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铁血-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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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们飞行团的作战经验和我的笔记本里记载着的东西。
我们把理论训练称之为战术学习。把空战讲评、飞行后讲评、战例分析,都提到战术高度对待,这本身就提高了理论训练这一门功课的地位,强调必须熟知自己的战友积累的经验。报刊上和党团组织经常提醒我们必须每天结合作战经验进行学习。这使我们这些前线战士认识到,结合实战经验进行学习对我们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应该成为我们的习惯,成为我们的生活淮则。
事实上,补充到空军部队来的飞行员在航校学到的东西多已陈腐。他们来到前线以后,立刻感觉到几乎无论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新鲜的。就拿战术来说吧,他们在航校学到的那些战术知识,明显地满足不了战争的要求。他们来到我们飞行团,我们这些老同志应当关心他们,让他们掌握我们用鲜血换来的宝贵经验让他们不再重复我们犯过的错误。因此,各个飞行团的团长,都把飞行员的学习与战斗并列在同等重要的地位。
为什么必须不断提高军事素养呢?这我是在经过最初的挫折与胜利之后才懂得的。把这些经验告诉新飞行员对我本身也是有益的;这能使我更深刻地去思索那些主要的本质的东西,重新回忆那些已经忘却的东西。
我向新飞行员讲述了双机编队的优点与三机编队的缺点,强击地面目标时的最佳进入方向、角度和飞行高度,在敌高射炮火力区如何机动,敌视的武器和战术等等。用自我解剖的方式,分析我自己几次失利的原因,以及谢苗诺夫、米洛诺夫和本团其他飞行员犯过的战术错误。我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敌机缩影,以便形象地讲解对敌机开火的最佳目标投影比、距离等。我也讲了那一次几乎丧生的教训。
训练的最后阶段是实际演练空战动作。用的是米格飞机。这些小伙子在空中互相“打”得热火朝天,动作做得有板有眼,有时,竞至忘记了这里紧挨着前线。
有一次,正当两个新飞行员在空中“决斗”的时候,一架容克—88式敌机突然出现在他们所在的空域,从那里直奔机场飞来。我虽然有些着急,但心想,来吧,我的学员马上就会给你一个“厉害的”瞧瞧。
咳,奇怪!敌机已经飞到机场的接近地了,可是,他们两个人还在那里专心致志地你追我赶, “打”得难解难分!难道他们至今还没发现敌机吗?
我急忙朝着自己的米格飞机跑去,随即起飞迎敌。这架敌侦察机见我起飞,慌忙投掉炸弹(落在机场外边了),一头钻入云中。直到这时,我的两个学员还在那里没完没了地“决斗”呢!要是我们的飞机上有无线电台,那该有多好啊,那我就会立即引导这两个学员去攻击敌机了。
“看来,你们有点过分‘专心’了吧!”当这两个学员下飞机后向我报告时,我对这两个“能干的”小伙子说道。
他们两个人都茫然不解地望着我,
“你们没有发现‘容克式’吗?”
“什么‘容克式’?”一个新飞行员傻乎乎地笑着问道。
“从你们身边飞过去的,还投了炸弹呢。哎哟哟,亏你们还是歼击机飞行员呢!”
