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中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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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然后坐在一旁无言地看着他。
季楠将水一饮而尽,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眼神躲着季云天:“爸,对不起……”
季云天叹了口气:“小楠,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是不是苦肉计?!”
季楠下意识用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摇了摇头,恨恨地说:“都怪我心软,被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糊弄了。她下手可真够狠的……”
季云天打断季楠的话:“她都说什么了?”
季楠说:“什么也没说,我是说,有用的话她还什么都没说。”
季云天说:“你给我找的准儿媳妇,她不但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们的机密资料卖给他人,而且昨天零点的时候,她一个人去了公司,偷走了柳韬办公室里的绝密文件。”
季楠愕然片刻,机械地点头:“爸,你不用再怀疑了,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人就是叶莱。”
季云天说:“我这不是怀疑,如果我昨天还在怀疑的话,那么今天就是百分之百肯定了。她是什么时候把你打昏的?”
季楠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钟,想了想说:“大概是昨天吃完午饭吧。”
季云天说:“怪我太相信你了,没有给你打电话。十几个小时过去了,现在叶莱可以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季楠没有说话,头低垂着。
季云天叹了口气,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看来只有报警了。叶莱跟咱们公司签订了保密协议,我要以泄露公司机密罪起诉她。”
季云天刚开始拨号,季楠突然扑向季云天。季云天的手一抖,再去看季楠,见他竟然双膝跪倒在自己面前。季楠抱着季云天的膝盖哭喊道:“爸,求你放过她吧!”
季楠的脸埋在季云天的大腿上。季云天全身僵硬地坐在那里,感觉到季楠的泪水滴在自己的裤子上,灼热而滚烫。
“好了,起来吧。”季云天的声音虽冷,却在微微地发颤。
季楠将脸抬起来,满面泪痕说道:“爸,我虽然不知道叶莱究竟为什么这样做,但我知道她一定有苦衷。我们曾经真心相爱过,我这辈子只爱过她一个姑娘。我答应放过她,她也答应永远离开这里,不会再做对不起我们季家的事。”
季云天说:“我不管你们是怎么约定的,我只关心公司丢失的机密文件现在在哪里。如果能够找到还有挽回的机会,可是现在……”季云天的语调又变得生硬起来。
季楠满脸愧色:“爸,我错了。”
季云天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会监控你的手机。我不相信你们就此断了联系。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报警,但绝对不会放过她。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我们这家公司,你就应该清楚你有多糊涂。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季云天就离开了。
天色已亮,季云天开车在行人稀疏的街道上,突然感觉到头昏脑涨,体力不支。也是,像他这样的年纪每日操劳事业,健康已经举了黄牌,怎么经得起一夜未眠再加精神上的刺激呢?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在那个安静的家里睡上一觉,想把车开回去,又想起季楠还在那里,不由得一阵郁闷。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让他失望透顶!
当看到路边有一片青翠的竹林,他的心一下子清静下来。他依稀记得当初跟蓝英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就常去竹林。蓝英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也不是最爱他的女人,但却是最懂他的女人。她总是知道他为什么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并且总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保持开心或者暂停不开心。
季云天驶下公路,把车停在竹林边上,然后到后排坐椅上躺下来,竹林的静谧让他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沉。后来季云天是被手机吵醒的。他迷糊着接听电话,是一个下属找他请示工作。他敷衍着说了几句,挂了电话,这才发现时间居然已接近中午了。
季云天打消了去公司上班的念头,索性把车往自己家里开。刚才这一觉睡得还不足,他想,吃了蓝英做的午饭后再补觉吧。
快到家的时候,季云天才忽然想起来,柳韬还在家里呢!他喝下了掺有安眠药的酸梅汁,十几个小时过去,这个时候可能已经醒了!
