咬牙切齿地向死神开炮,他们要用长串长串的炮弹把首次降临到维斯瓦河边这个飞行团里来的死神撕得粉碎。克卢博夫生前,每当他驾机升空时,这个可恨的死神就后退,躲得远远的。然而这一次,在克卢博夫已经落了地以后,这个可恨的死神却悄悄地对他下了毒手!
我们都是克卢博夫的战友。我们致悼词的时候人人悲痛,个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们都是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啊!我们永远怀念那些牺牲的忠诚勇敢的战友。给克卢博夫当过僚机飞行员的特罗菲莫夫、特鲁德、伊万科夫,都曾经在上百次的空战中掩护过克卢博夫。现在,他们又登上飞机,和其他飞行员—起,驾机护送苏联英雄克卢博夫的遗体,护送我们的英雄战友返回故土。
克卢博夫牺牲后不久,十月革命节来到,电台广播了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发布的关于授予克卢博夫第二枚金星勋章的命令。我们象他在世那样,隆重地为他举行庆功会,祝贺他第二次荣获苏联英雄这一崇高的光荣称号。直到后来,我们仍然觉得克卢博夫还活着,仍然觉得他还在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
在我的—生中,克卢博夫是我心目中最喜爱的人。他在我的思想感情上占有重要位置。我的任何一个最好的朋友,也补偿不了我在感情上的巨大损失。他无限忠于祖国,忠于航空事业,珍视战友情谊;他为人聪明、直爽,喜欢热烈的辩沦,而在作战时既勇猛无比,又细心入微。
我们部队,也象全国一样欢度十月革命节。在这举国欢庆的重大节日里,我们常常想到我们中间少了克卢博夫。在这个节日里,驻扎在邻村的一大群坦克兵,突然吵吵嚷嚷地冲进我们部队里来。他们都记得克卢博夫在利沃夫附近多次与敌机激烈搏战的情景,都亲眼看见过他横扫敌轰炸机机群的壮烈场面。
“你们为什么不用心保护好这样了不起的飞行员?”坦克兵们质问我们的飞行员。
“我们都很爱惜他,是飞机出了故障呀。”
坦克兵们问清楚克卢博夫牺牲的经过情形以后,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二
十月革命节刚过,空军集团军司令克拉索夫斯基立即组织师级以上指挥员参加大集训。在这里,我又见到了那些熟知的军事首长。
大集训从战役问答开始。大会议桌上摆着一张地貌图,军长和师长们都站在大会议桌的周围。给我们出的题目是,如何配合坦克部队、炮兵部队和步兵部队作战。波尔宾将军答得最完满。他在这种场合下,也和驾机飞临战场上空一样,信心十足,能够毫不费力地抓住地面进攻的关键所在,迅速捕捉到必须突击的目标。
军长和师长们,都是左右着空军大部队命运的关键人物。我们都清楚,我们也和我军地面部队一样,有足够的作战力量,足以摧毁德军在维斯瓦河一线的防御。现在,空军集团军首长所关注的是,要周密细致地进行战役准备,以减轻我军人员的伤亡和武器的损失。为了使我军能够推进到这个地区,我国人民付出的血的代价可实在太高昂了。
在课间休息时,有人给我送来一份电报。马上又要上课了,我匆匆扫了电文一眼,就把电报塞进衣袋里去。这几天久我收到不少新西伯利亚人向我祝贺节日的电报。来自各地的这种内容的电报我收到很多。当我坐下来听课时,我又想起从家里来的信息。于是,我从衣袋里取出电报细看了一遍。“………我们向你祝贺。女孩。妻子平安。”女孩?这么说,她给我生了一个女儿。如今,我也当上爸爸了!
一种新的,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这大概引起了坐在我旁边的人的注意。戈列格利亚德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电报。好象还有谁也看了一眼。于是教室里唧唧咕咕地悄声议论起来。
正在讲课的乌京将军停下不讲了,问道:
“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什么在下边说话?”
