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账号-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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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了敲门,当他听见门后拖拖沓沓的脚步声时,准备着向胡费尔夫人问好。看见是胡费尔自己开门,谢尔特有点儿吃惊。两个人站在那里好半天,互相望着,一句话不说。
“他们告诉我你病了。”谢尔特先开口了。
胡费尔点了一下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必须谈谈。我们有个问题。”
“我们?”胡费尔稍稍移了一下重心。他没有丝毫请他进屋的意思。“我不能站在外面厅里跟你讲话。”谢尔特想从他的前同事身边挤进去,但胡费尔紧紧地顶着半开的门。“我们必须谈谈。”谢尔特坚持道。
“什么问题?”
“布里斯。我们必须从他那里弄到情报。”
胡费尔的小脑袋这时左右晃着。“我们不。”他说,并把重音放在代词上。“我不。”他又加了一句。
“听着。”谢尔特听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试着保持冷静。“听着。”他压低了嗓门,近乎在说悄悄话。“你我现在都有麻烦,英格。这你知道。”
胡费尔的脑袋还在摇着。“我没麻烦。”
“我们得互相帮助,英格。”
房门开始关了。“你自己干吧。”瑞士人说道。他把门关到只剩下一条不到两英寸宽的缝,从门缝里用一只眼睛盯着谢尔特。
“英格。”谢尔特推了一下门,发现门被顶得死死的,胡费尔一定是把全身的重量都从后面压在了门上。“操你妈,是你把我拉下水的,你——”门咔嗒一声关上了。
“英格!”谢尔特开始砸铁门了。那声音就像一只大低音鼓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响着。最后,声音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谢尔特在那扇门前转过身来。他妈的又奸又滑的瑞士人。胡费尔从一开始名字就上了施蒂利的工资册。就是胡费尔建议说如果谢尔特能带着新的情报叛变,可以得到很多的钱。如果拿不到布里斯手里的那些材料,这情报毫无价值。
这是个拼图字谜,关键的几块在德莱凯尼根旅馆布里斯的那间套房里。
谢尔特做了个苦脸。他把手伸进口袋里,转身离开了胡费尔公寓的门。在他的口袋里,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着那把用来开布里斯房间门的复制的钥匙。
当他匆匆地跑下楼梯来到街上的时候,他的鞋跟在铁制的楼梯板上弄出了急促的机关枪似的哒哒声。然后他的步伐慢了下来。急什么,他想。冷静。布里斯可能晚上要很晚才会回到套房。
他在公寓楼的门厅里站了一会儿,收了收思绪,努力保持冷静。他现在麻烦不小,这是无法否认的。如果在巴塞尔没有工作,瑞士人会取消他的工作许可证的。更坏的是,迪耶特·施蒂利是个报复心极强的老杂种,这谁都知道。想从他手里骗十封钱的黄金,这人就得做好应付各种麻烦的准备,官方的麻烦,这不仅仅是一个工作许可证的问题。
尽管公寓楼的门厅很凉,他却开始出汗了。他用一块不太干净的手帕拍了拍前额。真是地狱,但是他至少还有一次机会把事情弄好。布里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要适当地化化装,用不着很复杂,只需,比方说,在一间黑屋子,脸上蒙块手帕,再用假嗓说话,就不可能被认出来。他所需要的就是一种让布里斯开口的方法。
谢尔特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他心平气和地溜达着出了门厅来到阳光底下,悠闲地踱着步子穿过一片嫩绿的草坪。他打算走回自己的公寓。不到十五分钟的路程。他在公寓里放着一把38特制手枪,这是他当上UBCO驻巴塞尔经理时买的。完全合法,这是当然的。他有巴塞尔警察局发的持枪证,这种礼遇他们几乎从来不给非瑞士人,但是对于银行经理却很乐意提供这种待遇。
完全合法。
布里斯今早睡在床上看上去个头很大,至少比谢尔特高出一个头,而且壮得多。有了38可就不一样了。在美国他们把它叫做什么来着,平等器?