冷汗冒了出来,季云天的心又乱了。接二连三的失误让他有了史无前例的挫败感。自己怎么就把柳韬给忘了呢?现在盗取文件的人已经查清楚是叶莱了,那么柳韬便是完全清白的了。
这让季云天有了些许安慰。他一脚踩下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
一进门,果然菜香扑鼻。可是季云天无心辨别蓝英做了什么菜,而是看见蓝英就问:“柳韬呢?”
蓝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柳韬,他昨天夜里没有跟你一起离开吗?”
蓝英的话让季云天放下心来。蓝英很少进他的书房,所以这会儿柳韬一定还在书房里梦周公呢。
季云天一边走向书房一边想,这样也好,可以跟柳韬一起吃午饭了,顺便向他道歉。
可是当他推开书房的门时,却呆住了。
书房空无一人,柳韬已经不知去向。
第八章 圆梦天涯
36
柳韬为了不将事态扩大,选择了乖巧地跟着季云天回家,本想以坦诚换来清白,不误明天与罗曼的机场之约,却没有想到,老奸巨猾的季云天在酸梅汁里做了手脚,当药效发挥作用时,柳韬还有部分意识是清醒的。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就如同溺水的人力不从心,毫无反抗的能力。
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柳韬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那应该是长时间保持同样的睡姿所致。可是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柳韬的身体竟然弹了起来。
可是,一切都晚了……
柳韬软软地倒了下去,身体一阵阵痉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站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了,8点半的飞机已经起飞了一个半小时。
去英国的飞机应该正在云端翱翔吧?他的小丁香此刻在天上还是在地上?而无论她在哪里,她的心都应该分裂成碎块了吧……
柳韬的心也已经四分五裂。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想查找有无未接电话,却发现手机是关机状态。他急切地开机,拨打罗曼的那个号码,对方却没有开机。这让他有了一丝宽慰——飞机上是不能开手机的,也许那个小姑娘没有等到他就自己去了英国吧?英国对她来说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毕竟远离了青城这个是非之地。只要她安全,尽管一时不能重逢,但也算是留得青山在了。
清醒过来的柳韬开始冷静地思考自己的处境。毫无疑问,他不能够在这里坐以待毙。
他不清楚季云天为什么没有进来叫醒自己。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迷倒呢?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昨天夜里季云天有重要行动,其行踪不愿让柳韬知晓。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季云天现在还没有返回呢?那么,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打定主意,柳韬便向窗口扑去。打开窗,是二楼,下面是柔软的草坪。柳韬回头看了一眼,走到沙发前将漂亮的布套揭下来,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成布条,然后拧成麻花绑在窗子上。
几分钟后,柳韬顺利逃离季云天家。
他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了一条短信:
妈,对不起,我临时出差,行程延后,请勿挂念。
然后他把手机卡取出来,连同手机一起抛进小区的人工湖里,以防有人利用手机定位跟踪到他。
他想,小丁香,虽然今天我们错过了,但是为了我们能够永久地在一起,我们必须暂时相隔天涯……
他从小区后门走出去的时候,摸了摸身上的钱包,心中踏实了不少。他找了一处自动提款机,从里面取出三千元钱,然后拦了出租车,并且中途换了几次不同方向和路线的车,直到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向火车站走去。在等候火车的时间里,他又买了一部新手机和两张手机卡,以备使用。
柳韬的目的地是风镇,季萱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他要寻找季萱萱曾经的足迹,了解她成长过程中的秘密,从而揭开她谜底的一角。
坐了十个小时的火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柳韬在第二天清晨终于到了风镇。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水乡。柳韬沉重的心情随着清新湿润的空气变得轻快起来。当面对河道上古香古色的民居和乌篷船,被这如诗如画的风景所吸引的时候,柳韬不由得轻轻哼唱起那首歌:“这里的空气很新鲜……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一个帅哥独行水乡是颇引人注意的。镇民们都纷纷猜测他此行的目的。如果说是来旅游的话,那么他的行头显然不专业,身上还穿着正装;如果说他是来工作,比如考查民俗民情的话,为何脸上带着忧郁呢?