在飞行后讲评时,我对所有飞行员说:在后方也要象在战场上一样才行。
这一次发生的事情使我终于坚定地认为,是该把这些年轻人送上前线了。
在后方拖长训练时间,会使年轻人的热情下降,会使他们变得感觉迟钝。当天,我就向团里报告说“改装训练结束”。团参谋长很快就来到了,并且带来准许转场飞行的命令。10月底的一天,我驾着乌齐—4型歼击教练机,新飞行员都驾着米格飞机,我们一同返回飞行团驻地。
二
在我们所处的这一带前线地段上,坏天气迫使飞机无法升空,真正的空战越来越少。编队飞行几乎是办不到的:一飞出去,就谁也找不见谁。
没过多久,罗斯托夫地区的局势发生了变化。德军妄图从北边迂回包围罗斯托夫的阴谋未能得逞。我军部队—面大量消耗敌军,一面准备转入进攻。
此次大会战的隆隆炮声也传到我们机场来。我们都在为无法支援自己的地面部队而苦恼。我们只能做点空中侦察和出动小机群去强击敌军。
有一天,象往常一样,铅灰色的乌云低垂着,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突然电话铃响,叫我到指挥所去。我本想带上飞行图囊,但朝门外一看,立刻明白了:地图毫无用处。低云盖住了机场,连机场边界都无法看到。说实话,我早就想飞超低空了。超低空飞行跟徒步旅行差不多,要靠电线杆、岔路口、林带和建筑物来定位。但是,要想精确定位,那就必须很熟悉航线上的地形。
我来到指挥所,伊万诺夫团长把手伸给我,随后就让我坐在他的身边。他询问了我的健康状况之后,就问我是否知道上级为我们飞行团申请了“近卫”称号。团长说:“在旧俄军中曾经有过‘近卫军’,一个是谢苗诺夫近卫团,还有一个是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近卫团。在国内战争时期,有过赤卫队——也是‘近卫军’。现在呢,马上就要有某某‘近卫’歼击机飞行团了。我想,面对这崇尚的荣誉,我们是问心无愧的。好了,现在咱们说正经事吧:出动!”
“马上出动吗?”
“马上出动。师长刚才打来电话:方面军司令部下达了一项重要任务。”
“那就只能单机出动了?”
“那当然了。这样的鬼天气,在只可单机飞行的地方,绝不可以拿两架飞机去挤着凑热闹!你必须设法找到德国克莱斯特将军率领的坦克集群,波克雷什金。”
关于克莱斯特坦克集群的情况,我从苏联情报局的通报中看到过。这个坦克集群曾经给我们造成过不小的损失。他们从奥列霍夫以西过来,穿越顿巴斯的许多区,前出到顿河沿岸。他们试图在这里夺取沙赫特,强渡顿河,迂回包围罗斯托夫。但是,克莱斯特坦克集群在沙赫特城下遭到歼灭性反突击以后,掉头而去,随后就在秋季大雾的遮掩下,消逝了,至今踪影全无。
必须没法找到这个坦克集群。这任务很具体。在这种条件下,除了飞行员以外,又有谁能够在一两个小时之内搜遍前线附近的每一条大路、每—片树林、每—个村庄,然后报告说:敌军坦克就在这里呢?
谁也办不到!
只要能够发现这个坦克集群,并且报告它此时的所在位置,方面军首长就能摸清敌军南方集群的全部战役计划。弄清敌坦克兵力的矛头所向,对在这个地区进行防御作战的我军部队来说,是至关紧要的大事。
我手头地图的比例尺太小,不适于此次出动使用,所以,我请求团参谋长给我换一张比例尺为1:200000的地图。
团司令部向师里报告了此次出动搜索敌坦克集群的飞行员是波克雷什金。团参谋长刚放下话筒,电话铃又响了——师长找我接电话。
“波克雷什金,你必须找到这个坦克集群的下落!”
这既是命令,又象是恳求。师长又提醒一遍是为了让我更深刻地认识到此项任务之重要。他大概认为,只简单地命令说“必须找到”是不够的,好象还必须再说点什么才行。
“为了查明敌人这个坦克集群的下落,今天我们已经损失两架飞机了。这两架飞机都是在大雾中坠毁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知道。您的意思是说:我,无论如何必须回来。”
“还得带回侦察资料来!”
“明白了。”
“你到恰尔特利去看一下。我军部队在那里包围了敌军。但是,主要的是侦察敌军坦克!”
“是!主要的是坦克!”
“我们会给你申请勋章的。”
“一定完成任务!”
受领任务以后,我首先想到的是如何飞完整个航线。……前出到新切尔卡斯克就向南转弯,然后,向右转弯,顺着大路朝前飞,跟据电线杆定位。看见铁路以后,再向右转弯。
我必须提前计算好飞到每一个地标所需的时间。我还想妥了一旦迷航如何复航(定位)的方案。
在做了细致的准备以后,我才上飞机。飞机刚一起飞就钻入云中了,还“掉”了一点高度。现在的飞行高度只有20—30米,能见度极坏,看不见地平线,整个大地好象正对着飞机头部飘忽而来似的。
我严格按照地标飞行。眼下我飞到博加耶夫火车站上空了。这里有一条大路是通往新切尔卡斯克的。我朝着恰尔特利飞去。德军摩托自动枪手快速部队正在毫无顾忌地朝着这座小城驰去。要是这座小城已被我军部队包围,那在城外的理应是我军部队。可是,我见到的全是德军!我飞得很低,说得夸张些,差不多能听到摩托车的嘟嘟响声。
飞临恰尔特利城的上空时,我发现城南有很多坦克。是谁的?是我军的坦克吗?待我飞到近前才看清楚:所有坦克的侧面,全部涂着白十字!我又飞到城西去,也发现好几十辆同样的坦克。看来,这也许是克莱斯特坦克集群的一部分吧?