谢尔特偷偷地笑了。一切、一切都非常合法。
第十九章
如果不是因为午餐时间有许多知名的银行家在这里吃午饭,可以看见艾里希和她在一起的话,马吉特绝不会同意到这个地方来。一般来讲她从不在这儿吃饭。那温文尔雅的大陆气氛太浓了,充满了男性公款消费的颐指气使。这间长长的暗红色临河房间被分成几个小区,用精致的格子富隔着。这地方有一股像迪耶特叔叔和其他银行成员一样的气味,艾里希称这些人是国际有限责任公司的伪君子。
她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她是十二点半准时到这里的,而且已经在这里坐了五分钟了,她的未婚夫迟到是肯定无疑了。她朝领班做了个手势。
“什么事,施蒂利小姐?”
领班点头哈腰,像个优质的机械玩具——当然是瑞士制造。马吉特等着他行完曲膝礼。“吧台上有没有开封的白葡萄酒?”
“可能有一瓶67年波尔多白葡萄酒。”他满怀希望地建议道。
“没有好点儿的吗?”
“71年皮斯波特戈德特烈普申酒。”
“请来一杯。”
不到一分钟,酒来了。她举起酒杯对着光线,欣赏着那稻草黄。她不着急啜酒,于是便刚巧在扫视这拥挤的房间时看到了马修·布里斯坐着的那张桌子。
她把酒放下,没有尝。
坐在她肩头的那个滴水嘴魔鬼将一只长长的爪子划过她脖子上的皮肤。她打了个冷战。“离我远点儿。”她喃喃地说道,之后意识到她说的声音太大了。
在屋子的那一头,布里斯微微地朝面前的一张两个人的桌子弓着身子,不耐烦地看着手表,手指搅着他杯中剩下的几块冰。他要的酒可能还是他以前经常要的,一种很淡的伏特加马提尼,只是在美国之外的任何地方,马修·布里斯都喝不到和他所喜欢的、或者和他以前曾经在查尔斯河畔的小公寓里兑的那种酒口味一模一样的酒。正是在这间公寓里他把这些东西介绍给了她。
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而那个人迟到了。不可能是个女人让马修·布里斯等着,可能吗?一定是个男人。
马吉特靠到椅子背上,从笔直的姿势松弛下来,让其他人的脑袋挡在她和布里斯的视线之间。她死死地盯着那杯淡淡的白葡萄酒。没错,立在那里的酒杯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凝结的水汽。没错,昨天那封航空信是从哈佛校友会寄来的。没错,老天,她要疯了。
她看花眼了。他没在巴塞尔。他不在德莱凯尼根的餐厅。
马吉特坐直了,看着他叫来一个侍者,激动地对他说了一会儿,然后把酒杯交给他。“别放这么多苦艾酒。”她可以想像得到他在说些什么。
那个侍者送回来一杯新酒,布里斯呷了一口,做了个鬼脸,不过决定接受这可疑的东西。他看了一下表,又对传者说了些什么,侍者这次是走到站在离马吉特不远的领班跟前。
她又靠到椅子背上,但是是在听到侍者说布里斯和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才靠到椅子背上的。好啊。好极了。那么说,不是幻觉?但是如果一个人可以幻想看见了屋子那头的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也可以幻想听见侍者在说他的名字。
马吉特看了看表。十二点四十,艾里希太晚了。一般来说,他要么准时,要么不来。那么今天也是他消失的日子之一了。
隐隐约约地,倒不是因为她真的感兴趣,仅仅是给脑子找点事想一想,马吉特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可以绊住艾里希不让他来赴午餐约会。这时,她还没来得及想出个名字,就看见马修·布里斯不耐烦地从桌边站起身来去了男洗手间。
她看了一眼她的酒,呷了一口。波尔多,不是皮斯波特。领班想蒙她。好像淡甜滑腻的摩泽尔酒居然会被错当成小年①法国酒的浓酸味儿。她勾了勾指头招来领班。
①由于气候的缘故使葡萄减产、质量下降的年份。
“这不是我要的。”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但是我向你保证小——”
“好了。布里斯先生的午餐餐友来了吗?”
领班眨了眨眼睛,但是马上答道:“还没呢,施蒂利小姐。我正在叫人给胡费尔先生的办公室打电话。”
“英格·胡费尔?”