戈列格利亚德连忙站起来说:
“请原谅,将军同志。这里有一条新闻:波克雷什金的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坐在教室里听课的人,一起热烈鼓掌向我表示祝贺。不过课程表上可没有安排“祝贺”这一节课。乌京将军继续讲课。午餐时间到了。人们把我围在当中。那还用说,年轻的爸爸是要请客的了。
在餐桌上给我女儿取了个名字——斯韦特兰娜。大家一致赞成,并当即隆重宣布乌京将军为我女儿的洗礼“教父”。
当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父把电文反复看了几遍,想从电文的字里行间发现一点什么新的重要细节。我的女儿,妻子,喜气洋洋的家,仿佛一时全都显现在我的眼前。
该上靶场去了。大集训的最后阶段就要在那里开始。我们要驾机对靶标瞄准轰炸、空中强击、火炮瞄准射击。
森林。林问空地。标示危险区边界的小红旗,观察塔楼,电话……应有尽有,靶场设施齐全。那么多将军、上校、中校,以及各种军衔级别的不同年龄的年轻人和中年人,都齐集在观察所或起飞机场。“观察员”可比驾机应试的人多得多。有些将军对驾驶杆或驾驶盘早已生疏了,有些人则缺乏应试的勇气。
第一个驾机升空的是波尔宾将军。他既是军长,又是他那个军里最好的轰炸手。说到飞行,说到如何才能俯冲得恰到好处那他是颇有见地的。只要一提到这些事情,他就立刻活跃起来,立刻变成另一个人了。波尔宾将军经常亲自率领大机群出击。他从作战实践中发现,俯冲轰炸机应当采用全新的战术动作,也就是,把原来一直沿用的一次投完炸弹的战术,改为单枚炸弹瞄准投放,象强击机那样,兜着圈子轮番攻击。后来,人们就把这种战术称为“兜圈子”战术。敌人是吃够了“兜圈子”的苦头的。
波尔宾将军驾机对准目标大角度俯冲下去,随后就是一阵爆炸声浪。他把飞机拉起来以后,摆动着机翼从我们头顶上一掠而过。观察轰炸效果的人员随后报告说,轰炸成绩“优秀”。没过多久,波尔宾将军就来到我们当中。大家由衷地祝贺他取得最好成绩。
现在,轮列强击机应试了。给强击机出的可是一道难题。并排摆着三个靶标。强击机飞行员必须分别用投弹、发射火箭弹、枪炮射击三种不同方式,依次攻击三个目标。梁赞诺夫将军和卡马宁将军手下的飞行员都很争气。可是,这两位将军自己却正如大家常说的那样:飞不动了。
歼击机升空的时间到了。给我们准备的目标更特殊,是一些摆在灌木丛中的大木桶。木捅里边都塞满了用汽油浸过的棉纱。对空中射击能手来说,只要看到木桶起火,无须等待靶场报来射击结果,就能知道成绩如何。不过,你试试看,大角度俯冲下去能不能击中大木桶?
一架歼击机射击完毕,第二架也打完规定数目的炮弹,紧接着的是第三架。可是大木桶却全都安然无恙。现在,轮到我起飞了。在我前边的几架歼击机,全都没有击中目标。这一来,我的担子就变得更加沉重了。事关歼击机部队的声誉,我必须竭尽全力打出好成绩来。我有些惶恐不安,而惶恐总是会影响射击成绩的。我觉得,我是属于“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那种类型的人,遇事总能掌握住自己,善于控制紧张情绪。至于我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这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时此刻,我的心理状态很复杂。每当我遇到类似情况时,我总是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什么事情上去,多想使人高兴的事情,多想好的事情。
现在,我已经坐进飞机座舱里,我就再也不去想谁没有击中目标啦,我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大木桶打起火啦,如此之类。我倒是想起了家思发来的电报,想起了我的小女儿。可不是吗,给她取的名字多好听啊。
远处,一片呈火红颜色的柞树林,正在朝着我这边移动。再过一会儿工夫,我就能看见那些大木桶了。
……战争要到哪一天才能结束呢?我的小女儿是个什么模样呀?我哪一天我才能够陪伴着玛丽亚,牵着女儿的小手,在柔嫩的青草地上玩耍呢?在那遥远的西伯利亚大森林里,林间空地上的青草长很多么高,多么茂盛啊!每当春天到来的时候,那里遍地都是野花!……快要看见大木桶了。
靶场已在我的眼前显现,我立刻全神贯注地搜索目标。首先需要选准方向,以便看得清楚、瞄得准。我调整好机头方向就俯冲。透过螺旋桨桨叶旋转平面上的透明大圆圈,我看见一个小黑点儿。这个小黑点儿迅速向我这边移动着,变得越来越大。到开炮的时候了。将军们都在观察所里等待着我开炮,期待着我打出好成绩来呢。在这关键时刻,我想的只是一定要把大木桶打起火。现在,我把这些大木桶全都看作是必须立即消灭的真实目标,而不是打出好成绩来为了给人家看的,更不是为了挽回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