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蜕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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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田的?!能确定吗?……哦……那好。”卓越神情凝重地看着手中的记事簿,“您千万别着急,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哎——我先跟那边的公安部门联系一下……”
“……”
“我知道,我知道,一有消息我马上给您去电话,放心吧。”卓越将记事簿上刚写的那一页撕了下来,“您就不要太担心啦……对……早点休息啊。”
“……”
“好的,再见!”
在电话听筒“喀哒”一声挂断之后,明亮的客厅就只剩下电视里嘈杂的声响。卓越凝视着手里的纸条,皱着眉头发呆。筱云儿侧过脸看着卓越的脸色,将毛巾搭在肩上,顺手关掉了电视机的音量。
夜,一片漆黑。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轻微的“沙沙”声敲破了夜的静谧。
筱云儿将目光转到卓越拿着的纸条上:“姨妈这么急着找你什么事?雪凝和子健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卓越抬起头来,“雪凝他们去了东川县,姨妈和姨父很担心他们俩。”
“他们是不是跟雪凝他们联系过了?”
“嗯,手机怎么也接不通。”
筱云儿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是够叫人着急的,东川县又出了那种状况。”
“我担心的倒不是天气,而是……”卓越欲言又止,轻叹了一声,“前段时间,东川那边不是出一系列杀人案吗?我……”
筱云儿抬起手捂住了嘴:“你是说那个变态杀手?”
“对,他专杀年轻男女,所以,我……”卓越转向电话机,“我得跟那边的同仁联系一下,你先睡吧。”
筱云儿想要站起身来,却还是坐了下来:“要万一你跟他们联系不上,那该怎么办?”
“那——可能我得亲自过去一趟。”卓越避开筱云儿询问的目光,感到心中升起一阵内疚,“如果我过去了,就……”
筱云儿紧紧地咬着嘴唇:“我知道了,反正你从没在家过过一个完整的假期,我和女儿也……”
“对不起!云儿。”卓越转过身将眼前发红的筱云儿搂进怀里,“我真是……”
筱云儿眨眨眼,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没事,我并不是怪你。我自己也是当母亲的人,我能理解姨妈他们的心情,你能帮就帮帮他们吧。”
“谢谢!”卓越欣慰地轻抚着筱云儿单薄的肩膀,“也许我不用过去的,一切等我先跟东川那边联系后再说吧。”
筱云儿轻轻挣脱卓越的怀抱,站了起来:“好,你赶快跟那边联系吧,我先去睡了,如果没什么事,你也早点睡。”
卓越点点头,看着筱云儿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里,他不断地在心里向筱云儿和女儿道歉。直到卧室门无声地关上,这才拿起了电话听筒。为保险起见,他先试着拨了殷雪凝和齐子健的手机,果然象殷雪凝的母亲在电话里说的,怎么也拨不通。于是,他找出电话簿,翻出东川县公安局刑警队队长苏云峰和其他几个熟悉的刑警的手机号码,一一拨过之后,全都接不通。最后,他只有找出东川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电话。
还好,电话号码拨完之后,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已接通的铃声,并且很快有人拿起了电话听筒。卓越还没等对方发问,首先自报家门:“你好!我是星都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卓越,请问苏云峰苏队在不在?”
“哟!是卓队啊,我就是苏云峰啊。”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兴奋而浑厚的嗓音。
卓越暗自松了口气:“苏队啊,你好!你好!今天放假,我还真怕找不到你呢。”
“唉!没法子,因为那个连续杀人案和今天的一场雷雨,我们的假期已经取消了。”苏云峰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怎么?卓队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卓越沉默了一小会儿,考虑好该怎样措辞后,才将自己找苏云峰的理由简单地告诉了对方:“……就是这样,你看,能不能帮我尽快找到他们?”
“这……”苏云峰似乎有些犹豫。
卓越赶紧说道:“如果太耽误你们的工作,就……”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苏云峰迅速打断了卓越的话,“我一定帮你去找他们俩,不过……可能不会很快找到,这边的雨实在……”
“啊——我明白,那我就在家里等你的消息。”
“没问题,卓队,我们一有你表妹的消息,马上就会打电话通知你。”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苏队。”
“哪里,哪里!你把他们的一些基本情况告诉我,我记一下。”
“好的。”卓越将自己刚才记在纸上的一些东西都告诉了苏云峰,“他们这次去东川是去搞同学聚会的,可能跟他们在一起的有顾宏伟、向辉和杜雅君,他们都是在东川工作的。”
“顾宏伟……向辉和杜雅君,都记下了,我马上去安排,再见!”