我又进入一次,以便仔细察看一下各个院落里和小巷里的情况。这时我突然发现我军步兵部队正在恰尔特利这座小城里坚持着防御战斗呢。这哪里是什么德军被包围了,恰恰相反,被包围的是苏军部队!难道上级司令部真的不知道这个情况吗?我必须立即返航。
回到机场以后,我立即把我军守备部队被敌军包围的情况如实向师司令部做了报告。师司令部不肯相信。但是,随后派出去侦察的飞行员证实了我的报告是真实的。数小时后,师长又命令我出动去执行侦察任务。这一次的侦察任务是找到敌坦克集群主力的下落。
我断定,敌坦克集群的主力不可能在明显暴露的大路上行动。所以,我选定了新的航线——顺着乡间大路和林带飞。
傍晚,天气变得更坏了。小雪花在寒冷的空气中闪耀着。飞越前线以后,我下降到极限低高度。
我在指定区域——新切尔卡斯克以西上空盘旋很久,飞机上的汽油已经所剩无几,可是依然没有发现坦克出没的任何征候。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困扰着我.要是找不到敌坦克集群的主力,那我就辜负了上级对我的信任。难道这里真的不存在敌军坦克吗?要是明天他们从这个地区出动对我军发动突击,那时我怎么好交代呢?各级指挥员和战友们又会如何议论我呢?
我决心再飞到一处林带去搜寻一番。我宁肯在返航途中坠地,也要搜索它个水落石出。我离开大路,向旁边稍微飞了一段距离,突然发现原野上有好几条宽宽的痕迹。
这肯定是坦克履带留下的痕迹!
只见不远处密密麻麻地摆着三排德军坦克!这准是敌坦克集群了!我激动得透不过气来。这是—个多么庞大的坦克集群啊,足有200多辆!这准是克莱斯特的主力无疑!
敌坦克兵万万没有料到,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苏联的飞机居然会飞到这里来。他们都在那里围着篝火取暖呢。当他们突然发现苏联飞机已经飞临头顶时,立即四散,纷纷朝着各自的坦克跑去。活象老鼠钻洞那样,一个个慌慌张张地钻进炮塔里去躲藏起来。
我一心只想着敌人的坦克,竟完全忘记了我的飞机上已经剩油不多这回事。必须再从敌坦克上空飞一次,以便察明坦克数量和所在位置。但是,现实很快就证实了我这样做是错误的。敌人的对空武器一齐向我猛烈开火了。甚至在我已经钻入云中以后,敌人的对空火力也没有丝毫减弱。弹迹如同闪电一般,把成团的浓云照得通亮。不立即向一旁躲避是不行的。我从来也没有过象现在这样急于返航的心情。
我记住的那些地标成了我返航路上的可靠卫士。这些地标一直把头送到机场。
战斗的无穷乐趣,胜利的无比愉快,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敌人的秘密被揭穿了,敌人的狡猾手段无用了。我下飞机以后差不多是以赛跑的速度朝着指挥所跑去。人们都正在极其焦虑不安地盼望着我返航呢。电话兵瓦利亚见我回来了,立刻笑逐颜开。
“找见下落了吗?”团长问道。
“找到了!”
电话兵瓦利亚把电话筒递给我——师长正在那边等着我的电话呢。师长听完我的报告后,表扬我一番,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关于敌克莱斯特坦克集群下落的侦察报告,必须紧急上报到各有关上级司令部去。
在吃晚饭的时候,在宿舍里,整整这一个晚上,不管我在做什么,总觉得仿佛我又看见了田野里的坦克履带痕迹、三排坦克、林带的篝火。这一幅景象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中,终生不会忘记。
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