柳韬坐上阿婆的乌篷船,阿婆一边娴熟地摇桨一边脆生生地唱着民歌。
唱山歌嘞
这边唱来那边和哦那边和
山歌好比春江水嘞
不怕滩险弯又多哦弯又多……
一曲唱罢,柳韬递上小费,阿婆看着柳韬笑眯眯地问:“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呢?”
柳韬说:“阿婆,不瞒您说,我来这里有件私事要办,所以就自己来了。”
阿婆好奇地问:“哦,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柳韬说:“对,是第一次来。”
阿婆又问:“那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柳韬一边暗想这个阿婆挺八卦的,一边认定此阿婆正是理想的调查对象,于是说:“阿婆,我这次来是想找一个人。”
阿婆心领神会:“是个姑娘?”
柳韬点头:“是的,她的名字叫季萱萱,阿婆认得她吗?”
此话不出则已,一出便不得了,但见阿婆神色大变,身子一摇晃,差点连人带桨一齐跌入水中。
究竟阿婆撑了这么些年船,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姿势,船从剧烈的摇晃中慢慢平静下来。
阿婆却不再撑船了,就任由小船在桥头飘荡着。她来到柳韬身边坐下问:“小伙子,你是季萱萱什么人?”
阿婆的反应大大超出了柳韬的意料,他想,阿婆一定跟季萱萱有非同一般的关系,难道……难道她便是季萱萱的亲生母亲?
季云天的妻子蓝英那晚亲口承认自己并非季萱萱的亲生母亲,所以,季萱萱应该是季云天的私生女。那么谁是季萱萱的生母这个问题就变得神秘起来。按常理推测,季萱萱应该是在风镇由生母抚养长大的。
柳韬仔细打量阿婆,见她虽然头戴斗笠,身穿蓝花布短衫,蓝裤布鞋,一副当地妇人打扮,脸也因为长期风吹日晒而变得黑里透红,皮肤粗糙,但还是跟一般小镇妇人有别。她的目光、神态、举止都透着优雅,特别是跟柳韬讲话的时候,那微笑可是带着大家风范。
柳韬心中有数了,于是对阿婆微微一笑:“我是她的同事。”
阿婆这时候也平静下来了,从容地问:“哦,你是从新加坡来的吗?”
柳韬摇头:“不是的,我是从青城来的。我是她青城的同事。”
“青城?!”阿婆刚刚平静下来的脸又表情丰富了,“可是,萱萱一直在新加坡啊!”
柳韬试探着问:“阿婆,请问您是萱萱的……”
阿婆爽快地说:“我是萱萱的母亲。”
柳韬暗想,果不其然,我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
柳韬奇怪地问道:“阿婆,哦,我应该叫您伯母吧。伯母,季萱萱已经从新加坡回国了,在青城的云天食品公司工作,您不知道吗?”
阿婆神色凝重:“云天食品公司?是季云天开的吗?”
柳韬点头:“对,季萱萱是季云天的女儿啊。”
阿婆摇摇头,叹了口气:“她终究是去找他了!她骗得我好苦,我还以为她仍然在新加坡。当年季云天派他手下的人找到我,说要出钱让萱萱去新加坡读书,我就不应该答应的。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萱萱呢?”
柳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婆解释。看来季萱萱“死亡”的事情,季云天并没有通知她。按常理推断,不管季云天跟这个阿婆有什么恩怨,如果季萱萱真的死了,季云天绝对应该告诉她。所以,季云天没有这么做是否又一次验证了他知道季萱萱没有死呢?是否可以这么推测,季萱萱的“死亡”正是季云天安排的呢?
这个原本在他心中十分模糊的想法此刻成形了,这让他的心怦怦狂跳。
阿婆见他若有所思,催问道:“萱萱呢?她在哪里?你说她在青城,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柳韬说:“伯母,萱萱现在还在青城。我这次来,是想在她长大的地方走走,想知道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柳韬说得很含糊,阿婆却是很受用。她用温柔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