“UBCO银行的。”
马吉特缓缓地点了点头。她伸手从手袋里拿出一本红色摩洛哥山羊皮笔记本,从本子上取下那支小铅笔,飞快地写了个便条,折了两道。“当你向布里斯先生报告胡费尔先生的事时,把这个条子给他。”
“是。”
“还有,把我要的摩泽尔酒拿来。”
“万分抱歉,但是你看——”
“不是吧台上开封的酒,是不是?那就拿半瓶来。把菜单也拿来。”
马吉特坐观事态的发展。她稍稍感觉到有一点儿成功的兴奋,怪罪了领班一通,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把一件她从来就没指望会发生的事付诸行动。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孩子,小心地上紧了一个复杂而有趣的机械玩具的发条,现在就等着它展示出广告里宣传的那些奇迹。
不,她从没指望过再见到马修·布里斯。尽管金融曾一度使他们走到了一起,但是无法指望金融会再让他们在一起。他们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活动。然而他却在这里。他真的在这里。
她看着他回到桌旁,皱着眉头看了一下表,坐了下来。他啜了一口酒,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纸读了起来。
领班在去布里斯的桌子之前到马吉特身边停了一下。“胡费尔先生微感不适。今天回家了。”领班的声音就像是口技演员发出来的一样,嘴唇不动,结果就好像是一把椅子向马吉特口授了这个秘密情报。
她看着他走在两排桌子之间。机器玩具开始转了。他恭敬地朝马修·布里斯弓下身子。布里斯紧锁的眉头变成了一副怒容,然后就消失了。他靠在椅子背上点了点头。然后领班递给他那张折着的字条。
布里斯打开字条一眼就看完了。马吉特用的是轻松的笔调。在这些事情上,轻松的笔调是最明智的。“我想我们俩的午餐伴儿都把我们给涮了。这个俚语现在在美国还流行吗?”
布里斯绝对是一脸的茫然。他看了领班一眼,说了些什么。领班非常谨慎地,用了一个不太显眼的手势,把马吉特指了出来。布里斯站起身来,就像棵巨大的红杉树,曾被砍倒,现在正被吊回到直立的位置。他犹豫了一下,眼睛注视着屋子这边。
马吉特稍稍抬起一只手,又一个谨慎的手势。
这整座城市都是脱顿唐兹,布里斯想。这整个任务,所有的违法乱纪、知法犯法、有法不依——后面是柯蒂斯这种暗探跟梢,有约不来,被解雇的经理,午餐会面被取消,连帕尔莫也神秘兮兮,难以琢磨——现在又来一个他妈的密码信,真让人受不了了。
他看见马吉特稍稍抬起了一只手。
“就是她。”领班用口技演员的嗓子说道,声音是从布里斯的马提尼酒里发出来的。
“当然是。”布里斯同意道。
他走到她的桌边,低头冲她笑着,冷冷地,只是嘴唇稍微抽了抽,这是要用一种冷淡的方式表示“说说你的来意”的意思。让布里斯吓了一跳的是,他发现他的微笑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肥肥的、动了感情的咧嘴笑。
“嘿,看你。”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话里充满了喜悦。
“欢迎到巴塞尔。”
他们默默地彼此注视了很长时间。布里斯看着她的脸。以前她非常合适带出去约会,漂亮但又不扎眼。现在一切都变了。
“我的上帝,”她低声说道,好像是说给她自己听,“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别说我还跟以前一个样,因为我不一样了。”
“你是不一样了。”他同意道,笑口咧得更大了。“你漂亮多了。”
“怎么个漂亮多了?”
“我能坐下来吗?”
“我的上帝,当然。”
布里斯猛地坐了下来,椅子向后弹出好几英寸,发出梆的一声,足以打断整间屋子里的午餐谈话了。
“怎么个漂亮多了?”她穷追不舍。
“瘦了,更苗条了,更有神采了。”他可以感觉到嘴角的肌肉紧张得他都不习惯。难道就不能松弛一下,别咧着大嘴傻乎乎地笑了吗?不能。
“接着说。”
“你以前一直很性感。”他告诉她。“现在是一种不同的性感。”
“更性感?”
“听着,真的有人把你给涮了吗?”他期期艾艾地往下说道,“因为我的午餐伴儿生病回家了。所以,我的意思,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