“再见!谢谢!”
暴风雨象翻了脸一样,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洗过澡之后,李品彻底从酒精的作用中清醒过来。打着手电筒从蒸汽缭绕的浴室里走出来,橘黄色的光柱刺破面前走廊里的黑暗,那仿佛无边无际、有质感的黑暗使得他又产生了下午在来东川的路上那种强烈的不安感。
一阵低吼的冷风随着闪电和雷鸣席卷过身边,带起一股灰尘的霉味,李品打了个冷颤,电筒的光柱也跟着他右手的抖动很快地颤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掂起脚尖,以最快的速度小跑着冲过那段最暗的走廊,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木楼梯。
尽管李品的脚步已经很轻了,但是古老的楼梯木板还是因他身体的重压,在他脚下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经由老教堂空旷大厅的扩放,产生令人心跳加速的共鸣。他很响地咽了口唾沫,嘴里残留的一股牙膏的清香顺着食道翻滚下去,让他由于紧张而胃酸分泌过多的胃感到一阵轻松。
幽暗的房间里,燃烧过半的三支蜡烛的火光在因为开门而带起的微风中猛然倒伏下来,经过艰难的挣扎,终于恢复了平静。李品长吁了一声,将电筒的光柱照向躺在睡袋上的龙卓鸣油光光的脸。龙卓鸣脸上肥厚的肌肉抽搐着挤成了一团,他一副痛苦万分的神情,极不情愿地将双眼睁开一条缝,本能地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哝着:“谁啊?别照我眼睛。”
“起来了,胖子。”李品走上前,用脚尖轻触龙卓鸣肉嘟嘟的腰眼,“去洗澡,洗完了再睡。”
龙卓鸣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嗯——!再睡会儿嘛。”
“睡?睡你个头啊?”李品蹲下身子,拿掌心用力排着龙卓鸣的脸,“一身臭汗,快去洗呀。”
龙卓鸣臭着一张脸翻身坐了起来:“行了,行了,真讨厌!”
“快去吧,灶上的火快熄了,待会儿水冷了看你怎么洗澡?”李品把电筒塞进龙卓鸣摊开在膝头的右手掌中,在他背上推了一把,“去啦。”
龙卓鸣吧嗒着嘴懒洋洋地站起来,迷迷糊糊地从包里翻出衣服和盥洗用具,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在烛火剧烈的摇摆中,李品舒舒服服地钻进睡袋,支楞起耳朵,听着龙卓鸣拖着脚步沉重的下楼声。一声霹雳照亮了雨夜的天空,李品紧了紧睡袋口,怡然地闭上了双眼。
龙卓鸣摇摇摆摆地扶着楼梯扶手,下到了一楼。当霹雳声炸响时,他站在通往厨房和浴室黝黑的走廊前张大嘴,仰天打了长长的哈欠,然后揉揉鼻子,撅着嘴,意识混沌地走进黑暗中。
被水渍浸得有些松软的浴室木门敞开着,还可以感受到一些暖烘烘、潮呼呼的热气,一股浴液清爽的柑橘香味在小小的浴室中缭绕。电筒的光柱被水雾遮挡,显出一种梦境般的迷蒙。龙卓鸣甩了甩依然糊涂的脑袋,跨进浴室,反身关上门。
狭小的古老浴室里没有淋浴设备,只有一只半人高的大木桶。龙卓鸣漱过口,吃力地到隔壁的厨房提了一大桶热水,再慢慢地用冷水调到适中的温度,又不放心地用手试了试水温,这才褪去满是汗酸味的衣裤,踏上木桶边的木台阶,将沉重、疲惫的身体整个滑进了热腾腾的水中。舒适的热气通过体表无数个毛孔钻进四肢百骸,使得他不由得打了个舒服的哆嗦,享受般地闭上了双眼,仰靠在木桶宽宽的边沿上。
暴雨还在狠劲地敲打着浴室墙上靠近屋顶的那一方小小的天窗,窗子黑糊糊的,就象嵌在木板墙上的一块黑布。狂风在窗外的大雨中猖獗逡巡,当它以极快的速度划过窗玻璃时,总会掀起一阵暴怒的“嘎嘎”声。闪电不停地在窗玻璃上闪现,却只能照亮浴室中非常小的一片空间。半梦半醒的龙卓鸣可以听见远处一些可怕的声音越来越近,但他清楚地知道,那只不过是闪电后轰鸣的雷声。
也不知就这么躺了多久,龙卓鸣浸在热水中的皮肤渐渐感到了水温的下降。他疲倦地睁开双眼,在昏黄的电筒光下够到木桶边的小凳子上放着的沐浴露,匆匆忙忙地搓洗掉身上的污垢,“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跨出木桶,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一条干净的沙滩裤。
闪电再一次将浴室的小窗户染成了深紫色,雷声也在电光将熄之时“轰隆隆”地响起。龙卓鸣弯腰收拾着小凳子上的盥洗用具,电筒的光柱在雾气蒸腾的浴室里颤微微地画出一个朦胧的小光圈。
突然,身后的浴室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龙卓鸣顿了一下,伴随着那声微响,他似乎在沐浴露的芳香中觉察到了另一种气味——虽然他感到这不是通过他的鼻子嗅到的——他立刻闻到了这种气味,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气味,可这气味让他明显地紧张起来,也许这就是:恐惧的味道。
一阵猛烈的雨点敲打玻璃窗的声音传过来,又是一声轻微的响动拽住雨点声的尾巴直窜进龙卓鸣的耳膜深处。他徒地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应该转过身查看的,他感到自己动作太迟缓,感到身后的是一种非同寻常的声音,自己本应更谨慎的。现在,他强烈地感知到,已经有某种危险来到了他的身后。
身后那种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一连串的,就象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刮擦着木板的声音。龙卓鸣缓慢地站直身子,血在他太阳穴急剧跳动,使他的呼吸短暂急促。确实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十分不对劲,原始的本能令得他紧紧攥住了右手中那只不锈钢的漱口杯。
都这个时候了,其他人应该都已经睡熟了。
我身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种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恐惧的味道越来越浓。龙卓鸣动了动已经有点湿滑的右手指,憋足了一口气,猛地转过身,手中的不锈钢杯子划出一道灰白色的弧线,狠狠地砸向身后那种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无处着力的劲道拖得他肥胖的身体向前蓦然一窜,他布满水珠的额头差一点直接撞在了半开的木门上,要不是他的脚步刹得快,再加上左手臂下意识地挡了一下,这一撞足以叫他当场昏迷过去。
一道雪亮的闪电在夜空中炸响,惨白的电话正好穿过窗子照在龙卓鸣惊魂甫定的脸上。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喘着粗气抬起左胳膊,借着昏黄的灯光验看手肘上撞疼的地方。那里红红的一大块,有一些薄薄的、白色的表皮卷了起来,他“嘶嘶”地吸着气,用握着漱口杯的右手轻轻地揉着伤处,心想明天一定会变成一片青紫的淤痕。
妈的,自己吓自己。
算了,还是赶快上去睡觉吧。
等等,我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好象是关了门的。
这个想法使龙卓鸣脸上的肌肉再次紧缩,他定定地站在那儿,手里拿着漱口杯,心惊胆战地瞪着那扇门和门外露出一半、黑洞洞的走廊。“哗哗”的雨声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那种气味——恐惧的气味——又一次浓郁起来,并且充满了他鼻黏膜上每一个嗅觉细胞。那是一种恶臭,类似黄鼠狼御敌时施放的那种化学气味的恶臭。他不知道别人在惊恐的时候是否也能闻到这种味,或许只有他才能闻到,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龙卓鸣就那么站着,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一串“隆隆”的雷声在天边闷闷地滚过来,穿堂风从走廊的暗黑中飘过来,这阵风似乎吹醒了龙卓鸣被恐惧搅得浑浊的大脑,他长呼了一口气,自嘲地扬起一边嘴角笑了起来。
原来是风在作怪。
真吓死我了!
在浴室木门被风吹得轻微的摇晃中,龙卓鸣耸耸鼻子,笑着准备转过身,接着收拾他的盥洗用具。他肥硕的头颅稍稍向右边偏了一点,却